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上的是一块凸起的山石,这是地道开关?
黑衣人也察觉了她的异常,一动不动继续跪在地上。
阿秀闭眼思考着,既然外面是八卦阵,里面的开关,必也与阴阳五行有关,八卦门!
她想着,试试吧。
遂按照开启八卦门的方式,以山石为门环,天九地九,白虎青龙各六,地面泥土忽然发出西索西索的摩擦声,泥土下的两扇铁板缓缓分开,露出一个洞口。
黑衣人呼吸也重了几分,他一直在监察地底动静,见并无意外,率先跳进洞口去。
阿秀暗叹此人大胆聪明,虽初次相见,却如此相信与配合自己。
一面想,一面跟着跳了进去,洞口很高,没有台阶,想来洞中之人要出来,若是没有轻功,怕是难了。洞中昏暗,一条通道只得半人高,想来该是湖底,通道尽头有昏白色的模糊光亮。
这感觉,让她觉得,不是密室,而是地牢!
通道不长,想来是刚刚到湖岸,一间四四方方的壁室出现眼前。
二人见到光亮,皆是一愣,室内并无灯火,那光亮,乃是四壁各两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发出的光芒,莹莹生辉,满室月华一般。
饶是阿秀在后宫时,见过众多稀世珍宝,面对这种大个头光辉明亮的夜明珠,也不免概叹。
那黑衣人更是倒吸一口凉气,柳相国,不知占了孟朝多少金山银海。
室内再无通道,空气有些憋闷,置放了一张四帷红木床,一张湘妃长榻,榻上一个小巧的束腰茶案,上面还摆着一套黑玉宫雕茶具,旁边还有女子梳妆用的镜架,一张红木柜。
可没有被子,也没有缎枕,看起来没人住的样子,那这样一间房,是为谁准备的?又为何如此隐秘?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七章 秘密()
二人怀着疑惑,在室内四壁又摸索一圈,再无任何出路,对视一眼,均发现对方因为知晓了这个柳府的秘密之处而多了点激动,颇有些战友之感。
地底下相对安全,二人也皆是武功高强之人,对外面有无来人清楚得狠。
黑衣人首先开口道:“姑娘对柳府很熟?为何会知道往南,又能知道这处地室?”
阿秀摇摇头:“赶巧而已。”
此人的声音真的很耳熟,绝对在何处听过,但看此人露在黑布外的一双眼睛,虎虎生威,熠熠发亮,又绝对没见过。
到底是谁呢?
二人互相很有默契地不问对方来历、缘由,至少确定的是,都是想来找柳府碴子的。
黑衣人又想起一事,道:“姑娘又为何要挡我那一箭?”
阿秀心口一痛,她能看着他死吗?
即使她恨他恨到骨血里,可那一刻,还是下意识地出手了。
她抬眼看着黑衣人:“这位好汉又为何要出那一箭?”
黑衣人颇疑惑地看着她:“难道姑娘到此,不是为了寻某人性命?难道只是为了夜宿高枝,倾耳细听?”
阿秀有些迷茫,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喃喃答道:“我只是想找答案。”
黑衣人更加疑惑:“什么答案?”
“柳府的答案,柳相国的真相。”
“哼。”那黑衣人冷哼一声,似乎听到柳相国三个字,便流露出毫不顾忌地鄙夷。
“柳府的答案?这不过是个最腌臜黑暗之地,柳相国做的勾当,岂止是小贼那么简单!此人凶狠毒辣,无半点人性可言,偏偏伪装成一副君子大义的模样,骗尽天下人!其实乃是盗国祸民之大贼!”
阿秀听他此话,句句诛心!
父亲是什么人,她是知道的,而此人,知道的似乎比自己还多,不由开口问道:“他做过何事?你可清楚?”
黑衣人昂首道:“只他搜罗各地幼女,贩卖人口一项,便可以断定此人丧心病狂、做事不择手段,以如此行事之风,不难想象他是喝了多少人血,才走到今天的位置!”
