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科索夫斯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给司机指路,让他把车开到了工业局的宿舍,随后吩咐道:“司机同志,把车停在前面的那栋楼房前面。”
等车一停稳,罗科索夫斯基就推开车门下了车。不过他并没有立即走开,而是将头探进车内,对少尉说:“少尉同志,我今晚可能不回医院了,至于你们是留下等我,还是直接开车回医院,就随便你们了。”说完,把头退出了车内,转身迈着大步朝不远处的家属楼走去。
楼内的值班人员已经换了人,一个干瘦的老太太坐在楼道里的值班室内,看到一个穿着灰色西服领长风衣的陌生人,大摇大摆地朝楼里走,连忙起身拦住了他。嘴里问道:“这位同志,你是哪个单位的,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是鲍里索娃的朋友,是专门来看望她的。”罗科索夫斯基说明自己的来意后,笑着问老太太,“我可以进去了吗?”
“当然不行了!”老太太用警惕的目光盯着罗科索夫斯基,伸出手说道:“你的证件呢?”
“证件?”罗科索夫斯基听到老太太的话不禁楞了片刻,自己换了便装后,好像还真的没带证件,只能冲老太太笑了笑,歉意地说:“对不起,妇女同志,我忘记带了!”
“忘记带了!”罗科索夫斯基的回答,加深了老太太的怀疑,她心里想怎么还有人出门不带证件,这个人一定有问题。便用手朝他一指,说道:“你站在这里,不准走!”随后,立即溜进了值班室,拿起桌上的电话向局里的保卫科报告。
工业局的保卫科,正好在附近有一个值班室,里面有十几名保卫科的成员,是负责居民区内的安全。听说在局长住的这栋楼里,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可疑分子,大家立即拿着武器赶了过来,免得可疑分子溜走了。
送罗科索夫斯基来这里的少尉,正坐在车内犯愁,是该留下等罗科索夫斯基,还是先回医院,等明天再来。就在这时,他看到十几个穿便服、带着红袖套的人,手里拿着武器正朝这边跑来。他作为一名内卫部队的少尉,警惕性是非常高的,他连忙拔出手枪,从车里出来,伸手拦住了冲过的那群人:“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内卫部队的服装、军帽和别的部队有很大的区别,保卫科的同志见前面有一名内卫部队的少尉拦路,连忙停了下来。带头的保卫干事走到少尉面前,抬手敬礼后说道:“少尉同志,我们是工业局保卫科的,我刚刚接到电话,说在这里发现了一个没有证件的可疑分子,我们是来抓捕他的。”
听说有可疑分子,少尉的神经立即绷紧了,他深怕罗科索夫斯基出危险,立即紧张地问:“可疑分子在什么地方?”
保卫干事朝旁边的楼房一指:“就在那里!”
少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就是罗科索夫斯基进去的单个单元吗?他担心罗科索夫斯基会有什么危险,连忙对保卫干事说:“走,我们过去看看!”
而此时,罗科索夫斯基正被老太太折磨得哭笑不得,因为没有证件,他想上楼去见鲍里索娃,老太太拦住他不放行;他想离开,老太太又紧紧地拽住他的手臂不不松手。就在这时,外面呼啦啦地涌进来一群人。
老太太看到领头的保卫干事,立即冲着他喊道:“瓦洛佳,你们可来了!就是他,他就是那个可疑分子,快把他抓起来。”
就在被称为瓦洛佳的保卫干事,准备带人上前抓罗科索夫斯基时,却看到同来的那位内卫部队的少尉走到了“可疑分子”面前,立正敬礼后,恭恭敬敬地问:“元帅同志,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七百七十七章 被打扰的晚餐()
听到少尉的称呼之后,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正准备指挥部队去抓罗科索夫斯基的瓦洛佳傻眼了,抓住罗科索夫斯基手臂不放的老太太,也吃惊地张大了嘴。
见老太太还抓住罗科索夫斯基的手臂不放,少尉伸手将老太太的手掰开,随后转身对着众人说道:“这是罗科索夫斯基元帅,他和你们的局长是朋友,是专门到这里来拜访他们的。可你们倒好,不由分说就说他是可疑分子……”
面对少尉的斥责,瓦洛佳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赶紧走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面前,啪地敬了一个礼,有些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元帅同志,是……是我……我们搞……搞错了,我……我向您道……道歉。”为了平息罗科索夫斯基的怒气,他还冲着老太太恶狠狠地说,“你是怎么搞的,怎么把元帅同志当成了可疑分子。”
“元帅同志,”老太太被吓得差点就哭出来了,她做梦都没想到,被自己拦住的这个人,居然是苏联元帅,而且还是名气最大的几个元帅之一。“是我错了,请您原谅我吧……”
罗科索夫斯基不想把事情闹大,便冲少尉和瓦洛佳挥了挥手,说:“这里没事了,你们都回去吧,别把楼道堵住,免得待会儿有居民回来进不了门。”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瓦洛佳如蒙大赦,连忙带着自己人离开了。
“妇女同志,”见老太太被吓得够呛,罗科索夫斯基连忙安慰她说:“你做得很多,你是一个非常尽职的门卫。”
原本以为自己会受到责罚的老太太,见罗科索夫斯基不管没有批评自己,反而夸奖自己尽忠职守,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下了。她连忙讨好地说:“元帅同志,您是要去见鲍里索娃局长吧,她此刻正在家中,您尽管上去吧。”
罗科索夫斯基向老太太道谢后,沿着楼梯走了上去。来到鲍里索娃家的门外,抬手正要敲门时,门却打开了。鲍里索娃出现在门口。
原来保卫科专门给鲍里索娃打了电话,说她住的楼里出现了一个可疑人物,让她提高警惕,并说已经派了保卫科的人员赶过去了。
鲍里索娃从窗口先是看到一群保卫科的人员,在一名内卫部队的少尉带领下,冲进了楼里,接着楼下传来了一阵喧嚣声,但很快就没动静。过了一会儿,原先冲进楼里的人都纷纷离开了。鲍里索娃觉得很奇怪,便打算到楼下看个究竟,一打开门,却发现自己朝思暮想的罗科索夫斯基,居然就站在门口。
“科斯契卡,是你吗?”骤然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罗科索夫斯基,鲍里索娃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在她的想象中,罗科索夫斯基此刻应该躺在谢东诺夫医学院的住院部里,而不是在自己的家门口。
“是我!”面前这位穿着灰色长风衣的男人,笑容满面地问:“鲍里索娃,你还好吧!”
