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这事就交给你负责。”罗科索夫斯基从马利宁说话的语气中,猜测到他可能有通盘的考虑,便放心地将这项任务交给了他,“在明天中午以前,我要看到来自维亚济马的部队,都部署在新的防区内。”
“您就放心吧,司令员同志。”马利宁信心十足地说:“误不了事儿的,我保证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趁着马利宁去打电话的功夫,洛巴切夫又向罗科索夫斯基提出了一个当前面临的问题:“司令员同志,我们的部队在前期的战斗中,减员情况非常严重,虽然上级给予了一定的补充,但这种补充对于我们的损失来说,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我看我们还是需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来补充急需的兵员啊。”
“军事委员同志,”说起兵员补充的事情,罗科索夫斯基就头痛,要知道附近城市的居民、乡下集体农庄里的庄员,除了疏散到后方去的,剩下的青壮年能动员都动员了,他又不会撒豆成兵之术,还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搜罗兵员,总不能不由分说地将老人和孩子也编入军队吧,因此听到洛巴切夫旧事重提,他不禁为难地说:“就算我们想补充兵员,也没地方去补充啊。”
本来他以为洛巴切夫听自己这么说,会知难而退的,没想到洛巴切夫居然笑着说:“司令员同志,您还不知道吧,城里的几个机械厂和加工厂,有不少的工人都陆续回来了,而且青壮年居多,要是动员他们参军的话,就能为我们补充一部分损失的兵员。”
“既然他们是工厂的工人,”罗科索夫斯基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喜悦之色,而是皱着眉头说道:“把他们都招进部队,不会影响到工厂的复工吗?”
“这种时候,工厂怎么还可能再复工。”洛巴切夫摇着头说:“厂里那些有用的设备,早在德军逼近斯摩棱斯克的时候,就陆续运走了,如今的工厂就是一个空架子。随着工厂疏散的是一些领导和生产骨干,剩下的都是普通工人,与其让他们待在家里喝酒打老婆,不如劝说他们加入部队,为保卫祖国尽一份自己的绵力。”
“既然是这样,那么就尽快把这些召集起来,开个动员会,动员他们加入我们的部队。”罗科索夫斯基在说完这话后,思索了片刻,又接着补充道:“到时我和您一起去。”
临近傍晚,罗科索夫斯基和洛巴切夫重新来到了亚尔采沃城里。在第一机械厂的厂部办公楼外,聚集了几百名来自不同工厂的工人,大家聚集在一起,神情紧张地互相询问着,想搞清楚军队派人通知自己开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罗科索夫斯基和洛巴切夫穿过人群,来到了办公楼前。在这里有一个半人多高、面积十几个平米的主席台,台上摆着两张桌子,桌后坐着的几人里,既有装着制服的军官,也有穿着便服的人。看到集团军的两位首长来了,主席台上的纷纷站起身,上前来迎接他们。
台下的工人看到有大人物登场,纷纷议论开了:“你们瞧啊,来了一位将军,看样子是准备动员我们参加入伍的。”
“将军又怎么了?!”有人不服气地说:“还不是让我们去当炮灰,我才不会上当受骗呢。反正就算德国人打来了,我还是可以进工厂,继续当我的工人。”
“没错没错,”他的话立即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说:“打不过德国人的军队,我们进去了又有什么用,等德国人一来,我们就会全完蛋的。”
正是因为工人们的思想很混乱,所以在动员会开始后,几个政工干部的讲话,就成为了对牛弹琴,一点效果都没有。洛巴切夫见势不妙,连忙也站起身,绕过了桌子,走到了主席台的边缘,拿起话筒大声地喊道:“同志们,凶狠的敌人,正在向亚尔采沃一步步逼近,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闯进城市,我们要粉粹他们的这种企图,将他们从这里远远地赶走,使他们永远也无法进入我的城市……”
坐在主席台上的人们,以为在洛巴切夫这番慷慨激昂的讲话后,工人们就会踊跃地报名参军。结果洛巴切夫把口水都讲干了,可摆在主席台下的几个报名点,还是无人问津。相反,人群中有人开始起哄,站在楼前的工人们开始陆续散去。
罗科索夫斯基本来想到有洛巴切夫出场,根本用不着自己画蛇添足,便始终坐在桌子的后面一言不发。此刻见到人群开始散去,心里不禁着急起来,他心里明白,一旦人们散去后,再想将他们召集起来,就没现在这么容易了。想到这里,他起身快步地走到了主席台的边缘,和洛巴切夫站在了一起。“同志们,同志们,”他冲着正在开始散去的工人们喊道:“工人同志们,请你们听我说。”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喊声,正准备离去的工人们纷纷停住了脚步,扭头望着站在主席台上的这位将军,想听听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见所有的工人都重新站住,罗科索夫斯基提高嗓门喊道:“工人同志们,德国人如今就在沃皮河西岸,如果他们进展顺利的话,最多半天就会冲进亚尔采沃。我不要求你们为祖国而战,也不要求你们为斯大林而战;既不是为了名誉而战,也不是为了荣誉而战,这些与你们的联系都不大。
