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副军长同志。”听到弗努科夫的喊声,马斯洛夫有点不以为然地说:“这几天德军对我们的前哨阵地发起了十几次进攻,但都被我们打退了。您瞧瞧阵地前面的空地,都快被敌人的尸体铺满了。”
“参谋长同志,虽然前哨阵地挡住了德军的多次进攻,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罗科索夫斯基见马斯洛夫过于乐观,忍不住开口提醒他:“要知道我们手里能动用的兵力是越来越少,就算指战员们表现得再勇敢,这道防线也早晚会被德国人突破的。”
“军长同志,难道您对我们取得战争胜利,就没有一点信心嘛?”马斯洛夫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加米涅夫不在,然后吃惊地说:“要知道您这样说,被政治副军长听见的话,估计又会和您发生争执。”
罗科索夫斯基挥了挥手,用坚定的语气说道:“参谋长同志,我们肯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但同时,我们也要认清形势,虽然我们在近期取得了不少的胜利,但只是局部的小胜利,敌人在整体战局上处于绝对的优势,不管是兵力还是技术装备,他们都远远超过了我们,而且还掌握了制空权。这种情况下,要打败他们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这场战争,将是持久而残酷的,我们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德军的坦克在离前哨阵地还有几百米的地方停下,然后一字排开,用炮火压制苏军阵地上的火力,掩护步兵发起冲锋。
马斯洛夫看了一会儿后,轻蔑地说道:“德国人的进攻,始终就是老样子,先是大炮轰飞机炸,然后步兵在坦克的掩护下,对我们的阵地发起进攻。只要我们能将他们的进攻挡住,他们就束手无策了。”
弗努科夫看了一阵后,惊奇地说:“我们的卫生员真勇敢,居然敢冒着敌人的炮火,在枪林弹雨中抢救我们的伤员。”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了片刻,随后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门,“我的上帝啊,我没有看错吧,在战场上抢救伤员的卫生员,居然是一个女的?”
“什么,女卫生员?”马斯洛夫连忙移动镜头,搜寻弗努科夫所说的女卫生员。他很快就找到了目标,在仔细观察了一阵后,他放下望远镜,扭头对罗科索夫斯基:“军长同志,我没有看错吧,我们军里居然有女卫生员?”
“没有,参谋长同志,您没有看错。”对于马斯洛夫的怀疑,罗科索夫斯基肯定地回答说:“这个女卫生员是我特招的。”
“可是,这是为什么啊?”马斯洛夫心里暗自嘀咕:这个女兵不会是罗科索夫斯基的红颜知己吧,否则怎么可能违反条令,将一个女兵弄到部队里来。虽然他心里是这样想的,但说出来却是另外一番话:“上级知道的话,会不会责备您呢?”
罗科索夫斯基摇了摇头,信心十足地说:“参谋长,您放心吧,肯定不会。我估计要不不了多久,就会有成千上万的女性加入到我们的队伍来。在战争中,只有战士和平民,没有什么男女之分。”
罗科索夫斯基说着也走到了瞭望口,举起望远镜朝战场上望去。通过镜头,他看到卡佳将一名负伤战士的步枪背在了背上,然后趴在地上,拖着受伤的战士一点点地挪向战壕。看到这一幕,他默默地点了点头,对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卡佳增添了几分好感。
德军的进攻,还是和往常一样,以失败告终。他们在前哨阵地前,丢下了一辆被击毁的坦克,和几十具尸体后,灰溜溜地撤了下去。
战斗刚结束,指挥部里的电话便响了起来。一名参谋走过去拿起了电话,听了片刻后,连忙将话筒朝罗科索夫斯基递去,同时嘴里说道:“军长同志,是集团军司令员打来的电话,他说有急事找您。”
罗科索夫斯基走过去接过话筒,刚贴在耳边,就听到卢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敌人是不是又向您的阵地发起进攻了?”
“是的,司令员同志。”罗科索夫斯基礼貌地回答说:“不过他们的进攻已经被我们英勇的战士再次打退了。”
“好样的,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您的战士都是好样的。请您代表我向他们转达我的谢意,谢谢他们勇敢地保卫了我们伟大的祖国。”卢金在说完这番话以后,忽然把话题一转:“我刚刚见过里亚贝舍夫将军,您能到我们这里来一下,有些事情,我想和您好好地谈谈。”
“司令员同志,我作为指挥员,不能随便离开自己的战斗岗位。”对于卢金的邀请,罗科索夫斯基婉言拒绝道:“您有什么事情,就在电话里说吧。”
“不行,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您必须亲自来一趟。”卢金在说完这句话以后,沉默了片刻,然后语气严肃地说:“我刚刚接到了总参谋部的命令,让我尽快赶往斯摩棱斯克地区,组织部队在那里抗击德军的进攻。有些事情,我需要当面向您交代一下。”
虽然罗科索夫斯基非常不愿意去卢金的指挥部,但既然对方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好吧,司令员同志,既然是这样,我就立即赶到您那里去。”
罗科索夫斯基放下电话后,旁边听到了只言片语的马斯洛夫立即问道:“军长同志,卢金将军让您去他的司令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卢金将军说,他接到了总参谋部的命令,让他尽快赶到斯摩棱斯克去指挥部队。”罗科索夫斯基有些无奈地说道:“他在临走前,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当面交代我,所以我必须亲自跑一趟。”
马斯洛夫见到罗科索夫斯基一脸为难的表情,心里明白自己的军长为什么会非常抗拒去卢金的司令部,一是路比较远,二是在路上还容易遭到敌机的轰炸。他试探地问道:“军长同志,您知道为什么要集中力量保卫斯摩棱斯克吗?”
