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这个情形,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冲,再没有其他的选择,眼看敌军骑兵就在两百步之外,眼看就要接战了,这时候如果掉头回去,唯死而已!
“杀,兄弟们,给老子冲啊,狗贼就在前方,杀他个血流成河!”
一百九十步,一百八十步。。。
胡将军的心,都提起来了,他捏着长枪的手心,冒出的汗水,约莫已经浸湿了枪杆。
“摧锋战骑,冲锋!”
李铮微眯着眼,大手一挥,五百摧锋战骑立时奔腾。从一静到一动,十分的突兀,那种动静之间的转换,极为迅速,似乎不需要准备时间一样。
轰隆隆!
强烈的震动感,仿似要震塌这座高坡一样。一骑骑如同金属怪物一样的摧锋战骑,联结成一体,化作一颗炮弹,显露在了火光之中!
胡将军瞪大了眼,一颗心沉了下去!
重骑兵!
“完了!”
他心里拔凉拔凉的,一时间全身无力。
但是容不得他多想,一杆巨大的全金属长枪,那长达两尺的巨大枪头,携着战骑冲锋的巨大力量,带着刺耳的尖鸣声,直奔他胸腹而来!
胡将军脸色一变,掌中长枪一竖一弹,整个人往侧里一偏,终于躲过了这一击。然则他的臂膀,几乎完全没了知觉!
旁侧里,又是几杆巨枪组成枪阵,上下左右将他全身罩住,完全没了躲避的可能!
间不容发之际,胡将军的脑子,愈发的清晰,连忙抱枪往地上一趴,终于躲开了枪阵绝杀。不过,他立刻要面对的,是摧锋战骑的马蹄!
五百摧锋战骑,无愧于摧锋之名。排山倒海的阵势,摧枯拉朽,将数千冲下来的白波贼一瞬间撕成了两半!
一路过处,仿若天空落下来的陨石,将阻挡在前方的白波贼,碾成了碎片!不论尸体还是兵甲,全都成了肉泥齑粉!
李铮看的明白,嘴角不由微微一翘,摆了摆手。
立刻,青甲战骑大喝:“降者不杀!”分作两部,一左一右,迎着被撕裂的白波贼,杀了上去!
五千狼骑在一边略微有些躁动,战狼嗜血,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贪婪的望着战场,鼻子使劲的嗅着浓烈的血腥味。
不过已经不需要狼骑出战了,五百摧锋战骑、一千五百青甲战骑,完全能做到万无一失!
不过片刻,战场安静了下来。
“走!”
几个兵卒压着一个狼狈的人影,迎着李铮走了过来。
“主公,抓着一个将领!”
李铮居高临下,细细一看,笑了。此人,不正是冲在最前方的那个白波贼将领吗?那火光之中,李铮看的清楚明白。
“抬起头来!”
这将领抬头,一双眼中狠狠的瞪着李铮,咬牙道:“你敢告诉我你是谁吗?”
“哦?”
李铮眉头一挑,笑了,道:“本将军乃凉州牧、征西将军李重霄,你待怎的?”
这人面色一滞,张了张嘴,立刻颓然。
“你大营布置的不错,埋伏的暗哨也不错,撒出的斥候也不错,能从摧锋战骑枪下逃生,还算有些能耐,告诉本将军你的名字!”李铮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语气不容置疑。
“小将胡才,败于李将军之手,我无话可说!”
“愿降否?”
“愿降!”
李铮笑了,道:“给胡将军松绑。”
片刻之后,胡才收拾了一番,恭恭敬敬的站在了李铮旁侧。
“胡将军,现在我有个任务交给你。”李铮淡淡道。
“请主公示下。”胡才低头抱拳。
“我要你诈开离石城门!”李铮盯着他,目露光彩:“你自领残兵立刻出发往离石,本将军率军在后,若能成功,计你一功!”