搜罗幼女,贩卖人口几个字,像惊雷一样炸在阿秀脑际。
若不是此时戴着面具,当会发现她的脸,白如苍纸。
“你,怎么知道?”阿秀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嗫嚅道。
“我亲眼所见他屠尽我家人,又纵火焚宅,我如何不知?那时我才六岁,后来,足足找了他二十年。”黑衣人语声悲怆,高大魁梧的身躯在那刹那似瑟缩一般,像回到惨痛的回忆里,孤单苍凉。
阿秀怵然无语,她想过,想过那种可能性。
或许,他,并不是自己父亲呢?
那自己是谁?真的不是他女儿吗?
可若是亲生女儿,他会亲手一把火活生生将自己送入火海吗?
她的心如跌进油锅,历经煎熬,心思翻来覆去,只觉苦海沉浮,望眼无边。
不管是哪种答案,都是剜心之痛!
她深吸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哆嗦的手镇定下来,闭上眼睛,触觉延伸开去,她开口道:“走吧,天快亮了,现在是防范最弱的时候。”
黑衣人点点头,领头像秘道外走去。
二人原路返回,天色还是漆黑,一弯下弦月孤零零挂在天边,四处悄然无声。
府中守卫遍寻不获,想来该以为二人已逃出去了。
二人继续往南,避开沿途哨岗,顺顺利利地翻墙逃出。
黑衣人拱手道:“姑娘保重!”便要转身而别。
阿秀一团心思仍在他刚刚那一番话上,总要有个答案的,她费尽千辛万苦,不就为求一个真相吗?于是费力地张口:“那你,怎么找到他的?”
黑衣人明白过来她在问什么,奇怪地看了这个女子一眼,莫非,她跟自己是同样的受害者?
于是好心道:“当日我只知道仇人在上京,后来在上京西的清凉寺中,遇到那日见过的一个女子,当时已是清凉寺的女尼,从她口中得知,仇人便是柳相。”
阿秀忙道:“那女尼是何名号?”
“慧净。”黑衣人见天将亮,他本是在此不能见光之人,说完,便匆匆一揖,告别阿秀而去。
慧净。阿秀在心头盘旋着这个名字,一咬牙,直接往西而去。
直到快日暮时分,阿秀方一身疲惫,回到丁府。
李昱怀与香铃儿早等得十万分着急,一个叫了逍遥宗的人在柳府四周打探,一个通知京帮的人在京中搜罗,皆毫无所获。
见到阿秀毫发无损的回来,都松了口气。
李昱怀拍着胸口道:“姑娘可吓死我了,怎的才回来?”
香铃儿忙乖巧地捧上茶,噘着嘴道:“下次还有这样的事儿,得带上我。”
丁巳倒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照旧笑嘻嘻:“我早就说了,师父怎会有事呢?师父可是会算凶吉的!”
阿秀进屋抹去面具,先接过茶一饮而尽,干涸的嘴唇略润了润,仍控制不住地发抖。
三人见她面色有异,不再是平日里波纹不惊的样子,面面相觑,都静了下来。
李昱怀先道:“那翩翩姑娘,在城南安和坊靠东一带,昨日我跟到安和牌楼时,已察觉处处是哨岗,便按兵不动,今天白日间,再派逍遥宗的人在那四周走了一圈,还是哨岗处处,更说明有问题。”
阿秀点点头,一双杏眼满是疲惫之色,轻声道:“麻烦李兄,让京帮再去查一个人。”
“姑娘请吩咐。”
“上京西郊李家村,一个姓柳的嬷嬷,做过尼姑的,年纪大约五十岁。”
李昱怀记下了,郑重点点头,知道这人大概和阿秀昨晚夜探柳府有关系:“那翩翩姑娘那边。”
阿秀道:“明晚我亲自去会她。”
“我也要去!”香铃儿扬着下巴道。
阿秀迟疑:“铃儿,很危险。”
香铃儿不满道:“就你会功夫啊!我可不是丁小四,至少我自保没问题。”
丁巳在一旁作势要拿茶杯砸她。
李昱怀也接口道:“就让铃儿去吧,她能跟鬼王宗的人对上,还是有几分实力的。”
“当然!”香铃儿的头扬得更高。
阿秀看着她:“到底为何,助我?”
