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兔,小兔兔。”
见到卖兔子的摊子,宝宝松开爹娘的手,欢呼着奔向卖卖兔子的小摊。他抓着装着小白兔的笼子左看右看,好喜欢这些可爱的小动物,然后选出其中最可爱的一只小白兔,连同笼子一起拎走,再去看看别的摊子。
“喂,你拿了我的兔子怎么可以不给钱啊!”小贩急忙撵上宝宝,双肩被艾罗安有力的手扣住,手,里多了一小块碎银。
“够了吗?”
“多谢大爷。”小贩连连道谢。
一路上,宝宝拎着装白兔的笼子左摇右晃还不觉得过瘾,想抱白兔,就把笼子递给花清彦求他打开笼子把白兔抱给他。花清彦盯着笼子里的白兔好一会儿,脸色转白,没有动手。
“娘,宝宝要抱兔兔,好喜欢。”宝宝拉住他的衣摆摇晃。
“我帮你拿。”
艾罗安的手刚伸出来,宝宝连忙把笼子搂进怀里,摇头道:“宝宝不要爹,宝宝要娘。”
“你这臭小子……”
“还是我来吧。”
花清彦拦住刚要发火的艾罗安,接过笼子,打开它,咬牙抱出白兔递给宝宝,宝宝欢天喜地的抱住白兔拉住花清彦的手。脸色愈加难看的花清彦手心出汗,紧张的盯着宝宝怀里的白兔,恐惧的表情落入艾罗安的眼中。
清彦的眼神哪像是在看一只兔子,说是看一只洪水猛兽还差不多。他不会是害怕兔子吧?艾罗安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揪出宝宝怀里的白兔,试探性地递到花清彦的面前,被拎住耳朵的白兔扑动四肢,前爪稍稍碰到花清彦的脸。花清彦开始还能忍受兔子的接近,但当毛茸茸的感觉刷过脸时,身体连忙向后躲去。
“宝宝的兔兔,宝宝要兔兔,兔兔。”没了白兔的宝宝拉住父亲的衣角跳高抓白兔,但连兔子毛都没碰到一根。
“你果然是怕兔子,呵呵。”怪笑声乍起,艾罗安故意将白兔又靠近花清彦的脸几寸。
不是他坏心眼,而是他私心的想逼出清彦的怒气,瞧瞧那就几分娇红染上这绝丽容颜的妖娆。
“啊,不要靠近我!”花清彦失声尖叫,俊美的容颜宛如凋零衰败的花朵,黯然失色,纸一样的苍白。
见他虚弱的快跌倒,大概连路都走不成的模样,艾罗安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得过分了。他把白兔丢给儿子,不顾路人探视议论的目光,一把抱起快要晕倒的花清彦。
“你快放开我!”花清彦挣扎的喊道,被男人当街抱在怀里的难堪令他羞愧难当。
艾罗安愉悦的一摇头,将挣扎不已的他摁进怀里,胸膛紧贴着花清彦身体感觉是如此的舒服,他有想他的冲动。
“臭爹,快放开宝宝的娘!”宝宝抱着白兔着急的大喊大叫。
“我差点忘了还有你这臭小子。”艾罗安一手拎起儿子,往后背一放,“你要抓住我的领子,掉下去的话我可不管你了。”
“大坏蛋爹欺负宝宝和娘。”不甘心自己和娘被欺负的宝宝厥起小嘴。
虽然艾罗安曾经幻想过一手搂妻,一手揽儿的美好未来,但现在怀里抱着老婆,背上背着儿子的模样有那么一点的难看,可感觉还是不赖的,很有一家三口合合美美样子,他非常喜欢。
三人是衣服没做成,打道回府。
天虽然有些暗了,但平常就算是日落后这医馆的生意还是不错的,总会有那么几个客人进出啊门,但几天有些不正常的安静。门虽然开着,可见救世堂里的大夫下人都在忙活,连他的大哥也坐在一张椅子里喝茶照看生意,可气氛紧张,隐约飘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
“罗安,不要进去。”花清彦扯住艾罗安胸口的衣服,低声道。
艾罗安安抚道:“你不用那么紧张,没人敢对我们怎么样。”
白兔突然从宝宝的怀里蹦出来,一跳一跳的蹦进救世堂,宝宝随后滑下艾罗安的背,四肢落地,爬着追赶白兔。
“兔兔,不要跑。”爬进门槛,宝宝靠进蹲着、晃动两只长耳朵的白兔,然后两脚一蹬扑上白兔。
“宝宝——”
