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明曜点了点头,安慰了几句便自出门去了。
西门明曜的朋友住在离西门世家不远的另一条街上。青砖灰瓦的一个朴实小院子,黑漆的木门紧紧闭着。
「先生,先生!」西门明曜叩了半天门,那门才开了半扇。
「先生,您好啊!」西门明曜立刻把身子挤了进去,说话的语气也极为客气,「先生,我常跟您提及的大哥已经回来了,我今天专程带他来拜会您的。」
门完全打开了,站在门外的西门冬里看到了一张极为朴实的脸和一袭青白色的长衣。
就如被雷击中一样,西门冬里站在原地四肢僵硬,想动也动不了,嘴张了又张,偏偏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那位先生慢吞吞地走出门,把西门明曜扒拉到一边,慢吞吞地走到西门冬里面前,轻轻一揖道:「大少爷,您好!」
西门冬里死死盯着他,还是没说什么话。那先生歪着头看了西门冬里一眼,突然一笑。
「看来大少爷似乎不怎么喜欢我,那我还是回去了吧。」说完,慢吞吞地转身要走。
「别走!」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力,西门冬里一把将面前这个相貌普通的青年抱住,死死搂在怀里,片刻也不愿放开。
「哥,你在干嘛?」西门明曜呆立在那儿,看着疯疯癫癫的大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这个坏家伙,让我找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西门冬里把脸埋在那人的颈窝里,深深吸着记忆中从不曾忘却的沁人幽香,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
「大少爷,你认错人了罢。」青年也不挣扎,只慢悠悠地说着,跟他慢吞吞的动作如出一辙。
「风无昧,你啊……」西门冬里抬起了头,脸上已经挂上了一丝甜蜜的微笑,「你还是想我了吧!我知道,你也已经想我想得忍不住了。」
青年脸上一红,转手在西门冬里额上敲了一记。
「啐,谁想你了,美得你!」
「对,对,是我想你了想得忍不住了,不是你想我!」西门冬里开怀大笑,一把将风无昧抱起来,响亮地在他脸上亲了一记,「你瞧你,连身形也不改,声音也不改,只换了个面容,染了个头发,是生怕我再认不出你吗?亲亲啊,你放心,这次你就算易容得再精妙,我也一定可以把你认出来的。」
「少大话!」风无昧冷笑了一声,「不知当初是谁跟我靠得那么近,待了那么久还一直没认出来的。我才知道,原来所谓新唐名捕第一人也不过是个欺名盗世的无用之辈。」
「我大哥才不是欺名盗世的无用之辈!」在一边呆了半晌,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西门明曜立刻为自己崇拜敬爱的兄长正名。
「不单是欺名盗世,而且还下流无耻!」拍掉西门冬里在身上乱摸乱捏的手,风无昧很不客气地踩了他一脚。
下流无耻?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到自己的兄长被人如此评价。西门明曜张大了嘴,脑子乱成了一锅浆糊。
「我只对你下流来着,」西门冬里笑嘻嘻地又把嘴凑过去,「谁让你躲那么久,害我想亲亲不到,想抱抱不着。等了一年多,你好歹也要让我先亲一个做个补偿吧!」
