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倪琛握紧她的手:“我跟辛校长打好招呼了,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他哪知道,小雅是因为进了熟悉的校园而开心到激动得手脚颤抖?
果然见校长一切顺利,别说塞进来的是校董孙子的太太。就算是焦倪琛在大街上随便拉两个乞丐送进来,那他也得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地接收。
走出校长办公室,小雅长长呼出一口气。
焦倪琛笑:“很紧张?”
小雅点点头,她前世是莫小雅的时候,哪有机会近距离接近校长?更别说与她眼中如孔老夫子一般存在的校长说话了。好在辛校长没像别的人那样见到焦倪琛就点头哈腰、阿谀奉承,虽然收了焦倪琛的礼,但也是看也不看一眼,不卑不亢地与他说话。
这让辛校长在她心里的形象没有完全倒塌。
焦倪琛轻拧她鼻子:“辛校长是我小学和初中的校长。我初中时他还带过我一年,是我的老师。我新年来看望老师,他自然高兴。”
原来是这个名目。
小雅抬起下巴看他:“原来你是来看望老师,顺道送我上学啊!”
焦倪琛再拧她鼻子:“小坏蛋,本末倒置!”
小雅吓了一跳,左右看看,没人。这才放心,着意退离他两步:“这里是学校。你注意点,别乱说话!”
她想起在g上时焦倪琛总是叫她“宝贝”。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又低声道:“还有,以后别叫我宝贝!”
焦倪琛看她脸红就知道她想哪里去了,不禁笑出声来:“那我叫你什么?达令?亲爱的?还是,老婆?”
他每说一个词,小雅就起一次鸡皮疙瘩,他怎么那么肉麻啊?
“我看你叫宝宝和贝贝的时候,也叫宝贝,我会有错觉的!”小雅义正言辞地道,她至今还记得有一晚上她偷听焦倪琛打电话,他就提到了“宝贝”。
只是她现在不想追究他叫的到底是不是焦贝贝和焦宝嘉,刻意遗忘而已。
焦倪琛一愣,恼了:“你胡说什么!以后不许说这种话了!”他会有心理阴影的。
小雅也知道男人有时候会因为一些阴影“站不起来”,她点到即止,也就不说了。不过,从这以后她再也没听过焦倪琛叫她“宝贝”了。
为免小雅越说越不像话,焦倪琛提议带她参观明珠校园。焦倪琛在明珠上的小学部、初中部和高中部,大学出国留学,而除了明珠大学外,其他三个附属的中小学都在城区。因此,对这个校园,小雅比焦倪琛还熟悉。
但小雅只跟着他走,当做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转到大路上,花架下,草地上,四处都有三三俩俩未回家过年的学生或说说笑笑,或捧着书本,或行色匆匆。
小雅从他们身上看到另外一种生活,不禁有些怅然。
“还是做学生的时候单纯,不用操那么多心,也不用想着吃了上顿没下顿。”小雅心有感触地说道,纵然她大学的时候一直没停过打工,家里的经济条件不算优渥,但她真的从未担心过吃不饱,因为她知道她的背后有父母。那些忙碌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充实。
这是生活态度的问题。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焦倪琛的表情可以称得上稀奇了。
小雅笑笑解释:“不是我担心自己现在吃不饱饭,而是因为出了大学校门,我们肩上的责任多了,不光光为自己而活……唉,我越说越远了。”
焦倪琛道:“难怪你想回来上学。”
小雅笑言:“我什么都没有,还不兴我用知识武装自己么?”
“小雅,”焦倪琛停下步子,认着地看着她,“你记着,你还有我。”
小雅逆着光看他,他的脸被阳光照耀得看得清每一个毛细孔,黑色的眼珠呈现透明,比泉水还要清澈。
她点点头:“我知道。”
焦倪琛再次起步,握着她的手更紧。是他给不了她安全感么,为什么她总是玩笑一样地说自己是一个人?
