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炮兵司令员同志,”罗科索夫斯基有些无奈地回答说:“其实我就想问问,既然城里的建筑物都被摧毁了,这天寒地冻的,我们的战士晚上睡什么地方?”
“原来是这件事啊。”卡扎科夫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看来是我误会了。不过司令员同志请您放心,在城外的防御工事里,德国人修了不少的掩蔽部,我们的战士可以住到那里面去。”
罗科索夫斯基一夜都没闲着,不是在视察指战员们正在加固的防御工事,就是在掩蔽部里和战士们谈话,了解他们对这次战斗的看法。
天亮的时候,一名通讯兵跑过来找罗科索夫斯基,将一份电报交给他:“司令员同志,这是刚从集团军发来的电报。”
洛巴切夫等罗科索夫斯基看完电报后,好奇地问:“司令员同志,司令部那边有什么事情吗?”
“参谋长说朱可夫给我们集团军司令部的主要成员,每人发了一张请柬,说要邀请我们回莫斯科去参加庆典。”
“庆典,什么庆典?”洛巴切夫的眉头刚皱起,便立即舒展开来:“我想起来了,过几天就是三八国际妇女节,这可是仅次于新年的大节日啊。”
说完这句话,他左右张望了一下,随后小声地说:“按照俄罗斯的传统,男人在三八节这一天,要给家里的女性送鲜花。这次回莫斯科,你正好可以买一束花去看看鲍里索娃,搞清楚她上次那样对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洛巴切夫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苦笑了一下,随后调侃地说:“我的军事委员同志,三月的莫斯科可还是冬季,鲜花的价格不菲,我不知道我的津贴是否能买得起一束鲜花。”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乎鲜花有多贵?我往年买,都是六个卢布一束,每束七朵玫瑰或百合花。今年就算涨价,也最多十个卢布顶破天了。假如你身上钱不够的话,我先借给你。”洛巴切夫说着就去掏自己的口袋,准备找几个卢布交给罗科索夫斯基。
但他很快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罗科索夫斯基不光没有什么愁眉苦脸的表情,反而还在偷偷地笑个不停,连忙在他的后背上重重地拍了两巴掌,没好气地说:“好啊,你小子居然逗我玩,小心到时我在鲍里索娃面前不帮你说好话。”
罗科索夫斯基抬手看了看表,随后对洛巴切夫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司令部去吧。”
洛巴切夫摆了摆手,说道:“我还打算和战士再谈谈心,今天就暂时不回去了,还是你和卡扎科夫同志一起回吧。”
罗科索夫斯基也没勉强,叫上卡扎科夫,分乘两辆自动雪橇返回了位于苏希尼奇的集团军司令部。
见到罗科索夫斯基回来,马利宁立即迎上来,将两份请柬亲自交到了他和卡扎科夫的手里,同时说道:“司令员同志,据朱可夫大将说,这是最高统帅部为了表彰我们夺取马克拉基镇的胜利,邀请我们参加三八国际妇女节庆祝活动的请柬。”
罗科索夫斯基看完请柬后,不禁皱起了眉头,说道:“要去参加这样的庆祝活动,我们肯定要作为前线指战员的代表,发表一番讲话。可惜军事委员没有跟着我们一起回来,否则这份发言稿就可以让他写了。”
马利宁笑了笑,随后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司令员同志,我还有一件事要向您汇报。”
罗科索夫斯基此刻的心思,都在如何写发言稿上,对于马利宁的话只是随口敷衍道:“参谋长,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是这样的,由于第20集团军被德军歼灭,在我军的右翼出现了危机。”马利宁字斟句酌地说:“根据空军的侦察报告,德军在附近又建立了一个炮兵阵地,随时可以再次对苏希尼奇进行炮击。”
听到马利宁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抬起头望着马利宁问道:“参谋长,你有什么建议吗?”
自从拔掉了波普科沃村的德军据点以后,苏希尼奇很久没有遭到了德军的炮击了,所以罗科索夫斯基便命令将司令部从地下室,搬到了建筑物的二楼,因为这里不光采光好,而且视野也开阔。
马利宁此刻要提就是关于指挥部位置的事情,他郑重其事地建议说:“司令员同志,我看还是将指挥部转移到地下室去吧,那里安全一些。”
“别担心,我的参谋长。”罗科索夫斯基听到这里,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地说:“城里又不是没有遭到过德军的炮击,哪有那么巧,炮弹就落到司令部了。”
他的话刚说完,窗户就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尖啸声,没等大家做出任何反应,一颗炮弹就落在楼边爆炸。背对着墙壁坐的罗科索夫斯基,猛地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眼前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我又负伤了吗?”这是罗科索夫斯基失去意识以前的最后念头。
“快来人啊,司令员负伤了。”站在不远处的马利宁在刚刚的爆炸中也被震倒了,他挣扎着爬起来,正好看到浑身是灰的罗科索夫斯基就趴在地上,身上还覆盖着不少的砖石瓦砾,便大声地喊道:“快点把司令员救出来!”
