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也无法叫人辨别得出来。
刚脱下外衣的水幽灵无语凝噎地看着小厮打扮的他道:“你就不能找合适的时间——”
“——如今终极门内防卫森然,此时便是最合适的时间。”言十歌低低地笑道。
水幽灵倚靠木桶边缘蹙眉睨着他:“你放火的时候,就该想到——”
“——火不是我放的。”言十歌肃容道。
水幽灵惊疑不解地望着他,“我有很多事想不明白。”
“你问。”
水幽灵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言十歌扬扬嘴角道:“答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其实终极门内有魔教的探子,你根本就不需要我进来辅助你什么。”水幽灵目光凌厉地盯着他深邃的眼眸道,“你是故意要我离开京城的。”从得知那苏麓韧是魔教的人后,她就在想,凭借言十歌与阿闲的交情,给点儿情报他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
“你真的想知道么。”
水幽灵道:“不想,我就不会问了。”
言十歌忽而闪身站在她身前,仗着身高的优秀,微微垂首睨着她。
水幽灵莫名地觉得这样近距离的角度熟悉,某些感觉就难以言喻地涌上胸口,张嘴欲语,她的手臂却忽然被他抓住,狐疑的怔愣间,他另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就……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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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门内某座奢华的庭院。
终极门主夫人狰狞着脸,一巴掌扇得对面的女子倒地不起,她无情地踩过从女子嘴角滑落在地的血迹,抬脚蛮横地踹向女子的肚腹,啐出一口唾液在女子的身上道:“叫你引诱苏麓韧,你竟还敢要别的女子钻了空子,本妇能让你嫁给我儿,也能卖你去青楼。”
潘姨娘痛苦得只能哀求地呻吟:“夫人,不、不是妾身不想引诱表少,是、是表少他每天晚上都与二少玩耍。妾身又伴于二少身侧,根本、根本就找不到机会——”
“——我呸。”终极门主夫人再是一脚道,“你别以为怀上骨肉,本妇就不敢责罚你。”她黑着脸拍手间,几个身形高大强壮的小厮应声而进,二话不说便撕开无力挣扎的潘姨娘的衣服,当着主子的面,轮番强了潘姨娘,直到她断了微弱的气息。
终极门主夫人吐出一句‘脏东西’,便挥手要小厮们将潘姨娘拖了出去,随后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叫小珍进来。”
亲眼看着盘姨娘的尸体被拖出去的小珍,忍着颤抖不已的心,诚惶诚恐毕恭毕敬地进来跪下行礼道:“小珍见过夫人。”
终极门主夫人沉声道:“你说说那叫凌芜的。”
小珍便把自己连日来挖到的消息一股脑地吐出来,又道:“……倒是个难得的安分的。”
终极门主夫人阴冷的目光看向她,叫她狠狠地抖了抖身体,再不敢多语什么:“苏麓韧对她有点儿兴趣也好。”说着,她从袖中甩出一包药粉道,“你想法叫凌芜服下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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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门内某座精致的庭院。
先前那搀扶着终极门主夫人的妙龄少女,负气地扫落桌上的茶壶和茶杯,咬牙愤然道:“母亲是怎么回事,又说定不会要袁湘丽嫁得比我好,如今却要将她推给元王爷。”
她的心腹丫鬟连忙劝道:“小姐,您放心,哪是嫁呀,明明就是送呢。”
“你是说,母亲的意思是——”妙龄少女袁雨霖阴险地眯起眼睛。
心腹丫鬟道:“——八九不离十,要不是老爷的意外,那杂碎早就当成礼物,躺于元王殿下身下,之后又被当成妓子般,在元王殿下留于终极门时负责伺候了。”
