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掌柜一听,顿时大喜,这可是一个露脸的好机会,又一拱手道:“佟掌柜能够促成此事,真是我们斋盟的一个大功臣。是了,老朽对雍覃夫人仰慕已久,不知佟掌柜可否为老朽引见一二。”说着眼巴巴急切望着对方。
佟菱玉心中不屑,心说你这个老鬼打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么,对方一旦攀上万卷书斋的高枝,那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了。现在在风月斋盟内,脂砚斋和雪月斋为了争夺主导权正斗得不亦乐乎,目前还是雪月斋实力雄厚,占居了优势,不过如今有了万卷书斋这一张王牌,佟菱玉自然要好好利用,增加自己在斋盟的话语权。
这样一张有利王牌,她当然不能轻易让出去,当下口中敷衍道:“我倒是可以代为引见一下,不过你也知道,五月节的书会在即,夫人可是大忙人,有没有这个空见你,我就不知道了。”
话底下的意思就是,雍覃夫人要见的这江左西道的士绅名流都排不过来,你这个小小的雪月斋的掌柜,就用不着在这里添乱了。
戴掌柜听出对方话语中的意思,有些失望,若有所思,倒没有再说什么了。
这一众人等,在镇上歇宿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启程动身往青陵城而来,从城西门进了城。
为了筹办这次天一阁的书会,万卷书斋已经早早把在城西的最大客栈四海客栈给整个包下来了,雍覃夫人一行人住进了四海客栈后面的贵宾精舍,那是一个独立的院落。
那些年轻士子们都是这江左西道有名的年轻才俊,万卷书斋这次书会特别邀请的嘉宾的一部分,也都在四海客栈安排了住所住了下来。
至于脂砚斋,雪月斋等这些人,自然没这个资格了,不过他们也早就预定好了客房,也在城西,一处稍小的客栈,名叫同福客栈。
这一天,又有怡红斋,春雨楼,红袖斋等几个书斋的人住进同福客栈,这些都是跟脂砚斋,雪月斋一起,风月斋盟的成员。
这些人到来之后,整个院落都热闹起来,吵吵嚷嚷的,不时有人走门窜户的,江云是来准备赶考的,而不是来这里以书会友的,不胜烦扰之下,就动了换地方的心思。
可是他到附近几处客栈一打听,让他无语的是,这城中客栈已经有爆满的趋势,稍好一点的客房,都已经被人住下,或者预定了。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府试临近的原因。整个青陵府八个县,每个县六十名考生,青陵县作为府治,多了二十个名额,全府总共正好就是五百个考生,青陵城是府城,十分繁华,南来北往商旅众多,这五百个考生,还不至于把整个府城的客栈挤爆。
问题还在于,临近五月节,每年的五月节,在城西的天一阁,都会有一场热闹文会,今年更是有万卷书斋把整个天一阁包了下来,准备举办一场盛大书会,也算是整个江左西道的一场盛会了,闻讯之后,不少人赶来凑热闹,导致这城中就有客房爆满的趋势了。
此刻除了一些小客栈还有一些空余的通铺位置外,其它稍好一些的客房都已经人满为患了,江云无奈之下,只得又回了同福客栈。
他现在倒是在同福客栈有一处上房,而且同行之人耻于之为伍,所以倒是便宜了他,偌大一个上房只是他一个人住,他索性就闭门不出,整天待在房中温习功课,等着府试到来。
府试开考的日子,是五月初一,算算日子还有三天。这一天,他正在屋中翻书,这时门外又响起咚咚敲门声。
江云没去理会,径自继续低头翻书,等敲门的人得不到回应,自然也就离去了,以前都是这样。
“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响起,这一次,那外面的敲门声却持续不断,似乎他不开门,就不罢休的架势。
没有办法,只得弃了手中的书,起身开门,打开门一看,吓了他一大跳,只见外面站了一大群人,黑压压一大片,把门前都快挤满了,有抱石山人,云中子等脂砚斋的人,也有以那柳桥居士为首的雪月斋的人,也有那怡红斋,春雨楼,红袖斋等的人,看这架势,基本所有的风月斋盟的人都来了,只是不包括那几位掌柜。
“出什么事了?”见到这偌大一个阵仗,江云以为出什么了不得大事了。
“你就是那个江上钓叟,西厢记的作者?”人群中有人高声问道。
得到江云肯定的答复之后,人群又响起一片非议贬斥之声。
“什么江上钓叟,原来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儿!”
“那本西厢记看过了,不过尔尔,拾人牙慧拼凑之作!”
