《妾本多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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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多娇-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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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那龟公笑了,“我们这生意做的是迎来送往。她说话又没有口音,哪听的出是什么地方的人士?只要能挣钱,管那么多作甚?对了几位,说了这么半天,不打算找个娘子陪一陪吗?我们这里来的小娘子,一个个水灵水灵的,管保让您看了一眼就拔不出来。”

言语间,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便靠了上来,陈阿娇还好,倒是刘彻自己先闹了个大红脸,他慌忙从怀中掏出钱来:“那玉佩多少钱,请让给我。我实在不是来找姑娘的。”

龟公朝自己的姘头使了个眼色,不多时便捧了一个小匣子出来。要了五千钱方才与了那玉佩。而周遭的倡人一看他掏的不是铜钱,却是一个小银锭,一时便春心萌动,一个个没骨头似的贴上来,硬扯着要他做一做自己的入幕之宾。

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刘彻已然满脸红唇印子,一身脂粉香味。陈阿娇远远地离了他走,只装作专注地在把玩手中玉佩。那老头子却艳羡不已:“小哥儿好艳福也。”

刘彻被一路人诧异的目光瞅着,早窘迫的不知该如何自处。好不容易进了客栈,便要了水,一头钻进房间洗漱去了。

待他洗尽了那媚俗之香,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方出来扒着正在思考的陈阿娇,委屈之极:“阿娇姐那时都不救救我。”

“我以为你应当很享受,”陈阿娇道,“不好去打扰你。”

“阿娇姐错了,那不是享受,而是折磨,若有一日阿娇姐能贴在我身上蹭几下,才算是享受呢。”刘彻忙指天道。

陈阿娇没想到他脸皮那么厚,一时竟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好一会,她生硬的转了话题:“看来这张武同蓝莲的嫌疑挺大。”

刘彻还在发痴,便道:“的确很大,说不定他早就同蓝莲勾搭上了,所以要为蓝莲出气,故而杀了那鲁萍,气一气鲁公呢。”

“怎么可能同蓝莲勾搭……”陈阿娇正要反驳,忽然一愣,“蓝莲是六月末嫁到鲁公府,偏偏没几日,这在灵宝郡待了十年都没被张家知道的张武就被认了回去……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关联?可今日我们也问过那龟公了,丽娘同她的儿子老实的很,从不离开那倡家一步。而偏偏是丽娘死后没多久,张武才出去了一天,之后便被张家认了回去。”

两人齐齐一怔:“那一日,张武除了张功曹府难道还去了其他地方?”

“郎君,夫人,我回来了!”颜青在门外敲门。

“渭南郡离灵宝郡路程不短,为何他能在大半日中跑一个来回?”陈阿娇一怔,立刻起身拉开门,只见门外站了三个人,她看向颜青,“你是从渭南郡回来的?”

“是啊,”颜青笑道,“可笑我们当时从渭南郡到这灵宝郡还走了三四日,却不想居然有一条极近的路,这还是我今日在市集偶遇了个老猎人才知道的。说实话,那路难走了些,骑马肯定是走不过的,幸好我脚程算快……”

“老猎人?”

“近路?”

这团迷雾,仿佛终于要散开了。

…………

颜青带回来的,便是那渭南郡花楼中龟公,龟公得了银财好处,又因那问的问题没甚要紧,便一五一十痛痛快快地说了起来。

“蓝莲啊,她五岁便来了我们这里,不是卖进来的,所以没法让她挂牌接客,不然凭她的模样,怎么着也能做个花魁娘子。她平时就爱看看书,谈谈琴的。那书是个金贵的物什,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都是恩客知道特意送给她的。”那龟公慢慢道,“只是这蓝莲却想不开,明明可以渭南郡的衙内也看中她了,她却同意嫁给一个灵宝郡的太守做妾。虽说太守官职甚大,却为妾的怎比的上为妻的舒爽自由?”

陈阿娇同刘彻大吃一惊,不想这里头竟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要知道,倡家出身能为妻的,原本不多,但也不少。蓝莲究竟是为何宁愿做妾也不愿为妻呢?

