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尼奥的办公隔断竟然就在自己对面，也就是待会儿尼奥用来逃避特工的地方，看来刚才自己分析的很准确啊。
“嗨，基努。。。。。。咳咳，那个，汤玛斯，伙计，你还好吗？”在这种心理脆弱的时刻，王杨的关心派送恰到好处地送货上门了。
“别提了，王杨。”尼奥一脸的苦大仇深，“今天又被抓住了。哦，上帝，我感觉糟透了。”
王杨看了看表，已经是上午十一点钟了。不禁在心里鄙视：虽说it界不拘小节是出了名的，但是你丫都快下班了才火烧屁股一样跑来，还以为这是明星在赶场啊？
“不要理那个家伙，”吐槽归吐槽，阵线上还是要分明的，“那是个脑残加白痴。看看他那趾高气扬的神态，就像是早餐大便吃多了消化不良一样。让我想想，那个白痴一定会说：这是世界顶尖的软件公司，每个员工都是小螺丝钉，只要一个员工出错公司就会出毛病，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从今天起准时到公司上班，或是另谋高就，你明白吗？对不对？”
尼奥吃惊地张大了嘴：“你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吗？”王杨耸耸肩：“这是人事部的伙计告诉我的，不管是迟到还是没有完成工作进度，到了那个白痴面前，都是这几句屁话。”
“噢。”尼奥的神色明显好看了一些。人通常就是这样，自己倒霉的时候总是觉得生不如死，但是知道有人和自己一样倒霉的时候，就觉得可以接受了。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逻辑。”王杨的笑容里开始带着挪揄的味道：“不错，这是个大公司，每个人都必须待在自己被指定的位子上，扮演自己被指定的角色，带好面具，做好自己的小螺丝钉，完成自己被安排好的命运，有很多人能左右你的命运，你无法挣脱，没得选择也不能问为什么，否则你就不配生存在这个世界。”
“嘿，伙计，你说的太棒了。”王杨的话，让尼奥大起知己之感。注意力也开始从沮丧中转移出来。
骂领导，永远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单位里拉近同事关系的不二法门。虽然已经能够确定和尼奥是铁杆，但是人情嘛，永远不嫌多。
王杨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要不了多久，邮差就会将莫菲斯的指示送到尼奥手里，而特工也将紧随而至。即便这次个人剧情不会有支线剧情的存在，但是能够从特工手里救下尼奥，相信也能在莫菲斯那里挣得不少印象分。
“伙计，你有没有这种感觉？”王杨压低声音，开始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往尼奥最为心痒的地方引导：“这个世界不对劲，我指的不是我们的工作或者生活什么的，而是整个世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从我们出生，上学，毕业，然后工作，结婚生子，慢慢衰老，直到最后去见上帝，整个过程。就像那个白痴说的，我们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无法挣脱，没得选择，更不能抗拒，只需要我们像一个小小的螺丝钉一样，在被安排好的位置上正常运行就可以了。我知道这些想法听起来既荒诞又可笑，可是我经常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幕后黑手在操纵着这一切，控制着我们。”
刚刚从沮丧中平复过来的尼奥，骤然听到这些话，简直要高呼理解万岁了。虽然他平时很谨慎，但是不得不说，天性单纯的美国人对自己的铁杆，的确是掏心掏肺的坦白：“上帝，你也有这种感觉？！”
“老实说，”王杨继续深入，“我经常偷偷编写一些小软件放到网上，好在这枯燥烦闷到极点的工作里找点儿乐子，顺便也想试探一下会有什么反应。”
“嘿，伙计，你疯了？”尼奥连忙捂住王杨的嘴，同时心虚地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这里，这才放下心来，扭过头对王杨低声说道，“我可不想有一天去fbi给你做保释。”
看着尼奥慌张的样子，王杨愣了一下。看得出来，尼奥这家伙确实把自己当成了铁杆。这让王杨有点儿感动。不过戏还是要接着往下演：“当然，我承认这么干有点儿玩火，但是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就像一个噩梦，猥琐、冷漠、虚假、沉重，让我喘不过气来，我只是不想对这个世界逆来顺受，也许有机会从噩梦中惊醒。”
尼奥叹了口气，想要把自己遇到崔妮蒂的事情告诉王杨，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倒不是怕王杨去举报什么的，而是如此一来，自己的黑客身份岂不是暴露了？任何一个圈子里都有自己的游戏规则，黑客的真实身份永远见不得光的，这是黑客们恪守的最基本的规则之一，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能泄露的。