宝宝好不容易逮到兔兔了,但是兔兔差点被宝宝压死。抱住兔兔,宝宝听到娘在叫宝宝,回头准备送给娘一个大大的笑脸,却看到一把剑向他的身体刺来。宝宝下意识的向后躲起,剑刺中坚硬的地面抨击出激烈的火花。宝宝连忙睡在地上,向一边滚去,钻进桌子底下躲起来。可那个好凶好凶的叔叔还不放过宝宝,宝宝好害怕,看到叔叔生气的走向宝宝。如果那把剑刺到宝宝的身体……宝宝不禁打起冷战,身子拼命往里面缩去。
“呜呜……娘……爹……救救宝宝……”抱着白兔,宝宝害怕的哭起来,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剑再次刺向自己。
忽然,几根细而亮的银针飞向要再杀宝宝的持剑者,一身惨叫,银针没入他的手腕,凶器掉地发出响亮的铿锵声。宝宝此时才松了口气。是谁救了宝宝?宝宝好奇的地伸出小脑袋。
十指夹住银针的花清彦立在门外,肃杀狠绝的气息笼罩他的全身,艾罗安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不明白花清彦是什么逃出他的怀抱。冰眸流转溢彩似水划过,双袖甩起,双掌翻出转过,抛出银针,分别飞向三个地方——梁上,艾罗平身旁的下人,以及通向医馆后院的一扇门后。随着两身惨叫声响起,艳丽的唇稍稍扬起弧度,接住被门后人以折扇挡回来的银针。
“我要的只是剑无影的命,还请神医大人不要插手此事。”白衣白扇,来人客气的向花清彦鞠躬道:“再下风流扇——李益,见过夺……”
花清彦扬起手,露出一手的闪亮银针,道:“艾罗安父子俩是我的病人,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应该知道我没医好他们是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的,除非……”轻笑,“你能赢过我的银针,可否?”他刚才故意手下留情为得正是看清此人的真面目,但现在没这个必要了,风流扇不过是武功下九流的宵小之辈,不值得他费神。
“这……”李益没胆子领教那一手百发百中的银针,连躲它的自信都没有,谈何杀剑无影。可是他若想杀掉剑无影挤上江湖第十五的排名就必须冒这个险。
如此想着,他着急的看着四周,四周已没有他可以劫持的人质了,忽然他看到一个人,有了把握。“神医,你的银针我接了。”
豪语一出,银针已朝他飞来,他竟不躲。花清彦惊讶之余才看清他身旁躲藏的人。
哇,娘好厉害哟!宝宝睁大眼睛,要看清银针是怎么飞进大坏蛋的身体里,可他离大坏蛋太近了,只看清一只不怀好意的手伸来,然后宝宝就面对着那些飞来的银针,莫名其妙的眨巴起大眼来,连兔兔蹦出怀抱也不晓得。
注意力全放在李益身上的花清彦终知晚矣,却无能为力。那十来根银针是他放出的夺命凶器,在他眼中闪烁着银白的光芒,生四两相隔仍是尽在他手中,而当他夺命针一出,有去无回。
夺命,夺命,他终究是为夺命而生,选择懦弱的逃避夺命的命运,但生为夺命的他早已是不为己,不为他人的夺命。
“娘……爹……”宝宝不能哭,但也笑不出来,小脸垮下,自知命不久矣。
呜呜……宝宝要死了呀,可宝宝怕疼呀,不敢再看银针,要赶快闭身眼,这样就不会太害怕也不会太疼。合上眼的刹那间,那银针射入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自己父亲的身体,一丝丝的血液顺着银针淌下。
“你的针好厉害呀,但我的剑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看不清他是何时出手,一把剑只是出鞘,已沾染上血色,洒了花清彦一身的红斑,好象一朵朵快要开放的红梅,娇羞的红着。
艾罗安站在李益的尸体前,捂住胸口跪下,哀号道:“天啊,痛死我了!”他推推儿子,不睁眼,“臭小子,我为了你挨了那么多针,你还闭眼装死!”