等等、等等!西门明曜的浆糊脑子突然明白过来一件事情,看着眼前两个人推来扯去,抱来拍去的亲昵样子,西门明曜大叫了一声:「天啊!哥啊,你说的意中人,不会、不会、不会就是他吧!」
西门冬里一脸灿笑不住点头。
「对极对极,他就是你的大嫂风无昧,来来来,快来叫声嫂子!」
「谁是他的大嫂,西门冬里,你找打不是?」扬起手,风无昧毫不留情在西门冬里的脸上扇了一掌。
「那我总不能让他叫你姐夫吧!」西门冬里委委屈屈地看着风无味,「我又不是他姐。要是叫哥夫……太难听了,我才不要!」
「你们……你们等一下!」西门明曜颤抖的手指着风无昧,一双迷惘的眼睛求救般看着西门冬里,「那个,我没记错的话……先生、先生应该是……男的吧……或者,他是女扮男装?」
「不可能啊……」西门明曜立刻自己否认,喃喃自语道,「先生怎么看,也是个男的。如果是女人,我不可能看不出来……」
西门冬里看着西门明曜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歉意外加几分怜悯。
「明曜,你没看错。哥跟你保证,风无昧他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一个如假包换,童叟无欺的男人。」
「那你还对我说,你会把他娶回家门?」西门明曜用足了气力吼着,对兄长开这样的玩笑感到十二分的不快。
「没错,我就是要娶他进门,而且爹娘也已经同意了。」西门冬里微红了脸,很老实地向自己的兄弟坦承。
「大哥,跟我开玩笑有那么好玩吗?更何况,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玩!」西门明曜转头又看着风无昧,「先生,我不管你跟我哥是否是旧识,你由着他这样开玩笑实在也太过份了!我以前是那么敬重你……」
风无味斜眼看了看西门冬里,轻声说道:「你哥哥没跟你开玩笑……只不过,他说错了一件事而已。我没打算让他娶进门,不过如果他同意,我可以勉为其难娶他进门。」
实在无法跟上那两个人的思路,始终无法理解的西门明曜抓着头发发出一声巨吼:「你们这两个疯子!疯子!」
「明曜,抱歉,我忘记告诉你了。」西门冬里一脸诚挚,「我,西门冬里,喜欢的,是男人!」
如泥塑般站在原地半晌,西门明曜摇晃着走出了院门。
「我不接受,我不认可!哥,我跟爹娘说去,哥得了失心疯了!」
「不追他?」清澈如泉水的声音悠然于耳边响起。
「用不着,他会想通的。」鼻翼轻轻摩蹭着爱人有些发凉的双颊。「无昧,我好想你。」
「不用说这么多遍,我已经很「清楚」地感觉到了。」风无昧几乎是咬着牙说这几句话的。不过说话的时候,他的身体也已经开始微微颤抖。紧贴的身下,那硬硬的突起之物正嚣张地顶在自己的腰臀之处,而且还极暧昧地来回缓缓地蹭动着。「你这个……万年发情的下流男人。」
「不要这么说我。」西门冬里张嘴咬着风无昧变红了的耳珠,听着他有些紊乱的呼吸,享受他身体的轻微战栗,「你不也正等着我吗?」
「混蛋家伙,这次要不是我故意让你找到,你这笨蛋还不知道要找多久……」余下的声音变成了微微的呻吟,风无昧的双唇被轻轻噬咬着,发出难耐的喘息。
「再长的时间我也会找下去……不过,无昧,大好的时光,你怎么忍心让我们两个在追逐中虚掷呢?」西门冬里抱起已经浑身发软的风无昧,一边吻着,一边向里屋走去。
「一年多的份,我总得先向你讨要个利息吧。」
「我可没答应你呢。」被放在床上的风无昧仰视的西门冬里,嘴角绽出一丝类似嘲讽又类似诱惑的笑,「西门,如果我没放水,你可是输定了。要利息,也该是我向你要吧!」
「无昧,你怎么舍得让我输呢?」西门冬里的手伸入了风无昧的衣襟,摸到胸口那突起的地方轻轻一捏,突如其来的刺痛中带着的酸麻感让风无昧后背一缩,抓着西门冬里胳膊的手也紧了一下。
