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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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定风流-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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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小心姜公子要跌了——她得“飞燕回头”,一剑反穿,从他胁下悄悄神手,去拉。

一不小心姜公子要崴脚了——她得“莲花四射”,围着他下盘霍霍舞一堆剑光,去拉。

一不小心姜公子一招使错踉跄后退眼看要跌下擂台——她得一个箭步滑过擂台看似不死不休剑光追杀其后其实是一剑挑住了他裤腰带在最后一刻将身子已经落了半个的姜公子挑在了她剑尖。

这一幕场景是很美的,少年公子是摇摇欲坠的,少女是轻盈娇俏的,男人是挂在女人剑尖的,女人是笑得尴尬的,台上纳兰述脸是黑的,决定日后一定要逮着姜长泽狠揍的。

“呔!”君珂也抵受不了此刻底下人人张嘴仰头静默呆看的尴尬,迅速一剑横挑,将姜长泽又挑回台上,“速速再接我一百招!”

“……”

百姓们终于觉得不对劲。

“咋打的?”

“姓姜的快认输!”

“君珂你做啥呢?”

“呸!有猫腻!”

嘘声一片,戚真思跳出来,挎着个篮子,“卖臭鸡蛋啊,想砸就砸啊!”

一堆臭鸡蛋雨点般降落,君珂在鸡蛋雨里辗转横挪,剑光将臭鸡蛋统统劈裂,趁着蛋黄乱飞遮掩众人视线之际,蓦然将剑搭在姜长泽剑上,一拖,一拉,哧一声割裂了自己的衣袖。

“啊!”她一声大叫往后一栽,“我输了!”

台上,赢家笨拙地抓着剑满头鸡蛋黄,输家点尘不染姿态翩翩……

这个世界凌乱了……

纳兰君让开始咳嗽,灌茶灌酒都止不住。

纳兰述扶额。

沈梦沉目光流转,手指在桌上轻敲,满意地喃喃,“果然无耻风范……”

梵因身边的小沙弥怯生生问他,“大师,他们到底谁输谁赢?”

梵因微笑解答,“他们都输了,他们都没输,输的是武技,不输的是智慧。”

……

戚真思又开始卖鸡蛋。

在下一轮鸡蛋洗礼之前,君珂唰一下逃下了台,留赢家继续在台上头顶鸡蛋身披蛋黄。

幸亏她今天的比试已经完了,不然她也没勇气再在擂台上比下去。

君珂摸了摸怀里的五万两银票,热泪盈眶——无论在现代还是古代,这钱都不好挣呀。

她自觉现在已经算是个名人了,而且是个刚刚产生负面新闻的名人,于是鬼鬼祟祟用面巾包住脸,挤出人群,带着一直等在外面的红砚和幺鸡,到大街上转转,看看自己的产业。

她去了京南七里巷,最繁华的商业区,那里一整条街的店铺都是姚家四少名下的,当然现在是她的。

店契和各式转让手续,是姚家亲自派人送上门的,没要君珂费什么心思,便一切打理得清爽,姚家财大气粗是一个原因,不想得罪君珂趁机交好也是个原因,姚家又觉得丢人,这拿出来的店铺没对任何人说,所以连店铺掌柜们,也只知道换了新主子,但不知道是谁。

君珂今天还是第一次上门,一排的店铺看下来,多半是女性用品店,胭脂水粉、绸缎布匹、成衣店、首饰店,果然就是古人也明白,女人的钱最好赚。

余下的有一家酒楼,一家车马行,一家南北药铺,一家南货店。君珂盘算着,要把药铺转送给柳杏林,让他上燕京,也好有个照应。

她在酒楼吃了顿饭,没表明身份,点菜时见菜式还不错,花样很丰富,笑道:“菜花样倒不少。”

“咱们这是从东堂学来的菜式,那边人好吃,近年来出了不少新花样,咱们特意派人去偷师的。”店小二一脸骄傲。

君珂听着这话,没来由心中一动,似乎有个什么念头一闪而过,然而转瞬即逝,店小二已经接着道:“不过姑娘你是这种天气来,换到了冬天,咱们这边不比东堂地气温暖,一年四季都有菜,到时怕是有钱有菜谱,也吃不着什么好东西。”