血腥味好难闻,宝宝睁开眼就会看到血啦,说什么也不要睁眼。宝宝闭着眼睛,双手摸索着地面向前爬行,尽快远离全身有血腥味的臭爹。咦,宝宝闻到娘的味道了,虽然也有点血腥味,但比爹好闻多了。宝宝深呼吸一下,嗅着花清彦的身体的味道,立刻抱住“娘”的腿,哇一声放声大哭。
“哇啊啊……娘,宝宝好害怕……”
“臭小子,我不准你抱清彦的腿,他是我的,你快放手。”
痛到站不稳的艾罗安歪歪扭扭的走几步,拖着不肯放手的儿子,火气越来越大。花清彦看着这队为自己闹翻天的父子,脸上突然露出虚幻的笑容,轻轻地倒下,压住他们俩。
“啊,娘!”
“清彦!”
他们的声音又时真的很烦人,花清彦失去意识前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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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罗安揪住兄长的领口拼命地摇晃他的身体,吼问:“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清彦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晕倒了?”
艾罗平扯下他的手,好不容易得以从他的魔掌下逃脱,腿又被宝宝抱住。
“伯父,娘多晚会醒呢?宝宝好想听娘叫宝宝的名字。”大眼里满含泪水,楚楚动人的滑下他可爱的脸蛋,宝宝哭泣着问,惹来艾罗平的心疼。
“大哥……”
“伯父……”
“你们两个停一下,让我有说话的机会!”
艾罗平终于忍受不了这对父子俩的轮番轰炸,抱着疼成两瓣的脑袋大喊一声,父子俩总算是安静下来了,站他的面前要答案。
“你们跟花清彦到底是什么关系?”艾罗平寻把椅子坐下也示意他们坐下,表情严肃,口气认真的问。
“清彦是我老婆。”
“娘当然是宝宝的娘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他是男人!”艾罗平受不了他们理所当然的态度,几乎想扯着他们两的耳朵大喊。
“没关系,只要我喜欢清彦就可以了,关性别什么事?”艾罗安掏起耳朵,不在乎的说。
“恩恩。”宝宝连连点头,附议道:“宝宝也是,而且娘长得比姐姐好看,还香。”
“我走就应该把宝宝带回家,今天宝宝也不会跟你学,认一个男人当娘。”大受打击的艾罗平喃喃自语。
艾罗安拍着兄长的肩头,嬉笑道:“大哥请放心,我和那小子看人的眼光可不差,清彦人漂亮,武功也好,而且又是大夫,正好医宝宝的病,一举两得,哈哈!”末了,得意的大笑两声。
“以命换命,生死两相茫……”
“呃,你再说什么?我听得有些耳熟。”好象在哪听过这些,可记不得了。
“花清彦的背上有骷髅刺青,我们招惹不起他,更不敢以陌生人的性命换宝宝的性命。”艾罗平意味深长的说。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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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师父的脸总是冰冷的,从来没对他笑过一次,每天每时的要他读医书,习内功,要把一手的夺命针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否则一天不准吃饭,跪在一排排灵位前,那些灵位上刻着每一代夺命神医之名,这是师父的骄傲,也是年弱的他学习的榜样。
他终于把师父的藏书读完了,内力达到师父的标准,那一手的银针如花一样的飞舞自如,师父再过几年他就可以出山了,足以继承他的夺命神医之位,行走江湖,那一年他才七岁。
七岁,一年之中还是像平常的那样的读医书,习内功,玩银针,师父也没对他笑过,可有一天,师父的表情是那么的温柔,不再是冰冷无情的。
他突然从街上买来百来只兔子,一只只温顺可爱的兔子满院子的蹦动奔跑,他开心的追着一只只的兔子,那笑声是自己终生难忘的欢乐。
师父站在一边看着他,温柔不复存在,越来越冰冷无情的脸透露从来没有过的狠戾。他没有想过这一天是他一生噩梦的开始。
师父问:“清彦,你要它们生还是你生?”
他听不懂。
师父变了一方法问:“你想要它们死还是你死?”