“蓝莲与那鲁太守感情甚好?”陈阿娇问道。

那龟公摆了摆手:“好甚?若有一见钟情之言,也合该对那小衙内,鲁太守两鬓斑白,虽贵气也不至于到第一次见面,蓝莲便愿屈身从之。”

“第一次见面?”此事听上去竟越发疑惑了。

“是耶,”那龟公道,“可不就是第一次见面,蓝莲便愿意同鲁太守去灵宝郡么,亏我当年还以为她能嫁给那小衙内,也帮我们花楼扬扬名。”

言语之间,他又有几分恼怒:“算了算了,谁让当年她是自己来投的呢?那般小的女娃,那般聪慧。”

刘彻忽然想起一事:“您可知渭南郡有无一个叫丽娘的倡人?对了,她还带着个男孩。”

“叫丽娘的没有,”那龟公道,“带着孩子的有一个,便是在我们这里,她叫京娘,那孩子晦气,十三年前就死了,死的时候不过三岁,太晦气了。那孩子啊,是有一个癖好……唉,也是怪京娘没看好,等找到的时候,已经死了。当时引得好多恩客都不愿意来了,我便大发慈悲把她给遣走了,一分钱没要。这事儿多年没人问了,哦,就蓝莲还问过一次,刚来那会儿问过一句。”

“十三年前,如今若是活着也有十六了。”刘彻看向陈阿娇,“年龄倒是同那张武类似。”

“您可知道那京娘离开渭南郡后去了哪儿?”陈阿娇问道,“对了,那京娘长成何等模样?”

“京娘模样只能说一般,没什么特别的,她离开后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龟公道,“我把人扫出去就完了,她去哪儿与我有什么相干的?”

…………

“如今看来,蓝莲和张武都有嫌疑,”刘彻分析道,“这事儿越来越有意思了。接下来,我们或许该先同张功曹谈一谈。”

“还有鲁公,他当年为什么一定要娶蓝莲。”陈阿娇补充道。

第33章

张桐觉得自己额角有些汗湿,可一想到对面那个陈郎君真实的身份以及太守的警告,他不能不实话实说:“京娘生的,的确是我的儿子。我当年年少轻狂,正值她首次挂牌,便包了她整整两个月,本来还会继续包下去,谁知她竟告诉我她有了身孕……而当时夫人已然怀胎六个月了,我不能冒险。只能……”

“你给她喂了落胎药?”刘彻问。

张桐低下了头:“她只是个倡人,我夫人却是本地豪绅,若无夫人支持,我岂能入仕?又且,夫人腹中已有孩儿,万一有个不妥。我阿母便是第一个不放过我。”

“所以你就让京娘喝了那落胎药?”陈阿娇问道。

“她不肯喝,”张桐叹息一声,“只说腹中孩儿与我再无关系,我那时候心乱如麻,匆匆扔下银钱,便离开了渭南郡。从此再未踏足,可是两年前,我才知道,她的孩儿已然长成,且肖想我阿父,而她已然凄凉死去。我那时候便铁了心要将那孩子认回来。我争取了,努力了,可夫人不愿意。”

他叹息:“我只敢偷偷的去看他,又过了几日,夫人终于松口,却要滴血认亲,且要那孩子做新儿的跟班,我答应了。终于,他回来了。或许是因为我对外宣称,他是夫人身边的婢女生的。他一直恼怒于我,对我并不亲近。可是我心头始终有愧疚。正好宋濂死了,夫人便想要让他同鲁公的女儿结婚,这样日后新儿娶一房助力,他也能帮衬着新儿一点。好歹有个用。”

“或许是上天有灵,那鲁萍第一眼见到他,便瞧上了。”张桐叹息,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之所以求尹县令让他去替新儿死,是因为夫人,夫人发现了大婚前一日,新儿居然偷偷去了太守府,夫人慌了……我,我没有办法。”

“张新在鲁萍大婚前一夜,去了太守府中?”两人大吃一惊。

张桐垂下了头去:“新儿其实也不坏……武儿其实也不坏。”

“你其实也不坏,”刘彻看向他,“就是太没用了。”