君珂一怔,这才想起似乎确实是这样,春夏秋季也罢了,冬天总是白菜萝卜萝卜白菜的,她在这里刚刚度过一个冬天,还是在学武最累最紧张的时期,那时候吃饭都是胡乱扒一口,好坏和滋味都没印象,如今想起,虽然那小院的厨子烧菜很精心,但每天蔬菜确实都是那几样。

这里还没有大棚种菜,燕京寸土寸金,京郊很多好地都被贵族圈了去,菜农都在郊县,君珂想起自己赚到的京郊良田五百亩,韦家的地肯定都是好地,冬天的时候拿来种大棚菜,用车马行的马车运进京,不知道有没有销路?

从酒楼出来,君珂见红砚的眼睛直溜溜地向那些胭脂店首饰店瞟,想着这丫头自跟了自己,也没得过什么礼物,如今自己有产业了,带她去买点东西也应该。

她带着红砚幺鸡进了一家卖首饰的“翠虹轩”,这家据说原身是家百年老店,后来那老店的大少爷遭了骗,家道中落,无奈将店铺贱卖给了姚家,改了名,如今生意不好不坏,但规模相当可以。

这种大首饰店都分为两层,下层一般首饰,上层则是精品,君珂带着红砚直奔二层,大大方方一挥手,“选吧!”

红砚欢喜地扑向耳环柜台、戒指柜台、簪子柜台、发钗柜台、项链柜台,像一只蝴蝶在各个柜台间飞来飞去,把一个个盒子开下来拣选,不住地问:“小姐这个好不好?小姐那个好不好?”一个店伙计跟在她后面忙得满头大汗,店中还有些贵客,都是头戴纱帽带着侍女来买首饰的年轻女子,见红砚欢喜模样,都撇一撇嘴,低低骂声“轻狂。”她们带的侍女,则都艳羡地盯着红砚,猜度这是谁家主子,对丫鬟这么大方的?

二楼还有几间小隔间,招待专门的大户女眷,她们是不需要到柜台的,自有包间掌柜拿出最新款最昂贵的饰品,此时只有一间包间里有人,是个浅银色长裙的女子,戴着淡紫的纱帽,她低头在看一款首饰,听见外面喧闹,抬头盯了一眼。

“您可是嫌吵?”掌柜小心翼翼地问。

“这是谁家侍女?倒是活泼可爱,想来主人也亲近可喜。”那女子声音淡淡,听来温柔。

掌柜一边想这位不愧是京中淑女第一,涵养极佳,一边笑道:“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她那主人也奇怪,都不戴个纱帽,用块布随便围了,不过您宽涵,来者都是客,小店也不好随意驱出人去。”

“你们是生意人,和气为上。”那女子淡淡一句,又低头去看首饰,似乎全然对外面没在意,忽然道,“外面客忙,我还要看一会,掌柜你自去招待,不劳烦你。”

“哎,您体谅!”掌柜欢喜地鞠了个躬退出去,那女子见他出门,放下手中首饰,身子后仰靠在椅上,淡紫帷幕被纱窗透过的微风吹起,隐约似有眼光一闪。

随即她对身后一直默然侍立的侍女招了招手。



里间包厢的动作外间自然无人察觉,幺鸡不爱看首饰,自己出去玩了,红砚选定了要的东西,奔来君珂面前显摆,“小姐你看!”

君珂一抬头,笑了。

圆脸丫鬟戴着红宝梅花耳环,插着珍珠琉璃黄玉钗,戴着海蓝石八蝠花样戒指,拢着青玉手镯,脖子前再挂个金灿灿的大项圈,配着一身本来就挺招眼的桃红色衣裙,顿时看得人眼睛发涨。

“真是花团锦簇美不胜收。”君珂笑吟吟,“那边有镜子,你去看看。”

红砚奔到镜前,自己一看也傻了眼,嘟嚷道:“明明单着挑出来的时候都觉得好看的……”

“店家。”君珂想起前世首饰店的风格,对掌柜道,“你这所有饰品都分种类售卖,倒让人不太好配,为什么不做出全套的饰品供人挑选?比如这个红宝梅花耳环,有人喜欢这款式的耳环,就应该同样喜欢这款式的簪子坠子戒指和项链,你做出全套放在一起,首先就把顾客留住了,然后你定价比分开来卖的总价格要略低些,我保你卖起来一定好。”