我们的部队在抵挡不住德国人的进攻时,可以转移到别的地区。而德国人一旦冲进了亚尔采沃,要洗劫的是你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城市,要烧掉的是你们的房子,要抢劫的是你们的财产,要强健的是你们的妻子和女儿。你们加入军队参加这场正义的战争,不是为了别人,而恰恰是为了你们自己而战。”
罗科索夫斯基的话说完后,办公楼前陷入了一片长时间的沉默。就在他以为自己刚刚所说的那番话,也没有任何效果时,忽然从人群中冲出了一名戴着鸭舌帽的工人,他快步来到了一个征兵人员的办公桌前,俯下身子双手支在桌上,对着坐在桌后的军官说道:“指挥员同志,我要加入红军,请您将我的名字写下来。”
见到有人带头了,其余的人也按耐不住了,他们纷纷地涌向了招兵的军官。短短一两分钟后,几个办公桌前便排起了长长的应征队伍。(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荒唐的命令(下)()
看到招兵军官的小木桌前排着的长队,洛巴切夫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但片刻之后,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凑近罗科索夫斯基小声地说道:“司令员同志,您刚刚所说的话,如果被人汇报上去的话,可能会有麻烦。”
对于洛巴切夫的担忧,罗科索夫斯基只是淡淡一笑,他轻描淡写地说:“军事委员同志,我们当前的任务,是想尽一切办法挡住德国人的进攻,至于这些细节,就不用太在意。只要我们能继续打胜仗,最高统帅本人就算知道了,也只是会付之一笑。”
两人离开亚尔采沃,回到指挥部的时候,马利宁向罗科索夫斯基报告说:“司令员同志,征召的新兵人数已经统计出来了,一共是638人,其中有35人是退伍军人,211人参加过民兵训练,懂得一些肤浅的军事技能……”
马利宁汇报完毕后,抬头望着罗科索夫斯基问道:“司令员同志,不知道该将这些新兵编入哪个师?”
就算马利宁不问,洛巴切夫也想知道罗科索夫斯基是如何考虑的,毕竟在前一段时间的战斗中,各师的减员都比较严重,而上级的补充又来得很慢。如今有了新兵,哪怕是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的新战士,也照样是抢手货。他面对着罗科索夫斯基,试探地问道:“司令员同志,把新兵都补充给第108步兵师吗?要知道,他们坚守在了沃皮河边,所承受的伤亡是最巨大的。”
没想到罗科索夫斯基听后,却摇了摇头说:“不行,不能把新兵都补充进第108步兵师。他们在前期的战斗中,本来就减员特别严重,如今一下补充六百多新兵,由于战斗骨干的缺乏,部队的战斗力会被稀释的。所以还是将新兵平均分配给各个师更合适一些,这样有足够的战斗骨干来带新兵,有利于部队在短时间内形成战斗力。”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德军由于把主要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被围困在基辅附近的西南方面军身上,所在在整个西方面军的防区内,除了一些连级规模的战斗外,几乎可以用风平浪静来形容。
而罗科索夫斯基利用这段时间,也去拜访了第20集团军司令员叶尔沙科夫,使三个集团的司令部互相保持牢固联系,确保各接合部之间的密切配合。
由于罗科索夫斯基与卢金的关系尤为密切,知道他腿上的伤势尚未痊愈,行动还很困难,于是他和洛巴切夫便常去第19集团军指挥所探望他。双方不止一次见面,讨论与两个集团军的态势有关的问题。两人都坚信,敌人难以突破两个集团军的防御地区,因为各接合部都有可靠的掩护。双方还研究了当敌兵力在某一地段突破时,该如何进行互相支援的问题,并将其以文字的方式记录下来。
不过在自己的防区和友邻部队的防区出现的寂静,使罗科索夫斯基有所警觉。他把手下的几位师长召集到指挥部来,和大家一起研究:德国人一直按兵不动,究竟究竟要干什么呢?
虽然罗科索夫斯基的心里很清楚,德国人是企图在彻底解决掉西南方面军以后,再调头北上,对西方面军的防区实施突击,并在防线上打开缺口,然后一鼓作气地冲往莫斯科。不过在他的记忆里,这一段历史却非常模糊,他只知道苏军在德军的打击下,被迫向莫斯科方向后退了。但是德军将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以什么样的规模,向西方面军的部队实施打击,他就不得而知了。因此他将当前的情况讲了一遍以后,直接问坐在面前的部下:“各位指挥员同志们,你们说说,德国人究竟想做什么,他们为什么在我们的正面按兵不动?”
他的话说完后,首先站起来的是利久科夫上校。上校直截了当地问:“司令员同志,我想问问,方面军司令部对这种情况,是怎么看的?”