“如果，”王杨欲言又止，“我是说如果，伙计，如果我的感觉是真的，如果有一天我有机会逃脱这个死气沉沉的鬼地方，你会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当然。”尼奥毫不迟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犹豫了一下，尼奥毅然补充道：“王杨，如果我有机会逃脱的话，也一定不会把你扔下。”
——搞定！
两人对了一下拳头，这是男人的约定。虽然简单甚至可笑，却自有一种肝胆相照的担当和无需理由的信赖。
做完这一切，王杨向着走廊尽头的办公室走去。
——尼奥，我们都有着自己的命运，无论创造还是毁灭，都需要我们亲手去完成。
——我相信自己能够掌握命运，无论我的身上是否流着赛亚人的血，无论我最终面对的将是什么。
——那么你呢？想成为我最好的朋友，就拿出足以匹配的勇气来吧。
——我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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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不到五分钟，尼奥惊慌失措地猫着腰，直奔王杨——身旁的办公室而来。潜行技能业余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充分说明这是一个何等菜鸟的逃犯。
“汤玛斯，你这是。。。。。。”早已等候多时的王杨一脸的惊讶。
来不及解释，尼奥连忙推着王杨，跌跌撞撞冲进办公室。
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尼奥稍稍松了口气，心中却震惊不已：莫菲斯对办公室周边环境的了若指掌让尼奥难以置信，他开始相信对方掌控一切，神通广大。
当然，现在急需解决的问题又多了一个王杨。
面对王杨一脸的疑问，尼奥只能长话短说：“王杨，还记得刚才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你是指逃离这个噩梦般的世界吗？”时间就是生命，这种时候王杨当然知道怎样接话才干脆利落。
“是的。”尼奥急急地说道：“现在，机会来了。”
王杨适时地露出震撼的表情：“。。。。。。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外有特工堵门，身旁还有王杨这个好奇宝宝，火烧眉毛的尼奥一时间简直不知道从何说起：“现在没有时间解释，外面那些fbi就是来抓我的，而有人正在帮我逃跑，所以，我们一起吧。”
“当然。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王杨奸诈地笑了。
王杨突如其来的插队让莫菲斯始料不及，而尼奥擅作主张的捎带行为更让莫菲斯大为不满：“尼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这种时候，尼奥只能力挺王杨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并且和我一样，也一直在寻找相同的答案。相信我，莫菲斯。”
另一边的莫菲斯险些一头栽倒在地：拜托，就算你没有经过保密训练，谍战电影总该看过吧？怎么随随便便就把我的名字叫了出来？特工就在门外啊。你业余也要有个底线好不好？
连莫菲斯的名字都脱口叫了出来，这下子就算王杨不想跟上，莫菲斯也不敢放他离开了。
“好吧。”尽管莫菲斯牙根痒痒，现在也只能就坡下驴了：“现在外面有个洗窗架。”
大楼外面确实临空悬着一个洗窗架，刚好升到这里。
“你是怎么知道的？”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到震惊了，但是尼奥还是忍不住问出声。这里是四十五楼，实在没可能有人会为了自己这个小人物费这么大功夫去把这一切计算的如此准确。
“来不及解释了，尼奥！”莫菲斯催促，这个时候是没有时间去训练一个菜鸟级的逃犯的：“左手边有窗户，快点打开，用洗窗架上到屋顶！”
尼奥依言打开大厦外窗，顿时外面的高空劲风吹了进来，从窄窄的窗台望出去，高不可测，令人晕眩。
“不行！太疯狂了！”尼奥本能的拒绝道，洗窗架看来遥不可及，人爬出去只要一个失足，难免粉身碎骨，这已经超越了一个菜鸟逃犯的极限。
莫菲斯把皮球踢了回来：“只有两个方法能出去，爬上洗窗架或是被他们带走，都很危险。你自己决定！”
第一四五章 扶不上墙的尼奥（下）（）
趁着尼奥在一边彷徨不定的时候，王杨也走出窗台，亲身感受了一下。不得不说，尼奥的退缩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即使被封印了全部血统和技能的王杨，站在窗台上时，也被呼啸的高空劲风吹得摇摇欲坠；稍微往下看上一眼，那种巨大的海拔落差，真的让人两脚发软，心惊胆战。其实洗窗架并不远，窗台的宽度也绰绰有余，只是中间需要翻越一道金属隔墙麻烦了一点儿；不过在这种状态下，普通人高楼失足的可能性确实要远远超过成功。
尼奥有点歇斯底里了：“这太疯狂了！怎么会有这种事！我干了什么！我是小人物！什么也没干过！可是我死定了！”
王杨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尼奥，我们必须这么做，你看着我的动作。我先来。”
王杨背靠墙面，重心押后，小心翼翼地侧行到金属隔墙，然后将自己的西服首先扔过去。
“。。。。。。王杨，”尼奥有点儿看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衣服丢过去？”