第四百二十一章 负伤之后()
马利宁、卡扎科夫在几名战士的帮助下,将压在罗科索夫斯基身上的砖石清理掉,并七手八脚地将他抬到地下室。
等把罗科索夫斯基头朝下放在了一张行军床上时,在司令部里待命的军医已经闻讯赶了过来。他看了一眼司令员的后背,立即毫不迟疑地开始发号施令:“帮他把衣服脱掉,闲杂人等站远一些。”
虽然围在罗科索夫斯基周围的都是一些高军阶的军官,但听到军医的话以后,除了马利宁和卡扎科夫在帮罗科索夫斯基脱衣服外,剩下的人都退后了几步,继续用担忧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司令员。
在罗科索夫斯基身上的衣服被扒光后,军医看到他后背的伤口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背上的伤口像一个小孩的嘴似的裂开着,淤黑的血水正从伤口里往外出来。军医一边为罗科索夫斯基止血包扎,一边焦急地对马利宁说:“参谋长同志,司令员的情况很严重,是弹片伤,可能打中了脊椎,需要立即送完后方的军医院,否则会有什么危险的?”
“见鬼,”卡扎科夫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说:“这里离莫斯科两百多公里,罗科索夫斯基的伤势根本不允许在路上颠簸那么远。”
马利宁认为卡扎科夫说得非常有道理,便试探地问:“医生,能在这里做手术吗?”
“不行,”军医态度坚决地给了马利宁一个肯定的回答:“前线的医疗条件不好,如果贸然给司令员做手术,要是不小心伤到了脊柱神经,他就算活下来,下半辈子也只能在轮椅上渡过了。”
“那该怎么办?”卡扎科夫听到这里,心好像被谁狠狠地揪了一把似的,他哭丧着脸说:“要是罗科索夫斯基的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渡过,那他宁愿去死。”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想办法救救司令员。”马利宁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走动着,同时脑子在快速地思索,该如何救治罗科索夫斯基。
正当大家束手无策时,摆在不远处桌上的一部电话忽然响了起来,马克西缅科拿起来听了片刻,便将话筒朝马利宁递了过来,同时说道:“参谋长同志,是朱可夫大将的电话。”
马利宁接过话筒,刚“喂”一声,就听到听筒里传出了朱可夫开心的声音:“马利宁上校,罗科索夫斯基回司令部了吗?”
“大将同志,”马利宁声音哽咽地说:“司令员,他…他负伤了!”
“什么,罗科索夫斯基负伤了?”原来心情愉快的朱可夫,在听到马利宁这么说以后,心猛地往下一沉,他站起身冲着话筒大声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会负伤的?是在返回司令部的途中,遭到德军的伏击了吗?”
“不是的,大将同志。”马利宁连忙说道:“他是司令部里,遭到了德军的炮击,不幸负伤了。”
“伤势重不重?”朱可夫关切地问。
“伤得不轻,他是背部中弹,军医说前线野战医院的条件有限,在取弹片的手术中,有可能会伤到脊柱神经,所以建议转到莫斯科的军医院进行治疗。”马利宁在汇报完情况后,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我们这里距离莫斯科两百多公里,大雪封路,很多地段都无法通车,要想把司令员安全地送到莫斯科,是非常困难的。”
“我立即派飞机过去接他。”朱可夫听完马利宁的诉苦后,立即回答道:“你们尽快做好准备。”
朱可夫结束和马利宁的通话后,想了想又拿起桌上的高频电话,拨通了克里姆林宫:“喂,是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我是朱可夫,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向斯大林同志汇报。”
片刻之后,听筒里传来了斯大林的声音。他还以为朱可夫又要向自己报告什么好消息,便笑着问:“朱可夫同志,是不是前线又有什么好消息要向我报告啊?”
“恰恰相反,斯大林同志。”朱可夫语速极快地说:“我刚刚得到消息,罗科索夫斯基在德军的炮击中,负了重伤,需要立即送到莫斯科来治疗。”
“什么,罗科索夫斯基负伤了?”斯大林听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头,“有生命危险吗?”
“我想是的,斯大林同志。”朱可夫给斯大林打电话的目地,一是为了将这个坏消息通知他,第二则是想由他派出飞机将罗科索夫斯基接到莫斯科,同时还能将负责手术的医院安排妥当。“由于通往第16集团军的道路,有不少地段因为积雪过深,已经无法通行,我强烈请求您,派飞机将罗科索夫斯基接回莫斯科来治疗。”
“好的,这事我会来安排的。”斯大林说完,便挂断了电话。随后他摁了一下桌上的召唤铃,等波斯克列贝舍夫进来后,便直接吩咐道:“你立即安排一个医疗小组,乘飞机飞到苏希尼奇。”
医疗小组、苏希尼奇,波斯克列贝舍夫听到这两个单词后,眉毛不禁往上一挑,心里顿时涌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他小心地问:“斯大林同志,不知道第16集团军哪位重要的指挥员负伤了?”
