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洛诺夫朝办公桌对面的空椅子一指,冷冷地说道:“鲍里索娃同志,请坐吧!”
鲍里索娃听到对方用这种语气说话,心里涌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但她还是故作镇定地问:“特洛诺夫同志,请您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我手里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做呢。”
看到鲍里索娃起身要走,特洛诺夫终于说出了召见她的目地:“鲍里索娃同志,听说您和一位将军的关系很好。有这么回事吗?”
“是的,特洛诺夫同志。”鲍里索娃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此事,为了不让对方误会,还特意补充说:“他曾经救过我的命!”
“他救你命的事情,我曾经听说过。”特洛诺夫望着自己器重的部下,语重心长地说:“但是他已经有妻子和女儿,你这样和他在一起,是没有任何结果的。”
“我知道,我曾经听他说过他的妻子和女儿,但自从战争爆发以后,他就和她们失去了联系。”鲍里索娃毫不畏惧地说:“我只是想当他战争期间的妻子,没准等战争一结束,他就会将我忘记了。”
特洛诺夫听到鲍里索娃这么说,气得在桌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随后站起身怒气冲冲地说:“没错,鲍里索娃同志,你所说的那种情况,在军队里不少。但是你的情况不同,你不光是一个优秀的党员,也是一位得到上级器重、前途无量的女干部。而他呢,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在这几个月里,关于他的报道,我几乎天天都听到。正因为如此,所以你们两人更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鲍里索娃不解地问道。
特洛诺夫走到了鲍里索娃的身边,低着头对她说:“我朋友的司令部里有一位指挥员,一名战功卓著的中校。他也是有妻子儿女的,可是呢,因为他在军队里找了一个所谓的女朋友。被上级知道后,不光挨了训斥,而且还被降级,调到前线部队当连长去了,而那个所谓的女朋友,也被派到另外一支部队当卫生员去了。”
特洛诺夫所举的例子,让鲍里索娃深深地震动了,她不禁开始反思自己和罗科索夫斯基之间的感情,假如真的因为自己的爱,而毁了他的前途,那不光是他个人的损失,也是国家和军队的损失。
见鲍里索娃沉思不语,特洛诺夫又继续劝说道:“鲍里索娃同志,我知道罗科索夫斯基将军是一名了不起的指挥员,是一位让不少姑娘看了都会怦然心动的帅哥。但是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感情,假如你们继续这样下去,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鲍里索娃鼓足勇气战战兢兢地问。
“还能怎样?”特洛诺夫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没准他会像我刚刚说的那位中校一样,被降级使用。”说到这里,他轻轻地拍了拍鲍里索娃的肩膀,劝说道,“鲍里索娃,假如你真的爱他,那么就离开他吧。像他这么优秀的指挥员,真的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假如真的因为感情的事情,影响到他的前途,对国家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心乱如麻的鲍里索娃没有听到特洛诺夫接下来又说了些什么,甚至自己怎么离开这里,回到办公室都不知道。
女秘书卡佳见鲍里索娃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从外面走进来,连忙上前抱住她,紧张地问:“鲍里索娃同志,您怎么了?”
连着喊了好几声,鲍里索娃才勉强回过神来,她恍恍惚惚地问:“我不在的时候,有谁找过我吗?”
“有的,区里几家工厂的厂长来找您,说是要求确保厂里的供电供水,否则会影响到国防生产的。”秘书叽叽喳喳地汇报道:“对了,还从外线打来了一个电话,说是什么第16集团军的……”
“他给我打电话了,”没等女秘书说完,鲍里索娃便直接冲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并随手关上了房门,当一头雾水的女秘书关在了门外。她走到自己办公桌后坐下,用颤抖的手拿起了电话,刚拨了两个号码,忽然想起了特洛诺夫刚刚对自己说的话:“如果爱他,就要离开他!如果爱他,就要离开他!……”
这个声音好像魔咒似的,在鲍里索娃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响起。她猛地大叫一声,把话筒一扔,双手抱住脑袋使劲地摇晃了两下,随后放声痛哭起来。
…………
就在鲍里索娃被特洛诺夫叫去谈话时,洛巴切夫也正在和罗科索夫斯基在一个独立的木屋里,谈论鲍里索娃的事情。不过他所谈论的主题,却和特洛诺夫所说的截然相反。
洛巴切夫对罗科索夫斯基说道:“司令员同志,前几天鲍里索娃同志来这里时,从她的言行,我能看出她很喜欢你。你是怎么看的?”
罗科索夫斯基不知道洛巴切夫为什么会忽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仓促间膛目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见罗科索夫斯基迟迟没有回答,洛巴切夫又接着问了一句:“司令员同志,请您如实地告诉我,您喜欢鲍里索娃同志吗?”