鲍里索娃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瞬间传到大脑的痛感,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罗科索夫斯基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她惊呼了一声,便扑进了对方的怀里。
两人在门前不知拥抱了多久,鲍里索娃也舍不得松开对方,深怕一松手,罗科索夫斯基就会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罗科索夫斯基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连忙小声地提醒鲍里索娃:“好像有人上楼了。”
鲍里索娃听说有人上楼了,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连忙拉着罗科索夫斯基进屋,免得被楼里的邻居看到。
进了屋以后,罗科索夫斯基看到屋里冷冷清清的,鲍里索娃似乎没有做晚饭。便开口问道:“鲍里索娃,你没有做晚饭吗?”
经罗科索夫斯基这么一提醒,鲍里索娃忽然意识到,自己去医院探病被挡驾后,回来后一直失魂落魄,以至于晚饭都忘记做了。她连忙问罗科索夫斯基:“你吃晚饭没有?”
“没有,”罗科索夫斯基手摸着腹部,摇着头说:“我如今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假如你再不做饭的话,估计明天的报纸头条新闻,就是:罗科索夫斯基元帅因为没有能及时地吃上晚饭,而被活活饿死。”
鲍里索娃噗嗤一笑,心中的郁闷顿时烟消云散,她笑着对罗科索夫斯基说:“你稍等一会儿,我现在就帮你做饭。”
鲍里索娃围上围裙,在厨房里做饭时,罗科索夫斯基就站在厨房的门口,斜依着门框,问道:“今天你到医院去探视我了?”
“是的,我去过医院了。”鲍里索娃一边做饭一边回答说:“可惜被保护你的那些内卫部队拦住了,他们说什么都不肯让我进去。我正在担心你的病情呢,谁知你就跑来了。对了,我听说你是突然晕倒,才被送进医院的,严重吗?”
“不严重。”为了不让鲍里索娃担心,罗科索夫斯基摇着头说:“只是因为太疲倦,导致旧伤复发,才会突然晕倒的。在医院输了大半天的消炎药,如今已基本恢复正常了。”
鲍里索娃不光是个女强人,在家里也是一个厨艺出众的女人。她手脚麻利地做好了晚饭,摆在了客厅的桌子上,招呼罗科索夫斯基坐下:“科斯契卡,坐下吧,我们可以开始吃饭了。”想到罗科索夫斯基刚刚开的玩笑,她还特意补充说,“要是把您这位元帅饿出个好歹来,我可付不起这个责任。”
等罗科索夫斯基坐下后,她又关心地问:“家里有两瓶别人送的格鲁吉亚红葡萄酒,你想喝一点吗?”
“我想喝一点点,应该还是没问题吧。”罗科索夫斯基想了想,拿起桌上的酒杯比划了一下:“就来这么一小杯吧!”
鲍里索娃冲罗科索夫斯基甜甜一笑,起身取来了红葡萄酒,给罗科索夫斯基和自己的杯子里各倒了一杯。她放下酒瓶,拿起杯子,朝罗科索夫斯基示意了一下,说道:“祝你健康!”
罗科索夫斯基也学她的样子说了一句:“也祝你健康!”
两人碰了一下杯子,正准备将杯中的红葡萄酒一饮而尽时,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第七百七十八章 尴尬的一幕()
鲍里索娃扭头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纳闷地说:“这个时候会是谁来了呢?”她放下手里的酒杯,起身朝门口走去。
打开房门,直接外面站着一名中等身材、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内卫部队的战士。鲍里索娃将对方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觉得自己从来没见过此人,便有些奇怪地问:“请问您找谁?”
