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无奈无论她怎么宽慰开解,朱女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仿佛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
丫环想到私下里说的,朱女这事,只要用四个字概括,不过就是“庸人自扰”。
仔细想想,这真是解释得最最透彻的。
丫环一边着急一边腹诽,就这一小会儿功夫,朱女心中的憋闷怒火又上升了几个档次,她指着寻幅画像道,“去,把那幅画像取过来,我要亲手撕了它!”
就像手撕丁念儿本人一样,一定会很解气。
下人听命便去办,因为风吹日晒的年日已久,画布有些不结实了,下人将画布撕下来,必然会损毁一些。
正撕着,便感觉有人围了过来,下人没在意,谁知那其中有人看明白了缘故,猛地怒喝道,“你在干什么?!”
随着这一声怒喝,越来越多的人大骂起来,嘈杂中也听不清骂的什么。有种被仇敌围攻的感觉,下人心里发悸,猛地撕下画布就要跑,结果没跑两步就被人按在地上,脑袋身体上结实地受了几拳。
下人被打得懵圈,懵圈的时候脑子里迷迷糊糊地想不明白,撕个随处可见的画像而已,到底是怎么了?碍着谁了?
在路对过的朱女等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有些诡异的感觉。眨眼间就来了二十多个人,这是要做什么?
朱女不明所以中,见到那下人将手指向了自己,而那二十几个人的眼睛像血仇一般盯向了她。周围有越来越多不明形势的路人集聚过来。
朱女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面对这众怒,到底有些害怕,她身形不住地颤抖,忙叫唤自己的两个守卫,“快,快……!”没说完就一阵咳嗽,还得靠丫环补充,“快挡在小姐面前,别让这些刁民冒犯了!”
守卫挡在朱女面前,那些聚拢过来的人这次没有无故攻击。
其中一个人厉声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为什么要撕丁统领的画像?”
听了这质问,朱女感觉自己像吃了屎一般不舒服。
他们竟然是因为丁念儿?
就因为撕了丁念儿的小时候的画像,他们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聚集过来打人了。
朱女看向那人的旁边,一个妇人盯着自己双眼喷火,双手却恭恭敬敬地举着撕下来的丁念儿画像,那样子,像是捧着一个珍宝一般。
越来越多的人发声质问朱女,朱女一想到这些人是为了丁念儿,心中的惧意就变成了恼恨,朱女撑着丫环向前一步,昂头扬眉地反问道,“那你们又是为什么,不过是撕一张画像而已,有什么了不起?丁念儿是你们什么人?这又关你们什么事?”
刻意压制了咳嗽,一口气说出来,说完就是剧烈的咳嗽,咳嗽中还带着嘶嘶的声音。
人群倒吸一口气,有人喊道,“真是大不敬,竟然直呼丁统领名讳!”
最开始说话的那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朱女,语气鄙夷,“你们这群井底之蛙,难道不知道丁统领颁布的新政吗?”
“新政?咳咳咳,什么新政?”
那人道,“好吧,看你是一个病人,又不知道时政,无心之失我们就不和你一般计较了。这就告诉你什么是新政,我相信你听了,一定会欢呼雀跃的。不提别的,单提一点,就够你感恩念佛一辈子……”
那人罗里吧嗦夸了好一阵,然后才说到重点,“看你这身家,不缺钱的吧。你这病,也似乎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为什么治不好呢?因为什么,因为丹药想买都很难买到啊。要跑去无源镇那种地方,你这病又不一定耽搁得起。这就告诉你个好消息,那新政里明明白白写了一条,日后再不会垄断丹药和药材了,丹药可以自由进入市场进行买卖,而且,一些治病救人的药,还有补助。你们说,光这一点,我们是不是应该感恩戴德?……”
那人还在叽叽呱呱地说着,在场的人也开始碎碎念新政的好处来。不止是丹药,还有一系列利民的政策,一条条从人群中议论出来,完全颠覆了人们向来对皇权的认知。
原来皇权也可以办成这样的事,而不仅仅压迫他们,剥削他们。
喜意弥漫在人们脸上,也散布在空气中。
朱女尽管不服,心里却异常震惊,原来是这样,原来丁念儿是靠着这些收买了人心。
这才过去多少时间,丁念儿怎么就颁布了新政,而且是这样骇人听闻的新政。
这是丁念儿能做到的吗?
第183章 不足一提()
不,这应该是鹰王拉拢民心的手段,一定是鹰王颁布的,丁念儿只是传达者,普通人没想那么多,他们只见到丁念儿来了六灵地区,便把功劳都加在了丁念儿身上,拥戴起她来。
丁念儿这是抢功,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朱女心中百般念想一转而过,迫不及待对着已经交流成一因的人群道,“你们这么感恩,咳咳,丁念儿,咳咳,难道忘了,咳咳,丁念儿只是,咳咳,替人传达命令的。这新政,咳咳,不是丁念儿做到,是鹰王。,咳咳,鹰王才是那个,咳咳,真正的主子,大家别忘了!”
