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人听到了,差点没忍住要吐了,什么德才兼备,清誉传遍乡里,这跟钟进这老东西有一点半点的关系么,这不跟先前钟延泽的此儿乃我家千里驹的话一样,都是在睁着眼说瞎话,胡说八道么。
当然这样的话也只是在心中编排一下,没人会不知趣的说出来。
“我看曹乡老是一片好意,钟老爷就不必推辞了吧。”有好事的人就在一旁敲着边鼓,推波助澜起来。
钟进本就是假意推辞,心里早已千肯万肯,在矜持一番之后,也就没有再推辞了,答应了曹禾的举荐。
众人又纷纷祝贺起来,仿佛钟进已经成了新官上任的乡老一样,当然祝贺的人中,不少是言不由衷的,比如朱友贵。
此刻他面上带笑,心里却在滴血,他钟进也想当乡老?凭什么啊,若真让他钟进当了这个乡老,那以后在这沙河村,他朱友贵还有什么说话的份,岂不是彻底被对方压过一头,吃得死死的了。
这个曹禾也是的,老糊涂了,你要退下也就退下罢了,但看看你,举荐的是什么人啊,就凭他钟进的德行,也配当这个乡老?我呸!他钟进若真当了这个乡老,这三河乡还不要被他给祸害的乌烟瘴气,鸡飞狗跳了。
他心中怨念不已,心里也十分清楚,曹禾突然作出这般示好的举动,没有别的原因,还不是看人家有了一个有出息的儿子,钟大用年纪轻轻就中了童生,前途不可限量,这才会有现在曹禾的主动示好。
说来说去,还是怪自己没有一个像他钟进这样出息儿子,按说自家的朱明也不比他钟大用差啊,为什么中了童生的是他钟大用,而不是朱明呢,如果中童生的是朱明,那么现在风光得意的就是我朱友贵了,真是天意弄人啊。(。)
第一百九十六章 真的假不了()
“说起来可笑的很,今天那位江小哥可是出了一个大笑话了。”席上有人这时转了话题,轻声笑说道。
众人都会意的笑了起来。听到众人说起这事,朱友贵也是乐了,心情仿佛好了不少,这时便说道:“这位江小哥实在是丟我沙河村的人啊,想中童生都想疯了,这事儿传出去,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了,我沙河村都跟着颜面无光啊。”
张乃发张乡老来的晚,尚没有听说这件事,当即就问了起来,席间就有人给他叙说这起闹剧,听到之后,张乃发也是哭笑不得,感叹道:“这位江小哥也算是读书明理之人,行事怎能如此荒唐可笑,不成体统,明明是落榜了,却偏偏说成中榜了,还大肆向村人派发喜糖喜钱?这等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举动,实在可笑可怜啊。”
曹禾摇摇头,道:“可不是么,这位江小哥一向就有迂腐呆气之名,作出这样荒唐滑稽的事也不足为奇,这下他的名声可彻底毁了,如何还能在士林中立足,只是可惜,江家两代秀才,如今却是败落在他手上了,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钟进坐在那里洋洋得意道:“更可恨的是,当初他家那个小丫头还跑过来说,中了童生的是他家那位江小哥,我家钟大用中童生是假的,你们说这可不可笑,当初不少乡邻还真被她的话给唬住了,不少人跟着她去领了喜糖喜钱,可现在事实证明,中童生的就是我家大用,而不是他江小哥。”
“钟老爷不必生气,那就是一个书呆子,哪里能够跟大用相比,两人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大用呢,就是天上文曲星下凡,真的假不了,那位江小哥呢,就是一个地里的癞蛤蟆了,假的真不了!”
