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如先找几个文臣,如何?”卫师师浅笑。
“后宫内不允许其他男人出现?”
“这里是御书房,不是后宫,陛下不用担心。”
很快,从外面寻来两个文官,都是姬家的人,一个作为柄笔,另外一个念折子,而卫师师则坐在旁侧听着。
姬家男子摇头晃脑的念道:“禀圣上,直隶各处出现了一些大事,在颍川等地的控制还不错,但是在距离略微远的地方,北部被掌控在盐贩子的手中,而江南一带则被控制在一些世家豪门的手中,在地方上官匪勾结,官府不过是为那些土霸们做事,事事都会受到他们指使。而且很多人有家族蒙阴,不用缴纳赋税,于是,各地的税收都无法缴纳齐整。”
圣上的脸色阴沉,他最怕的就是赋税无法收齐。
他觉着如今与从前不同,从前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太多挣钱的事情,那些只要交给姬钰就可以了。
他以前可以弄到外国的货物,各种新鲜之物,美食,珠宝,还能穷奢极欲的修建皇宫,在里面养着奇珍异兽大肆享受,他想要用钱只要开口,很快姬钰就会从税收方面,矿物、纺织、瓷器等等来为他寻到银子,怎知道姬钰走了后,自己为了弄一些银子,居然听到的是天下无法收到税钱的沸腾。
如今,俸禄根本不好发,文武大臣整天在闹。
他只有寻求姬家的帮助,但是姬家帮了一次之后,还能帮多久?
如今整个大雍朝的运转,所有的官员薪金都是靠税收得到的,那姬钰居然离开了姬家,没有给姬家提供足够的钱财支持,此事真是太过分了,他依然还是觉着此事是姬钰不对。
小黄公公站在外面,已经包扎好了伤口,他听到里面的言语,轻轻摇了摇头。
小肚鸡肠是小民的特性,而帝王却不能沾染这一条,没有白泽公子的大雍朝,不知道还能支持多久?
姬家的人接着念着奏章,言语枯燥,平日里会令人昏昏欲睡,但是这时候却是令人火冒三丈。
“禀圣上,这样的人家在江北都是大族,一个人得到官身,家族都会免税,后来家族也渐渐越来越大,他们不缴纳大雍朝赋税,且家族中的男丁也不担负徭役,地方上只能收取一些百姓的赋税,但后来出现了旱灾,百姓收成很差,有人斥责我们朝廷不减免他们的税收,反而收更多的税,于是三阳神教就出现了,很多地方已经在管制上乱七八糟,更是收不齐税。”
皇帝用力拍着桌子,面容扭曲,“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姬家人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也察觉出事态的严重,有些惶恐地道:“陛下,如今这些人已经为吸血虫,从来不为大雍朝社稷考虑一二,反而身为蛀虫,吃我们的,喝我们的,那些人家族买官之后,借着官势让私产不断的增加,不断欺压周围百姓,而周围的百姓立刻去参加三阳神教,周而复始,已经一发而不可收拾。”
“还有什么?”皇帝咬牙。
“陛下,还有一些边远地区出现了问题,那里的军士因为发不下军饷给他们,他们就开始克扣旁人的军饷,而且把当地的人一阵欺压,驱使当地百姓为他们耕种生产,远处的兵卒若是大闹起来,那可是兵乱啊!”
这下轮到小皇帝接着头疼了。
大雍朝里里外外的事务无数,虽然他先前意气奋发,也有姬钰为他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可是他发现此刻的政务繁杂繁琐,而且互相纠葛,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论是工部,礼部,刑部,吏部,户部,兵部,各个地方的势力平衡就已经让他非常痛苦万分。
有一句古话叫“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如今皇帝手头拮据,却总不能拆东墙补西墙,大雍朝四处都在要钱,小皇帝在刚刚体会到皇权的威势,皇权的高贵后,此刻已被这些人彻底给折磨得消散而去,他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那一个个奏章,就像是催钱的欠条,他呲了呲牙,开始有些头疼欲裂了。
当一个人的期望太高,最终又失望太大,人被拴在这无法解决的政务上,也难怪他会万分痛苦。
卫师师这时候看向了皇帝,“臣妾看到您如此操劳,心中有些担忧,皇上要保重您的龙体,不要让某些小人最后得逞了,不过我觉着事在人为,车到山前必有路。”
小皇帝仿佛看到救星一样,目光看向卫师师,急切问道:“皇后觉着该怎么办?”