“若你们只是想来骂几句,没有其它的事的话,那恕我不奉陪了。”江云懒得多说,正要转身关门。
“慢着!”只见那柳桥居士喝住他,走上前来,说道:“江小哥,实话告诉你吧,这次万卷书斋在天一阁举办书会,邀请了我风月斋盟的人与会,这是我等在士林中露脸的一个大好机会,可不想这么一件大好事被搞砸了。”
江云莫名其妙,道:“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柳桥居士道:“当然有关系了。听说在来此的路途上,雍覃夫人搞了一个投壶游戏,你们同船脂砚斋的人也有幸参与,这本是一件雅事,却没想,你竟然在投壶的时候,为了投进量才壶,得到那极品玄级真迹手稿的彩头,竟然抄袭圣人之言,此举实在卑鄙无耻,斯文扫地,我等深感耻与你为伍。”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吗。”江云也不想反驳什么,好吧,他承认,他确实是抄袭。
柳桥居士又振振有词道:“你此举无疑大大得罪了雍覃夫人,雍覃夫人当初没有把你当场驱逐下船,都是太客气了。若是你再跟随我们一起参加天一阁的书会,那必会引起雍覃夫人的不快,连我等也遭受池鱼之殃,所以,这次天一阁的书会,我们奉劝你,还是放弃吧,不要去了,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江云听得一阵无语,道:“你们要说的,就是这个?”
柳桥居士道:“当然,怎么,你不肯答应,若是这样,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江云摊摊手道:“实话告诉你们,我这次来府城,是来参加府试的,可不是来参加什么书会的。”
众人听得一怔,有人惊讶道:“什么,你是来参加府试的?就凭你?吹牛说大话吧!”
他们中很多人都在科举功名上受困场屋,落魄不得志,很多人都是连童生功名都没有的,甚至连过县试的都少见,现在见到江云竟然有幸参加府试,这让他们都十分惊讶。
江云道:“这有什么好怀疑的,我的县试中榜文书,不少人看过吧。”
柳桥居士沉吟一下,说道:“不管你是不是来参加府试的,这跟我们无关,我们没兴趣知道,我们只是想确定一点,你的意思是说,不会去参加天一阁的书会了?”
“是,我没这个兴趣。”江云道。
“好,希望你说的是真的,说到做到!”看到他这么说,众人倒是松了口气,只要对方不去参加这个天一阁书会,牵累他们就好。
“若是没有其它的事,各位就请便吧,恕不奉陪了!是了,以后就不要再来打搅了,在下还要准备府试的。”江云没好声气的道。
“走了,走了!”大家当即也就纷纷散去。
“你们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是哄骗我们?”离去的时候,有人还是不放心。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难道他当众说出的话,还会反悔不成?”
“这你就错了,这人厚颜无耻,连当众抄袭圣人之言的事都干的出来,还会在乎什么君子一言么。”
“若真是这样,那我等也不会跟他客气,到时定要他好看!”
“就是,这次难得雍覃夫人邀请,绝不能让他坏了我们的好事!”
“是了,你说他刚才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是为了府试而来?”
“我看他多半就是吹牛,就是真的又如何,难道凭他还真的想考中不成?”
“这也未必吧,他不是过了县试么,看来还是有点才学的。”
“这个我倒是知道,听说他能够过了县试,也是投机取巧,其中另有缘由的。”
“哦,什么缘由,云中子兄请讲?”
“是这样的,我也是听来的,此人其实就是一个迂腐书呆,作出许多荒滩可笑之事,声名狼藉,我一一给诸位讲来”
“好,我等洗耳恭听!”
“哈哈,太可笑了,果然是迂腐不化的一个书呆子啊。”
院子中,整整一个下午,欢笑声不断,某个人的事迹,一下子又传开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府试开考()
转眼间忽忽两天就过去了,明天就是府试开考的日子,这一天下午,江云打开房门,院子里倒是静悄悄的,那些山人居士野老不知去哪里了,他也没多管,径自出了客栈,前往城东的府学学宫这边而来,今天下午府学学宫开放,他打算看一看考场。
一路走来,穿街过市,来到城东的府学学宫。这一片的建筑,跟临水县城差不多,文庙,学宫,府衙,城隍庙依次排列,只是规模又大了一些。
来到学宫大门前时,只见考场已经布置完毕,大门大开,不少头戴方巾,身穿文士衫的读书人进进出出,都是将要参加这次府试的考生。
青陵府一共五百考生,参加这次府试,依旧是分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八个考场,不过府试的考场座位顺序并不是完全随机的,而是有规矩的。
甲字号考场,也就是主考官知府大人亲自坐镇的考场,位于学宫大堂,能够在这里就座考试的,都是每个县县试排名前十的考生,有钱通关系也买不到这里的座位。
在主考官知府大人眼皮子底下考试,当然能够沾一点光,一般录取率也会比起其它考场高出许多。
江云在县试中名列榜尾,毫无疑问,不仅甲字号考场无缘,就是乙丙丁这几个好一点的考场,也肯定无缘的,他的座位,只能排在后面戊己庚辛这四个考场当中。
所以进了学宫之后,他就直奔这四处临时在外面广场露天搭建的考棚区,明天不出意外他就要在这四处考棚区答卷了,只是尚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处。