王杨一边慢慢控制着身体转向，面朝金属隔墙，一边回答说：“在高层建筑周围，会由于气流曲饶形成风压差，楼层越高，对自然风的加倍效应就越强，当风速超过五十五公里每小时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呼啸的声音，并在楼体外侧形成一个个气流漩涡，产生很强的振荡频率，这就是我们无法保持平衡的原因。而敞开的衣襟会加剧这种失衡，说不好就会让我们卷入气流漩涡，一命呜呼。所以要先把衣服扔过去。哦，对了，这么一说，领带好像也不保险啊。”这么说着，又把领带扯下来塞到了裤袋里面。
尼奥咽了一口唾液，也学着王杨把衣服和领带脱了下来。
王杨先把左手探过去，扶稳了金属隔墙，然后慢慢提起左脚，向着另一边的窗台试探过去。
就在王杨双手刚刚抱住金属隔墙，跨过去的左脚还没有落实的时候，一个气流漩涡突然卷过来，巨大的拖拽力量将王杨吹得猛一侧身，本来稳稳的重心登时开始浮动，王杨连忙双手用力，抱紧金属隔墙，没想到这道金属隔墙居然只是一个空壳，稍一用力就左右摇摆起来。王杨脑子莫名其妙地一昏，下意识地一脚落下，居然踏了一个空。
于是，在凄厉的风声嘶啸中，浑身冰冷的王杨整个人坠落下去。
“no！”尼奥顿时惊呆了。
千钧一发之际，王杨在无数战斗中形成的求生本能突然爆发出来，他双手一合，准确地抱住了面前的金属隔墙，硬生生停住了坠落的身形。
这种本能爆发的力量非常强，在一阵牙酸的“吱吱”声中，冰凉的金属隔墙彷佛瞬间变成了灼热地烙铁，掌心里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让王杨差点条件反射地松开手，然而此时他的心头无比清明：只要一松手，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啊。
眼见好友濒临死亡边缘，尼奥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压下心头的恐惧抢上来。
惊魂未定的王杨撇到他的动作，急忙大声说：“不要过来。”
“？”僵在窗台上的的尼奥不明所以。
王杨很是无奈，要说绝境求生的经验，自己可以做尼奥的祖宗，这个时候让这个菜鸟上来帮忙，说不定就真的把自己给弄下去了。
“相信我。”绝境时刻的应激反应，让王杨突然浑身充满力量，居然三下五去二地爬了上来，身手之敏捷，让尼奥看得目瞪口呆。
背靠着玻璃外墙，感受着那冰凉坚实的触感，王杨长长地出了口气。经历了那惊险到极点的坠落，他突然发觉自己的双腿几乎变成了面条，刚才的一幕似乎将浑身的力量消耗完了，连背靠墙壁的站立也只能勉力为之。死而复生的巨大刺激，让王杨全身都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猛烈而连续的心跳，擂的胸口隐隐作痛，不知道什么时候，衣服已经被汗水沁透了。
强烈的刺痛将王杨飘飞的思绪拉了回来，举起手一看，整个手掌的表皮都磨破了，鲜血涔涔，正在慢慢滴落。
这么一会儿时间过去，金属隔墙那边的尼奥毫无动静，王杨有点奇怪，敲敲金属隔墙：“汤玛斯，你在干什么？赶快过来，我们的时间紧迫。”
尖啸的高楼风将尼奥的声音带了过来：“王杨，我。。。。。。我恐怕不行。”
正所谓气可鼓不可泄，王杨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平和：“汤玛斯，伙计，听我说，我也很害怕，但是你要相信我，这并不是非常艰难的事情，只要你下定决心，就能做到。你看我不就过来了吗？你也可以的。”
尼奥那边又是片刻的沉默。
王杨试探着问道：“汤玛斯？”
尼奥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语气中满是无可奈何：“好吧好吧！如果你真是这么认为，我豁出去听你的了！”
一支紧攥着手机的手臂绕了过来。而那支手臂正在向主人无言地述说自己的有心无力，顾得了手机，就抱不住金属隔墙啊！
王杨脑门上垂下一根黑线。
一条悬空的腿从金属隔墙的另一面彷佛抽搐似的不停地往这边试探着，偏偏不敢有实际动作。
王杨脑门上垂下两根黑线。
半个脑袋从金属隔墙那边探了出来。
王杨终于忍不住了：“汤玛斯，为什么不把手机先收起来？”
尼奥吃力地瞄了一眼手机，似有所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汤玛斯，你的衣服呢？”
“呃。。。。。。好像忘在那边了。”
王杨接过手机，尼奥总算把双手解放出来了，这让他的胆气壮了一点儿。最起码把头伸过来了。
但一切到此为止。此后无论王杨怎么说，鼓励也好，激将也罢，甚至连恐吓也用上了，尼奥坚定意志，决不妥协，坚决不再向前挪动一公分。
五分钟后。
“如果你害怕，就闭上眼睛，把手给我，我来帮你。”口干舌燥的王杨实在没有办法了。
尼奥闭上双眼，颤颤巍巍地挪了一下位置，又停住了。
王杨感觉自己的耐心已经到极限了：“又怎么了？”
“我恐高！”尼奥紧闭双眼，惨声叫道。
“我怎么不知道？”王杨大为愕然：电影里面没发现这家伙有这方面的毛病啊。
“刚刚发现的。”
“。。。。。。”无语的王杨真恨不得一脚踹过去，让他尝尝自由落体的滋味。可能坠落到一半的时候就提前觉醒了也说不定呢。
什么叫烂泥扶不上墙，王杨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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