香铃儿眼珠转了转:“你让我去,我就告诉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八章 翩翩()
安和坊位于上京东南角,以平房居多,豪宅贵第较少,巷直窄小。
要在这里找一个人,不容易。
不过,京帮出马,又不一样。
京帮中多的是地头蛇,特别这种市井小民遍布之地,是他们最熟悉和擅长的地方。
很快就有消息传来,安和坊内后井街王铁匠家隔壁的院子里,住进一对神神秘秘的男女,从未露过面,只见马车出入院内。
只听院中仆从无意提过,他家公子与夫人。
阿秀有些疑惑,为何还有一个公子,会是谁?
不过既然知道是陷阱,怎么也得去看看的。
三更的梆子刚敲过。
一个如拂柳的身影从屋檐顶攀缘而下,黑漆漆的窗门半开,身影似蛇一般,缩骨摇身,从窗缝中挪了进去。
屋内有人,在黑暗中,端坐桌前。
不,并不是完全黑暗。
桌上一个匣子内,一颗发着白光的幽幽小球,照亮方寸之间,映出坐在桌边的女子面容。
一头乌发如云,包裹这一张纤弱秀美小脸,尖下巴水灵眼,楚楚可怜。
“你来了。”她的声音也纤弱,似小猫,却不急不怜,似在招呼一个久远未见的朋友。
来人不答话,似看不见她一般,只管伸手往桌上小球抓去。
“你不问问三行在哪里吗?”娇弱女子继续道。
话语不停,手却开始动,纤纤五指一扬,正好挡在小球上,与那来人的手一碰再撞开。
来人冷哼一声,继续换手变招往小球抓来。
见来人听到三行的名字,却不起任何反应,翩翩有点奇怪,盯着来人美若天仙的脸,继续道:“你是不是该感谢我,若不是那日的刺激,你又怎能恢复记忆呢?只要你告诉我,如何运用这阴阳石看过去未来,我便让三行跟你走。”
来人仍是无任何反应,除了手上动作更快。
二人渐渐你来我往如织成一团,围着桌面过了几十招,翩翩渐渐落在下风。
却仍轻笑道:“怎么?记忆想起来了?却变哑巴了?”
她轻呼一声:“来吧!”
一道寒光从里间扑出,直朝来人扑来。正是自阿秀出事那日,便不见了踪影的三行!
来人一愣,转身迎上那凌厉凶猛的长剑。
就在同时,一张四方铁牢网从屋顶猛地落下,地面也晃动起来,往上升去,似乎迎着铁牢而去。
来人被翩翩和三行一前一后夹在中间,脱身不得,上下空间也被堵死,一瞬间的功夫,眼睁睁看着铁牢网将三人罩在中间,与抬起来的地板拼接得丝毫无缝。
好计啊,引得人来,再困于其中。
来人顾不得之前商量的许多,脱口而出道:“二哥!”
三行与翩翩皆是一愣,翩翩是楞这个声音,不是月娘!
三行却是楞在,这个声音,好熟,又叫他二哥!
他生生收了剑势,呆在原地。
“哐当”!铁牢落地。
来人再顾不得那许多,摘掉面具,露出本来的一张小圆脸,一双灵动的大眼满是诧异与不解:“二哥!你怎么在这里?”
正是香铃儿!