听到洛巴切夫对自己的称呼,用上了“您”这个敬称,罗科索夫斯基心里便明白军事委员是想和自己谈心。他心里说我又不是真的罗科索夫斯基,为什么不能喜欢别的女人?想到这里,他使劲地点了点头,肯定地说:“是的,军事委员同志,我的确很喜欢鲍里索娃。不过……”
“不过什么?”洛巴切夫抢着说道:“您是不是因为担心自己有妻子女儿,所以就不能喜欢别的女人?”
“没错,的确有这种顾虑。”在洛巴切夫的面前,罗科索夫斯基好不隐讳自己的真实想法:“就算我再喜欢鲍里索娃,也不能娶她做妻子。”
“司令员同志,你是怎么了?”洛巴切夫出人意料地说道:“要知道,如今可是在战争期间,谁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所以目前军队里有很多战时妻子的存在。我绝对你就算找鲍里索娃当你的战士妻子,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洛巴切夫的话,让罗科索夫斯基哑口无言。他盯着洛巴切夫心想:“要是在华夏,军事委员找自己进行的谈话,就应该是训诫谈话,而不是建议自己找一个战时的妻子。看来这东西方的文化差异真是太大了,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试探地问洛巴切夫:“军事委员同志,这样做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洛巴切夫大大咧咧地说:“你和鲍里索娃之间的事情,在整个集团军内部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与其遮遮掩掩,你们不如大大方方地在一起,就算上级怪罪下来,我也会帮你承担责任的。”
见到罗科索夫斯基还是一副迟疑不决的样子,洛巴切夫抬手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两下,说道:“司令员同志,我上午见到你给她打电话了,是不是没有找到人,心里有点失落啊?没事,现在再打一个,没准她已经开完会回来了呢!”
说完,洛巴切夫拿起桌上的电话,将话筒递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手里,鼓励地说:“司令员同志,给她打一个电话吧。你是男人,这种事情总不能让女人主动吧?”
罗科索夫斯基有些迟疑地接过电话,眼睛盯着电话底座,心里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考虑究竟打不打这个电话。洛巴切夫看到他的反应,知道只要自己留在这里,罗科索夫斯基就下不了决心打电话,便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香烟,装出随意的样子说道:“司令员同志,我先出去抽支烟,你慢慢打电话吧。”
洛巴切夫走出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吩咐在外面站岗的战士:“司令员在里面给莫斯科打电话,你们不要离房子太近,也不准任何随便接近这里。明白吗?”
“明白。”两名站岗的哨兵答应一声,立即向前走了两步,和木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罗科索夫斯基握着话筒,在经过了反复的思想斗争后,决定还是亲自给鲍里索娃打电话。他要通了鲍里索娃所在列宁格勒区的办公室,听到又是上次接电话的女秘书,便笑着说:“您好,我是第16集团军的,有事情想找鲍里索娃同志,麻烦您帮我转一下,好吗?”
“指挥员同志,”女秘书听出打电话的人,正是曾经给办公室打过电话的军人,连忙笑着说:“请稍等一下,我立即帮您接替鲍里索娃同志的办公室。”
片刻之后,鲍里索娃身边的对讲器响了,她摁下按钮后,听到了女秘书的声音:“鲍里索娃同志,上午打电话的那位指挥员现在又来电话了,需要给您接进去吗?”
听到女秘书这么说,鲍里索娃差点就让她直接将电话转进来,但就在这时她想起特洛诺夫的话,最后一咬牙说:“告诉他,说我正在开会。对了,请他以后也不要再打电话来找我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仓促发起的进攻()
女秘书虽然不知道鲍里索娃出了什么事情,但她还是如实地将话转达给了罗科索夫斯基:“指挥员同志,鲍里索娃说不想接您的电话,同时也请您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罗科索夫斯基握着传来盲音的话筒发呆,他不知道为什么鲍里索娃在离开前,还让自己给她写信或打电话,这才几天时间,居然就翻脸不认人了,难道真的是“女人心海底针”不可捉摸吗?
正当罗科索夫斯基发呆时,马利宁正急匆匆地朝这里而来。离房子还有十几步时,执勤的哨兵拦住了他的去路,为难地说:“对不起,参谋长同志,军事委员刚下了命令,说司令员正在和莫斯科通话,谁也不能去打扰。”
“我也不行吗?”马利宁冷冷地问道。
哨兵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回过头望着马利宁摇了摇头,为难地说:“对不起,参谋长同志,命令就是命令,我必须要执行。”
见哨兵如此坚持原则,马利宁也不打算为难他,只能暗叹一口气,说道:“好吧,那我待会儿再来。”
正当马利宁转身准备离开时,紧闭的房门打开了,罗科索夫斯基站在门口冲着他喊道:“参谋长,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司令员同志,我有情况要立即向您汇报。”马利宁说着便朝罗科索夫斯基走了过去,这次哨兵没有再拦他,而是识趣地闪到了一旁。
“进来说吧!”罗科索夫斯基说完这句话,便率先走进了屋子。
等两人围着桌边坐下以后,罗科索夫斯基再次问道:“参谋长,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司令员同志,”马利宁从公文包里掏出了笔记本,向罗科索夫斯基汇报说:“目前我军已完成了对马克拉基镇的三面围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始对德军的进攻吗?”
