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倪琛冲她一笑,满是歉意,又对焦老爷子说:“爷爷。我刚问过医生,说您配合得好,明天就能出院了。您看。您是在这里多休养几天,还是早点回国休养?”
焦老爷子取笑道:“怎么?怕我打扰你们的蜜月了?”
他手臂一动,准备把报纸挪开,几个人吓了一跳,小雅离得近,连忙压住他的胳膊:“爷爷,小心点,您还在挂点滴哪!您要什么,我给您拿来。”
焦老爷子面色一怔,又笑道:“好好好。我想要喝杯养生茶,你去把晴管家叫进来给我泡一杯。”
小雅答应一声,看看他,又看了下神色有些慌乱的另外两人就出去了。
焦老爷子自嘲地笑:“我现在还是病人呢,差点给忘了,真是老啦!”
焦倪琛眼里愧疚不掩:“爷爷。委屈您了,让您这么大年纪还为我们操心。”
“你们知道委屈我就行了,只希望你们少惹些事出来,小雅受的委屈可比我大多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焦倪琛笑了笑,有些疲惫。
小雅在开水房里找到晴姨,她在焦倪青来的时候就避出来了,在外面买了早餐,早餐早凉透了,此刻正在跟别的病房家属聊天,看到小雅过来,就连忙止住话头,教她泡特制的茶叶,这种茶叶对焦老爷子的心脏病有好处,还有降低老年痴呆的作用。
小雅把泡茶的技巧学了一遍,晴姨还专门准备了一把小壶,自己摆弄个通电的小炉子。她看得很是新奇,等冲好了茶水进去时,她又看到昨天的那个不速之客。
“张律师,我们又见面了。”
这次见到的张律师比昨天可狼狈多了,被两个黑衣保镖给一左一右架着。小雅蹙蹙眉,她不喜欢这种黑社会的感觉。
焦倪琛一个眼色过去,焦倪青挥挥手,让人放开张律师,张律师也没挣扎,只是受到了惊吓:“焦太,您好。”他露出个感激地微笑,又看看焦倪琛,眼里有了玩味,这时候他的胆子又大了。
焦老爷子木着脸:“张律师,你父亲多年来为明珠做出不少贡献,这次看在你父亲是我多年好友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不过可没有下次了。”
张律师恭敬地微低头:“焦老先生,我所经手的案子都是按照法律程序来的,我的当事人都是知情者。”
焦老爷子眼神稍显凌厉:“这些孩子们太年轻,想一出是一出,张律师,我们两家是通好,你也不希望看到我焦家家破人亡吧?”
“焦老先生您言重了。”张律师变得严肃起来。
焦老爷子郑重警告:“八年前,你私自为我孙女办了结婚的案子,结果她两个孩子来不及面世,今日她怀着孩子你再次私自为她办理离婚案,会发生什么事是你张律师负担得起的吗?”
张律师冷汗涔涔,本来是你情我愿的事,他总不能强迫人家离婚结婚吧?焦老爷子这意思,好像要把焦娇的婚姻不幸栽到他头上来?他求救地望了一眼焦倪琛和焦倪青,那两人低头一副受训的模样,白眼翻给了瞎子看,不得已,他向小雅那里投去一瞥。
小雅也觉得焦老爷子说得过火了点,他分明是迁怒。张律师这事跟她多多少少有些关联。她笑着端了茶水过去,放在小桌子上,低声道:“爷爷,茶泡好了。您尝尝是不是您喜欢的味道?”
焦老爷子的脸阴转晴,笑眯眯地端起茶水,他手上的吊针拔了,手背上贴了一块胶布,用了右手托杯,左手撇茶叶末子,吹了下。轻轻啜一口:“我刚好渴了,还是小雅你贴心。这茶不错,是你泡的吧?”
“爷爷您尝出来了,那肯定是我没晴姨泡得好。”小雅坐下来,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张律师,张律师正拿帕子擦额头冷汗。
“多练练,自然就好了。等有空了呀,爷爷亲自教你!”
“真的?您也会泡茶吗?”
