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被鬼面男子拎着的人挣了挣,“手信我已经写了,快放了我吧,求你们了!”
仔细一听,原来是那作威作福的夏琉伯的声音。只是此时出言虚弱无力,近乎哀求,哪还有一点儿底气。
鬼面男子拍了人一脑袋,“叫什么叫,留着力气撑到明天受死吧。”
说着,他又拎着夏琉伯进了房子。
院子里原本散布的尸体现在都堆到了一处,旁边散着劈下来的门板和木制家具。
想到刚刚逼着应芸搬尸体时,她吓得脸色发青几欲晕厥却又不敢晕死的模样,鬼面男子再次轻笑出声,却又同时皱皱眉,只因想到了应芸呕吐时的肮脏。
“主子真是太阴险了!得罪谁也不要得罪主子啊。”
鬼面男子将夏琉伯扔到地上,喝道,“跪下,你这样的人,就算下十八层地狱也不能赎罪。”
夏琉伯老老实实瘫跪着,鬼面男子举起了火把,将一桶油浇到了群尸之上,火把扔入其中,便熊熊燃烧起来。
看着这火光,鬼面男子有些动容,“可怜的一家子,这里,就是你们的坟墓了。希望你们投胎后,生到一个公平正义的朝代!”
借着明亮的火光,可以看到夏琉伯身上的模样。
他仿佛被马拉着在地上拖过,衣裳褴褛,满脸灰土,又仿佛锤子砸过,整张脸青青肿肿,差点认不出来,他两眼灰暗,显然连傲气贵气都被磨掉了一半。
可想而知,他之前受到了怎样的折磨。
但他心里还能想,“等我逃出生天,我就是掀翻一层地皮,也要把你们揪出来,千刀万剐!”
……
去夏琉伯府的路怎么这么远?
应芸之前吐了许多,胃都吐空了,现在又被马儿颠着,好几次差点从马上颠下来。
但她艰难地咬牙挺住。
她得快些赶到夏琉伯府,告诉世子夫人,那夏琉伯,现在在丁念儿的手里,藏在一个遍地死尸的院子。
应芸好不容易才赶到夏琉伯府侧门。她好几次从这里进去,门房都认得她,不用通报,她就能进去。
应芸翻身下马。
门房问了声‘是谁’打着灯笼来看,未到近前,却捂着鼻子后退,“啧啧,什么味啊?”
应芸脸上黑着跑上前,“是我,是我,我有重要信息向世子夫人禀报!”
门房当然认得她,隔老远将她放了进去。
应芸一被领进去,就被赶去下人房洗澡,手信,被陆霜的贴身丫环取走了,下人给她扔了一件下人穿的衣服,就嫌弃地离开。
呆在空落落的房间里,应芸疯狂地擦着自己的身体,她感觉很委屈,非常的委屈。
委屈的时候,她眼前再次浮现丁念儿的样子,仿佛看到她正翘着嘴得意地笑,她耻笑她,蔑视她。
应芸眼里喷火,咬牙道,“丁念儿,我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世子院落,陆霜看到贴身丫环呈递上来的手信。手信放在盘子里,一被拿进来,就有一股恶臭传出。
陆霜捂住了口鼻,“什么味道?”
刚走进来的世子魏熵也喝道,“什么烂七八糟的东西也拿进来!”
那丫环小心翼翼道,“是应芸姑娘拿来的,说是非常重要的信息。”
她其实听应芸说了什么夏琉伯,但她不敢亲口提出来。想到刚刚看到应芸时,她身上爬着的蛆虫,她心里一阵作呕。这封她递出来的手信,仿佛也被那东西爬过,她心里发毛,才用盘子装来。
魏熵听了却道,“拿出去,是什么你看着读出来!”
丫环只好端着盘子退出去,在陆霜和魏熵的注视下,壮着胆子取了手信打开来。
才看了一句,丫环的手一抖,手信便掉到了地上。
丫环脸色煞白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是老爷被抓了!”
