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师叔”。
“另外,我与你杨师叔是受掌门之命来此探查并缉拿这行凶之人。但此时凶手已毙,我还需立即返回岷山,禀报此事。而你杨师叔则是受了掌门之命,担任这汉阳峰的峰主”。
杨云见周云泉这就要走,也是不解道“师兄,你这就要走?”。
“恩,师弟。此事事关我道宗兴亡,我必须要尽快赶回岷山”。
“这……”。
“师弟你无需多言,师兄我心中已有分寸”。
话虽如此,但他对于自己心中的分寸,也没多大把握。
因为岷山上的师兄弟们,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地方。
但眼下的情况,他必须要让小辈们安心。
所以,他必须要速上岷山。
于是,他这话音刚落,便转过头,对着同样是心有所思的施无为以及他身旁的几人,意味深长地道“此事关乎我道宗的声望,还望几位能保守此事,不要让外人知晓”。
“哼~?你让我说,我也懒的说”。木一一还是没有给这老头好脸色看,只见她说完,就将头扭向了一旁,不再理会对方。
“你……”。周云泉已然吹胡子瞪眼,但他却拿着小女子毫无办法。
“额额。周师兄不要见怪,师妹她有失礼数,多有得罪,还请见谅。施无为在此发誓,绝不将此事对外言说”。施无为见对方又是即将怒火中烧,便只好连忙上前,尴尬的劝道。
“哼~看在陆上仙的面子上,我就不与尔等计较”。周云泉说完,便也是别过头去。
可就在这时,木一一却是猛的回过了头,用一股倔强的语气,对着周云泉大声喊道“等等,你还没有跟我和师兄道歉”。
周云泉本想作罢,可没想这女子竟然还敢让自己道歉。
只见他又是回过了头。
而此时的他,浑身都已是被气开始颤抖了,只是一种想要发作但却是有意克制的表现。“道什么歉”。他双目微闭,并将声线压的极低,仿佛在忍受着一般。
“你那时冤枉我与师兄私藏了经书,结果我们并没有私藏。还为你们找回了经书。你说,你要不要跟我们道歉”。木一一见对方还想要发火,顿时又是喊道。
“你……”周云泉的双目已经瞪的巨大。
他的那张老脸,已被这份怒气染成了红色。
施无为见此,心中甚是无奈。
但他只能拉住师妹,道“好了,师妹。此事不要再提了。何况经书确实是我们弄丢的,所以自当由我们找回”。
正在一旁观望的杨云,也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周师兄被一位女子弄得如此的生气,但又无法发作。
心中也是发了一声笑。
随后,他便上前笑道“哈哈,这位定是木师妹吧。就由我代师兄他向师妹赔个不是吧……师兄他心直口快,还请师妹不要介意”。
“师弟…你竟然…”。
周云泉怒视着杨云。
很显然,他并没有想要道歉的意思。
。。。。。。
第二十九章 变化()
夜晚。
今夜多云,云多遮月,月隐,致不见亮光。
所以,此时的汉阳峰倒也算的上是一片黑暗与寂静,最多也只能听见那呼啸而过的风声,吹动那观中正在摇曳着的树枝的沙沙之音。
然而,风势未止,并带着轻呜之声,吹进了一处半掩的纸窗内。
霎那间,房间内的烛光晃动了些许,但却就在它即将熄灭之时,火光有如游龙回首一般,强势一挺,重新恢复了燃势。
这烛光在不倒的同时,也在亮了它两旁不远处的两张年轻且英俊的脸庞。
此时的苏无轼双手正挺靠在那张小和尚睡过的木桌之上,前倾着身子,向着施无为小声道。
“师叔啊,周师叔他午后便已携着吴师叔的尸体回岷山禀报了。而杨师叔的修为还未突破三品,所以,这两人应该都不是数月前的那位黑衣人吧”。
施无为却没有立即对对方的目光做出回应,他只是轻看着那托着蜡烛的青铜底罩,思索着。
直到片刻后,他才回过神来,道。
“恩。这两位师兄应该都不是那黑衣人。以周师兄那粗暴且直来直往的性格,应该不会做出危害道宗之事”。
他虽然嘴上是这般说着,但他心里却是在想着另一件事。
只不过,他将此事隐藏的很好,也将有关此事的一切线索,尽数销毁。
所以,他认为入了山洞的周云泉以及杨云,应该发现不了他所做的事。
“哎…。那这事接下来该怎么办?”。苏无轼问道。
施无为定了定神,将脑海中的思绪淡化后,才道“只能从长计议,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微弱的烛光并不能照亮这整个房间,但却足以让他的那张满是心事的脸庞,显露出来。而他在说完那最后一句话时,便不再开口了。
但看着他的这一张脸,与其近月来说话的分寸,苏无轼的心中却突然的闪过了一丝丝莫名的疑惑,“诶?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他依稀还记得在岷山初次遇到对方的情景。
他还记得那时候的对方只不过还是一个初出茅庐,未入江湖的少年郎,就连一些最基本的江湖规矩以及话语都是不知。
也许是他自己并没有过分关注,也许是施无为的成长并没有那么突然。总之,此时的他总觉得对方成熟了些许。不仅仅是言行举止,更多的是在于对人事的判断。
“师叔啊,你是不是心中有什么事瞒着我,我总觉的你最近变了”。只见他眼神一眯,嘴角一扬,露出了他标志性的坏笑。
