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此时的周伯庸,他的双目之中有些空洞,或是模糊之意。
他似乎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他似乎在想着他练成了纵横诀的那一刻。
不得不说,人性,确实是贪婪的。
他已经全然忘记了姚大人对他所说过的话。
那日在城南双塔寺的凌霄殿中,姚大人曾经提醒过他,让他不要对陆云仙的徒弟有任何的想法。
但人性的贪婪,以及对于功名,权利的渴望,早已侵蚀了他的内心,让他早就忘记了对方的提醒。
所以,他想得到纵横诀,他想练成这天下第一的武功…
第三十一章 船来(三更)()
夏去,秋至。
一阵秋风吹过,仿佛是吹走了人间最后的一抹绿色,只留下那宛如金黄色麦穗的芦苇丛。
而风势未停,再它压弯了芦苇的同时,也是在这一片橙红色的湖面,荡起了一片片金色的波光。
此时已近黄昏,几近橙红的落日,便将这潘阳湖,将这人间,照的是一片暖意。
但是,这原本应该是人们享受着黄昏的恬静之时,却有着一个人,正在烦躁的走动,并抱怨着。
“啊啊~怎么还没有船来啊,我们都已经等了两天了。不会是我那些师弟们骗我们的吧”。
这已经不是施无为几人第一次听到苏无轼的抱怨之声了。
自从过了正午,他的心便不再安定。
只见他此时正行走,或是跳跃在那由石头铺制而成的码头之上,放声的唠叨着。
这由石头搭建而成的码头,乃是建造在一处芦苇丛外。码头长约三丈,直通湖中。
而施无为几人,或是躺在,或是坐在那片已经被他们铺平了的芦苇丛中,看着苏无轼那烦恼的模样。
此时,距离道宗的周云泉离去之后,已是过去了二十几日。而施无为右手的伤势也于前几日便已痊愈。
所以,这几人便是向山中的新任峰主告了别,然后继续南下了。
他们五人是在前日,来到了这潘阳湖的芦苇旁,等待着船只。
可是,这一等,便是叫他们等了两日日多。
其实这两日的等候,对于施无为来说,也不算长,也就是打坐修炼的时间罢了。
于是乎,看着那正在码头上来回走动着的苏无轼,他便无奈的叹道。
“哎,你就算喊破了喉咙,那船也不会来的”。
苏无轼见此,心中更是烦躁。
只见他负着手,走到了施无为的面前,道“难道是到了秋季,渔夫们都去收拾庄家了?”。
施无为苦笑的解释道“我觉得你还是坐一下,静一静比较好…。这船要是会来,那自然会来。要是不来,那你再如何烦躁,他还是不会来的,不是吗?”。
小和尚也觉得苏无轼太烦人了,同样是附和道。“是啊,是啊,苏师侄,你还是静一静吧。师傅说了,着急是没有用的”。
“你们…。”。苏无轼刚一抬手,想回话,但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因为他觉得施无为说的,好像也就真是那么回事。
于是,他便又是放下了手,转而丧气的一边走向了施无为的身旁,一边道“哎…看来我还是先在这里睡一觉吧”。
说完,他便躺在了施无为身旁的那一处已被压平了的芦苇地上,双手枕于脑后,自顾自的休息了。
可就在他躺下,闭眼的一瞬间。
施无为以及小和尚的视线之中,便是走进了一条船。
只不过这潘阳湖,湖面宽广似海,所以这两人暂时还分辨不出这船只的大小。
但是,施无为还是喊出了声“快看啊,船来了”。
“哎,师叔啊,都这么大的人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幼稚。这种欺骗三岁小孩的话语,你还想用来骗我?”。苏无轼骄傲说完,还嫌施无为吵着他睡觉了。
所以,他还翻了个身,继续闭着眼睛,休息了。
施无为的话虽然没有引起苏无轼的注意,但木一一以及周若楠却是抬起了头,看向了湖面的远处。
而苏无轼的那番言语,正是在她们看到了那船只之后,才发出的。所以,这两人也都是相视一笑,觉得苏无轼有些闹腾。
“苏师侄,是真的,船真的来了”。小和尚,也出声道。
苏无轼见这两人还真来劲了,于是便弹坐而起,神情十分严肃的看向了小和尚,说道“小和尚,你师傅难道没跟你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吗?…这撒谎可是…。”。
他说着说着,眼角的余光似乎也是发现了一处不对劲。
紧接着,他便猛的转过了头。
“卧槽,还真来了…。这是老天在跟我作对吗,我看的时候船不来,我这一躺下,船就来了”。
“哈哈哈哈”。此言一出,更是逗乐了一旁的两位女子,引的她们发出了轻盈的笑声。