卫师师浅浅一笑,“其实不是因为您没有本事,而是一开始就人故意设计您,把烂摊子交给您了。”
小皇帝细细回味了一下,“你接着说。”
卫师师道:“这都是姬钰故意这么做的,前几年都是他在主持朝政,为何他如此飞快的离开朝政,是因为他知道马上大雍朝中会出现这些问题,可以说姬钰此人在大雍朝埋下了隐患,只要稍微让他觉着不满,他就会把这些隐患给点燃,同时他让您认为离开他就活不下去,此人齐心可诛。”她的话有些深奥,可小皇帝双臂放在桌上,双手托着腮,身子前倾,目光露出深深思索的神色。
“皇后,那么我们怎么做?”小皇帝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解铃还需系铃人,如今大雍朝各地都出现了这种情形,那么也只有姬钰才会处理,我们一开始让他离开朝政,但是旁人都说我们做的不够仁义,如今甚至很多的读书人都跑去白泽书院,对我们的名声有很不好的影响。”卫师师侃侃而谈。
“是啊,那个姬钰真是可恶。”皇帝蹙眉。
“所以我们要做的让对方说不出不是,既然给他好处他不要,那么我们就给他信任的人补偿一二,旁人也就说不出任何不对的地方。首先,在颍川不远的地方,就已经发生了方才说的事情,诸多的人因为家族人蒙阴,从来不会缴纳大雍朝的赋税,同时还有很多的兵力欺压百姓,当地的三阳神教横行霸道。
所以,我们不如就把凌少安置在那里,封他为那里的侯爷,让姬钰知道那地方已经作为凌少的封地,毕竟他已经入赘到了凌家,凌家的地方就是他的地方,然后姬钰肯定会在幕后出谋划策,只要凌少怎么做,我们在其他的地方也跟着怎么做,最后结果肯定是姬钰想不到的。”
皇帝用力一拍掌,“师师,你不愧是大雍朝的第一才女,真是聪慧,居然想出了这么好的主意,那凌氏阿熙和你绝对没有任何可比性,朕的女人绝对胜过姬钰的女人。”
是啊!跟着凌少照猫画虎,看着对方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到时候周围的税收稳定下来,大雍朝还是自己的,到时候国库充盈,大雍朝百姓与大臣们的怨气会少很多,兵士们也会为他效力,从此天下太平。
到时候,他再收拾那个姬钰。
皇帝心情很好,居然有了心思处理奏章。
这时候,姬家的人接着念道:“白玉京已经带着五万兵马,朝着颍川过来,准备担任大统领的职位,保护陛下的安全,但是不知道陛下又要如何安排他们?”
皇帝目光一沉,虽然白玉京是他亲自邀请白家那里,方才把大将军王白玉京给请过来,不过这个男人带着五万人,这每个人都是一张嘴啊,真是消受不起。
他索性挥了挥袖子,“把白玉京先派去凌少那里,让凌少解决他那里的吃饭问题,等到凌少把周围税收稳定下来,我们接着把白玉京给接纳过来。”
姬家一男子提笔在纸上写着,“陛下圣明,但是臣有一点要说。”
“你要说什么?”小皇帝眸子一抬。
“不如让白玉京看住凌少,防止这少年有什么不好的手腕。”
小皇帝立刻赞道:“不错,你说的对极了。”
这时候卫师师已经从御书房内走了出来,她一只手提着食盒,已经忘记交给身侧的婢女,另一只手把帕子揉捏的紧紧的,目光看向远处的方向,一双翦水秋瞳带着无奈的伤感,心中按到:“裴凌风大人,这次我完全按照您的意思做了,大约您也觉着大雍朝越来越乱了,那么何不利用那个姬钰与凌氏阿熙呢?但倘若是你做了皇帝,我做了皇后,那么该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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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过年了,快过年了,碎碎念中。
第二八九章 毛遂自荐()
就在这时,远在百里外的山道上行走着一辆马车,车内,忽然一个男子的眸子慢慢睁开。
他穿着黑色的衣衫,从他漂亮的眸子里闪耀出了一缕幽芒,他抬起了眸子,居高临下遥遥看着远处的颍川。
在他身上,有着一股神秘气息缭绕,使得他看上去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气息。
“还有多久到达颍川?”男子出言问道。
“还有百里。”外人的管事连忙柔声回答。
“百里……”男子唇边轻笑,“不远了呢。”
忽然空中有一只鸟儿飞过,双翅一震,径直落下,管事连忙取下鸟儿腿上的竹筒,拿出来一张纸条,展开后给了里面的男子,恭恭敬敬道:“裴大人,这是卫师师小姐从宫里拿出来的,请您过目。”