张桐眼睛一亮,却在听到后半句时,头埋得更低了……

…………

离开张功曹府,两人便到了太守府中。

“会去蓝莲,”鲁公苦笑了一声,“我每年都要抽空去一趟渭南郡找阿幸,可这么多年过去,说实话,我也好,夫人也好,都对能找到他不抱什么希望了。夫人多年不孕,四处寻医,都是无果,眼见着我也快六十了。夫人终于松口,同意给我纳妾。”

“而那一日,我是听人议论说花楼中有个清倌人,面向宜男,于是便急急的寻了过去。后来一合八字,果然多子多男。夫人便做主,把她迎娶了回来。也不知是不是那算卦的不准,还是风水作祟,已然两年了,她的肚子却没有一点响动。”

鲁公说道这里叹了口气:“我如今已五十有七,别说儿子,就连唯一的女儿都没了。真不知道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有如此报应。我如今什么都不奢求了,只愿着在族里头找个孩子过继,好歹日后死了,也有人烧点香烛纸钱,不至于让我这一脉断子绝孙。”

眼见着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两人换了目光,便起身要告辞,却见鲁公忽然朝陈阿娇扑来,只唬的刘彻心头一跳:“鲁公?!”

“娘子,您可否把您手中的玉佩借我一观?”鲁公眼中泪光闪烁。

陈阿娇有些犹豫,却将那玉佩递了过去,鲁公双手接过,摩挲了半晌,激动万分:“去,去请夫人过来。”

两人一怔,明白定然是那玉佩有什么蹊跷。不多时,便见鲁夫人被婢女扶出,她接过鲁公递来的玉佩,瞬时泪如雨下,又唤心腹婢女将自己箱底的玉佩拿来,

待两块玉佩放在一处,众人都看出不对来。这两块玉佩纹理相类,仔细看时,竟是用同一块玉石切出的。

“阿幸,我的阿幸啊!”鲁夫人痛哭失声。

鲁公也是激动不已,他忍了好久,终于忍住:“敢问二位,这玉佩是从何处得来的?是不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

“是从东大街倡家的龟公手中赎来,”刘彻挡住陈阿娇,生怕这两个激动太过,又扑上来,“也不是什么少年给的,而是张武的亲母丽娘十年前投身所与倡家之物。”

“张武?”老两口对视一眼,“难道他曾见过我们的阿幸?”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让他们十分激动,激动到恨不得立刻便能见到张武。可终究,为了避嫌鲁公还是忍了下来,且劝住了自己的夫人,只是看刘彻二人的目光更是炙热了许多。

既然再也问不到新的信息,刘彻和陈阿娇依旧要了那玉佩,然后离开太守府往宋别驾的府邸而去。

相较于张功曹和鲁太守府邸的悲凉气氛,宋别驾这里便松快了许多……或许是曾以为没有了的儿子竟又回到了身边,又或许是笃定的相信宋濂一定是无辜的,宋别驾在看到顶替了他职位的刘彻时,脸上还带着真诚的笑容。

宋别驾的夫人也是一脸喜悦,张罗着用了些小食,便跪坐在宋别驾身侧,听着他们谈话,时不时也补充一两句。

“当日同濂儿一起去山里的就有夫人娘家的侄儿,”宋别驾在刘彻的问话中仔细思考着,“当然还有我们家的仆从,当时我同夫人听到消息太过悲伤,亲自去了那林中,却只看到半件血衣,便真以为濂儿没了。”

“那衣裳是我亲手缝制的,”宋夫人道,“可光是一件衣裳我们怎么能死心?少不得还得去找了一番,只是那林中颇大,哪里找得到?又荒无人烟,最后只能认了。”

“我有一个问题,”宋别驾道,“我的儿子是不会撒谎的,他说他当年被猎户救了,可是那山我当年也请人去搜了,根本没有什么猎户。这让我很是不安,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濂儿的失踪是人为,还是意外?”

