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知道重生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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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知道重生做什么-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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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雁州视线落在宽大的乌木书案左侧,一方金印被数不清的符纹环绕。他随手将金印拿在手里把玩,只觉极重又极轻,他把玩片刻,又开口道:“程空,若是只为达成目标而穷尽手段,这与被你鄙薄之人有何不同?”

    程空生硬回道:“陛下问这句话,究竟是为大义还是为了私心?”

    沈雁州不擅口舌之争,更何况他确有私心,便只得苦笑起来,好在此时门外侍从禀报道:“摄政官求见。”

    这是正事,二人便打起精神应对。

    房门开启,映入沈雁州眼中的,却是穿着一身深灰泛青、其上绣有暗银日月袍服的沈月檀。

    那青年容颜俊丽,笑容难得温和动人,迈步进来,恭恭敬敬行礼道:“参见陛下。”

    沈雁州下意识和程空对视一眼,却见程空比他还要惊讶混乱,这才若有所思地仔细打量那人:“摄政官不必多礼,我……咳,孤初领天恩,多有仰仗摄政官之处。”

    那青年笑容愈发璀璨,说道:“二位想必惊讶下官的面貌,其实下官没有脸。”

    他顿了顿,又斟词酌句更正道,“实则下官也没有名字,下官的脸……毋宁说是一面镜子,能映照出两位心目中最重要之人。”他笑嘻嘻来回看沈雁州与程空,“下官更好奇,二位都看见了谁?”

    程空板着脸道:“难怪我瞧见两个罗睺罗王,还当摄政官这是要弑主篡权、取而代之,正谋算着如何杀了你。”

    摄政官拍着胸膛连道后怕,“先前也遇见过,还好我机灵先说出来了。程先生倒是……实诚人。”

    沈雁州抬手掩面,愈发搞不清自家军师到底真实诚还是假实诚。

第七十三章 调查() 
而继任这数月以来;沈雁州得摄政官助益良多,见他进来,愈发和颜悦色。

    摄政官一如既往笑嘻嘻行礼;说道:“下官时日无多,这就要走了。”

    沈雁州一愣;随即道:“天人不能在五界久留;倒是我疏忽了。摄政官这是要返回天人界?可要做什么准备?”

    摄政官却摇头道:“六界隔绝,下官来了便走不了了。如今大限已至;就要魂飞魄散,是以特来辞行。”他又顿了顿,摸着下巴道,“不对……下官并无魂魄;这个词用得不好。不如改成香消玉殒?也不对,这是形容女子的;下官非男非女,不如改叫死于非命?还是不对;下官顺顺当当到了大限之日,倒不如叫寿终正寝?”

    沈雁州终于按捺不住,问道:“摄政官;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摄政官回过神来;停止了喃喃自语,讶然道:“陛下原来不知道?是下官的疏忽……下官乃是乾达婆王的一道识。”

    佛云人人皆有八识心王;眼、耳、鼻、舌、身、意乃前六识;随肉身而生灭。而第七识名末那识;第八识名阿赖耶识,则是悟道至天人境后方可触及的神奇领域,是以修罗界人虽然略有耳闻,却无人知晓要如何掌控、修炼八识。

    沈雁州素来觉得此人举止怪异,如今便更确认了。摄政官由始至终,非但无真面目,亦无真性情,笑容满面而觉不出愉悦,无论下属犯了什么错亦含笑纠正,从不曾发过脾气,是因他不知道何为脾气。

    摄政官又道:“下官原本功能单一,只不过辅佐统治,权做个不时之需的保险之用。然而上次乾达婆王降临,将眼识彻底剥离留在修罗界,才成就了下官,得以通晓知识,并传授于陛下。”

    天人术法玄奇,远超修罗众所知,沈雁州愈发觉得自己不过井底之蛙。多追问几句,然而摄政官对天人界修炼之法亦是一无所知,沈雁州问一句,他便笑嘻嘻摇一次头。

    直到沈雁州问及:“既然是剥离眼识,乾达婆王往后如何视物?”