焦老爷子骄傲地抬抬眼。眨眨眼皮:“你可别小瞧我。”
“那爷爷,您说说您都会泡什么茶啊?我听说有的茶叶要泡两遍才有韵味呢!”
焦老爷子眉眼间都是笑:“那可要细细说……”他看一眼张律师,瞪了一下。口气又变得严厉,说道:“张律师,你回去好好想想。对了,你父亲前两天还问过我你在不在澳洲,给你物色了个未婚妻回家过年。你回家去好好陪陪你未婚妻,两人多培养培养感情,如何?”
张律师目瞪口呆,犹如听到晴天霹雳,他连女朋友都没有就有未婚妻啦?
他慌了:“老先生,我爸爸最听你的话。您可一定要为我多说好啊!我……”
焦老爷子不愿意再听他说,他还要陪孙媳妇品茶呢,他挥挥手:“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哪敢插手?去吧,把张律师送到机场,八点的飞机对吧?时间差不多了吧?”
保镖又架起张律师出去。张律师要挣扎,两人制住他:“对不起,焦老先生要静养!”
张律师求救无门,目光可怜兮兮地望着小雅。焦倪琛和焦倪青无计可施,爷爷正在气头上,而且焦娇姐弟的结婚、离婚案子都是张律师办理的,办理得很漂亮,外界的人只有焦老爷子这样重量级的才能查出来,不然,焦倪琛结婚的消息能瞒到今天?
所以,他们可不敢触焦老爷子的霉头,后头等着他们呢。
小雅看出几分端倪,两兄弟太无情,她只好撒娇说:“爷爷,张律师不过是签字的笔,笔握在别人的手中。您别生气了好吗?我给您赔罪,下次再也不敢不告诉您悄悄地离婚,好不好?”
她这一说,就感觉自己更对不起张律师了,她和焦倪琛离婚的事是导火索,最后炸得粉身碎骨的却是毫不相干只不过做了点保密工作的张律师啊!
焦老爷子就是要她这句话,脸色又缓了几分,抚抚心口说:“有你这句话,我心气顺了。唉,你说的对,小雅啊,下回可不兴这么吓爷爷了。今天一早听到你们要离婚,我差点没晕过去!”
小雅赶忙给他顺气、顺毛:“爷爷,我保证,下次一定深思熟虑通知您以后再说这事。”
焦老爷子毛理顺了,开始给张律师找台阶:“倪琛啊,欧洲那边不是说贷款出了点问题吗?”
焦倪琛立刻反应过来:“是的,爷爷。是财务上的问题引起法律纠纷,正少一位熟知欧盟贸易法的人过去,不如就派张律师过去吧?”
“嗯,张律师不是我们公司的人,却是你信得过的。张律师,你就先去欧洲做法律顾问,等那边的事解决了你再回国。”
张律师忙不迭地答应了,走之前感激地看了看小雅,最后那一瞥意味深长。这个女孩几句话就让他从地狱回到了天堂,不简单啊。
其实,小雅就是太简单,才会可怜他那几个眼神。
小雅陪了焦老爷子一上午,焦倪琛“旷工”两天,孙安邦三个夺命连环call,把他叫走了。焦倪青呢,还得回妇科医院守着情绪不稳定的焦娇。直到中午焦老爷子坚决让她出去吃饭,她才有时间看望丁晓晃。
丁晓晃可能是最可怜的人了,他生病住院只有丁家人知道,丁老爷子和丁大夫人来看望焦老爷子时都不敢告诉他。焦家其他人即使知道他生病也不会来看他。
他却念着焦娇,一看到小雅进来就问:“焦娇今天怎么样?”他一天一夜不在焦娇的病房外,是担足了心。
小雅先看看房间里没有拿两尊佛,才舒口气,坐在他床边说道:“大嫂很好,还不知道你住院的事。我们怕刺激她,就没有告诉她。大哥,你不会怪我吧?”