老爷被抓?在夏琉伯府能被称为老爷的还有谁?不就是魏熵的父亲,夏琉伯吗?
魏熵猛地站了起来,“你说谁?!谁被抓了?”
这时候,他顾不得其它,把手信拿过来,黑着脸看过,“谁这么大胆,居然敢绑架我父亲!还敢用父亲威胁,叫我安排大姐参加下一场决斗!”
还能是谁,显然就是丁家。
他们安排人去抓舒长烟谁知落空失败,结果夏琉伯却被他们抓走了。
区区丁家,竟然也敢算计到皇家头上,不想活了。
魏熵喊完,脸色由黑渐渐转白,然后却又转红,眼睛了神彩变了几变,突然又喊道,“这可怎么是好,父亲在他们手上,难道只能听他们的,安排大姐参赛吗?”
陆霜闻言看了过去,见到魏熵脸上虽做痛恨状,眼里,却闪烁着异常的光亮。
陆霜知道魏熵心里生了什么鬼胎。
权势之下,哪有什么父子亲情。陆霜知道,魏熵是想到了摆脱责任的办法。
恨不得夏琉伯立刻就被丁家给杀死了,就算没被杀,他可以为了父亲不得已而让魏大小姐出战,魏大小姐输了比赛,那这次决斗会输就全是魏大小姐的责任。
夏琉伯到时候就算回来,夏琉伯也怪不了魏熵没有安排对应好丁家的复仇决斗。
魏熵激动地让陆霜立刻将探子召来,他要确认,是不是夏琉伯真的到了丁家手里。
应芸还没洗完,便急急忙忙披着衣服湿漉漉地来到世子院落,伏地跪下,“禀世子,世子夫人,小女应芸!”
这是魏熵第一次见到应芸,红灯笼光的照射下,映得应芸的脸蛋儿白里透红,湿着头发半湿的衣裳,令她看起来楚楚可怜,充满了做诱或。
魏熵本来已经很激动,再看到应芸,眼前突地一亮,出口的话,便多了些多情的温柔,“是你拿来的父亲手信?你亲眼见到父亲了吗?他怎么样?”
第166章 魔鬼()
听着魏熵那熟悉的腻人的温柔语调,陆霜心里觉得恶心,却还是提防地看向了魏熵,复又看向跪地的应芸。
当初,魏熵追求自己的时候,也是这般态度。
虽然她看不上魏熵,但不代表,可以让给第三个人。
于是,陆霜看向应芸的眼神,有些凉。
应芸犹不自知,抬头答道,“小女确实看到了夏琉伯大人,手信是夏琉伯大人亲手写的。他被一个带着鬼面具的人抓着,关在城南的一处宅子里。宅子里有很多死尸,呕——”
说到死尸,应芸再次作呕。
魏熵见状上前将应芸扶了起来,“小乖乖,别着凉了,到屋里来!”
滑腻的手掌,在应芸胳膊上摩挲着,应芸心惊抬头看向魏熵,正撞到魏熵火辣辣的双眼里。
应芸心口猛的一跳,她一个出身不好又没后台的小镇姑娘,哪有机会入得了贵人的眼。只是一下子,应芸的脸,就红了起来,红润润的少女脸蛋,落在魏熵眼里,愈发的可口耐人。
在自己父亲落难的时候,他竟然还能生出如此心思,还是当着自己夫人的面前,简直不堪入目。
陆霜眼里越来越冷,她当初怎么就昏了头嫁给了他。
陆霜冷冷咳了两下,“还进什么屋,现在不应该立刻赶去救公公吗?宅子里有死尸,还有什么?他们多少人,修为如何?具体地点在哪里?”
听着陆霜的冷声,魏熵到底也明了现在不是风花雪月的时候,向应芸问清了事件并地点,穿戴好,亲自带着许多人奔了应芸所说的那处宅子。
然而却扑了个空,那里只有烧剩下的灰烬被风吹散在宅子的每个角落,宅子里恶臭味依然,阴森森地,好似地狱的入口。
魏熵带来的人中,有几个突然小声道,“这不就是前些天灭门的陈家吗?”