“罗科索夫斯基负伤了,伤势还不轻,需要立即送回莫斯科进行治疗。”斯大林走到波斯克列贝舍夫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你应该明白罗科索夫斯基的重要性,所以他的安危,我就交给你了,明白吗?”
“斯大林同志,”波斯克列贝舍夫对罗科索夫斯基的印象一直挺好,此刻听到他负了重伤想,心里也很着急,连忙向斯大林保证说:“我立即进行安排,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罗科索夫斯基接回莫斯科。”
一个小时后,波斯克列贝舍夫安排的医疗小组到达了苏希尼奇。带队的医生将被鲜血染透的绷带拆掉,将伤口进行了认真的处理后,又重新包上了新的绷带。马利宁看到医生做完这一切,立即叫过四名膀大腰圆的战士,抬着罗科索夫斯基上了飞机。
第四百二十二章 抢救(上)()
在设在季米里亚泽夫学院的临时军医院,院长和政委忽然接到了来自克里姆林宫的电话,说有一名重要人物负了重伤,很快就会送到医院进行急救,让他们立即把最有外科经验的医生组织起来,等伤员一到,就立即进行手术。
院长在接到这个电话以后,立即安排了做手术的人手,然后皱着眉头问政委:“我说政委同志,你说说什么人负伤了,值得让克里姆林宫亲自打电话来给我们交代任务?”
“难道是哪位元帅在战斗中负伤了?”也许是因为这个军医院从建立开始,就接治了无数的中高级指挥员,大家对于将军级别的指挥员负伤的情况都感觉有点麻木了。因此在接到了克里姆林宫的电话后,两人就直接猜测莫非是最高统帅部的哪位元帅在视察前线时,不小心负了重伤。
院长听到政委这么说,摇了摇头,说:“不可能吧,最近没听说哪位元帅在前线视察,所以我觉得负伤的人不可能是元帅级别的。”
“院长同志,”政委等院长说完后,立即反驳道:“从医院建立到现在,我们接待了多少将军级别的指挥员,您看到谁有这么大的面子,人还没有到,克里姆林宫的电话先来了?”
“好了,政委同志,既然想不出,就别想了。”院长催促政委,“我们带几个人到医院的门口去迎接伤员吧!”
军医院的门外是一片开阔地,不知道谁的提议,说既然门口有这么大一块空地,那么就可以开辟成临时的飞行跑道,以后有什么重要伤员,就可以直接在门口降落,然后再用担架抬进手术室。
但跑道刚建好不久,莫斯科城下的大反攻的就开始了。虽然军医院每天都要接收大量来自前线的伤病员,但这个跑道却从来没使用过。
就在院长和政委带着几名战士到大门口,去等待即将降落的飞机时。正在上班的几个小护士,发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便私下议论起来:“你们看啊,院长和政委带着人到门口去了,你们说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人物要来啊?”
“我看不像,”一名护士不以为然地说:“我们军医院的医疗条件又不是最好的,有什么重要人物,怎么会送到我们这里来?”
“你没看到门外的那条跑道吗?”另外一名护士则反驳说:“也许有重要的伤员,因为经不起路上的颠簸,所以只能用飞机运到我们这里先进行治疗,然后再转到别的医院。”
“你们几个人是不是闲着没事可干啊?”正当护士们在议论纷纷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护士长那严厉的声音:“给伤员换完药了吗?换下来的绷带洗了吗?……”
听到护士长那一连串的问题,几个小护士吐了吐舌头,慌忙四散去忙各自的工作去了。
运送着罗科索夫斯基的飞机,过了没多久,便直接在医院前已经清理干净积雪的简易跑道上降落。没等飞机停稳,院长和政委便带着人冲了上去。飞机的舱门打开,上面的战士将罗科索夫斯基连人带担架递了下来。
罗科索夫斯基被送进手术室后,为了稳妥起见,院长在里面亲自主持手术,而政委则守在门外,以便遇到什么紧急情况的时候,自己能及时进行处理。
手术进行了一个小时以后,忽然在走廊的另外一头出现了一队军人,他们将走廊上的医生、护士和伤病员都撵了出去,然后在走廊上布上了岗哨。
政委见到这种情况,皱着眉头走到军官的面前,表情严肃地说:“指挥员同志,我是军医院的政委,请您给我解释一下,您这样做的目地是什么?”
带队的军官听政委表明身份后,抬手向他敬了一个礼,并自我介绍说:“您好,政委同志,我是中央警卫团的,待会儿铁木辛哥元帅、布琼尼元帅、伏罗希洛夫元帅以及莫洛托夫同志要到这里来探望伤员,所以我必须做好必要的警卫工作。”
听说这么多大人物都要来,政委不禁被惊呆了。过了好半天,他才战战兢兢地问:“指挥员同志,您能告诉我,里面的伤员是谁吗?居然有这么多的大人物要来探望他。”
军官望着政委,一字一顿地说:“政委同志,虽然您的职务比我高,但根据保密条令,我只能告诉您,躺在手术室里急救的是一位英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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