“利久科夫上校。”马利宁接过话题说道:“方面军司令部没有向我们提供任何特别重要的情报。总的来说,方面军更换司令员后,对各集团军司令员的情报保障工作组织得很不好,我们连方面军范围内发生的很多事情都不清楚,更不用说发生在方面军范围外的事了。”
下面的指挥员听到马利宁这么说以后,顿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虽然场面有点混乱,但罗科索夫斯基却没有制止,他想听听自己的这些部下,会有些什么独特的见解。
等到大家渐渐安静下来以后,利久科夫又大声地问:“怎么会这样,方面军司令部不给我们提供必要的情报,我们就和瞎子聋子差不多,这仗还怎么打?”
“没错,利久科夫上校,您说得很有道理。”马利宁等他一说完,立即附和道:“我们在方面军司令部这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情报,派出部队去侦察呢,发现在我们的前方只有德军的步兵,而他们的装甲部队却不知去向。”
罗科索夫斯基知道假如不说出点大家不清楚的内幕,那么关于德军装甲部队的去向,会被大家当成主要话题讨论很久。于是他接着说道:“至于德军的装甲部队,根据我的判断,应该已被德国人全部调往了基辅方向,正在协调他们的南方集团军群,围攻我们的西南方面军。只要我们的部队还在战斗,那么他们的装甲部队就暂时无法抽调回来。”
“可是,司令员同志。”坐在利久科夫旁边的格里亚兹诺夫上校站起来,表情严肃地说道:“我听说最高统帅部已经向西南方面军的部队下达突围的命令,而我军在组织了两次大规模的突围作战后,一度将德军的防线打开了一个缺口,但不久又被德军的反突击所封闭。虽然包围圈里的战斗还在继续,不过我觉得西南方面军的部队已是凶多吉少了……”
“上校同志,请您注意您的言语。”格里亚兹诺夫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洛巴切夫打断了,他站起身,一脸怒气地对格里亚兹诺夫说:“我不知道您从什么地方听到的谣言,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您,西南方面军只要还剩下一名指战员,他们就不会停止战斗,我相信他们一定能成功地突出重围。”
罗科索夫斯基听到了洛巴切夫这番义正严词的话,脸上的肌肉不禁剧烈地抽搐起来,他心里很清楚地知道,基辅会战是在9月26日落下了帷幕,在这场一边倒的战斗中,苏军的第5、第21、第37、第26集团军的大部,第40、第38集团军的一部分被歼灭。近百万的红军指战员除了阵亡者外,有六十多万人成为了战俘。基辅战役,是德军人类战争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围歼战,是德军在极盛时期的巅峰之作。通过此战,他们不但达到了其战略目地,而且为此后的一系列进攻,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而整个苏德战场上的态势变得更加不利于苏军,西南和南方防线岌岌可危,以至于斯大林不得不从远东及西伯利亚,调集大批部队在莫斯科接近地重新建立新的防线。
见到洛巴切夫在教训完格里亚兹诺夫后,还是一副怒气未消的样子,罗科索夫斯基连忙出来打圆场:“好了,指挥员同志们,为了应付可能到来的新战斗,我们有必要对德军的动向进行侦察。从今天晚上开始,接近德军防线的几个师,都派出侦察小组,渡过沃皮河深入到德军纵深实施侦察,一定要将德国人的情况摸清楚。”
接下来,罗科索夫斯基又谈了一些关于部队训练和防御方面的问题,然后便宣布散会。让各位师长立即返回部队,去安排侦察小组深入敌后侦察的事宜。
看到各师师长陆续离开后,洛巴切夫依旧满脸不高兴地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司令员同志,您瞧瞧,这个格里亚兹诺夫实在太悲观了,以为我们的部队陷入了德军的合围,就会有被消灭的危险,这简直就是失败主义的轮调。如果我不了解他在战争爆发后,所取得的一系列战果,我就会把他当成惊慌失措分子。”
他的话刚说完,马利宁忽然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将手里攥着的一份电报递给了罗科索夫斯基,神情慌张地说道:“司令员同志,方面军司令部刚发来的电报。”
就在罗科索夫斯基低头看电报时,洛巴切夫批评马利宁说:“参谋长同志,您也是一位重要的指挥员,要随时保持镇静,怎么能像一个新兵似的慌慌张张呢?”
罗科索夫斯基扫了一眼电报上的内容,知道自己记忆中的历史,终于如期发生了,虽然电报上用了很婉转的语气,来述说基辅会战的结果,但他却很清楚苏军在这次战役中,败得有多么惨。
他将电报递给洛巴切夫时,叹了口气说:“军事委员同志,您看看这份电报吧。格里亚兹诺夫上校所发布的看法,不是什么失败主义轮调,而是血淋淋的事实。我们的西南方面军,已在德军的打击下,几乎全军覆灭了。”
洛巴切夫被罗科索夫斯基的话吓了一跳,他接过电报仔细地浏览起来。看完以后,他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吃惊地叫道:“这…这…怎么可…可能?我们有上百万的大军,怎么可能会被德军打败呢?…”
卡扎科夫拿过洛巴切夫手里的电报,凑到眼前仔细地看了起来。看完以后,他望着罗科索夫斯基问道:“司令员同志,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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