袁雨霖眼底闪过一抹残虐,忽然诡异地笑道:“既然母亲有这样的意思,当女儿的,自要好好为母亲除去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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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院。
水幽灵抬手就想一掌挥向突然耍流氓的言十歌,怎知他竟一把抓着她的手,眼眸流光溢彩地眨了眨。勾唇潋滟地笑道:“给你消毒。”
水幽灵蹙眉恼怒地加深掌力,非要朝他身上招呼过去,然这时,先前不在藏书院的小珍回来了,同为女子又不是没有在旁伺候过的她,随意地敲敲门,就自顾自地推门进来了。
“你怎么这般早就沐浴呀。”小珍拨开所有异常,平静地问道。
言十歌躲起来后,慌忙扯了衣服泡在水里的水幽灵讷讷地看向她疑惑道:“怎么了吗。”
小珍道:“三小姐请你过去侍读。你快些洗刷吧,我伺候你穿衣。”
水幽灵应声,忙装模作样地低头用手帕糊了糊身子,眼角的余光清晰地瞥见小珍借拿衣服时,在她的茶水里下药,待她穿换好衣服后,小珍又端了茶给她解渴,美名其日:“三小姐性情刁钻,也不知道许不许你茶水喝,你刚沐浴完,还是饮了茶再去吧。”
但,旁的躲起来的言十歌不着痕迹地用细小的沙子打向她的手腕,叫她把手中那杯茶摔了,小珍吃痛地揉着好像被什么虫子咬了般的手腕,眼看茶杯落地开花,滋滋地冒泡。
水幽灵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装作不知道地惊恐地问道:“这是、这是……”
小珍见计谋见光,露出原来阴狠的模样,瞪着水幽灵道:“凌芜,你不想死,就乖乖喝下这壶茶,我可以看在你与我一般无辜的份上,装作不知道你知道,不然夫人可没有我好商量——”说着,就拎起那茶壶凑到水幽灵嘴边。
水幽灵怎会任由她鱼肉呢,反手就强硬地将茶壶嘴儿塞进小珍的嘴里,在小珍惊恐的目光中灌下去差不多半壶水,她慢条斯理地将小珍推向方形木桌,问着用手扣喉催吐的小珍道:“你下的是什么药。”她威逼地掐上小珍的脖子。
小珍惊惧地瞪大眼,痛苦得泪流满脸,艰难道:“是、是媚药。”
“为什么要给我下媚药。”水幽灵目光一冷,掐着小珍脖子的手改为牵制她的下颚骨。
小珍疼得差点儿翻白眼,根本没有想到木然的她,会变成这般可怖的样子,忙求饶道:“是、是夫人叫我给你下的,虽是媚药。但也是慢性毒药,要、要每月服用解药方、方可续命,你、你放过我吧,我也是受她要挟才——”
“——你助纣为虐,如此对待多过少个姑娘。”
“没、没有,不、只潘姨娘,在你之前只有潘姨娘一个而已,但、但那也是因为她不甘为奴,爬了二少的床后,我、我下的。”
水幽灵又问:“给我下媚药干嘛。”
小珍痛苦道:“夫人想、想利用你引诱表少,要、要苏家彻底为终极门所用。”
水幽灵嗤出一声冷笑道:“苏家早就被日天教灭门了,如今的苏家,都是魔教的人。”终极门勾结日天教日益壮大,却在壮大之后,妄图脱离日天教之余反咬日天教一口,导致日天教急了跳墙,灭了苏家满门,但那批人又被魔教的人灭了,还被魔教整体伪装成还活着,叫日天教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真的灭了苏家。
小珍不敢置信地瞪得眼睛都几乎凸出来,很快药效上来了,她即使骨头痛得生不如死,但身体还是下意识地扭动起来,竟还要向水幽灵贴过去。
水幽灵耳尖一动,嫌弃地一把将她扔开,而言十歌也从暗处走出来了。
小珍一见言十歌,眼底就是她想也想不明白的事物,身体不受控制地撕扯着衣服,朝言十歌爬过去,嘴里痛苦地呢喃道:“求你、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未待言十歌买傻地抛出一句‘南无阿弥佗佛’,人声已踹开门道:“你们还在这里干嘛,武林正道都要打上来了,快走呀。”这便是苏麓韧扛着昏迷过去的袁湘丽。
水幽灵睨着他扛着的袁湘丽问道:“她这是干嘛。”
苏麓韧再平静不过地道:“中媚药了,我怕她勾引我,劈晕了。”
“……”水幽灵无语凝噎地道,“终极门主夫人的手段真是有够肮脏的。”