    摄政官这才不摇头了,回道:“自然是看不见了,不过想必乾达婆王另有应对之策,陛下不必担忧。”

    他又再度咧嘴笑,站直了腰身,略躬身行了一礼:“下官这就告辞了,为人一场,倒也颇为有趣。”

    沈雁州还要说什么,却见这青年身形起了涟漪,仿佛石子落进水面,青灰袍服也褪色一般由浓转淡,随后便消失无踪了。

    沈雁州站起身来,绕过乌木桌案,在摄政官先前所站之处伸出了手,却分毫察觉不到任何异样。尽管如此,他胸中仍是燃起了灼热火焰,如野望燎原。

    从日期来算,乾达婆王剥离一识,付出目盲代价也是为了帮他。其牺牲愈大、其图谋愈大,而沈雁州身处其中,所能把握的机遇之大,只怕远超他如今想象。

    这模糊的可能性与若有似无指向宏伟之处的线索,将沈雁州的野心再度煽动了起来。

    雨阳城中,沈月檀正坐在茶楼里品茶,突然没来由一阵恶寒,忙喝了口热茶压抑下去。

    他与刘昶二人就坐在大堂中,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还有说书先生在讲故事,环视一圈也未见异样,就只当是错觉。

    受隐形印干扰,他连唤了几声,才叫来一名小二,换了两杯“上好的碧螺春”,付账时给了三倍的银子,一面说道:“拿去不必找了,不过要同小哥打听件事。”

    小二笑逐颜开收了银子,自然拍着胸膛道:“公子这是问对人了,这雨阳城里就没有我吴老四不知道的事。”

    沈月檀道:“家父生前,曾结交过一位好友,据说是光轮派的弟子。为何我照着地址去寻,却只寻到了善律派?一问起来,临近居民又个个讳莫如深?”

    小二略有迟疑看了看周围,沈月檀见状,索性取出一锭银子塞在他手里。那小二捏了捏,眼睛就亮了,压低了嗓音道:“公子千万莫要泄露出去,实际上雨阳城先前确实是隶属光轮派辖下的。只是……约莫十五、六年前,光轮派掌门之子前去上宗述职时,竟胆大包天调戏宗主千金……七小姐那是什么脾气?一怒之下就将少掌门杀了。掌门悲痛交加,也跟着去了……光轮派得罪上宗,自此一蹶不振,就被善律派收编了。这事到底不甚光彩,是以知情人都不肯说。”

    沈月檀沉吟道:“元光轮派的弟子,都被这善律派收编了?”

    小二笑道:“也不尽然,原先的长老、执教一类,不愿屈居人下,流离四散,不知所踪。其余弟子,也耻于提及这段往事,公子这故人,只怕不好找。”

    沈月檀便点点头:“无非略尽人事罢了。”

    他跟小二道过谢,等他送了茶来,这才转头问刘昶:“你怎么看?”

    刘昶放下茶盏,说道:“属下方才留神听了那说书先生讲的故事。”

    沈月檀了解刘昶行事,断不会无的放矢,就问道:“什么故事?”

    刘昶道:“说的是距此三百里外一个村庄突发水患,一对苦命鸳鸯被迫分散又重聚的故事。”他又格外强调,“水患是在,十六年前。”

    沈月檀慢慢站了起来,轻轻笑起来,“叶二贵进山打猎遇难是十六年前;光轮派解散是十五六年前;水患亦是十六年前。这频率有点高啊。”

    刘昶也跟着他起身,“公子的意思是?”他才问完,突然脸色一变,抬手去摸腰间的佩剑,“有人来了。三、四、五……八个人,在两重天到四重天境界之间。”

    沈月檀倒是安之若素,沉稳问道:“你的伤好了几成?”

    刘昶垂眸道:“六成,不过殊死一搏,也能拖到舍弟同叶师兄、侯小弟赶来相助。”

    沈月檀叹气道:“这才出门几日,哪里就需要你殊死一搏。正巧试试隐形印的威力。我们走。”

    话音甫落,他突然抬手一抛,扔出去几粒香丸,顿时半空炸裂出无数烟花蜂鸣,满茶楼客人都跟着炸了锅。

    二人却于混乱中激发了摩利支天隐形印的效果,趁乱离开了茶楼。

    半个时辰后,沈月檀二人与其余三人在城外聚首,相视苦笑起来。

    侯赟听了二人遭遇后颇为不满,一下下咔擦咔擦捏得拳头指节脆响,冷哼道:“不过几条小杂鱼,也值得你们仓皇逃窜。为何不大闹一场,等小爷我赶到,一棒子一个,全给他灭了!”