这句话苏无轼其实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但他的这句话却是让施无为的心中卷起了千层巨浪。
而此时的他,身体僵硬了些许。他已用出全身的力气,控制住了右手。以至于它不像那藏于木桌之下的左手一般,颤抖不已。
“嘿嘿,师叔啊。我苏无轼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朋友,所以你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此时的苏无轼显然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那无心之问,对施无为的心产生了多大的影响,只见他还是那样玩笑般的说道。
他其实说的也是实话,虽然口中一直是叫对方师叔,但他却一直是将施无为当做自己的朋友,那种患难与共的生死之交。
而看着苏无轼接下来的那副表情,与那般提问。
施无为的那颗悬着心,也算是放下了。
他知道苏无轼应该没有发现他体内多了一些东西。
于是乎,他暗暗的松了口气,心想“这苏无轼也…。真是疑心重啊…”。
想完,他便是正了正精神,看着那正在等着他回答的苏无轼,笑道“哈哈,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只不过就是觉得最近一直活在那噬生决的阴影下,让我觉得被人惦记着一般,有些不舒服罢了”。
是的,噬生决重出江湖之后,似乎都围绕着他在出现。
所以,这一种被人惦记着的感觉,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其实苏无轼若是不说,他还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而今仔细一想,他也是才意识到了一件事。
虽然近几月来自己很少去提起心中的那份深仇大恨。
但这份仇恨并不会因为他不去说,和不去想,就会淡化。往往反而是这份仇恨无时无刻都在潜移默化的督促着他,要谨言慎行,要用其所有的时间进行修炼,更要让自己早能够报仇之前,活下去。
而这份隐藏在他心里最深出的仇恨,才是令他成长的最大因素。
否则话,如今的他,或许也会像对方那般,潇洒惬意的活着。
“哎,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觉得你有些倒霉了”。苏无轼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起了身,摊开了手,并用一种很是无奈的神情看着施无为,继续道“真不知道为什么,那黑衣人总是会找上你。你不就是内力比别人…霸道了一点点吗?”。
言及‘一点点’时,他更是伸出了两根手指,心虚的捏在了眼前,好让对方知道那真的就只是一点点。
“不过,我觉得,如果不找出那个岷山上的那个黑衣人,日后的道宗以及你,可能都会有一场大麻烦”。施无为,抬头道。
而眼看着苏无轼起了身,手舞足蹈的模样,他更是轻笑了一声,然后才继续道“我想那个黑衣人既然出现在了道宗,那张真人应该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的打算。就算是目前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至少应该是知晓了谁不是那个人,否则他也不会让周师兄已经杨师兄前来此处。而两位师叔的到来,恰好是因为张真人他知道这二人的身份应该不是那黑衣人才对”。
苏无轼不自觉的想起了岷山上的师傅。
他知道师傅他老人家武功将入绝境,而且就算那黑衣人在怎么厉害,也绝对不会是师傅的对手。
所以,对于施无为所说的那些需要担心的话语,他并未在意。
只不过,看着对方认真分析的模样,他倒是有些吃惊,只见那正站于木桌之前的他,又是前倾了身子,并将双手按在了木桌之上,好奇的问道“你。。好像真的变了诶。。你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聪明了”。
施无为心中一黑,无奈道“额…。。我只不过就是很少言语罢了”。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不喜欢言语,他只不过是怕言错语,才会如此。
“快说,你是不是偷学了我道宗的五子真言?才知道了这么多”。。
“…。。什么五字真言”。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
“…额…。这个我倒是觉得这个排序有些不妥…这读书…更应该排在首位…。。”
第三十章 贪婪(二更)()
永乐元年,八月十二日,南京城,大雨。
此时,刚过午后。
但原本应该是阳光普照的时刻,却被这连绵的乌云,以及那滚滚的雷声所阻挡。
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此时的南京城,那便只能是黑色了。