过了初八,回家过年的人们陆续回到工作岗位上。
继焦倪琛坐上首席执行副官的位置之后,第二轮争权展开,焦倪琛不再像之前那样清闲,开始忙碌起来。这个忙碌是相对的,以前焦倪琛一般每天工作两小时,现在他则像正常上班族那样朝九晚五,陪小雅的时间就相对少了些。
小雅也不在意,正在抓紧复习功课,辛校长收她是有条件的,她有英国某贵族女学院的学历,但毕竟不是在学校接受正规教育,必须通过考试。考试在校长特殊问题特殊对待的承诺下,由文科或理科高考改为法语和西班牙语的听说读写考试。而且她曾经有过心理方面的病史,学校不歧视“特殊”群体,但丁小雅生活特殊,还必须进行常识考试。
小雅一边背单词,一边撇嘴,她又不是弱智儿童,还常识考试!
自然焦母一听说小雅要上学,立刻就炸毛了!
但她还记得李==大==师和庙里的大师们都说小雅会为焦家添丁进口,她也不敢太过分,忍着怒气,“好声好气”地道:“小雅,上学是为了找个好工作,你都结婚了,这样抛头露面不好吧?”
小雅蹙眉,不着痕迹地展开,也同样“好声好气”地道:“妈妈,现在都是新社会了,女性不能抛头露面的说法早就不存在了。而且,妈妈,我记得您是英国的留学生,每次夫人们谈起这个都赞不绝口,还说您当年成绩优异,导师力劝您留下继续深造。妈妈,您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可她们问我的时候,我总是不敢告诉她们,我连小学都没毕业……”
小雅连拍马屁,脸上配合羡慕和自卑的表情,把一向刻薄的焦母夸得又骄傲又不忍。
但焦母岂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动的?
她缓了缓骄傲的神色,说:“你不过要的是个毕业证,这简单,我让明珠大学的校长给发一张就行了。说起来,辛校长还是倪琛的老师,他肯定不会推辞的。”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小雅暗地里撇嘴,面上依然笑道:“妈妈,我知道拿毕业证对您来说简单,但是我若没有真实知识,那些夫人们一样会笑话我。我丢脸不要紧,可给焦家丢脸我实在没脸。以后你们再谈起学历学识,我只有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可能是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小雅对焦母说话都开始带点软幽默了。
焦母也觉得好笑,但她脸绷惯了,一时笑不出来:“要学识也简单,在家里上网就能学。现在不是兴起了网络远程教学么?你看,你在家里既能学习,又能照顾倪琛,两全其美,不是很好么?”
这话说的,好像她活着就是为了焦倪琛一样。
小雅不爱听这种话,之前丁二夫人在听她提到上学时,也透露出凡事要依从焦倪琛的意志。她叹气,弱国无外交,上学的心更加坚定了。
她脑筋急转,微微笑道:“妈妈,这个不耽误,大学课程少,我知道自己是结了婚的人,课外活动也可以少参加,而且我上课的时间与倪琛上班的时间刚好吻合。他下班,我放学,不会耽误我们相处的时间。若是我不上学,在倪琛上班的这段时间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焦母急道:“怎么会没有事情可做呢?我们家办了好几个慈善基金,平日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正想着你性格温和,又随我和倪琛见识过几次大场面,把慈善基金慢慢转手给你,我正好享享儿孙的清福。”
小雅慢慢收起笑容,她要上学,焦母都千般阻挠,若是知道自己和焦倪琛有搬出去的意思,还不得拿菜刀?