朱女断断续续的喊出,心中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一口气说多点。她还想细数丁念儿的奸诈,可是没有办法说下去了。
即便已经说了这些,也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人群只是看了朱女一眼,根本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有人喊道,“那又怎样,鹰王我们也是感激的,只是对于丁统领,我们更是感激不尽。若不是她替鹰王打到了我们六灵这里来,我们哪里能享受到这新政。姑娘你是不知道,从六灵过去的冰河地区,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了。有这样好事的,只是夏琉,几环,乌藤和我们六灵四个地区。所以,你说,我们能不感激丁念儿吗?鹰王他坐在夏琉好吃好喝的,够不着我们这儿。”
居然这样说!
居然这样说!
等于功劳几乎全都是丁念儿的。
居然让她亲眼看到丁念儿如意中天风风光光的那天,而她被陷在这里得了一身的病进退不能。
丁念儿这个小人!
朱女心肝都要气碎了,却在这时听人喊道,“丁统领过来了!丁统领过来了!”
眼前的人呼啦啦一下子涌了过去。
一直都是听说听说,这一次终于要亲眼见面了。
朱女由丫环撑着向前两步,就见丁念儿骑着马英姿飒爽地过来,人群自动给她让出一条道,然后接二连三地跪伏在地。
朱女这边,其他人都跪了,独朱女一行人没有跪,便突显了出来。
骑在马上的丁念儿,并没有盛装华服,但却穿得异常精致。
茜色的内衬外穿着近鉄绀色绣着精致暗纹的劲装,脚蹬一双铁锈色的长靴,墨发在头顶随意地束成一股,然后肆意大方地垂下,皮肤白皙,眼睛微眯,浓黑的黛眉配上张扬的红唇,原本偏于女子阴柔的五官,此时显得率性而又英朗起来。
丁念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与众不同的尊贵之气,好似骨子里带来的一般。
在她面前,其他的人,都成了陪衬,成了云泥之别。
她在朱女眼中,显得那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可是为什么,面对这样的她,人们愈发崇拜尊敬。
更不可思议的是,明明强烈恨着丁念儿的朱女,见到这样的丁念儿,也怔愣了半刻,那半刻,朱女感觉自己快要妥协了,要臣服了。
她心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丁念儿身上有着比皇族还要尊贵的气质,与生俱来的。
这样的丁念儿,她不用做什么,就能让人心悦诚服。
等丁念儿骑马过去,朱女清醒过来,眼底露出惊愕。
怎么会这样?
怎么刚刚,她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比做了泥,而把丁念儿比做了天上五彩的云?
不过是一个小镇出身的姑娘罢了,怎么能比得上她这个丹药世家出身的千金小姐。
朱女心中强烈地不甘,眼看着人群远去,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拨开丫环,上了自家马车,催促着车夫追了上去。
在一个少人的巷子口,丁念儿等在那里,看着自己这辆马车,眼里满是思量。
这辆马车一直跟着自己,她记得是路边见过的一辆,然后从记忆中搜寻出几个在马车边没有跪伏在地的几人。
陌生人!
丁念儿这么判断着,静等着马车到了跟前。
五官不错却一脸病态表情扭曲的女子恶狠狠地盯向丁念儿。
“丁念儿,我恨你!我恨你不得好死——。是你阻了我的路。若不是你,我现在活得自在得意,若不是你,我现在会混得风生水起。我恨你……”
听着女子嘶声力竭的宣泄咒骂,丁念儿有些好笑,“你是谁?”
只是平常地问,听在朱女耳朵里,却像是被人轻贱鄙视了一般,她居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朱俪,我的名字叫朱俪,夏琉朱家,便是我的本家,我的……”朱女气急败坏地喊道,终于憋着的一股子劲气散了,猛地大咳起来。
但不用朱女说完,丁念儿已经猜到是哪个朱家了。仍然想不起来和朱女有什么过结,却已经猜得到可能的原因。
这种事,常见得很。时不时会冒出来一个人,将丁念儿恨得牙痒痒。
丁念儿没打算浪费时间听下去,她打马行了两步,见朱女两道视线像蛇一般跟着自己,丁念儿侧过脸看着她,嘴角挂着能让朱女五脏翻涌的笑,说出来的话很轻松自在。
“朱俪是吧。如你这般恨我入骨的人定然不少,但将来拥护我爱戴我的人,只会比这更多,似你这般,只是四个字,‘不足一提!’”
朱女闻言,胸腔中猛地涌出一口热血,满嘴都是血腥味,朱女将它硬硬含在嘴中,不使吐出来。
脸都憋青了,也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丁念儿。
丁念儿说完,打马走了。
待丁念儿消失在视野,朱女猛地喷出一口血,贱了车夫一身。车夫吓一大跳,就见朱女倒在马车里,两眼发直,全身抽搐,竟然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朱女闭眼的时候都没有想明白,她怎么会变得这般。被丁念儿气死,又死在这里,死成这般狼狈,这是多么低贱的事情啊!