“若是反复。。。嘿。。。”李铮眼中寒光闪闪。
“请主公放心!”胡才咬了咬牙,拍胸脯喝道:“末将虽是草莽,但也知信义。既然降了主公,绝不反复!”
“好!”李铮面露赞赏,笑道:“此计若是成功,你当为首功!去吧!”
“喏!”
。。。
离石在通天山以北五十里,虽然通天山一战动静不小,但离石却毫无所知。寅时初,胡才带着数百残兵败将,终于到了离石城下!
“什么人?!”
城墙上,巡逻的兵丁看着城下绰绰人影,不由连忙戒备,大声喝问。
“你看老子是谁?!”
胡才一身狼狈,提着枪上前,喝道:“快快打开城门,让老子进去!狗艹的韩暹、李乐。。。”
“竟然是胡将军!”
城上的白波贼认得胡才,见胡才这幅模样,不由大惊,连忙喝道:“快开城门,让胡将军进来。。。快快去禀报韩、李两位将军。。。”
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城门被缓缓打开。
胡才捏了捏掌中长枪,喉头有些发干,喝道:“弟兄们,随我进城!”
一行五六百残兵紧随胡才,缓缓往城门而去。
忽然,一声暴喝响起:“杀!”
立时,城上的白波贼就莫名其妙了。
“怎么回事?!”
随着几声惨叫响起,开城门的几个兵丁被斩杀。胡才立刻指挥数百残兵各据一方,将城门牢牢护住。
随之,马蹄践踏大地产生的强烈震动感和隆隆的声音,夹杂着呼啸的鬼哭狼嚎之声,响起在了城外!
“胡才将军投靠了敌人!”
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
。。。
原离石郡守府,韩暹和李乐二人便住在此处。
忽然,地面轻微的震动,和空气中隐约传来的鬼哭狼嚎,惊醒了韩暹。
韩暹翻身而起,四下里一看,手忙脚乱的点燃的灯烛,立刻穿上披挂,奔出了卧室。
到了院中,却见李乐也奔了出来。
“怎么回事?”
韩暹问道。
李乐摇头:“定是有人攻城,而且有大批骑兵!”
韩暹点了点头,两人提着兵刃,三步并做两脚,冲出郡守府,迎面便撞上了前来报讯的兵卒。
“两位将军,大事不好,胡才将军投降敌,诈开了城门!”
“什么?!”
两人俱皆浑身一震,面露惊色。
韩暹连忙问道:“敌军有多少人?战力如何?”
“不知有多少人!黑暗中看不清,至少有一两万!”那兵卒连忙道:“至于战力如何,小人不知,但敌军俱都是骑兵!”
“俱都是骑兵?!”
两人对视一眼,李乐立刻喝道:“传我二人军令,让城中守军做好准备,节节抵御。骑兵入城,没了开阔地势,料来无妨!”
“喏!”
二人下了军令,也不耽搁,各自牵了战马,领着一彪兵卒,直直往南门杀去。
行不到一半,却见不远处喊杀声震天,这头的兵卒被杀的节节败退,成片成片的倒下。一*箭雨不要钱一样抛撒下来,随之,便是隆隆的马蹄声,五骑并列的骑兵冲上前来,砍瓜切菜就是一顿乱杀,根本抵挡不住!
“这。。。”韩暹面色略显惊慌。
李乐则沉着一些,道:“老韩,咱先上去试试,若事不可为,便立刻撤退!”
韩暹定了定神,略略点头,与李乐一同策马上前,挥动兵刃,就要阻截砍杀。
但交手之后,两人的心完全沉了下去。
几个回合下来,不但没杀掉一个敌军骑兵,自己却险象环生!
那些骑兵单兵力量,就已经够强了,而且配合极为默契,尤其是那一身武装到了牙齿的甲具,简直坚韧的不可思议。五人一列的骑兵,竟然能封住他们两个武将的进攻,还让他们手忙脚乱,端端是让人震骇!
“老韩,撤吧!”