“哎,某人方才还不相信我”。施无为摇了摇头,向着除了苏无轼外的这几人,无奈的叹道。
“哎呀,别计较这么多了嘛,先把船喊来再说”。
此时,黄昏将去,空中的黑幕也即将落下。但湖岸的动静,却还是引起了船只的注意。
于是乎,这船,便是慢慢的向着施无为几人,驶来。
半刻钟过后,这船体也终于是被施无为几人所看清。
此船,长约四丈,宽约六尺丈。船只中段有棚,棚长约三丈。
若是按照世间的尺寸,这艘船只,已经是一艘庞然大物了。要知道,就算是两个正常人的高度,也才堪堪超过一丈罢了。
而施无为依稀记得,大明王朝的建船技术,其实是传自南宋的工艺。而自蒙古南下入侵中原大地之后,这汉人的工艺技术,其实是受了很大的破坏的。
所以,此时的这艘船,不是官府用船,也定是出自富家一方的商人之手。
而在过了片刻之后,这艘船只,总算是靠了岸。
只见这船上的棚子之中,有一半已是用作摆放货物,而空出的另一半,却是坐着四人。这四人手中都是拿着一杆船桨,想来,他们应该是这船的船夫。
“请问,几位喊我们来,是所为何事?”。一名身材壮硕的船夫,已是探出了首,询问着施无为几人。
施无为见此,便上前有礼道“是这样的,我们五人想要南下福州,所以在此等候船只,不知几位能否载我们一程”。
他见这船只的空余之地足足还能够容下十余人,所以才会这般提问。
“额,我看几位少侠都手提刀剑,不知是否都是江湖中人?”。只见那壮硕到有些憨厚的船夫,小声的一边打量着施无为几人,一边询问道。
“恩,没错”。施无为点头。
“那便是了。在下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若是几位应下了。那我等便可以送几位前去南平,而到了南平,那边则会有众多的船只前往福州”。
“恩?什么请求?”。施无为好奇道。
“是这样的,我们兄弟几人虽然身强力壮,但并不会武。而出了这潘阳湖,入了那支流,岸边会有不少的绿林好汉。若是几位届时能够出手相助,那我兄弟几人自当相送”。
“哦?”。施无为迟疑了一声后,便转首看向了身后的四人。
苏无轼早已迫不及待想要登船了。所以,他见船夫问出此话,便上前直截了当的答应道“没问题,此事就包在我苏无轼的身上了”。
而施无为此时也是得到了几人的首肯,回首道“恩,我们自当保你们周全”。
“好嘞,那请几位上船吧”。
……。
一个时辰过后,天色已是黑暗。
因为是在船上过夜,而船只又是颠簸不停,所以这几人也不好点着蜡烛,用作照明。
于是乎,这唯一的光亮,也只有是他们头顶上方的那一轮明月了。
“船老大,你们带着这么多货物是去哪儿啊”。苏无轼闲来无事,便随意的打听着。
“哦,苏少侠。我们是要前去南平给那里的商家送货,顺便在返道时购置所需之物,回景德镇贩卖”。
施无为原先还在一旁注视着船外的湖水,但却听到了船家说自己是来自景德镇,便转过了头,出了声。
“你们都是来自景德镇的?”。
“是的,施少侠”。那名壮硕的船夫一边摇着船桨,一边回声道。
施无为转头看向了船后方的那一批批木箱子,道“那这些货物岂是陶瓷品?”。
“哎,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就是一些碗碟罢了,我们庄主与南平的金钱帮有生意上的来往。所以才会命我等前去送货的”。
“金钱帮?”。施无为听着觉得这名字好像是一个江湖门派之类的,便接着道“这是一个门派?”。
“恩?这…。施少侠连金钱帮都没有听说过?”。那名船夫已是停下了手中的活动,有些不解的问道。他觉得对方既然都是江湖中人,那理所应当就该知道这金钱帮的名号啊。
“未曾耳闻”。莫说施无为没有听说过金钱帮,就连苏无轼他们其实也没有听说过。
“这金钱帮可是福建第一大门派啊,门下不仅弟子众多,而且田宅遍布整个南方。我还听说他们还与官府勾结,贩卖私盐呢?”。憨厚的船老大正侃侃而谈,仿佛他也十分的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金钱帮的一员。
话到此时,原先还只是随意听听的苏无轼,却是打起了精神,紧接着就是不屑的说道“福建第一大门派吗?好大的口气啊”。
“额…。这个…苏少侠,此事可不好乱说…若是让金钱帮的帮众们听到了…只怕会遭来无妄之灾啊”。这船夫显然是还不知道苏无轼的身份。
堂堂天下第一大宗的大弟子,又怎会瞧的上这些个世俗门派呢。
“哎哟。这金钱帮当真如此的嚣张吗,连让人议论都是不行吗?”