“陈家?什么陈家?”
“是卖茶叶的陈家,因这次呈上去的茶叶,不合伯爷的胃口,伯爷一怒,叫给灭了门,不准收尸。”
闻者颤栗。
风吹得树叶沙沙响,风中似乎夹带着水滴,下雨了。
这才过去多少天,正是阴魂未散的时候。
有人道,“这摆明了就是丁家搞的鬼,世子,不如直接上丁家,逼他们交人!”
魏熵却有些迟疑,“也不能确定就是丁家,探子很明确地说,抓父亲的人,不是丁家人!再说,丁家有一个灵皇,已经肯定能赢的情况下,没有必要再抓父亲。只怕是这陈家漏网的人回来报复!”
听世子这么一说,下边人就不再质疑了。
有些心思巧妙的人,更是猜到了魏熵的意图。
魏熵若真要救夏琉伯,何必将人都叫齐了才来这里,当时就应该先派人来。
“那现在怎么办?”有人问道。
魏熵脸上露出为难,“为了保证父亲的安全,就只能依他的要求行事了。好在对方只要求大姐出战下一场,丁家出场的人已经定了,是丁一铭。丁一铭才十六七岁,大姐比他长了二十来岁,修为也比他高,只要大姐尽心尽力,就一定不会输,这对我们,没有阻碍!”
说得这么肯定,言下之意,如果输了,就是魏大小姐没有尽心,是故意要害夏琉伯了。
跟来的人没有反驳,竞相找类似的理由附和肯定。
若是魏大小姐已经参加决斗,对方也不肯放夏琉伯,到时又要怎样,一群人刻意没有提及。
……
应芸很不明白,陆霜为什么还要自己回来做卧底。
明明今天这一举,已经暴露了自己。丁念儿让将夏琉伯的手信交给她,她却一慌,准确的说,为了邀功,直接送到了夏琉伯府,都已经这样了,丁念儿怎么可能不怀疑她。
应芸把自己的处境解释给陆霜,陆霜语气却很冷。
“我们把你安排去丁念儿身边,是为了丹方,不是为了旁的。没有完成任务,你就还要呆在丁念儿身边。如果她若问起你的行踪,你自己想办法解释。如若最终她还是没信你,这也是你自己的失误!”
陆霜的态度很坚决,世子又不在,她没有傍身之法,只好硬着头皮再回丁家。
应芸在门口想了一阵,想了个合适的借口,才迈步进去。因为时间不早,丁家的人竟然都安歇了。
没有人等着她,也就没有人询问她的行踪,应芸心里没有底,却又觉得一定是没有引起怀疑。
如果被怀疑了,以丁念儿那恨不得全天下都趴在她脚底向她伏低的性子,她不闹出来才怪呢。
应芸抚抚胸口,稍有心安。
应芸警醒地睡了,梦里那一具具死尸活蹦乱跳地出现在眼前,不知道此时丁家的暗室里,一声声如杀猪般的叫声,连绵不绝。
舒长烟红着眼打了夏琉伯几巴掌,丁一铭又踹了夏琉伯几脚。
春华虽然觉得解气,却还是不安,“小姐,如果夏琉伯世子带人来查,可怎么办?”
丁念儿的声音清脆,“不会的。”又对舒长烟和丁一铭道,“娘,哥哥,有多少恨,今晚都撒出来。明天就直接处死了,到时候,有多少账,也没处算了!”
舒长烟被丁念儿鼓动得动手解了气,看夏琉伯完全没有反抗之力,也没了多少心思。她道,“虽然解恨,但这畜生伤成这样,明天可怎么好?叫人看到他这般模样,会有人说我们藐视皇族,犯了欺上之罪。我们赢了复仇战要他抵命是一回事,但虐待他,又是另一回事。”
丁念儿用脚尖踢掉鞋边的小石子,“娘,无妨,有那么些特效丹,明天管教他外伤都恢复,看上去容光焕发,比正常人气色还好!”