“更有甚者,”宋夫人道,“我和阿英因为知道鲁萍要出嫁,所以躲到了乡下,而我的儿子偏偏在我们离开后出现。我们是三日前离开的,我儿子是三日前被人扔到城门口的,这之间又有什么缘故?他说他来过家中,可是仆从都不信,赶走了他。如果提前一日,哪怕是半日,我和阿英还在家中,岂能认不出他?如果这时间也是巧合,未免太巧。小郎君,我不是要偏袒我的儿子,只是这些事情分开来还能说是巧合,连起来桩桩件件,未免也太巧了些。”

“是谁让濂儿两年不能回家,让我们以为他以身死,让鲁公将女儿嫁给了张家,又让濂儿那么巧的出现在婚礼上,再让鲁萍死去。”宋别驾问,“实不相瞒,虽然鲁公不让我在插手此事,但如今所有的不利证据都指向濂儿,我做人父的却不能不管,我已然派了心腹去按濂儿的描述试着找那猎户。小郎君如果信不过我,也请派人一同查找。”

“还有当年说濂儿被熊拍死的人,全部都在后院安歇,郎君如果需要,我立刻叫他们出来。”宋别驾道。

宋夫人握紧了他的手:“但凡我同阿英活着,想害濂儿的人都得从我们的尸体上踩过去才行。已然让濂儿受了两年的苦,却再也不能让他蒙受不白之冤了。”

…………

月上中天,刘彻提笔将如今得到的种种证据一一列在帛上,他看向陈阿娇:“阿娇姐,你怎么看?”

“都有嫌疑,”陈阿娇道,“不排除宋别驾贼喊捉贼,也不排除蓝莲杀人,更不能排除张武的嫌疑。且歇了,明日我们去找蓝莲等人一一问过。”

刘彻收拾了繒帛笔墨,方洗漱躺下。他握着陈阿娇的手,好半晌才说了一声:“阿娇姐。”

“恩?”

“我是不是太爱多管闲事,如今已是第三日了,同鲁公约定的五日之期只恐要食言了,”刘彻道,“且我们在这灵宝郡中查案,虽是隐姓埋名,可却逃不过有心人的注意。或许我们的行踪已然暴露了……”

他越说,便越是沮丧。

“那你后悔吗?”陈阿娇问他,“如果因此被有心人注意到,还赔上了性命,你后悔吗?”

“不会,”刘彻认真作答,“或许我管不了天下的冤案,但碰上一件,我便要管一件。阿娇姐,你说凶手会是谁呢?”

“无论是谁吧,”陈阿娇道,“万物都是先有因,再有果。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总逃不过一个因果循环。”

“是啊,”刘彻道,“只是怎么循环也不该拿一个无辜的女郎做祭品。也不知道凶手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阿娇到了现在已然十分疲惫:“快睡,明天是第四天了。”

…………

此时,长乐宫中。

“这不是你安排的吧?”窦太后听完繒书后问刘启。

“阿母以为我会用一条人命来做磨刀石?”刘启叹息,“这次却是真的有麻烦了。”

“明日便是第四天,也不知道娇娇和彘儿他们找到了什么证据,”窦太后叹息,“他们哪里会破什么案子,那太守也太苛刻了点,五日哪里够啊。”

“也不定然,彘儿他们说不定被逼一逼倒能出现什么奇迹呢。”刘启道,“我对他们很有信心。”

“罢了,罢了,”窦太后看了他一眼,“且等着吧,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彘儿他们生生要颜青晚三日才写一封繒书,害的我现在心里头七上八下,也是,说不定他们此时就已经解开了案子也不一定。只是那宋家的郎君委实神奇了些,死后两年还能生还?”

…………

翌日。

陈阿娇等人先提的便是宋濂。

宋濂立于台阶之下,虽清瘦,却不减风骨。

刘彻看了一眼心头便隐隐点头:此人眉间正气凛然,实在不像是个会作奸犯科之人。

“我虽在山中生活两年,却极少见到那猎户,大概是每隔一月左右,他会回来一次,给我带些吃食。所央之求,是求我抄《道德经》一千次,用来烧于他的母亲,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便认真为他抄写,偶尔也想过去寻父母,却屡屡行至半路,便被打晕。一醒来又回到小茅屋中。久而久之,我便潜心为他抄书,只求快些抄完。只可惜,到最后我也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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