“不不不。。苏少侠…还是当心点好…毕竟过些日子,还要到人家的地盘上呢”。
于是,这夜黑风高的夜晚,这一行人,这一艘货船,就在这平静且黑暗的湖面之上,前行着。
只不过,正在谈论着天地的一行人,并没有发现自己周围的异样之处。
也许是这幽暗的气氛降低了他们的感知,又或许是这言语的氛围,让他们忽略了一些细节。
总之,此时的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这艘船,船底的那一圈湖面,要比周围的湖水,要暗上许多。
而此时,当空的明月,银光四溢。
若是有人从空中做俯视状,便会发现一处怪异到有些渗人的场景。
因为当这空中的银光,在将下方的整个湖面,化作一个银盘之时。而施无为几人所乘坐的这艘木船的下方,却不见一丝的银光。
一个漆黑的椭圆形物体,一个比他们的船还要大上许多的物体,正在他们这艘船的正下方,游动着。
要知道,这黑影若是与人相比,只怕是有十数人的宽高了。
之所以说这物体是活物,而不是湖底的一处高地。
是因为这艘船并不是停在湖面之上,而是前行着。但是,他们船下方的那个椭圆形物体,却同样是在跟着他们移动。仿佛就像是,湖底藏有一个巨大的怪物,而这怪物却正在尾随着船只……
第三十二章 钱王射潮(四更)()
晨光如火,潮水如洪。
巨大且汹涌的泥黄色浪潮,正无情的拍击着江岸上的那一条延绵数里的堤坝。而惊涛又是拍岸,卷起了一片片丈高的浪花墙。
按理来说,如此巨大的江潮,应该会使人心不安,使人惶恐害怕。但是,这钱塘江附近的百姓,却是丝毫都没有展现出对这份汹涌,所应有的恐惧。
但凡路过这堤坝之人,最多也就是回头多瞧上几眼这泛滥的潮水。更有甚者,甚至还爬上了堤坝,张开了双手,用自己的身体去于这泥黄色的浪花强,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
其实,钱塘江的潮水之汹涌,也就是吓唬吓唬那些个外来的游人罢了。而对于这几乎是三日一小潮,五日一大潮的江水,这里的百姓们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据史料记载,钱江的洪水,自古便是滔天。而两岸的农田也曾无数次的遭受过洪水的践踏,不仅如此,这洪水每年都会带走不少人的性命。
这种情况直到唐亡后,五代十国之时,才大有改善。
相传当年的吴越国国王钱镠听闻钱江的洪水导致民不聊生之后,便在江河泛滥之日,带领万名将士向着怒涛齐射了四万之箭,直到平息了浪潮。
而这钱江的江水自那儿之后,虽有浪涛,但却再未祸害百姓。
也正是从那之后,这吴越之地,也就是杭州的百姓们,对钱家的后人,便满怀着感恩之心。
钱王射潮之日距今已有六百余年,但是这钱家的香火却是在祖先福泽的庇佑之下,越来越鼎盛了。
钱院,钱王嫡系后人所居住的宅院,虽说不是这江南最为富贵之地,但却是最为德高望重之地。
坊间传说,这朝廷难办之事,钱家能办。而这江湖难办之事,他钱家也能办。
久而久之,这也使得钱家在杭州的地位,更加的重要了。
钱家大院,大门坐南朝北,面向钱塘江。大院之中,虽然上有高大顶楼,但各个房顶结构却不相同。正院为瓦房出檐,偏院则为方砖铺顶的平房。而各院房顶都有一走道相通,便于族中护卫夜间巡更护院。
而这钱院之中,这房顶的结构。不仅仅的体现了建筑上的层次感,最为重要的是表现出了伦理上的尊卑有序。
。。。。。
清晨,昨夜的小雨,洗净往日的尘埃,也为这钱院中的一些人带来了一些欢欣鼓舞的消息。
只见此时的钱家偏院之中,在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之内,有一名衣裳靓丽,但却愁眉永驻般的中年男子,正向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郎,说道。
“易儿,族长此次命你与你姑姑一同南下,你可要好好的抓住此等机会。我们这一支的所有人,就只能靠你了啊”。
其实,在整个钱院之中,类似此处的偏院还有很多,但其实也不多。
因为要是同这个传承了六百余年的家族来说,这些偏院,当然是少了许多。
可若是同族中相同等级之人来说,这样的偏院,却是还有很多的。
钱家自古便有规定。但凡修为达到一品之人,便可入住偏院。而只有修为达到了二品,才有机会入住正院。
“爹爹请放心,孩儿自当努力,尽快突破二品”。少年郎的语气,很是沉稳。他的眼神,很是坚定,丝毫都没有半点的稚气。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偏院之中住的太久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见过太多的族人侮辱过自己的父亲。所以,才会让小小年纪的他,已经学会了隐忍。
“易儿,你可是我们整个钱家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若是你突破了二品,那我们还有爷爷奶奶,就再也不用在此处受气了啊”。中年男子的情绪,有一丝丝的激动,有一丝丝的悲伤。但他的心中却是坚定,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生了一个好儿子。
就在二人相聊之时,一位年纪轻轻,但却生得可爱的小丫鬟,却是急冲冲的跑了进来,道“老爷,老爷…。。人已经来了”。
男子见此,立刻便是起了身,正了正衣冠,然后才道“易儿,走吧,去见一见你姑姑”。
说完,就见他向着房屋之外走去。
但是,他没有发现的是,他眼中的那个好儿子,却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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