忽然,他明白了。
“二只可选一,你自己选择吧,我站在这里等你。”
“师父,为什么它们要死?”他不懂这些可爱的动物哪里招惹到师父。
师父大笑起来,“清彦,你是我的继承人,要学得冷酷无情,不能对任何人有一丝手软的心态存在,每一代的夺命神医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既然是神医,为什么又要夺命?那他是为什么成为神医?只为了“神医”前的“夺命”吗?他不是大夫,而是夺命的牛头马面。
“我不杀它们,求师父饶了它们,它们是无辜的。”他跪下,求师父放掉这些让他尝到开心的滋味的兔子。
师父不答,一根银针抵上他的喉咙,看着师父冰冷的双眼,他有始以来第一次哭了,也是最后一次的哭泣。
“既然你要它们活,那你就得为它们死。”师父冷笑着说,银针随之刺进他的肌肤。
“我不想死……”下意识的低吟着。
“那你就杀死它们。”师父收回银针,转身道:“我过一会儿会来检查的,你要毫不留情的杀死它们,一只都不能剩下。”
“是的,师父。”
他捏着兔子的脖子,掐住它的喉咙,看着它蹬几下腿咽下气,挂在手上,他只感觉心冻结了,没有死、也没有生的感觉。
师父还没等他杀完兔子就来检查了,嫌它杀兔子的手法太心软,要他直接捏碎兔子的脑袋,他按命捏碎兔子的脑袋。
脆弱的头骨发出裂开的声响,他用得劲可能是过大了,满手到是兔子的红白相间的脑浆,脑浆甚至溅上他的身,很久以后他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堆动物的尸体中发呆。
天黑了,他终于杀完这些弱小的生灵,完成他一生中第一次的屠杀。
他倒下了,双手撑着地面跪在地上,看见的除了血还是血。
它们不死他死,它们死他活,他选择自己的存活,选择湮灭感情的方法存活。
“以命换命,生死两相茫,若想活命,你就得以另一个人的命来换取。”
看到那些前来求医治病的人,他冷酷的说着一代又一代神医不变的“夺命咒”。
第七章
他一次又一次看着那些求医的人杀人,带着被杀者的头颅来见他,头颅上怨恨的表情令他毛骨悚然,他们的连死也不肯闭上的眼睛好象是要看清他的真面目记下他的模样等待化为怨灵的一天报复他,让他也尝尝被人杀死的滋味。他怯步了,却逃离不了那一张张充满怨毒的脸,每一次梦回他都看到那些脸在追赶着他。
他不想杀人的,但师命难为,虽然那些人不是他杀死的,可他不过是借着那些求医者的手杀死他们的真正凶手,一想到自己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罪恶感丛生,逃脱不了良心的谴责,怨自己没有勇气承担杀人的罪责,一味的逃避。
“以命换命……生死两相茫……不杀……不……师父……不……我不要杀人……唔……不……”
花清彦梦呓不止,汗流浃背,湿濡他的长发和枕头,神情异常的痛苦不堪。艾罗安为他拆去一遍遍的冷汗,陪伴在他的身边,与他一同痛苦。
抓着头,他曾经想象过夺命神医的模样,既称“夺命”必定是阴险毒辣又残忍的老头子,说不定长成丑八怪的模样,没有身为医者的宅心仁厚;但清彦却是他认为最温柔的男人,闲雅的举止,温润的眸子,温和的说话语调和态度无一不吸引他的目光,令他心动不已,这样温柔的大夫竟是他过去寻找过却了无音讯的夺命神医,他不知该喜该悲。
“救救……我……不杀人……”
“清彦……”艾罗安着急的摁住他痛苦的抽搐的身体。
“呜呜……娘……”宝宝刚要扑上花清彦的身上失声痛哭,却被自己的父亲抽出空的一只手抓住后领不得前进,“娘……”他拼命的向花清彦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只想抱住自己的娘好好安慰他一下。
“臭小子,你马上滚,现在可不是你大闹的时候!”艾罗安拎起宝宝,“你要我扔你出去还是你自己乖乖的走出这道门?”
爹脸黑黑的,说不定真会把宝宝扔出去的,宝宝长得这么白这么嫩很容易的受伤流血的,不像爹皮肤那么硬咬都咬不懂,被针扎几下也没事,还有力气吼宝宝,拎宝宝乱扔。宝宝嘟起小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