“您是鲍里索娃同志吧?”对方满脸堆笑地说:“您好,很高兴认识您。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尤利娅彼得罗夫娜罗科索夫斯卡娅,是罗科索夫斯基的妻子,听说他在您这里,我是特地过来找他的。……”
听说眼前的女人,就是罗科索夫斯基的妻子,鲍里索娃的脑子一下变得空白,以至于对方后面还说了些什么,都没有听清楚。
尤利娅见鲍里索娃站在门口发呆,轻轻地摇晃了一下她,关切地问道:“鲍里索娃同志,您没事吧?”
尤利娅的声音,将鲍里索娃从震惊中惊醒过来,她使劲地摇摇头,咬着嘴唇说:“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情。”
“鲍里索娃同志,”见鲍里索娃还将房门挡得严严实实,尤利娅便试探地问:“我能进去吗?”
“当然当然,”鲍里索娃慌乱后退了一步,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请进吧,罗科索夫斯卡娅同志。”
尤利娅迈进房门后,停住脚步,转身对跟着后面的那名战士说道:“战士同志,我可能要在这里停留一会儿,您还是先回车里等我吧。”战士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敬了一个礼,转身迈着大步离开了。
罗科索夫斯基坐在客厅里吃晚餐,只听到鲍里索娃在门口和人说话,但说的是什么,他却没有细听。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传来,他头也不抬地问:“鲍里索娃,是谁来了?”
“科斯契卡,是我!”一个他熟悉却又意想不到的声音,忽然在客厅门口响起,他诧异地抬起头,望向了说话的人,等看清来人后,他手里的刀叉啪嗒一下落在了桌上,他做梦都没想到,三年没见的妻子,居然会这么突然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看尤利娅站在对面,朝自己张开了双臂,罗科索夫斯基慌忙起身和她来了个拥抱,同时有些紧张地问:“尤利娅,你怎么会来这里?”
尤利娅松开了罗科索夫斯基,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随后有些哽咽地说:“我接到电话,说你住进了医院,便立即放下手里的工作,从弗拉基米尔赶了过来。接我的人,说你在这里,并把我说到了这里。”说完,她抬起头望着罗科索夫斯基,用责备的语气问,“科斯契卡,你的身体不好,怎么不在医院里好好呆着,还到处乱跑,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我和孩子可该怎么办啊?”
罗科索夫斯基听到尤利娅这么说,觉得自己好像遭人暗算了,便揽着她的肩部到桌边坐下,故作镇定地说:“尤利娅,别担心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在停顿片刻后,他又试探地问,“是谁告诉你,说我在这里的?”
对于罗科索夫斯基的这个问题,尤利娅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回答说:“好像是叫卢涅夫吧,是内务部的,他专门给我打电话,说你旧伤发作,住进了医院,让我尽快放下工作过来陪伴你。他还安装了人在火车站接我,说你正在这里拜访朋友,便直接将我送过来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鲍里索娃,连忙回头朝门口望去,只见对方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连忙招呼道:“鲍里索娃同志,您怎么还站在门口啊,快点过来坐吧。”等鲍里索娃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在桌边坐下后,她又笑着问,“听说,您曾经和科斯契卡在亚尔采沃并肩战斗过?”
“是的,”鲍里索娃偷偷地瞥了一眼罗科索夫斯基后,点了点头,回答说:“元帅同志还曾经救过我的性命。”看到尤利娅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便小心地问,“您吃晚饭了吗?要不,就在这里吃一点。”
“谢谢您,鲍里索娃同志。”尤利娅笑着对鲍里索娃说道:“我正好饿了,就和科斯契卡一起,在您这里吃点。”
罗科索夫斯基在一旁听到两人称呼对方,都要加一个“同志”,而且还用“您”称呼来称呼去的,听着格外别捏,便忍不住开口说:“你们直接称呼对方的小名好了,还有,别再用‘您’来称呼了,我听着难受。”
鲍里索娃从厨房里另外拿出一套餐具,往盘子里舀了两勺蔬菜沙拉和一勺燕麦粥,然后放在尤利娅的面前,客气地说:“请用吧。”
各怀心事的三个人,都埋着头吃饭,谁也不说话,这顿晚餐吃得沉闷至极。好不容易吃完了,鲍里索娃一边收拾餐具,一边问道:“你们喝茶吗?”
罗科索夫斯基在吃饭时,就已经是如坐针毡,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喝茶,连忙朝鲍里索娃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谢谢。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医院去了。”
鲍里索娃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要离开,忍不住脱口而出:“我送你!”但猛地想起罗科索夫斯基的妻子就坐在客厅里,连忙端着手里的餐具,逃也似地进了厨房。
罗科索夫斯基扭头对坐在一旁的尤利娅说:“我们回去吧。”
对事情早已心知肚明的尤利娅,依旧装作没事人似的问:“你不再多坐一会儿?”
“不了,”罗科索夫斯基有些心虚地说:“医生可能要查房了,如果他们发现我不在病房里,会担心的。”
尤利娅也不想让罗科索夫斯基为难,便站起身说:“既然是这样,那我陪你一起回医院吧。”随后,她又冲着厨房的方向喊道,“鲍里索娃,我们回医院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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