「不管是谁向谁要利息,只要这个谁和谁是我跟你就行了。」西门冬里满意地看着风无昧有些情动又闹别扭的样子,飞快地脱去自己的衣物。
「你是说,你不介意我向你要利息?」风无昧科飞着眼角,眼睛升起了淡淡的薄雾,雾气中,有隐隐的火花跃动。
指尖从眼角摸到他的唇角,再从唇角摸到鬃边,摸索着,敏感的指尖似乎触到一点突起,慢慢地,细细地,按着那细细长长的突起之处向内揉了揉,一块近似透明又细又薄的皮质之物便挂在指尖,指尖四周,绷紧的薄皮连扯着那张平淡的脸和细长而有力的手指。使力,向上,心急却又很有耐心的缓慢,细白的肤色渐渐扩展到整个脸,那隐藏在面具之下的深邃五官也一点点地浮现出来。
四目相对,仿佛时间也在此刻停留下了脚步。
风无昧轻轻吐了一口气,将西门冬里的头拉下来。他总是这样,常常因为发呆而忘记了最为重要的事。
于是,干枯的柴在一把大火中「哔剥」而爆。
身体相拥,身上渗出的薄汗互相渗着,无法辨出谁是谁的,气息缠绵在鼻翼唇齿间,轻啄细咬,互相品尝着那久违的香甜,却谁也不愿将手放开。
胸口传来急剧的震动,是自己的,也是对方的,心跳声奇妙地混在一起,虽然身体激动而亢奋,可胸口却有种让人眩晕的平静和满足。
并肩而立的两个人,你可以给我的,我也可以给你。风无昧抱着西门冬里,指尖顺着他的脊背滑动,棕色的双眸色渐浓深。
既然彼此相爱,又何必拘于形式,拘于攻受?西门冬里伸出舌头,自风无昧的颈窝细细地舔下去。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跟我抢?风无昧推开西门冬里,将他压在身下,低头咬住了他的胸口红豆。
如果你自认为你可以做好……西门冬里指了指身上那傲然挺立的巨物,于意料中看到风无昧腾地红了双颊,眼神游移着不敢去直视。笑了笑,将他搂住,深深吻着,叹了一声。
毕竟一年多未曾接纳过,手边又没有可供滑润之物,风无昧被压着挺入之时,喉底发出闷声,微湿的身体也再次绷紧。感觉到那火热之物一寸寸侵入,结合处近乎撕裂的疼痛让他的额角滴下汗来。西门冬里的动作很缓慢,却十分坚定,压住风无昧扭动躲避的身体,将挺立的分身侵入到他的深处,丝绒般的紧窒触感让他的脑中火花四溅。
忍住不受控的奔腾欲望,西门冬里俯身吻去那凝结在眼角因为痛感而沁出的晶莹,一边安抚着那萎顿下去的欲望,一边转动着身体让他快些适应。
痛感渐渐麻木,麻木过后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让人战栗的酥麻从那结合之处爬上脑门。终难压制的低吟随着渐渐狂猛的摇动流出紧闭的齿缝,原本发青的脸色已经被一片晕红取代,那强忍着的快乐相痛楚混杂着,从紧蹙的眉尖中流露出来,让他的脸染上一层极为诱人的挑逗之色。
身体被强烈地冲击着,如溺水者伸出手来想要抓住什么,在空中乱捞了一阵,最后抓住了已被汗湿的后背,随着一波波的有力冲撞,指尖下,那坚韧的肌肉缩紧再放松,放松再缩紧,跟自己的舞动合着拍,风无昧收紧了手指,指尖的指甲在那紧实的后背上划出几道刺目的血痕。
冲击渐渐疯狂,体内一波波被灼热的液体冲刷着,似乎要把他的魂魄也全部冲离,相拥着喘息的两人听着一起狂跳的心音渐渐地平复下来。
从迷乱中渐渐恢复清明的眼睛静静对视苦,仿佛可以看见彼此清澄的双眸之后那隐藏至深的世界,没有言语,没有承诺。舍不得将双眼闭上,仿佛一闭上,怀中所抱的人便会振翅离开。睁着眼,将脸凑近,将唇相接,将舌纠缠,纠缠的,还有彼此的气息,彼此的思念。
我爱你!
我也爱你!