……
魏都,五皇子这时候才能够喘口气。为了让自己名正言顺,他是费了好一番功夫。
大趋势上,是没有强大的力量对付自己,可谁知每当自己觉得一切搞定之时,总是会跳出一些麻烦,让自己应接不暇。
至现在,皇兄皇弟们已经被压制了,早就与自己敌对的人,也被压制了,眼下自己终于能够顺利登基了吧!
五皇子疲累地躺在软榻上,却在这时候,外边传来急报。
第184章 你是谁()
鹰王未死,‘陆荣’指控,鹰王声讨五皇子,以及夏琉等四大地区归属鹰王了的这些消息,在这一天,一股脑地传到魏都,传到了五皇子耳中。
像是一个炸雷,将日趋归于平静的魏都炸响。
五皇子再次焦头烂额,接连惊呼了几声,“什么?什么?!什么?!!”
在场的人被这三叠声的‘什么’震得心惊肉跳,传信人跪在地上额头冷汗澄澄,不敢多言。
五皇子怒掷了凭几上的茶壶,“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现在才报?”
“卑职惶恐,魏都近日才解了封锁,不曾知晓夏琉那边亦封锁了消息。”
有臣子听闻消息从外赶来,纷纷进言。
“皇上稍安勿燥,鹰王就算出其不意占领了四大地区,但大局还在皇上手中。只凭陆荣反咬一口说出来的话,骗得了远在天边的四皇子等人,却骗不了魏都众臣的火眼。皇上无须担忧,皇上有先皇的传位召书,只需择日登基继位,至于四皇子那边,尽可派使臣前往谈判。”
“当前最重要是获得侯家的支持,莫使侯家靠向了四皇子那头。侯六小姐才貌双绝,皇上不如尽早下旨,尽早迎娶侯六小姐为后,如此一来,就再无变故了!”
听了下臣的劝言,五皇子淡定下来,商谈一阵,有人提到,“都家的少年天才都瑾正是夏琉地区出身,都瑾又与侯府公子常有往来,不如将都瑾与侯府公子叫来,也好更了解夏琉那边的形势。”
同样的消息也在同一时间传到了侯府,侯六小姐听了消息,不由惊道,“若这样,我们应该支持哪一边?”
侯府支持哪一边,便暗示着哪一边才是皇位正统,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侍女问道,“撇开别的不谈,小姐更倾向于哪个?”
侯六小姐垂眸细思一会,“四皇子英俊又有才华,只可惜天意不予眷顾。而,我要嫁的,一定是当今的魏皇!”
只有权力能让她走得更远。
眨眼间,便下了决断,再无犹豫。
放在侯府当家,当朝大将军那里,也是一样的决定。
当下,侯府先五皇子一步放出话来。侯府认定,五皇子是正宗皇位继承人,四皇子才是谋逆之臣。
至于如何洗白抹黑,这不过是各说各话的事。
……
鹰王拿下六灵地区之后,便停止了前进。
魏氏王国共有魏都并七大地区,如今四大地区在鹰王管控之下,不承认五皇子的地位。
侯府扶立五皇子登基为魏皇,侯六小姐一跃成为魏国皇后,仿佛要成定局。
鹰王这边,却根本不承认,魏都派来的使者被扣押,民众全以鹰王为首,俨然自成一国。
上国并不干预王国内政,一面是四皇子,一面是五皇子,都是魏皇室血统,所以上国对此置之不理视而不见。五皇子登基后,没有收到上国的贺礼,便相当于还没有受到上国的承认。
于是魏国便分了两处,一为以魏都为首的西魏,一为以夏琉为首的东魏。东魏和西魏谁也不向谁妥协,局势紧张,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却没有立刻被触发。
西魏境内,五皇子登基后,立刻受到了东魏新政的威胁。
东魏新政对修炼者的吸引力巨大,而只要通过正常途径,东魏非常欢迎西魏的人涌入,于是,大量的西魏修炼者,蜂拥而去了东魏。
五皇子发现后,开始颁布措施严令制止。
谁知,制止得了明处,却制止不了暗处,想要走的人是留不住的。
西魏真心留下来的,于是便只有那些有权有势、本来就不缺资源的世家子弟。
五皇子要维护世家的利益,或者说,世家自身既得的利益,不允许五皇子改变,于是,西魏不能像东魏那边一样,制定利民的政策留住修炼者们。
五皇子便只好采用更为严厉残暴的威胁政策,动不动诛连九族。
这个政策的出来,确实发挥了效果,震慑住了无数放不下亲人安危的修炼者。
人才的迁移暂停,西魏却已经元气大伤,而东魏相反的是人才济济。
短时间内,西魏无法进攻东魏。东魏也需要休整的时间,便也不进攻西魏。
于是,东魏西魏进入了一段短暂的相安无事的时期。
东魏,丁念儿接连三个月没有时间修炼。新旧更替中,正是矛盾最多也最关键的时刻,无数的事情需要急时处理。
最要紧是用人,丁念儿严格把关。至于政策的执行,便交给了自己选中的人。
各地区皇族权力削弱,他们本就是被压制住的一方,不敢有怨言。
皇家庄更名为量募殿,分管各地区。量募殿总头头为丁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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