有人戏说道,看他说的有趣,席上又是一阵哄笑。
钟家的筵席一直闹到入夜时分,贺客们才意兴阑珊各自散去,而村子另一头,江家的屋院则是平静的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朝霞满天,清风和畅,江云捧了经书,走出屋门,正在院子里大声诵读,这时就听到不远的外面传来一阵吵嚷之声,原本他不打算理会,但听得吵嚷声传来之处,似乎就是王秀莲家的屋院,不知出了什么事,他就弃了经书,踱步出了院门,往吵嚷声这边而来。
到了王秀莲家屋院前,果然见到王家屋门前围聚了一大群嘻嘻哈哈看热闹的村民,而看到此刻场中吵嚷的正主儿,他就立刻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场中正在吵嚷的,一个是王秀莲,另一位正是那钟家媳妇张芸,那张芸此刻正趾高气扬,神色之得意的劲头就不必提了,手边还端了一大盆脏污待洗的衣物,把这满盆衣物往王家屋院前放下,她就手指着王秀莲,大声戏说道:“我说王秀莲,你是不是说过的话不算数,打算耍赖啊?”
王秀莲也争锋相对道:“谁说话不算数了,只怕到时打算耍赖不认账的,是你吧。”
张芸得意的笑了起来,道:“事已至此,你还嘴硬呢,好,你要真说话算数,现在就把这盆衣物给收了,好好的洗干净了,再给我送回去,记住了,以后三个月,我家的衣物,你都要负责给清洗了,别想着偷懒,若是有一件没洗干净,我可是不依的哦。”
围观的村民们听了,都凑趣的起哄起来,要王秀莲收下衣物,如今钟大用中了童生,钟家正是气焰嚣张得势之时,村民们自然有巴结的心思。
王秀莲气得紧咬银牙,道:“张芸,你别得意的太早了,我还没有找你,要你去把脸抹黑了,在村子里游街示众呢,你倒是自己乖乖找上门来了!”
张芸听得格格笑了起来,道:“什么,要我把脸抹黑了,在村子里游街示众?啧啧,真是大白天说梦话啊,你王秀莲是不是还没睡醒呢,说这般让人笑掉人大牙的话。”
王秀莲柳眉一扬道:“怎么,很可笑么,你张芸当初不是口口声声说,若是打赌输了,就要把脸抹黑了,在村子里游街示众的吗,现在你不会想着耍赖不认账吧。”
“笑话!我怎么会耍赖不认账,要耍赖不认账的是你王秀莲啊。”张芸一脸的得意,带着猫戏老鼠的语气戏说道:“那你王秀莲说一说,如今我们的这个赌,是你王秀莲赢了呢,还是我张芸赢了呢?”
王秀莲想也没想,直截了当道:“当然是我赢了,你输了。”
张芸听得一愣,随即好笑的摇了摇头,啧啧道:“没想到,你王秀莲也有这样耍无赖的时候啊,事实明明摆在面前,还不肯承认,在这里煮熟的鸭子嘴硬呢,打赌明明输了,愣要说是赢了,你王秀莲啥时候变得这般没脸没皮了。”
王秀莲紧绷着脸肃然道:“我说的是事实,这个赌,就是我赢了,你输了。你还是别在这里磨蹭了,赶紧回去,准备着抹黑了脸,游街示众吧。”
张芸顿时气笑了,看了看四周围观的人群,说道:“那么就让大家来评评理,这个赌,到底是谁赢了,谁输了。”
张芸和王秀莲的这个赌,在村子里早传开了,没有人不知道的,此刻闻言,有好事的人就一本正经的大声道:“今有沙河村张芸和王秀莲打赌,张芸赌江小哥这次中不了童生,王秀莲赌江小哥能中,如今结果已经出来,江小哥落榜了,没有中童生,所以这个赌是张芸赢了!”