听到马斯洛夫的这个问题,罗科索夫斯基摇了摇头,一头雾水地说:“我不知道,参谋长,难道您知道点什么吗?”
马斯洛夫左右看了看,见大家都在忙碌,没有注意到自己这里,便压低嗓门说道:“我听别人说,在斯摩棱斯克旁的森林里,有价值连城的沙皇宝藏。我估计总参谋部是担心这批宝藏被德国人抢走,所以才急匆匆地调卢金将军赶过去指挥他的部队,保卫斯摩棱斯克。”
罗科索夫斯基听马斯洛夫说完,不禁哑然失笑。而马斯洛夫看到罗科索夫斯基的这种反应,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有些不悦地说道:“怎么,军长同志,您难道不相信吗?要知道这个沙皇宝藏的传说,从沙皇倒台到现在,可一直在民间流传啊。”
罗科索夫斯基这次听完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抬手拍了拍马斯洛夫的肩膀,调侃地说:“参谋长同志,没想到您对这种民间传说还深信不疑。我告诉您吧,斯摩棱斯克的森林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沙皇宝藏。就算有,也早被挖出来了。”说完,他正了正头上的军帽,朝马斯洛夫挥了挥手,说:“好了,参谋长,我到卢金将军那里去了,这里就交给您负责了。”(未完待续。)
第一四〇章 军歌(下)()
在前往卢金指挥部的途中,坐在副驾驶位的新任警卫连连长费里普侧过身,神情紧张地问道:“军长同志,我们真的打算要撤离舍佩托夫卡吗?”
听到费里普的这个问题,罗科索夫斯基不禁皱起了眉头,要知道这个撤退计划,就只有几位军领导知道,而如今连费里普都知道了。他板着脸,语气严厉地问道:“上尉同志,您是从什么地方听到的这个谣言啊?”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这个问题,费里普一脸尴尬地回答说:“军长同志,我错了,我是听别的战士在议论,说我们的部队很快会放弃这里,撤到后方去。”
看到费里普局促不安的举动,罗科索夫斯基放缓语气说:“上尉,从整个战局来看,敌人远远比我们更加强大,以我们现有的实力,要想将敌人彻底挡住,这是不现实的。”
“难道,我们真的要撤退吗?”费里普见罗科索夫斯基不怪罪自己了,便试探地问道:“真的要放弃舍佩托夫卡吗?”
罗科索夫斯基苦笑着回答说:“上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我们背靠着舍佩托夫卡的军用仓库,可以及时地补充各种所需的武器弹药和物资,但能参加战斗的人却越来越少。如果人打光了,有再多的武器又有什么用处呢?”
听完罗科索夫斯基的解释,费里普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刚想把身体坐正,就听到自己的军长又在说:“就算我们要撤退,那么也要先把正面的德军第13装甲师打残废。使他们在很长的时间内,无法再参加战斗。”
由于路上看不到太多逃难的难民,所以罗科索夫斯基乘坐的车顺利地来到了车站外。两人下车的时候,费里普感慨地说:“军长同志,前段时间我们到这里来,路上和铁轨上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逃难队伍,可今天在路上却没有见到几个难民,真是太奇怪了。”
“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上尉同志。”罗科索夫斯基望着只有稀稀拉拉几个行人的道路,若有所思地说:“之所以今天看不到几个难民,是因为那些能逃离家园的难民,都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想留下来给德国人当顺民的。”他说这话时,脑海里浮现出了在记录片里所看到的场景:德军排着整齐的队伍,进入了乌克兰的城市,道路的两侧是欢呼的人群。甚至还有上了年纪的长者,带着几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给德军的指挥官送上了圆面包和粗盐,代表全场的居民,用最隆重的礼节欢迎他们的到来。
费里普见罗科索夫斯基站在车旁,眼睛盯着前面空荡荡的道路,一直在出神。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见罗科索夫斯基没有任何反应,便用手碰了碰他的胳膊,小声地喊道:“军长同志,军长同志。”
费里普的叫声,将罗科索夫斯基从沉思中惊醒,他望着费里普,一脸茫然地问道:“上尉,什么事情?”
费里普朝旁边的车站一指,说道:“军长同志,我们现在进去吗?”