    沈月檀道:“如今就开打,为时尚早。这雨阳城、善律派、落木山,处处透着古怪,不查个清楚,只怕我睡也睡不好。不过……”他看向叶凤持,肃容道,“叶兄若是不愿查了,我们便就此收手。”

    叶凤持想也不想,立时应道:“自然要查。实则我们在附近也发现了蹊跷。”

    沈月檀眉头一挑:“哦?什么蹊跷?”

第七十四章 魔兽() 
叶凤持道“山不一样了。”

    他顿了顿; 似是嫌弃说着麻烦; 就转过头; 求助般看向了刘崇。

    刘崇不由失笑; 却仍是说道“往山中搜查时; 叶师兄说山体轮廓与他记忆中有出入。一些山棱塌陷这倒说得通,几十年里几场大雨也能导致塌陷。然而有些地方却多出来了。就好似以外力重捏了一遍。”

    刘崇又道aquot我们不过在外山略看了看; 若再往内山中深入; 就遇到了阵法阻路。aquot

    侯赟两眼放光“防备如此森严; 月大哥,那落木山中定然藏了宝贝。此事我一人足矣,破了他阵法; 潜入其中,一棍子一个”

    沈月檀合目思忖,摇头道“只怕不是什么宝贝。我愈发好奇了,十六年前究竟发生了何事外头竟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说完便不由想起来,当年若真发生了什么事,必定有蛛丝马迹的消息传出去; 只是以他当时所处环境,未必可以知晓; 然而沈雁州只怕是知道的

    他急忙掐断念头,恶狠狠想“我偏不信,我就查不出此事根由来。”

    遂安排众人要彻查落木山周围的阵法; 他则带了刘昶与侯赟; 打算往那说书先生提到的村子去看看。

    三人行至半路; 天色将晚,前方突然传来轰然对撞的法术激荡。侯赟赶路而颓然的神色立时精神起来,说道“有人打架我去看看”

    沈月檀来不及抓住他,话音未落,那小猴儿已经窜得不见了踪影,只得跟在他身后也追了上去。

    一片丛林里满地狼藉,碗口粗的树木也被撞断了十几根,成群的黑色怪物形似野狼,通体腾着黑气,血红眼珠森冷嗜血,呼吸间尽是腥气,正盯着被围在中间的行商青年。

    魔兽

    沈月檀吃了一惊,此地尚处修罗域腹地,一路上修罗众层层把关、严防死守,这些魔兽究竟如何突破了天罗地网在此地现身的

    诛杀魔兽,乃是修罗众天生的职责,是以众人不假思索,全上去支援。侯赟没了趁手的武器,捡起一根撞断的枞树,声势浩大地横扫,枝叶哗啦啦断折一地,也顺势挑飞了几头魔兽。

    更多漆黑巨狼发出低沉咆哮,后腿一蹬,朝着几人扑上来。

    那行商也不是普通人,两手各持一把手弩,扳动时就有青色光团连连射出,落在巨狼身上便轰然炸裂,顿时皮开肉绽,洒下成串的鲜血。

    侯赟在前方横扫,行商在后头偷袭,一时之间竟僵持住了。刘昶便单手握剑,警惕护住沈月檀。

    沈月檀瞧了瞧源源汇聚而来的魔兽,先前不过十几头,如今竟有上百头了。他想了想,取出匕首,转身在树干上飞快挖了个浅浅凹槽,放入一粒宝塔型的褐色香药,又说道“刘昶大哥,要劳烦你保护我。”

    随后他便冲进了魔兽群中,一头黑狼扑过来,森森利齿猛然合拢,堪堪在他耳畔一碰,发出清脆声响。随后被刘昶一剑刺穿后颈,跌落地上时尚未断气。

    沈月檀寻了第二根树干,挖出浅槽、放置香药。

    如是重复了几次,放置下六枚香药,这才与侯赟二人汇合,他肩头、小腿、手臂各被咬了一口,好在伤势不重,刘昶也多处受伤,气息有些急促喘息。侯赟憋着气,更是杀红了眼,怒道“没完没了要不是我一年只能变一次身,哪里容这些宵小嚣张”