空中的黑意,渲染着城中无数条街道两旁建筑之上的黑瓦,使得人们的心中,都是充满了压抑之感。
这雨,应该算是一场阵雨。
来的快,去的应该也会快。
而也就是因为这阵雨,使得原本都已外出的百姓们,各个都是提拉这裤腿,轻低着头颅,向着远处自己的家宅中,小跑而去。
因为,若是迟了的话,那自己的那些正在晾晒的衣服,就将要重新洗了。
所以,此时的一条名为双井街的街道之上,人群正在涌动着。
但是,与那些行行色色,急急匆匆的人群相比,却有着一人,正在不慌不忙,的向着前方,慢悠悠的行走着。
这个人,身材矮小,且瘦弱。脚才踩一双黑靴,身穿一件黑色锦衣,而他的衣服之上,更是绣着一条正在准备跃过龙门的飞鱼。而这,便是锦衣卫中,身兼要职之人,才可穿着的飞鱼服。
他的手中拿着一把极为宽大的黑伞。这把伞看上去,十分的不符合他的身材。因为他本就瘦小,而这宽大的伞,却更是将他的身材的缺陷,放大了数分。
这把大伞,不仅仅是为他挡住了那倾泻而下的雨水,也挡住了他的脸庞,只露出了他那张满是胡渣,以及十分尖锐的下巴。
说是阵雨,实不为过。此刻方才过了片刻,雨势便转小。而那个身穿黑色飞鱼服的男子,便是来到了一处黑色的屋檐之下。
他收了伞,动作干净利落。
他露出了那细长的脸。
此人尖嘴猴腮,满脸的坑洼,像极了那被暴雨所侵蚀过的泥地。
而当他收了伞之后,却见前方来了一位点头哈腰,微微诺诺之人。
“刘…刘大人,您回来啦。周大人正在里面等候呢”。
“带路吧”。他的话音,有些沙哑。
并不是因为他近几日嗓子生病的缘故,而是因为他这沙哑的音色,是从他小时候,就有的。
他叫刘锦,乃是锦衣卫的镇抚使,与黄泉的官阶相同。
“嘿嘿嘿。。。刘大人…。此次江南之行,是不是将黄大人压下了一筹”。只见,先前的那名点头哈腰的男子,一边为这刘大人带着路,一边讲道。
“那是自然,黄泉那小儿,又怎会是我跟周大人的对手”。沙哑的嗓音,再一次响起。
而他的这句话语之中,更是带有弄弄的骄傲,以及不屑。
这二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他们转过了一个拐角,来到了一处房门前。
“刘大人,周大人就在里头,那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恩,你去吧”。刘锦摆了摆手,示意那人退下后,便整了整衣裳,然后就推开了前方的房门。
吱呀一声响起,房门已开。
只见此时的房间之中,正坐着一个人,一个身穿青色便服的中年男子。
他正伏在木质的案桌之上,查看着从江南而来的消息。
听见了这开门之声,他便抬起了头颅,看向了那来者。
刘锦见此,连忙上了前,下跪,禀报道。
“周大人,属下已探明江南众门派的情况。发现那边的大小门派确实已乱。众多的武林人士都已远走东海”。
而刘锦所禀报之人,正是数日前,被锦衣卫指挥使秦卫明所指责过的锦衣卫指挥同知,周伯庸,也是此次江南门派大乱的始作俑者。
按秦卫明的话来说,他周伯庸祸害了江湖,导致江湖大乱。而这将会影响皇上对江湖的部署。
但是,此时此刻的周伯庸,在得到属下的禀报后,却是扬了扬嘴角,似乎是心情大好,丝毫都没有因为搞砸了皇上的大事,而心生烦忧。
只见他放下了手中的案卷,目光射向了房间之外的天空,自信满满的说道。
“哼!秦卫明那自以为是的家伙。他还以为自己安稳的平息了北方的门派就是为圣上着想。可殊不知,当今的圣上,偏偏就是想这江湖,来一场大乱”。
他的这一番话,并没有在秦卫明指责他之时,说出。
因为他想做给秦卫明看,他想让对方知道,到底谁才是对的,到底谁才是真正了解圣上之人,到底谁才配当着锦衣卫的指挥使。
刘锦已然听出了对方话语之中的意思,于是,他便道。“周大人的眼光自然不是常人能够比拟的”。
“刘锦”。周伯庸,吩咐道。
“大人有何吩咐”。
“江南之事你则无需多管。我听说武林人士都已南下准备出海,那么你也就跟着去吧”。周伯庸正用他那根极其长的右手食指,敲打着案桌,并意味深长的说道。
“大人要属下出海,所为何事?”。刘锦不解,便低头问道。
“我听说陆云仙的徒弟也会去”。周伯庸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线,而他的话却只是说到了此处。
因为,他知道自己接下的话并不用说出口,刘锦就能够知道。
果然,在听到了此话后,刘锦便是抬起了头,小心的看了一眼坐于案桌上的那个男人。
“是,属下明白”。
近几个月来,他也是时常听人说起这陆云仙的名号。
所以,他自然是知晓周伯庸言语之中的意思。
反观此时的周伯庸,他的双目之中有些空洞,或是模糊之意。
他似乎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他似乎在想着他练成了纵横诀的那一刻。
不得不说,人性,确实是贪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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