听费里普这么一说,罗科索夫斯基立即想起自己是接到卢金的电话,到这里来喝他商议事情,便点了点头,抬腿朝车站里走去。
由于战争的缘故,宽阔的售票大厅和候车厅里,只有几名执勤的战士,显得空荡荡的。来到了站台上以后,罗科索夫斯基看到这里摆满了数不清的担架,上面躺着在战斗或者轰炸中受伤的伤员。由于卫生员的人数有限,根本无法同时照顾好这么多的伤员,整个站台上充满了伤员们痛苦的呻|吟声。
罗科索夫斯基面无表情地带着费里普,从摆放在地上的担架中穿过去,来到了卢金的指挥部门口。看到房门紧闭,他用力推了推,没有推开。他又使劲地敲了几下门,里面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见到这种情形,费里普在旁边说道:“军长同志,卢金将军可能没在。”
“没在?”罗科索夫斯基听到费里普这么说,心里感到格外不痛快,心说卢金专门打电话叫自己过来,结果等自己来了,这里却一个人都没有。他忍不住自言自语地说:“卢金将军没在,那他会去哪里了呢?”
费里普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在二十几米外的站台上,堆着一大堆的弹药箱,七八名战士正坐在木箱上抽烟,于是他朝那里一指,说道:“军长同志,我们到那里去问问吧,没准那些战士知道卢金将军的下落。”
罗科索夫斯基觉得费里普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以后,就打算走到弹药箱那里,问问战士们,看他们是否知道卢金的去向。谁知刚走了没几把,就看到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歌舞团成员,背着乐器越过铁轨,朝站台走过来。
费里普见到歌舞团的出现,不禁停住了脚步,转身对罗科索夫斯基:“军长同志,您看到了吗?这里居然还有歌舞团,难道卢金将军打算晚上在这里开音乐会吗?”
罗科索夫斯基虽然听到费里普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但他没有说话,只是停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歌舞团朝这里走过来。
二十来人的歌舞团很快就上了站台,来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附近停下。带队的指挥员抬手给罗科索夫斯基敬礼后,转身吩咐自己的部下:“好了,我们就在这里列队吧。”
随着他的命令,那些歌舞团的战士开始列队,除了两名那种手风琴的战士坐在了马扎上,剩下的战士都在他俩的后面排成了整齐的两列。罗科索夫斯基发现那几名坐在木箱上抽烟的战士,只是朝这边瞥了一眼后,又把目光移开,继续抽烟聊天。
乐队的指挥员站在了队列的前面,面向自己的战士大声说道:“大家注意,准备,开始!”
他的话音刚落,两名手风琴手就开始演奏,接着后面的战士也跟随着音乐,大声地演唱起来:“起来,伟大的国家,做决死斗争,要消灭法西斯恶势力,消灭万恶匪群!……”
几乎是在战士们唱出第一句歌词时,罗科索夫斯基就听出,他们唱的居然是卫国战争最著名的军旅歌曲《神圣的战争》。虽然这首歌他听过无数遍,但此刻听到歌舞团的战士们放声歌唱时,他依旧有热血沸腾的感觉。
刚开始唱的时候,坐在弹药箱里的战士们还没有在意。当他们听完第一段歌曲后,连忙从木箱上站了起来,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然后挺直身体身体,保持着立正的姿势,听着歌舞团的战士们唱歌。
而躺在担架上的伤员们,在听到这首振奋人心的歌曲后,呻|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他们纷纷扭头朝歌舞团这边望过来。伤势轻的伤员,甚至在没人帮助的情况下,从担架上半坐起来,努力地保持着端正的坐姿,以虔诚的目光望着正在放声歌唱的歌舞团战士们。
当歌舞团演唱完整首《神圣的战争》,准备唱另外一首歌曲时,站在木箱那里的战士冲着他们大声的喊道:“再唱一遍,再唱一遍!”
他们的喊声,引起了另外一侧的伤员们的共鸣。伤员们也整齐地喊起来:“再唱一遍,再唱一遍!……”
歌舞团的指挥有些为难地望着站在旁边的罗科索夫斯基,试探地问:“将军同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罗科索夫斯基看了一眼他领章上的军衔,然后说道:“少尉同志,既然所有的战士希望你们能再唱一遍,那么你们就应该满足大家的愿望,再唱一遍。”说到这里,他扭头望向摆放伤员的位置,大声地问,“伤员同志们,你们说对不对啊?”
“对!”“再唱一遍!”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这句问话,伤员们七嘴八舌地回答道。
罗科索夫斯基把双手高高地举过了头顶,整个站台上边重新安静了下来。他望着那名少尉,笑着说道:“少尉同志,您听到全体指战员们的呼声了吗?大家希望你们再唱一遍,你们就再唱一遍吧!”
少尉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连忙点了点头,又重新指挥歌舞团的战士们再次唱起了《神圣的战争》。
费里普凑近罗科索夫斯基的耳边,小声地说:“军长同志,这首歌听着真带劲。我现在感觉浑身是劲,就算一辆德国人的坦克朝我冲过来,我也会勇敢地冲上去,将它炸掉。”
罗科索夫斯基点了点头,朝伤员所在的位置摆了一下头,也低声地说:“上尉同志,别说是你,就算那些躺在担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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