而所谓的慈善基金会,小雅脑子转了转,觉得这个情景有些熟悉。她不禁想到李碧琳口中的戴安娜王妃,戴安娜爱惜名誉,为皇家的慈善事业奔走,结果让情敌钻了空子。她一向认为,这不仅是她丈夫的问题,同时也有戴安娜本身的问题。她当然不是拿自己跟戴安娜相比,只是她知道一个女人想要在家里和丈夫心里有地位,除了容貌之外,还必须有自己独特的魅力,这种魅力就是来源于知识,知识能养出一个人的气质。
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早就成为过去时了。
小雅可不想成为豪门太太们背后说的“傻脑壳”。
“妈妈。您还年轻,别说这种话,”小雅又笑起来,合上书本和焦母打太极,“我时常以妈妈为标准。您知道丁家如今的形式和我的身份,我不能像您一样为焦家带来荣耀。先天的条件已经没办法改变。我只能通过后天来努力。我想尽力争取我所能得到的,不说荣耀,至少我不能比别人家的媳妇太差。妈妈,我是真心不愿倪琛。不愿您和爷爷因为我而蒙羞。这番话是我的心里话,只对您一个人说过,希望您能体谅我的用心。”
小雅自己知道她的话三分假。七分真,但在焦母耳中却真是肺腑之言了。
焦母目光怪怪的,静了一会儿道:“哎。既然你执意要去,和你爷爷,和倪琛都商量好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不放心你罢了。你的身份势必会让你在学校里不能正常学习。”
原来焦母是吃醋她上学的事整个家里都知道了,还是帮佣们在一起聊天说漏嘴她才知道。
小雅感激地点头:“多谢妈妈、的提醒,我记在心里了。我会跟校长说让他尽量不要透露我的身份。”
焦母劝说无用。不再多言。
小雅觉得焦母只是说话难听了点,现在她看她的目光里刺头越来越少。原本她还打算要和焦母冷处理死磕到底。但焦母态度改变,她没道理还让自己憋屈着脸。
小雅有心与焦母改善关系,过了两天,她主动邀请焦母逛商场,准备参加晚上明珠举办的宴会。
在服装区,小雅先给焦母挑衣服,焦母偏好梅红色,喜欢“年年有余”的彩头,小雅出门前翻开笔记本默记了很多遍,走过几家店,终于看中了一件梅红色鱼纹单肩礼服。她心里一喜,让服务员取下衣服笑道:“妈妈,这件看着适合您,又有年年有余的吉祥寓意,不如,您试试吧?”
焦母喜欢鱼很少让人知道,因为鱼代表的不仅是年年有余,还有鱼尾纹这层意思。小雅也是看焦母准备的对联上及瓷盘上有鱼才知道她喜欢的动物是鱼,又仗着还在年里,元宵节还没过,才敢这么堵一把。
整件礼服以银白色打底,鱼纹边缘镀金,其他部分是梅红色纺纱。
焦母一看就爱不释手,眼中的冷意消失无踪,嘴角轻轻翘起去试衣服。
焦母进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出来的时候却是两个人。
小雅没料到会有这种状况,看着那位夫人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她不禁悔恨自己不听焦倪琛的话,没把资料上的照片看清楚了。
焦母嗔着她说:“看到你王伯母怎么不叫人啊?这傻孩子!”语气充满了g溺。
不管焦母是做戏还是掺了几分真,小雅都当真心接受了,一个小小的提示就让她记起了眼前这人的身份,她连忙说:“妈妈说的对,是我记性不好。王伯母下午好,请您一定要代我向王伯父和静嫣妹妹、瑞原弟==弟问声新年好。”
“好,都好,难得你还记得我们家静嫣和瑞原。”王夫人连声道好,眉目盈盈。
小雅又笑道:“瑞原在家里可孝顺?我上次见他是个调皮的孩子,恐怕给您添麻烦呢。”
“麻烦倒没有,他是活泼了点,倒是很体贴,当时来家里我正病着,那么点大就知道给我掖被子。”王夫人提到瑞原笑意更甚,“对了,刚才我怕过来试衣服闷着他,让静嫣和敏敏带他去游乐场玩了,碰到你们正好见个面。”
说着,王夫人住了嘴,因为她看到焦母的笑容淡了下来。王夫人就在心里叹了口气,焦母年轻时顺风顺水,多少青年才俊求娶,偏偏嫁了焦子甫,她这辈子的好运就到了头。她也曾背地里和人说起焦母,大家笑话归笑话,可心底里都有种悲凉的感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是内容不同罢了。
焦母在外人面前通常大方:“既然过来了,见个面是应该。小雅,你选的这套衣服合我心意,我很喜欢,王夫人你觉得你身上这套怎么样?”