    沈月檀道“有我在,你担心什么。”

    他默数到十,突然各处树干上砰砰几声脆响,炸开了阵阵灰烟,弥漫交错,不过数息功夫就覆盖了方圆百丈的范围。

    众魔兽在这烟尘里渐渐步履蹒跚,最终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虽然周围仍有魔兽源源不绝,然而一旦进入烟尘笼罩之中,不等靠近便跟着轰然倒地,呼呼大睡起来。

    侯赟看得呆愣,一手夹着树干,一手摸了摸后脑“我听说月大哥是制香师”

    沈月檀道“这就是四品珊婆香,与人无害,却能催眠魔兽。只是原本的方子生效太慢,几近鸡肋,我略作了点改造,让它炸了。只需控制好温度与时段,就能快速催发药效。想不到此香效力如此出色。趁着效力仍在,将这些魔兽全杀了罢。”

    侯赟兴冲冲应了,拿着短刀就去一个个给魔兽割喉。

    那行商青年也是多处受伤,闻言收了手弩,行礼道“镜莲见过月公子,谢月公子施救。”

    他在脸上抹了几下,便露出了叫沈月檀眼熟的容貌来。

    沈月檀一怔“这倒巧了,你不在沈雁州身边伺候,为何独自跑来雨阳城”

    镜莲道“属下奉罗睺罗王法旨,特来雨阳城协助公子行事。”

    沈月檀转了两下眼珠,突然一声嗤笑“只怕是叫你来瞧瞧我究竟在雨阳城做些什么。”

    他猜得精准,镜莲只好换了话题“属下心急赶路,是以日夜兼程,谁知竟遇上了魔兽。公子,这些魔兽训练有素,是有头领指挥的,如今头领未现身,此地并不安全,还是先撤离才是。”

    沈月檀跟刘昶协助着互相包扎伤口,说道“附近只有个善律派,至今不见踪影,等他们赶来处理只怕也来不及了。既然尚有余力,就多清理一些,免得四处流窜,伤到了百姓。”

    镜莲闻言,不免多看了他一眼,叹道“公子仁善。”

    他也取出手弩,前去将尚且存活的魔兽一一击毙。

    沈月檀与刘昶包扎完毕,也跟着忙碌起来。侯赟割了几只,抱怨道“月大哥何不直接用点毒香,魔兽一闻就挂,比如今一只一只捅省事得多。”

    沈月檀好气又好笑“有这等好事,制香师早在修罗各域横着走。你动作快些,莫要耽误。”

    侯赟却突然直起腰,支棱着耳朵往远处看去。

    剩余三人也察觉到异常,足下地面竟微微颤抖了起来,仿佛有千军万马践踏大地,蜂拥而来。

第七十五章 魔猿() 
地面细微颤动渐渐加重;待能判明方向时,刘昶当机立断,一把抓住沈月檀的手腕,往反方向飞奔逃走。

    镜莲紧跟其后;久违的惊恐宛若冰虫,自后背蜿蜒爬动,往四肢蔓延。那震动声势浩大;他此生只在幼时曾遭遇过一次。

    魔兽潮。

    黑潮过处,城破墙倾;家破人亡;尸骨无存。

    镜莲恍惚间忘了,如今他已经初窥大道,三脉轮道种凝实,纵不能匹敌;要全身而退却不在话下。

    前头两个人已经不见踪影;他仿若陷身梦魇,又成了软弱无力的稚龄幼童;这一次却不再有父母亲眷互相扶持逃亡;就连目莲也不知踪影。

    身后腥臭味伴随沉重践踏越逼越近,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震得鼓膜疼痛欲裂。脉轮无力、道种不存;冷汗湿透了衣衫。脚下仿佛踩着融化的软泥,一步下去就拔不出来;愈发地步履维艰。

    镜莲一面抖一面逃;不觉间脸上全是水;也分不清是汗还是眼泪。他又一次被地上石头绊倒,挣扎几次也爬不起来,恐惧如巨浪落下,将他淹没殆尽,他伏在地上,终于叫出了声:“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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