即使丁晓晃守在焦娇的病房门外,焦娇也不会知道他在那里。也就是说,他不在门外,焦娇也不会知道。谁知道焦娇此刻心里是什么想法?万一还顾念丁晓晃,知道他住院肯定得急,所以大家都不敢告诉焦娇。
丁晓晃眉宇间拧成个川字,眼中却有几分放松,还有几分失落,说不清是喜是忧:“我不怪你。她不知道就好,免得她担心。”
小雅问他:“医生怎么说?焦爷爷明天就出院了,到时候大嫂会和他一起回国。”
焦老爷子为了不让孙女担心,毅然决定带病回国。
丁晓晃有些急切:“小雅,焦爷爷真的不原谅我了吗?”
“结婚还是离婚,都是你们两人的事,焦爷爷是个开明的人,他气个一时半会儿,不会气一辈子。”小雅安慰他,焦老爷子住院之后甚少提到丁晓晃,她甚至认为焦老爷子从心脏病发的痛苦中缓解过来后。还有种摆脱丁晓晃的满意。
当然,这些刺激丁晓晃的事且没有根据的揣测,她是不会说的。
丁晓晃稍微安心,得知她还没吃饭。让她和自己一起吃丁家带过来的厨子做的饭。他拣了几样印象中小雅喜欢吃的单独放在她面前,这些菜都是特意往清淡了做,都是摆摆样子的,因为丁晓晃目前只能吃少量的流食,他的胃不能承担过大的负荷。
小雅忍着难受吃了一顿,以往的丁小雅喜欢七分熟的煎蛋,几样菜里加的糖能吃出明显的甜味来。她看看丁晓晃。丁晓晃大概是真饿了,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她的盘子里。原来丁晓晃和丁小雅有共同的爱好,不愧是俩兄妹。
才刚刚吃完,护工正给他们收拾盘子碗,丁老爷子不期而至,一看到小雅脸上就是怒火,拄着拐杖也能走得龙行虎步,那种上位者的气势让小雅心生怯意。她从小没打过架。都是莫黎明护着她,她琢磨着若是丁老爷子动手,她该不该还手?
可是。丁老爷子凭什么把丁晓晃的婚姻失败挪到她头上来?
丁晓晃看她一眼,忙和丁晓老爷子打招呼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爷爷,您来了。我明天会和焦爷爷一起出院。”
丁老爷子只瞟过一眼就看出他的心虚,他冷哼一声,没理会他:“丁小雅,你到底是不是姓丁的?能看着你亲哥哥见死不救?”
小雅想,他说对了,她还真不是姓丁的!不过,她没忘记丁家还有个丁二夫人存在,在病床的遮掩下快速给焦倪琛发短信。点击了“发送”,她才深呼吸:“爷爷,您言重了。”她有点理解张律师被焦老爷子冤枉时的心情了。真不好受!
丁晓晃使眼色,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掐了她一把。小雅如梦初醒一般,连忙站了起来,手机紧紧攥在手里。丁老爷子站着,她坐着,真是活腻味了!她更忐忑了,心里有面小鼓敲得怦怦响,老爷子的目光太可怕了。
“爷爷,我的事与小雅无关,要说有关,也是我连累了她。”丁晓晃不怕死地为小雅解围。
丁老爷子恨他孙子不争气,但总归丁晓晃是他孙子,是丁家的独苗。他狠狠瞪他一眼,喝道:“你闭嘴!”