王夫人极有眼色地说道:“这个颜色似乎上个月就流行过,款式看着还可以,服务生,这个款式有没有别的颜色?”
“对不起,这件礼服在港区只有一件,颜色只有这一款。”服务员小姐巴拉巴拉开始力劝王夫人买下这套,因为她看出王夫人是极喜欢这个款式的。
王夫人可惜地摇摇头:“可惜,颜色我不喜欢。若是我这个月和上个月穿一样的颜色,肯定不好看。”
焦母顺着道:“那小雅,我再陪王夫人逛逛,你去和静嫣他们打个招呼。”
小雅听说付敏在那里就不太想去,但她不想让王夫人看出来,于是推辞两句就出去了,出了门才问游乐场的方向。
她找了一会儿,终于在跳跳g那里找到三人,焦瑞原一惊一乍地蹦g,静嫣和付敏正望着他笑。
她看了一会儿,才走过去:“静嫣,敏敏,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静嫣一看到小雅瞪直了眼,五秒钟后才认出她来,惊讶地道:“焦嫂嫂!”
“大嫂,你也来了!”敏敏倒没有那么意外,转头对瑞原喊道,“瑞原,快出来吧,你看,谁来了?”
焦瑞原从百忙中抽出空看了一眼,就欢呼一声,蹦了个最高的,在ding点喊:“大嫂——”
引得全场的小朋友对他行注目礼。
小雅一乐,看到他满头大汗地跑出来,她蹲下来用湿巾纸给他擦了擦汗。
这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性格活泼,还没变声的声音一走高调就显得尖细,他自己可没注意到:“大嫂,你是来看我的么?我还记得你的号码……”他背出一连串的数字。
小雅心里一阵感动,她只不过和他见了两次面,他就对自己这么亲密,全然的信赖,而她对这个孩子的关注还没有他对自己的一半多。
“瑞原的记忆力真好,以后数学一定很厉害!”小雅夸赞道,还朝他竖大拇指。
焦瑞原更加兴奋,小嘴巴呱啦呱啦说个不停,小雅认真地听着,和他寒暄完了才拉着他的手站起来和静嫣及付敏对视。
真是有点凑巧。
付敏道:“大嫂,你是过来看衣服的么?我听王伯母说明珠今晚有宴会,正好她们要去参加。”
“是啊,我和妈妈邀请了敏敏,焦嫂嫂,你会答应吧?”静嫣心无城府地道,她才十五六岁的年纪。
“我当然欢迎之至了,”小雅笑道,“对了,敏敏,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今天约了人来逛街,可是她半途有事先走了,我只好自己无聊地逛了。”
小雅眼一眨,真的很巧。
说了会儿不痛不痒的话,小雅提到焦母和王夫人还在选衣服,既然焦母来了,静嫣和瑞原当然要去见见长辈,瑞原是避不开。
静嫣在母亲耳提面命之下也知道些焦母的忌讳,顿时有些为难。
付敏不在意地道:“我可能去不了了,我那朋友早早走了,说让我空跑一趟,她过意不去,晚上要请我吃饭。大嫂,你代我向焦夫人问声好,再代我道个歉好么?”
小雅点头道:“你既然有事就去忙吧,我们只是闲逛,又不是正经事。”
两拨人分手后,小雅就松了一口气,她对焦家流落在外的孩子产生的同情多半来自同病相怜,但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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