沿着回廊一直走,路过学宫大堂的甲字号考房,看到里面不少考生也在那里看考场,路过的考生看向这些人,都露出羡慕之色,很显然,在这里看考场的考生,无疑都是每个县县试前十的才学佼佼者,在主考官知府大人眼皮子底下考试,只要不出大的漏子,被录取的可能性很高,起码同等条件下占了先机。
江云匆匆朝着甲字号考房瞥了一眼,没有多看,然后径直就来到外面的广场,看几个临时搭建的露天考棚区。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溜了一大圈,熟悉了几个考棚区的大概方位位置,不至于明天入场心急找不到座位就是了。
跟他一样在看考场的考生不少,大多是生面孔,青陵府八个县的考生都有,都不认识。
不过转了一大圈下来,还真让他见到了几个熟面孔,都是清河书院的,包括那个钟大用。不过这几个清河书院同窗远远看到他,就避开了,仿佛如避瘟神一般。
就是那钟大用,也少见的没有上前来挑衅,远远躲开,他现在正是要求上进的时候,怎么能跟这样声名狼藉之人为伍,被人看到了,那也是自**份,降低了位格,实在不值得的。
在这几处考场转了一大圈,大致熟悉了考区方位之后,江云就不打算在这里多待,准备离去了。
路过学宫大堂,那甲字号考场的时候,他目光又往里面一瞥,只见那里还驻足了不少的考生在看考场,滞留不去,人数比先前还更多了。
就这么一处考场,有什么好多看的,值得看这许久,赖在这里不走了。江云心中暗自腹诽,也没怎么理会,正要径自离去,这时就听到耳旁响起一声断喝道:“站住!”
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人大步朝他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轻蔑不屑,不正是那个闵玮是谁,在他身后,还跟着陆文鹏,李元春,韩子允等几个人,这些人都是临水县县试前十名,明日府试的考场,正是这学宫大堂甲字号房。
“江云,你还有脸来看考场,我要是你,明天都不用来考试了,反正也是考不上的,何必自取其辱呢。”闵玮来到江云的面前,劈头就开始挑衅。
江云哈哈一笑,道:“你这个偷了我第一案首的人,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这才真是无耻之极。”
闵玮一脸啼笑皆非之色,指着江云对四周众人道:“你们看,这人不是失心疯了么,一个榜尾之人,竟愣是说我偷了他的第一案首,这得多无耻才说的出来的话。”
看到这里有热闹可看,不少人围了过来,看起了热闹,四下接头接耳,议论纷纷。
“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说,这人是县试榜尾,却说那位仁兄偷了他的案首。”
“啊,还有这样的稀奇事?”
“这真是荒唐可笑了,一个榜尾竟然说案首偷了他的案首,这能更无耻一点么。”
“这位仁兄,何必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不值得。”
四下里议论纷纷,觉得这事实在搞笑,都是支持闵玮这个案首的居多,对江云的滑稽荒诞行为鄙夷不已。
每个县的案首,那都是让众考生垂涎不已的名次,这不仅仅是一种荣耀,而是一个确确实实的大实惠。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却有约定俗成的规矩,一个县的案首在府试中只要卷子不是差得没边了,被录取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一个县的案首,就表明他是被县令看重,欲培养的人才,知府大人一般总要给这个面子,不可能黜落的。
有人质疑案首,虽然有可能是出自私心嫉妒,但舆论也不至于这般一边倒,但问题是质疑这位案首的,是一位县试榜尾之人,这就让人感到啼笑皆非,荒谬可笑了。
若是前三前五,乃至前十质疑,众人尚觉得情有可原,半信半疑,但一位榜尾质疑案首,说案首偷了他的案首,这实在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了。
所以现在众人都是一面倒的支持闵玮这个案首,对江云这个榜尾冷眼相对,鄙夷不屑。
看到几乎成了众矢之的,好汉不吃眼前亏,江云觉得还是一走了之为妙,当即懒得再多说,径自分开人群离去了。
但是闵玮却不肯轻易放过他,在他身后朝着四周青陵府的考生大声笑说道:“诸位可能都还不知道,这个人可是我临水县的名人了,做的一些荒唐呆气事传遍县中,引为笑谈,我这便给诸位说一说”
他后面的话,江云已经听不到了,但想来又是在这青陵府考生中替他传扬“名声”了。
出了府学学宫之后,江云就径直回了城西的同福客栈自己的住所。
吃罢晚饭,明天就是府试,江云也不打算再多翻书了,早早上榻歇息了。
这一晚,注定不平静,院子里出乎反常的热闹嘈杂,那些山人居士野老一直聚在一起闹哄哄喝酒论文,到了深夜也没有散去的迹象,呼喝吵嚷声不断传来,让江云想不听见都难。
这些人不是故意的吧,明知明天府试开考,故意来吵得人不得安宁?江云心中暗恨,不得已之下,扒拉了两团棉絮堵住耳朵,这才稍稍清静了一些。
迷迷糊糊睡到后半夜,他惊醒了过来,外面的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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