用不着说出口,唇舌相接的那一刻,两人都已感受到了,全心全意地感受到了。
日上三竿,在西门冬里的催促下,风无昧总算答应跟他去西门世家见他的父母。
当西门冬里牵着风无昧春风满面地出现在本门的内堂之时,西门直夫妇早已盛装以待,他们的旁边站着黑着一张脸,心不平气不顺的西门明曜。
「爹,娘!明曜!你们都在啊!」西门冬里把拖着脚站在自己身后的风无昧拽到前面,半是得意半是炫耀地推到父母面前。
「他是风无昧,就是儿子跟爹娘提到过的意中人。」
西门直夫妇就算心中有备,但看到风无昧时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虽然心中对儿子的选择已经默认,但当儿子真地把一个男人带到自己眼前并且说这是他将来的伴侣时,他们心中五味杂陈,怎么也没办法完全平静。看着风无味的眼神中,自然多了分审视,加了些挑剔。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过,西门冬里选的不但是男人,而且是个异族的男人。虽然这个男人长得很漂亮,但看惯了几个外甥的出色容貌,风无昧的容貌不会让他们有太多的赞叹或是惊艳。微卷的淡色头发,过于白晰的肤色,有些沉陷的棕色眼瞳,挺直的鼻梁,虽然看起来很像中原人,但他的样子明显地渗杂了别族的血统。
「风无昧,这个名字很熟悉!」西门直摸起了下巴。「前几年,西夷的异人堂有个「千面离魂」,易容术天下无双,这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没人知道。风无昧,好象是叫这个名字吧。」
「在下风无昧,见过伯父,伯母。」风无昧双手抱拳行了个礼,脸上的神情有些淡,倒是没一点胆怯或是羞忝的样子,「「千面离魂」是在下几年前用过的名字。」
「是吗?」西门直向前探出身子来,脸上多了几分惊异和好奇,「你真的是「千面离魂」?这么年轻?你的真面就是这样的?」
「爹,孩儿向您保证,他就是那个「千面离魂」,您看到的就是他的真面哦!」西门冬里伸手在风无昧脸上捏了一下,无视他薄怒的眼神,对西门直笑道,「爹,能看到「千面离魂」的真面目,您可占了大便宜了,怎么样,孩儿的眼光不差吧!」
「只是没想到成名已久的「千面离魂」竟然是个青年……」西门直叹着,又看了看风无昧的脸,「不过,看风公子的面貌,又不完全似西夷人。」
「这个……」风无昧迟疑了一下,「在下是孤儿,自小在异人堂长大,对身世并不清楚。不过听说我是堂主在新唐与西夷的边境捡到的,身上穿著西夷人的衣服,衣服上却又绣着风氏的姓。想来想去,或许爹娘一为西夷人,一为新唐人吧。」
原来如此,西门直点了点头。
是个没有爹娘疼爱的可怜孩子啊!西门夫人对风无昧的好感度升了不少,这么清俊的一个年轻人,不知道从小吃了多少苦。他搏命成名的时候,年纪说不定比明曜还要小吧。想想自己孩子还在爹娘身边撒娇,锦衣玉食地过活的时候,这孩子已经在世上拼了这么久,西门夫人心中顿生了不少怜惜,看着风无昧的眼神也温柔了许多。
「风无昧,你过来!」西门夫人对他招了招手。
风无昧看着堂上娇媚而华贵的美妇人,有些犹豫地看了看西门冬里。西门冬里对他点了点头,用手轻轻推了推风无昧的后背。风无昧迟疑地踱到了西门夫人的近前。
拉起他修长柔韧的手,西门夫人的视线将风无昧从上到下,从前到后扫了一遍又一遍,看得风无昧汗毛直竖。
「你太瘦了!」过了半天,谁也没想到西门夫人张嘴第一句话是这个。
啊?风无昧困惑地转头去看西门冬里。
「冬里,你一会儿去吩咐厨房,叫他们多炖些上好的补品,给无昧吃。」西门夫人微蹙着眉尖给儿子下令,「要养眫些才好,总不能让观礼的人认为我们亏待了新人。」
「娘!您说什么呢?!」西门明曜跳了起来。
「可怜儿见的,这么漂亮的人怎么瘦成这样!」西门夫人摸了摸风无昧僵硬的脸,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