打包售卖和分开来一样样买,看起来一样,其实效果不同,价格的不断叠加会导致人购买心理的退却,打包销售的适当打折也符合人的占便宜心理,现代市场营销学早已将这精神吃透,古代的店家也不是吃素的,君珂一点拨,那店家立即眼睛一亮,大喜道:“多谢姑娘提点,那红宝梅花耳环就不必结账了,算是小店的谢礼。”

君珂笑而不语,心想羊毛还不是出在羊身上?又道:“你这宝石我虽然不懂,但看成色亮度都是好东西,只是雕琢不够,你这店面也暗,就显得光彩不足。”

“姑娘这话就不对了。”那掌柜摇头,“本地首饰店都是这么来的,光线要暗,才能在暗处显示出这些宝石的光彩来,一旦亮了,日光刺眼,谁还看得出宝石的美?”

君珂一笑,突然问:“你们这里有八宝聚耀灯台吗?”

八宝聚耀灯是一种比较昂贵的灯,贵族专用,光线比普通油灯和蜡烛都强上许多,还可以调节,那掌柜怔了怔,道:“有的。”

“拿四盏来。”

君珂等灯拿来,命红砚将首饰都取下来,按照一定角度排放好,然后将灯放在四角,点亮,调节到合适光线。

四道明亮但不刺目的光线射出,在首饰上方交叉,再在黄金珠玉之上折射再折射,那些黄金天然光彩,宝玉细腻纹理,刹那间尘尽光生,顿时彩光闪耀,瑞气升腾。

众人都被这宝光吸引过来,惊诧赞叹,再看看自己手中饰品,顿觉暗淡。

君珂笑了笑,不过是利用光线折射原理,古人的这些东西其实比现代那些不知掺了多少假的金银珠玉要品质高多了,随便哪块放到现代都是昂贵不替的珍品,只是不擅长现代包装技术,生生明珠蒙尘。

现代首饰店里哪家不是流光溢彩?将宝石的各种切面在灯光下完美展示,璀璨逼人,真正买了回家,立觉暗淡,倒不如这里实在。

“至于切面。”她想起文臻,觉得她如果在,以她的微视能力,就算没激光,如果能有比较精细的工具,切割宝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她不懂那样的技术,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合适的工具给宝石以适当打磨,“你们这的宝石都是圆珠,如果再进一步加以打磨切割,拥有各种刻面,灯光照上去会更加璀璨,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匠人高手,或者可以试一试。”

掌柜专心地把她的话记在册子上,连连称谢,君珂让红砚去配首饰,自己看一个角落柜台里的饰品,这是男性饰品,数量有限,也不是主要货品,寥寥无人问津。

里面多是些各色玉佩、玦、环、扳指、玉戒、发簪等物,大多色泽沉重,君珂看了一圈,不满意,又让店家多拿出些样品来挑选,她的手指在盒子里翻来翻去,突然眼光一亮。

这是一枚男子发簪,简简单单的造型,通体白色水玉打造,底端微垂,尾端扬起,像一抹飞扬的眉,线条流畅干净,增减一分不能,在底端还镶嵌了一颗圆润的黑曜石,光彩斐然,又让人觉得,像是一个人灵动的眼眸。

君珂几乎第一眼便喜欢上了这簪子。

抚摸着簪子滑润的玉质,将簪子举在手中对着日光翻来覆去的看,她想象着这簪子挽过流水似的黑发,和那人灵动光艳的眼眸交相辉映……

唇角不由泛起淡淡笑意。

“这个簪子,我要……”

“这簪子,我家小姐要了。”

声音从高出半截楼梯的包间传来,君珂愕然抬头,便见一个神情高傲的侍女,居高临下站在包间门口,正指着她手里的簪子。

掌柜原本感谢君珂献策,心想要将这簪子便宜些给她,不想那主儿居然也看中了这簪子,顿时苦住了脸。

换成平日,一货两家抢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然而今日,可真叫人作难。

君珂抬头看了那侍女半晌,那姑娘丝毫不让,给君珂看她昂起的下巴。

“我家小姐看中的东西,请你让出来,当然,我家小姐不会亏待你,自有补偿。”

君珂笑了笑,眼神里金光一闪——下巴,又是下巴,从进燕京,她看了多少人下巴,还没看够么?