李乐一枪逼退一骑摧锋战骑,二话不说,拔马就走。
韩暹不敢怠慢,也连忙逃遁。
主将一逃,兵卒哪里还有战心?立刻四散溃逃开来。摧锋战骑因此速度暴起,杀伤力大增!
韩暹、李乐二人一路疾奔,领着数百兵马,终于从北门逃了出来。
抹了把汗,李乐道:“老韩,我们往哪边去?”
“皋狼!”韩暹道:“胡才投降,南边没了去路,只能去北边了!先汇合了杨奉,然后再做他想!”
“但皋狼也有敌军!”李乐道。
“皋狼总算能抵住敌军进攻!”韩暹狠狠的道:“难道我二人就带着这数百人马,浪迹天涯?!”
李乐不说话了。
“走!”
韩暹急促的呼吸了记下,甩开马鞭,立时就走。
然则行不半里,却听周遭响起一阵喊杀声。抬头一看,却是密密麻麻破绿油油的东西!
那是狼的眼睛!
“杀出一条血路!”
韩暹大喝一声,面露狠色,领着数百人马,与李乐直直杀向北面。
卯时末,天色已开,离石战事终于完结了。
郡守府,李铮高高端坐。堂下右首,乃是一文士,却是刚刚任命的离石县令。左首则是一干战骑统领,胡才居于尾座。
堂中,一员浑身染血的将领狼狈的趴在地上,浑身一动不动。
“李乐?”李铮道。
堂下趴伏的,正是李乐。
此人与韩暹一同逃遁,韩暹运气不好,被狼骑分尸,李乐被俘。
“可愿降?”
李铮淡淡的道。
如李乐胡才这般将领,说实话,李铮并不是太看重。但若能收降,也算增添一分力量。
“愿降。”
李乐沙哑的声音响起。
随之,李铮安排胡才、李乐处理降卒,又对离石做了一干布置,才挥退了诸校尉统领。
接着,李铮又通过蓝翔鸟,给白狼传讯。
告知白狼离石已下,并命令他拖住皋狼、蔺县一带的敌军,务必不让其逃遁,以待李铮率军到来!
第九章 徐晃徐公明()
皋狼。
原本不过一丈高的黄土城墙,现如今以各种木石泥土垒筑,再次加高了一截。虽然看起来不伦不类,但总算防御力要强上许多。
零星三四架陈旧的床弩摆设在城头上,其中有两架已经被破坏掉了。一堆堆砖石檩木堆积着,还有间隔五六丈大火炙烤着的铁锅,其中冒着让人难以忍受的臭味,那是金水。
城墙上血迹斑斑,许多兵卒有气无力的依靠女墙躺着,兵器散落在旁侧,双眼一片茫然。有的受了重伤,正在**呜咽。
一队队巡逻的士兵在城墙上来回走动,时不时的将眼神飘向城下,看着不远处那绵延不绝的大营,透露着一丝丝绝望。
徐晃身披简陋的铁甲,头上带着一个皮盔,高大壮硕的身躯挺拔直立,拄着一把雪亮的大斧站在城门楼上。他眉目紧皱,颌下钢针一样的短须时不时的被嘴角牵动,望着不远处的敌军大营,心里微微叹息。
他很清楚,皋狼绝对守不住了!
至多敌军再攻两次,皋狼必破!
徐晃心里憋屈,这完全就是欺负人。敌军单兵力量远超己方军队,兵甲精良的不像话。
若非敌将不愿折损太多,皋狼早就被破了!
历来攻城战,攻方与守方之间的伤亡比例,应该是攻方损失多,守方损失少。但眼前的军队却告诉他,那不是定理!
完全反过来了!
看着城墙上兵卒们奄奄的士气,那种绝望,徐晃心里不由一抽。
“来人!”
徐晃喝道。
“杨奉将军可有指示?”
旁侧兵卒摇头,道:“没有。”
徐晃脸上忧色更重。
前日里甫遭攻击,徐晃就分别派人去离石和蔺县给韩暹、李乐和杨奉传讯,请求指示和支援。但到现在,却都没有丝毫音讯。
难道他们不知道,皋狼一破,离石难保吗?