另两人同时打个抖。护工一看到丁老爷子的身影就飞快地收拾床上的小桌子,谁知还是慢了一步,脚下一滑,手中的盘子歪歪斜斜好几次才恢复平衡。可是没人看到她的滑稽表演。
丁老爷子用拐杖跺跺地板,敲击出沉闷的响声,小雅想到上次他打丁晓晃的光景,她打个抖,心里更不平衡了,但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能消解他的怒火,什么解释都不管用,什么解释都改变不了丁晓晃已经离婚的事实。现在丁晓晃和焦娇除了共同孕育了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他们在法律上没有任何关系。
丁老爷子是迁怒,是恨她这颗棋子不起用。
她突然觉得悲哀,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人?焦老爷子迁怒,再怎么着也不会动粗。
她抬头,毫不退缩地与丁老爷子对视,眼里有种视死如归的气势,心口处渐渐硬起来,打定主意不解释,等着焦倪琛来就好,若他真敢动手,她一定不会像丁晓晃那样站着不动任由他打。
丁晓晃一看这阵势了不得,两人扛上非得把医院闹到鸡飞狗跳才罢休。他一动,牵扯到腹部,才动过手术的地方传来撕裂的疼痛,疼得他“嘶”一声抽冷气,可也终于把两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了。
丁老爷子眼中的震惊还没消散,他见识过小雅的强硬,没想到今天把丁晓晃弄进医院,她还是理直气壮,一副要和他拼命的模样。而丁晓晃的这声冷气,只获得他的挑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语言。
小雅看了一眼他冷硬的侧脸,这个老头子可能一辈子都没服过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焦家的威慑之下周旋的。
“大哥,要不要紧?我去叫医生过来。”小雅低头瞧瞧他的面色,询问道。
丁晓晃等那阵疼痛缓过去,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微笑,咬着牙关说道:“手术的后遗症,不用叫医生来。”
他头往后靠在床头,对丁老爷子解释:“爷爷,焦娇住院那几天是小雅每天给我给焦娇送饭,还监督我吃完,在医院旁边给我找酒店住宿。我这次胃出血,是我没照顾好自己,每天睡眠不足,小雅送来的饭,我当着她的面吃了,她走后,我又吐出来。我想着,若不是她还记得给我送饭,每天开解我,恐怕现在我躺的不是病房,而是太平间了!”
丁老爷子神色震动,斥道:“说什么太平间!我老头子还没死,你就要死了?你是咒你自己哪,还是咒我哪?”
“爷爷,我决没那意思!”
丁老爷子看起来有点焦急,也许丁晓晃的这句“太平间”真触动了他哪根神经,他神色不安。看得小雅和丁晓晃都稀奇地打量他。
他不自在地咳嗽几声,声音恢复严厉:“记住你们姓的是丁!丁小雅,你哥哥离婚了,你就好好安安分分地呆在焦家,若是再让我听到你兴风作浪……”
“谁兴风作浪?”房门突然打开,焦倪琛突兀地出现在门口,他的呼吸比平常粗重,丁
老爷子和丁晓晃惊讶他的到来,没发现他与平常有什么不同,他的脸上挂着一成不变如春风的笑容,声音柔和。小雅并没什么惊讶,看到他来眼睛亮起,也就看到他目光在病房里一扫而过之后落在她一人身上,还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遍,看到她没被施以家暴,才将目光转移到丁老爷子脸上。
丁老爷子有些尴尬,他很快掩饰过去,神情说不上热情也说不上淡:“倪琛,你怎么过来了?”却没回答焦倪琛的问题。
焦倪琛走进来,看了眼病床上的丁晓晃,对他微一点头,客气地对丁老爷子说:“爷爷让小雅出来吃饭,说小雅出去时间长了,担心她迷路了,让我来接她。”
丁老爷子想起焦老爷子还不知道丁晓晃的事,对焦倪琛的说辞不知可否,说道:“那你们快回去,晓晃这里有我。”
“丁爷爷,抱歉,等爷爷身体好点了,我再把这边的事告诉他,到时爷爷会亲自来看望。”
“那怎么敢当?哪有长辈来看望小辈的道理。小雅,你是焦家的媳妇了,要好好伺候焦老先生,知道吗?”丁老爷子脸色转温,焦倪琛虽然对丁晓晃依然不愿意提名姓,但他对自己还算是客气有礼,这让他心里好受了很多。
他看着两人站在一起的身影,突然想到丁家只有小雅还能在焦老爷子面前说上话,他心里极不屑且不喜这个孙女,但还是庆幸刚刚说话没有太严厉。
小雅低头闷闷地答应一声,有些想笑,随焦倪琛走出病房后终于觉得不那么窒息了。
“焦倪琛,谢谢你今天来给我解围。”小雅笑了笑,看了一眼他的着装,穿得很正式,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酒精味道,便问道,“你从哪里过来的?”
焦倪琛可不会放过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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