她从小与师父修行,云游四方,曾在玉屏山住过四年,与三行和顾因都很相熟,因着顾因身份的缘故,只喊一声“师兄。”
对着三行便没有忌讳,从小时开始,就直喊二哥。
三行何曾想到,等来的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小师妹,一时没了主意,喃喃道:“铃儿,怎么是你?”
翩翩一张小脸惨白,静心设计的牢笼,等来的却不是寻摸已久的猎物!
屋外的人却没想这么多,见屋内机关已启动,知道猎物已上钩,按照计划,数支火把亮起,透进屋内去!
“轰!”一声,屋内瞬间变成火海。
饶是铁笼上,也有火苗蔓延上来。
铁笼顿时便烤屉,三行心下大惊,冲过去晃着翩翩:“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我们围住月娘即可吗?”
翩翩惨白着脸,眼眶含泪,梨花秋水般看着三行道:“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月娘必死。”
“那你呢?那我们呢?”屋内黑烟腾腾,三行不由一阵呛咳。
香铃儿捂住嘴,冷冷看着二人,从指缝里嚷道:“二哥,你怎么变成和天宗的人一伙了?为何要设陷阱害月娘?”
三行却来不及搭理她,只搂着翩翩,将她口鼻护在怀中,慌道:“不行,你告诉他们,抓错人了!快让他们灭火!”
翩翩却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和我死在一起,怕吗?”
三行对她早已情根深种,看她表情言语,知她早知会落到这个结局,不由一阵心疼:“我不怕!可我怕你疼!我还没带你过过好日子,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他张大嘴说话,又一阵黑烟呛入,剧烈咳嗽起来。
翩翩一面抚着他的背,一面柔声道:“你陪了我这么久,翩翩知足了。进了天宗的门,从没有活着出去的道理。只是,要拖累你陪我了,对不起。”
火势更烈,铁板变得烫脚,隔着鞋袜,也如灼烧一般。
三行双眼侵出两行泪来,猛地摇头:“我愿意的!陪着你去哪儿都行!你要死,我陪你一起死!”
香铃儿也跳着脚,一面继续捂着嘴道:“二哥你怎么越来越二了?死什么死,一会儿出去了,你俩跟着我,不然我让师父来绑你!”
三行与翩翩诧异回头看着她。
翩翩苦笑,轻摇着头:“出不去了。”
话音刚落,屋顶“哗啦”破开一个大洞。
一个人影钻进黑烟火光中。
那人口罩面纱,屏住呼吸,只见黑烟中闪过一道寒光,“咔嚓咔嚓”几声轻响,铁柱应声而断。
三行忘了黑烟,不由开口:“切玉刀!”
阿秀忍着浑身冷汗,拿了桌上阴阳石,瞬息间又穿过屋顶而去。
香铃儿首先跟随其后,三行抱起翩翩,跟着香铃儿,穿过火海,跃上屋顶。
屋内已是火光成龙,四周却仍然陷在寂静的黑暗中。
阿秀冷冷扯下面罩,开口道:“杀了宫二和几个鬼王宗的人,废了点时间,赶紧走。”
她一见到火,便忍不住地开始战栗。
好狠的毒计,让她再被火烤一遍么?知道她在火中,会失却反抗之力么?
说完话,便投身往长街另一端去。
李昱怀的身影出现,牵着两匹大马,见三行抱着翩翩而来,一愣。
阿秀急速道:“铃儿和我一骑,快走!”
三行咬咬唇,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太突然,还没有死里逃生的那种喜悦,只像扯线木偶般机械地跃上大马,对脸色仍然苍白的翩翩道:“抱紧了。”
追着阿秀等人,策马而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九章 三行()
对三行来说,一切都和想象中不一样。
他出山以来,不对,应该是出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动情,那时的芊儿,现在的翩翩。
他终于理解,师兄为何可以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天下,他觉得自己也可以,为了这个女人,放弃一切,只因和她在一起时,生命有了完全不同的意义。
他随着她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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