听到马利宁说的原来是这件事,罗科索夫斯基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轻松,他随意地说道:“原来是这件事啊,那不着急,等几天再说。”
“司令员同志,”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马利宁不禁有些着急了,他急急地说道:“围困马克拉基镇的指战员,都待在冰天雪地的环境里,假如不尽快对这里发起进攻,那么势必会造成不必要的非战斗减员。”
罗科索夫斯基知道马利宁嘴里所说的非战斗减员,指的是指战员在雪地里被冻伤,在经过短暂的思索后,他回答说:“反正马克拉基镇的敌人已陷入了我们的包围,在短时间内是跑不掉的。这样吧,除了留下少数的兵力监视镇里的敌人外,其余的部队去扫荡附近的据点,使德军的这个坚固的据点变得孤立无援,等我们发起攻击时,也能大大地减少部队的伤亡。”
“好吧,司令员同志。”马利宁站起身有些无奈地说:“既然您这么认为,那我就去给部队下命令,让他们先肃清马克拉基镇外面的其余德军据点。”
等马利宁离开后,罗科索夫斯基独自一人坐在屋里发呆。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曾经努力地尝试将自己在后世所掌握的军事理论和战争观点,都灌输给自己的部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对现实认识的进一步深入,他总算明白自己有点太一厢情愿了。由于东西方文化存在的巨大差异,华夏很多正确的战争观念在半个多世纪以前的苏联,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别说那些思想僵化的老一辈指挥员,就连马利宁这样有创新精神的新锐军官,对自己所发布的不少命令,也始终持怀疑的态度。
就好比夺取马克拉基镇的战斗来说吧,按照自己的想法,只要先肃清了周围的德军据点,再通过自动雪橇连切断德军的后勤补给,再等上几天,镇子里守军的战斗力就会大打折扣,在随后发起的进攻战斗中,部队的伤亡人数就能大大地减少。
正当他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有人在紧闭的房门上敲了几下。没等他说话,洛巴切夫已经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笑着问道:“司令员同志,和鲍里索娃谈得怎么样,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再到部队里来看你啊?”
罗科索夫斯基摇摇头,苦笑着说:“她根本不接我的电话,而是还让秘书转告我,让我以后不要再打电话去烦她了。”
“什么,让秘书转告你,让你不要再给她打电话?”洛巴切夫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顿时双眉都扭成了一个疙瘩。他自言自语地说:“在她离开的那天,我亲眼看到她在不停地回头看波普科沃村的方向,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怎么才过几天,就变得如此冷酷无情了?”
他抬头望着罗科索夫斯基,表情严肃地问:“司令员同志,你今天在电话里是不是说什么惹她生气的话,所以她才不愿意搭理你呢?”
“这怎么可能呢?”罗科索夫斯基心烦意乱地说:“我第一次打电话过去,她秘书说她出去开会了;第二次再打去,女秘书说她已经回来了,我便请她将电话转进去。结果没过一会儿,女秘书就告诉我,说鲍里索娃不想接我的电话,并让我以后也不要再打电话去打扰她。”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洛巴切夫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过几天回莫斯科去一趟,当面找她问个清楚。”
“不行不行。”洛巴切夫的话将罗科索夫斯基吓了一跳,他连忙摆手制止了对方,“我的军事委员同志,你可千万不能去啊。你要是去了的话,这事可就闹大了,到时可就更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目前部队还在打仗,罗科索夫斯基不想将过多的精力,浪费在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上,所以他站起身对洛巴切夫说:“军事委员同志,我请求你,千万不要去找鲍里索娃,这样很容易让她下不来台的。假如她的心里真的有我,就算我不联系她,她也会主动来联系我的。走吧,我们先回指挥部去,没准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呢。”
罗科索夫斯基和洛巴切夫两人刚刚走进指挥部,就听到马克西缅科冲他喊:“司令员同志,您的电话。”当他准备接过话筒时,老上校又补充一句,“是朱可夫大将打来的。”
朱可夫听到是罗科索夫斯基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的寒暄,便直截了当地问:“罗科索夫斯基同志,你在做什么?”
“我的部队已经从北、东、南三面包围了马克拉基镇,”罗科索夫斯基心里明白朱可夫要问的是什么,所以不等他再问,便抢先说:“在进攻马克拉基镇前,我让部队先将四周的德军据点全部肃清。”
朱可夫在听完罗科索夫斯基的汇报后,立即就发现了一个漏洞,立即质问道:“为什么西面没有布置部队呢?难道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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