“江小哥落榜了,张芸赢了,王秀莲输了!”四下围观看热闹的人群纷纷凑趣起哄。
“怎么样,看到了么,你不会说大家都在说谎吧,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张芸得意洋洋的看着王秀莲,一副吃定对方的样子。
“谁说东家落榜了,东家就是中榜了,中了童生了,你们说的都不管用,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王秀莲则不为所动,依旧坚持己见。
“你凭什么说你东家就中榜了?你说的话能算数么。”张芸被气乐了。
王秀莲理所当然道:“东家说他中榜了,我相信东家的话。”
张芸又好气又好笑的道:“哟,原来你还不肯死心,相信你那个书呆子东家的话呢,他那骗人的鬼话,有人信了才真见鬼了,王秀莲,你就别在这里胡搅蛮缠,死撑着嘴硬了,还是痛快的认输吧。”
“就是,那江小哥的话能相信么,现在谁不知道,他就是落榜了,否则怎么县衙只有来给钟大用报喜讯的,没有给他报喜讯的?”
“王秀莲,你这么一。门心思的替你那小东家说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真看上那个书呆子了。”
“这不可能,人家是要当秀才夫人的呢,不过呢,现在就有一个机会,现在谁不知道,钟家的钟大用少爷年纪轻轻中了童生,前途无量,以后一个秀才还不是稳稳的”
“就是,反正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现在洗洗衣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输了就是输了,你要怪就怪你那个小东家,谁叫他不争气落榜了,落榜了也就是了,偏偏还要打肿脸充胖子,说自己中榜了,真是给江家两代秀才丢脸啊!”
众人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肆意起哄调笑,闹成了一团,王秀莲则是一时气得身子发抖,说不出话来了。
正在这时,只听得人群外陡然响起了一个清晰响亮的话音道:“谁说我落榜了?”
众人闻声,回头一看,只见发话的人,不正是那位江家小哥是谁。
这位江家小哥还有脸来凑热闹,还真是不讲究啊。看着施施然走来神色自若的某人,众人都是一副古怪的神色。
江云分开人群,径直走入场中,来到那张芸的面前站定,又大声说道:“刚才是谁说我江云落榜了,告诉大伙儿,我江云就是中榜了,虽然是榜尾最后一名,那也是中榜了,货真价实的童生功名!”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一时俱是无语,看向某人的目光都充满了怜悯,心说这位江小哥真是读书读成了书呆子,钻进了牛角尖出不来了,彻底没救药了啊。
“江小哥,你中榜了,怎么昨天县衙没来报喜的人呢。”有人高声问道。
江云慢条斯理的道:“没来报喜的人,并不就是说落榜了,也许他们一时忘了呢。”
“忘了?怎么他们别的人不忘,偏偏就忘了江小哥你,人家钟大用是真的中榜了,不就来了报喜的?”有人继续理直气壮的质问。
江云摊了摊手,道:“我怎么知道,这就该去问县尊大人了,他偏偏漏了我,我有什么办法。”
众人见了,齐都无语,心说这位江小哥真是煮熟的鸭子嘴硬,不见棺材不掉泪,事情已经十分清楚了,大家心里都已经明镜似的,他就是落榜了,却还在这里强词夺理,自欺欺人,哄骗大家,真是又可笑又可怜啊。(。)
第一百九十七章 才学与修行()
江云没有理会神色各异的众人,又径直去对张芸道:“这打赌的事,只是一个玩笑,不必这么当真吧。”
张芸一听,顿时就不干了,趾高气扬的道:“开什么玩笑,打赌就是打赌,愿赌服输,输了就该履行赌约,什么叫不必当真,莫非输了就想耍赖不成?我今天把话就撂在这里,这个打赌我张芸就是当真的,绝不会善罢甘休!”
江云点点头,心说这就是自己作死的典型了。
其他的人见了,则更是认定,江云这是心虚了,想要把赌约取消,但明显人家张芸根本就不上他这个当。
“这么说,你若是打赌输的,真的就会履行赌约,把脸抹黑了,在村子里游行了?”江云慢条斯理的道,继续给对方下套。
张芸道:“那是当然,但问题是,谁都知道,这个赌我赢了!现在她王秀莲就该依着赌约,给我家洗三个月的衣服!你现在是想替她求情么,没门!”