一拳擂在墙头,徐晃狠狠的呼出一口气。
“徐都尉,现在该怎么办?”旁侧一员校尉问道。
“等吧,”徐晃语气镇定:“皋狼乃战略要地,三位将军必不会放任不管!”虽然明知是谎言,但徐晃却不得不这么说。
日头逐渐升起,行至日中午时,徐晃草草的吃了点饭食,一直在城楼上盯着敌军大营。忽然,徐晃站了起来。
他伸手止住旁侧士兵的声响,凝神一听,面色立刻就变了!
作为一个强大的武者,敏锐的感官让他清晰的感受到了,那种来自地面的轻微震动,听到了风中隐约传来的声音。
骑兵!
一定是骑兵!
徐晃大喝一声,道:“传令各部兵马,严加戒备!”
站在城头,他的目光跳过敌军大营,落在了更远方。
脚下传来的震动愈发剧烈,好似整个皋狼小城,都要跳起来一样。然而,在敌军大营的背后,并没看见任何动静!
若是大队骑兵奔腾,必然掀起阵阵烟尘,老远就能看到。
难道不是从北面来的?!
徐晃心中一惊,连忙喝道:“四面城墙都要严加戒备,任何一面都不能放松!有情况立刻禀报!”
话一说完,便见城中街道上一骑兵卒死命甩鞭,奔腾过来:“都尉!都尉!南边有大量骑兵接近!”
“南边?!”
徐晃三步并做两脚,走到城头,喝道:“确定是南边来的骑兵?!”
“确定!”
“糟了!”徐晃面色一白,心里涌起了最坏的想法——离石没了!
徐晃的心完全沉了下去。
他首先可以确定,骑兵绝对不是己方的援军!因为白波贼本就没有多少骑兵,如此巨大的震动,数量绝对不少,远超白波贼所拥有的骑兵。
其次,既然从南而来,南边几十里就是离石,离石呢?多半是陷落了!
眼下的情况一目了然,离石没了,皋狼就成了一座孤城,生机全无!便是他徐晃自谓武艺高强,统兵能力精湛,也绝无回天之力!
一瞬间,徐晃就觉得浑身的力量消散了一半。
“来人,立刻从北墙调集一千人马过去,协助南墙防御!”徐晃立当机立断。不到最后关头,他绝不放弃!
正此时,远处大营中响起震天的战鼓声,随之,便看见一队队兵甲精良的精卒,蚂蚁一般从大营中涌出来,如同海潮,向城下蜂拥而来!
“戒备!弓箭手、弩车做好准备,听我号令!”
徐晃提着大斧,紧紧地盯着潮水一般的敌军,握着大斧的手都捏的发白了。
然而出乎徐晃意料的是,敌军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直接派人攻城,而是俱皆停留在一箭之地外,列成了阵势。
那排列在最前方的重甲枪兵,一身黑色的鱼鳞甲胄,如同一片乌云,阳光下闪烁着寒芒的枪头,就像乌云中的点点星光。在他们背后,则是身着明黄色皮甲的轻步弓手。
层次分明,看的人眼睛都有些花了。
接着,便见大军从中分开,一彪战马轻骑从中奔驰出来,勒缰停留在阵前。
白狼脸色有些苍白,他策动快下青甲战骑,上前两步,喝道:“使斧子的将领听着,通天山大营、离石县城俱被攻破,韩暹已死,胡才、李乐投降,蔺县早被我遣军围困,皋狼已成一座孤城。使斧子的,我白狼佩服你一身武艺军略,埋没在贼匪之中,殊为不智!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开城投降,是你唯一的选择!”
徐晃站在城楼,嘴角抽了抽,无言以对。虽然已有猜测,但听到这消息,仍然如遭雷击。
“都尉,该怎么办?!”
徐晃旁侧的中低级军官,俱都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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