“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她把玩着簪子,看也不看那侍女,“店家,多少钱?”

“这……”

“是我们先到的!”楼上那侍女冷声道,“你没进店,我们已经在包厢里选首饰,这是我们小姐定下的饰品,掌柜,你说是也不是?”

掌柜抹汗,支支吾吾,半晌挤出个“是……”

是你妹啊!

要真是这贵族小姐选定的东西,你这掌柜还敢拿出来给我选?

“哦?上面写了你家小姐名字么?挂了你家小姐标签么?”君珂翻来覆去地看簪子,“没有啊,或者你能喊它答应你?喊一声我听听?”

“你这无赖贱民!”那侍女勃然变色,“你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啪!”

一道人影卷过,蓦然一声脆响惊得君珂也一愣,头一抬,红砚已经在那楼梯口,活动着手腕,大声道:“何止我家小姐敢在你面前放肆我也敢在你面前放肆我家小姐还敢在你家小姐面前放肆我也敢在你家小姐面前放肆管你什么货色敢在我家小姐面前大呼小叫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的放肆我不仅放肆了我还打你了怎么着怎么着?”

君珂:“……”

那侍女:“……”

掌柜:“……”

全体顾客:“……”

长句始祖红砚同志,自从跟着尧羽卫混了一段时间,好的没学会,痞气杀气沾了一多半……

“你——”那侍女自负口齿伶俐,不然也不能跟在主人身边专门负责对外交道,此时再想不到在这燕京地界,居然还有人敢二话不说煽自己耳光,气得粉脸煞白,胸脯起伏,手指颤抖指着红砚,“你……你……”

红砚用胸脯撞开了她的手指,一路挺进。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不就煽你一个耳光了你一个奴才不过狗仗人势有什么资格和我小姐呛声你一个奴才我家小姐想理你就理你不想理都懒得看你我打你都嫌脏了手你还敢用你的臭粉烂胳肢窝挡我?”

“砰。”

那侍女脸色泛白仰天就倒,被赶出来的另外两个侍女扶住。

红砚披襟当风凛凛立于楼梯口,完胜。

君珂目瞪口呆,刹那间充满对泼辣丫头的无限崇拜。

红砚却也精明,并不乘胜追击,一转身下了楼梯,大声道:“各位,这丫头辱我主子,我做奴婢的,可不能眼看着不管,她挨我一巴掌是她口出不逊,我自等她找我算账,可与我主子无关。”

众人都颔首——那侍女不管身后主子什么来头,她自己首先是个奴婢身份,对人口出不逊,被教训了也是活该。

君珂倒对红砚刮目相看,这姑娘没想象中那么傻嘛。

“说的是。”蓦然楼梯口一声应答倒让所有人呆了呆,抬头一看,竟然是后出来的那神秘小姐的侍女,同伴被打,她并无怒色,微笑站在楼梯口,还是那种淡淡轻蔑神情,道:“我们小姐说了,刚才侍女无礼,被打也是应得,不会追究你等,不过东西呢,确实是小姐先订的,请姑娘讲点道理,让一让。”

君珂怔了怔,她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这种反应,按说故意和她抢东西,那是跋扈世家女,怎么可能忍下这种气?如果能忍下这种事,那就是讲理之人,又怎么会继续对这簪子纠缠不休?

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么一想,心生警惕,她抬头,运足目力,对楼上看了看。

眼底的轮廓显出屋内三个人的身影,两个是丫鬟,面对着包间门口,还有一个,却是背对着门口。

她长裙委地,悠然品茶,只看见如瀑长发,落于纤纤背脊,而端着茶杯的那只手,修长秀气而白皙。

按说外面闹了起来,任谁也该面对包厢口,这人却是背对,有什么原因吗?

思绪一闪而过,君珂收回目光,对上那侍女的眼神,笑道:“不能。”

那侍女嘴角一撇,似乎料定她不肯,淡淡道:“我家小姐心慈,最不肯仗势欺人,只是这东西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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