言十歌笑道:“我已有打算,你们快些先走吧。”再不走,到时候水洗都不清了。
水幽灵也不与刚还对自己耍了流氓的混蛋客气,顺势提醒道:“你我之间恩怨已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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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谷。
蓝星灵帮袁湘丽解毒之后,水幽灵二话不说就撩起她的衣服查探她身上的胎记。
蓝星灵囧囧地看着闺蜜时而瞄瞄人家的胸,时而看看手上的宣纸问:“你这是干嘛。”
水幽灵叹息道:“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烟家失散的骨肉。”事实竟是巧合地是的。
此时厢房的门被敲得啪啪作响,苏麓韧那把声音不停地叫着:“星儿,好了么好了么。”
水幽灵被他的声音烦透了,用内力不耐烦地朝门外吼道:“水、墨、致,你再叫看看,信不信我扔你喂狗去。”没错,假的苏麓韧,就是她第二个义兄。
转脸又对偷笑的蓝星灵道:“行了行了,你快些出去捂住他的破嘴儿吧。”
蓝星灵下巴一抬哼唧道:“说秘密任务就走得没踪没迹的,我才不要轻易原谅他咧。”
说起这个,水幽灵也是气的:“连我都不知道他潜终极门去当那什么破烂表少爷了。”真不知道水自闲与言十歌到底在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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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越来越深。
脸色苍白于纸的袁湘丽终于醒了,由于水幽灵还顶着那张普通的脸,所以她一眼看见水幽灵,就跟见到亲人似的,扑了过去,撕心裂肺地哭起来,见旁的再没有别人,也无所顾忌地喊道:“我、我他妈死了就死了算嘛,穿越到底是怎么回事嘛,呜呜呜呜,爸妈哥哥阿姨,我很想你们呀呜呜呜呜。”
水幽灵虽然平日里总是心狠手辣的,但该善良的时候。还是会很善良的,任由袁湘丽哭呀喊呀叫呀呜呜嘤嘤得够了,她才问道:“你在二十一世纪叫什么名字。”
袁湘丽抹着泪花道:“烟风鸢。”
水幽灵愕然地道:“你说你叫什么?”
烟风鸢吸吸鼻子道:“我在二十一世纪虽然不是明星,但也颇受媒体的关注,你应该也听说过一二吧,我就是那个烟氏医药集团得了白血病,最后不治而亡的烟风鸢。”
水幽灵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的震惊,她张张忽然变得干涩的嘴儿问道:“你听说过百灵集团么。”
想到百灵集团的继承人车祸后一直昏迷,烟风鸢瞪着眼睛匪夷所思地道:“你、你不会刚好就是那个百灵集团的继承人水、水幽灵吧。”世间竟有如此巧合的事么。
被种种缘分惊呆了的水幽灵,忽然肆意地笑了起来:“我曾经穿回去过一次,你哥烟封钦是我的主治医生。”
烟风鸢也被这些难以言喻的缘分惊呆了,终于破涕为笑,尽情地与水幽灵交换‘情报’。
这之后,水幽灵从自己身上掏出那枚容家家传的玉佩,还未语,烟风鸢已惊呼道:“我的玉佩,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的夫君捡了送给我的。”水幽灵便将玉佩相关的所有事都说了,包括她再次穿越回来那时。是容长曦救了自己的,两人都觉得之所以会穿越,和这块玉佩脱不了关系,就想到初始说她和玉佩有缘分的老和尚,商议之后,决定去找那位老和尚问询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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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水幽灵才收到终极门的相关消息——终极门主夫人带着残废的夫君自杀而死,袁雨霖被护卫救了,但就在被救的途中,让这个护卫奸辱了,而袁仲舟不知所踪。