江云摇了摇头,道:“既然非要打这个赌,我也不拦着了。至于这个赌谁赢谁输,现在不必急于做下定论,不出一两日,我想县衙那里,定然会有正式榜文出来,到时再说不迟。”
张芸却是觉得可笑,怪声叫道:“哟,江小哥,你这是想耍什么缓兵之计呢,没用的。”
江云道:“反正也就是再等一两天的事,何必这么着急呢。”
张芸道:“再等一两天倒是无妨,等到时候结果出来,你们可不要再反悔不认账!”
江云老神在在的道:“当然不反悔,自然要认账,就怕到时要反悔抵赖的另有其人。”
张芸啐了一口道:“我呸!到时谁反悔抵赖,谁就是小狗!”
“王秀莲,今天就暂时便宜你了,不过这赌约你早晚是要履行的,别想心存侥幸!”说罢,她就趾高气扬的走了。
见没了热闹看,人群也渐渐的散去了。
江云也正要转身离去,王秀莲走上前来说道:“东家,谢谢你!”
江云道:“谢我什么,说起来这件事还是因我而起。”
王秀莲忿忿道:“那个张芸简直太气人了,得势不饶人呢!”
江云淡淡道:“她现在气焰越是嚣张,到时就越是下不了台,你要想一想,到时她抹黑了脸,在村子里游行,心里就没气了。”
王秀莲不由扑哧一笑,想起到时那个张芸的惨状,她心里的气果然消散一空,当然,前提是江云说的是真的,他真的中榜了。
“她自己送上。门了,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本不打算跟她较真,但是今天这么一闹,我也是不会善罢甘休,轻易放过她的了!”王秀莲一边说,一边已经可以想象,到时那张芸的嘴脸一定很精彩,对此她倒颇是期待。
“是了,东家你是说,这正式的榜文这一两天就会出来?”她又问道。
江云道:“昨天县衙报讯的人就已经到了,可知县衙已经得知了消息,说不定这一会儿功夫,榜文已经张贴出来了。”
他说的漫不在乎,但王秀莲一听,心里就不平静了,别看她口口声声说东家中榜了,但心底里总是有点不踏实,总要看到白底黑字的榜文才会彻底安心下来。
江云走后,她在屋里一阵坐不住,当即就跑去村里四下打听,今天可有什么人去县里办事的,想要第一时间得知这榜文的消息。
沙河村离县城有二三十里的路,虽然走水道方便,但若是平时无事,村里也不会有人平白无故的往县里跑,所以她一时是没有找到这去县里的人。
最后没有办法之下,她就动了自己前去县里看榜的心思,当即就跑到江家找到幽兰,私下说了这事,幽兰听了之后,跟对方的心思一样,也是按捺不住,急于要看到正式榜文才会真正安心,所以就向江云找了个借口,随着王秀莲出门去了。
江云待在家中,也没有去书院,打算先在家里清静的待几天,好好的领会体悟一下刚刚得到的童生的炼体诀。
当初在府城文庙大殿接受童生洗礼,得文气灌顶,开启窍穴,浩然之气得以如川河运行,在体内经脉中循环运转,淬血炼筋,从而达到固本培元,强身健体的作用。
人体经络众多,所谓经络,包括经脉和络脉,经脉是主流,络脉是支流,而经脉就有主要的十二正经,以及奇经八脉,络脉更是数不胜数,经脉贯通上下,沟通内外,络脉则是纵横交错,如网一般遍布全身。
一人想要修遍全身所有经络,这基本就是办不到的,所以只能挑选一些主要的经络来修炼。
童生修炼,主要修炼的就是十二正经,十二正经包括手三阴经,手三阳经,足三阳经,足三阴经。
而新晋童生在文庙接受洗礼,所得的炼体诀,只是一个粗浅入门功法,修炼的是十二正经其中的四经,修通这四经,就是一个正式的三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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