夏琉伯听了,眼前又是一黑,脑袋里天旋地转,却偏偏怎么也晕不过去。
丁念儿竟然有这种害人的丹药,让他即便受了可以死几十遍的伤,却吊着一口气,就是死不了。
所有的痛,都被放大了几倍,让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受着。
不能选择晕,不能选择死。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夏琉伯只能瞪大了眼睛,恨意滔天地盯着那个眉眼带笑的丁念儿,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如果诅咒可以杀人,丁念儿现在已经死了千万遍。
及至其他人都先走了,丁念儿走到夏琉伯面前,夏琉伯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含血骂道,“你这个魔鬼!!”
丁念儿轻笑出声,“是吗?比起你的罪孽,我自认为自己正直且和善呢!”
第167章 。。()
第二日照常一起用早餐。
桃夭特地给丁念儿单独做了一份,径直摆在了丁念儿面前,没有允许分享的意思。
“念念辛苦了!”
看着她前后默默张罗了这么多事,桃夭很体贴她会受累。
桃夭说的这一句,引来几道意味不同的眼神。
舒长烟故意轻咳了几声。虽说这个女儿比自己有主张,可到底她是女儿自己是母亲,桃夭这样无视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对于两人的关系,她可是还没表态呢!
丁一铭则是一副挑剔不满的样子,这个可能的妹夫,他可不喜欢。作为一个男人,平素高冷不搭理人也就算了,怎么能一直躲在妹妹的身后,像个贤妻良母一般,毫无男子汉气概呢。
会下厨讨好人又怎样,他是要做妹夫,又不是要做厨师。
长得也这么人神共愤,一点安全感都没有。用来观赏还可以,做妹夫,绝对不合格。
也不知是什么修为,等夏琉伯的事了了,有机会一定要试试他的本事。
至于其他人,春华一脸艳羡,启孩满心含蓄收敛地妒嫉,萧萧一脸的不敢苟同,不能一一言明。
只有应芸,此时脸色惨白,心情比较复杂。
她现在心里,可是七上八下各种念头,复杂得很。
一方面嫉恨丁念儿被桃夭献殷勤。
一方面倾慕桃夭的颜,一方面又想着魏熵的身份,若是两人的所长能合一起就好了。
一时又想着,丁念儿对自己不闻不问,像平常一般,师傅启孩也像平常一般,自己的卧底身份到底是败露了,还是没败露,也判断不清楚。
一时又想自己潜伏到这里的任务,也不知何时能够完成。每多呆一刻,便多一刻暴露的危险。再不济,就算拿不到丹书,早些从师傅那学得炼丹之术也好,可惜师傅总要自己先用火术锻造筋脉,打好了基础才能教自己炼丹之术。
应芸忐忑不安,食不知味地吃完早餐。本以为丁念儿这会该提昨夜的事了,丁念儿却还是不提。
一家子人像平常一般,到点去了复仇挑战的主竞斗场,不早不晚,刚好在决斗开始时到。
应芸坐去了观众席,看着夏琉伯府的方向,越发觉得煎熬。
夏琉伯世子现在是什么决定,她很想知道。夏琉伯有没有被救回,她也很想知道。
这么,急着,应芸额头上出了些微的冷汗。
启孩见到了,吩咐道,“你面色不好,若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
应芸听了,如蒙大赦,假意推脱了几下最终离开了。
……
“昨天丁家率先赢了一场,不知道今天又会怎样啊!”
观战的人,有些后知后觉般地发表感慨,他没有明确说出自己的感想,但眼里的神色,充分暴露了内里的心思。
原先认为丁家必输,现在看来,皇家才是必输的那一方。
现在,输赢已经不是关键,关键是,丁家若赢了,之后会怎样呢?
难道真的可以按照赌注,要夏琉伯抵命?
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也是大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一个平头百姓,谁敢,或者说,谁又能,让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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