有份儿上山攻打终极门的,瓜分了终极门内的金银珠宝,无辜的婢仆侍从家丁什么的,全都放走了,终极门就此落败湮灭了。
“我穿越到终极门已久,始终逃不出去是因为这副身体的心脏不好。”烟风鸢捧心道,她从二十一世纪来,想溜不是没有办法,奈何身体不听话,做不了任何剧烈运动,数次被抓回,最终甚至被逼出嫁,她叹息道,“这或许就是我们二十一世纪说的心脏病。”
蓝星灵也曾与水幽灵说过,把脉后发现烟风鸢的心脏不好,于是问道:“那你知道终极门内的一些事情吗,像他们偶尔会接待什么人物那些。”那场烧了终极门主的火仍是迷。
烟风鸢抱歉地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在那里,根本就不如外人所想那般风光,身边的丫鬟侍女全都是终极门主夫人的眼线,我做什么都被她们盯着防备着,唯一亲自由我接待的,就是元王了。”在终极门内跟坐牢那是没差别的,移动的范围只有自己的院子。
水幽灵本就不抱什么期望,笑道:“没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的,现在事已成定局。”
这时,没规没矩的水墨致破门而入叫嚷道:“灵儿,阿闲和言十歌来了呀。”
水幽灵揪住他就是拳打脚踢:“混蛋,在终极门的时候,竟敢吃我豆腐。”
水墨致抱头鼠窜道:“什么嘛,亲亲而已,你可是我妹妹诶,亲一亲怎么啦。”
“还小么,你知道你几岁了我几岁了么。还亲一亲怎么啦,我如今可是别人的媳妇儿。”水幽灵掐住他的嘴巴就教训道,“我夫君知道我兄长亲了我,他会怎么想呀哈。”
水墨致被逼撅高了嘴儿冷哼道:“那七岁智商的孩子知道什么呀,你放了我啦,不然、不然我要还手啦。”
“你敢你就还手,我叫阿爹揍死你这混账。”水幽灵狠狠地掐了又掐他的嘴巴,才一脸嫌弃地放开他,“你直接嫁给星儿得了。”
水墨致不要脸地道:“星儿愿意。我肯倒贴的。”
说曹操曹操到的蓝星灵,闻言撇嘴道:“我才不要你咧。”
“没关系,我要你。”水墨致深情款款地道。
蓝星灵和水幽灵齐刷刷翻白眼,烟风鸢觉得有趣地‘噗嗤’一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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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阳光温馨恬静,微风和煦轻柔,蓝天白云也变得飘逸清爽,遍地像撒了金碎子。
水幽灵靠着凉亭的木栏而坐,翘着二郎腿,跟大爷似的睨着水自闲:“阿闲呀,我觉得我这个魔教教主当不下去了。”
水自闲笑道:“白日里头,说什么胡话呢。”
水幽灵叹声道:“我怕我晚上说,你该以为我鬼上身了。”
不等水自闲应声,她又接着道:“魔教从没有非要传位给血缘一规定,你虽不是生于魔教,但你长于魔教,是阿爹和娘亲的孩子,是我的兄长,由你继承魔教也没什么不可。”她早早便想过了,江湖事繁杂不亚与朝廷,她纵使能兼顾,但也会觉得累,倒不如将魔教交给能够完美胜任的兄长,由他继续发扬光大。
“皇位之争一但开始,我便不能再像现在这般随意离京,说走三五七日就走三五七日了。”那时候,所有阴谋诡计都会扑向熹王府宣王府,她的手下再得力,她也怕生意外。
“那也不一定要把魔教教主之位——”
“——不,我已经出嫁了,我想更多更多时间都能陪在长曦身边。”
水自闲眉目柔和地睨着从前从不知道爱情为何物的妹妹:“你想好了么。”
水幽灵笃定地颔首道:“若敢败坏魔教,我可不饶你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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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魔教这个担子一扔后,水幽灵整个人都轻松了。
本想往回里走,却被一戴着面具的身影拽着困到了墙边。
水幽灵冷然地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