男子目光看过上面娟秀的字迹,还有最后面的落款,上面画着一朵小花儿,不禁想起女子说为何有一种花的名字不叫师师?他提笔随意的一画,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一直铭记于心,他轻叹一声,淡淡笑道:“很好,师师那里的计划走的很成功,所以……我们先不去颍川,转道去襄城。”
“去颍川?难道是卫师师小姐那里的计划已经安排好了?”管事诧异。
“不错。”男子颔首,目光看向窗外。
“卫师师小姐果然是雷厉风行,当年您选择她为心腹,也是有眼光。”管事轻笑,夸赞几句。
“她做的的确不错,而我也一直很亏欠他。”男子看似有自责,却转眸道:“前面朝左。”
“驾——”驾车的车夫立刻甩开了一鞭子,朝着此地左侧的襄城方向跑了过去。
与此同时,裴凌风的马车四周也忽然出现了一道道模糊的身影,每个身影都穿着一身夜行衣,外面披着黑色大氅甚至将头部遮盖,完全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可在他们的身上都可以感觉到高手的气息。
他们一言不发,目光清冷,一只腿半跪着绕在四周,似在等待裴凌风的命令。
裴凌风的神色如常,抬起左手一挥,“诸位这些天幸苦了,你们随着我过来,并没有太多的事务,你们只要藏身进入到三阳神教中即可,但是进去后也要小心,尽量要试着挑起三阳神教与本地官员的事端,让事态一反而不可收拾,此是最好的。”
“是。”周围众人应了一声。
“留下两个人,其余的可以走了。”
“是。”几人很快消失在远处,身法之快令人觉着不可思议。
“管家,有凌家等人与姬钰的消息么?”他眼眉一转,接着开口。
“有的,在卫师师小姐劝说了小皇帝之后,翌日,小皇帝就发出了圣旨,现在凌少已经先朝着襄城过来了。至于姬钰那里好像是一直都在颍川城,他做什么都很神秘,根本让人猜不透。”
“香饵之下,必有死鱼,这次既然给了他们这个大鱼饵,他们没有理由不去吞吃,但是如今的局势是由我控制,那么他们只怕还没有做出什么,就已经被此地的人给对付了。”裴凌风端起了面前的茶盏,缓缓说道,“有时候与人相斗就像对弈,而我正是想要看看他们会怎么做?继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管家笑道:“大人,您说的是,您准备做什么就是什么,您考虑的足够周详。”
裴凌风听着对方谄媚的话语没有任何表情,接着问道:“对了,裴子楚这些时日在颍川如何?”
管家思忖道:“据说,子楚公子这些日子有些奇怪,他与凌少似乎走的很近,但是凌少却对他冷冷清清的。”
“哦?裴子楚居然会靠近凌少?”裴凌风闻言有些诧异,低头轻轻抚摩着面前的棋子,似乎并不明白为何会如此。
“我想裴子楚公子肯定有他的想法。”
裴凌风颔首,接着问道:“这次凌少来到襄城,裴子楚有没有跟过来?”
管事摇头,“这个属下不太清楚,只是猜测……因为我与裴子楚大人联系的时候,对方回复总是不及时,我觉着他似乎总是去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裴子楚他就是一个变数,黑鹰,你亲自去寻他一趟,让他安稳留在颍川,什么也别做,但是为确保万一,如果对有什么不利于裴家的举动,你就是囚禁他也没有关系。”裴凌风平静说道,目光一侧,却是看向了另一个黑衣人。
“是。”黑衣人一拜,目光认真。
“大人,您真的要囚禁裴家的公子?”管家有些不解。
“如今,我们的所作所为,一切都为了裴家的大道!”裴凌风深沉说道。
“是,我们做的一切都为了裴家的大道!”黑衣男子也淡淡说道。
“一切都是为了裴家的大道!”外面的车夫,还有管事,还有周围的几个马车,都在这一刻,众人的语气深沉,异口同声,目光带着执着。
“那个凌少……还是很有本事,要小心些。”裴凌风凝眸。
“凌少……此人虽然在洛阳有些名气,但是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年轻人还是容易骄傲的。”管家说道。
“管家,你千万不要小看年轻人,自古英雄出少年,我们防备凌少的同时,也不要掉以轻心,这时候要做的就是添一把火,把此地的一切秩序都变得混乱,牵一发而动全身,点燃燎原之火,让整个大雍朝都变的开始混乱,这就是我们要图谋的事情。”
“当凌少已彻底无法处理的时候,那时……就是我们成大事之时!”裴凌风淡雅一笑,轻轻看一眼面前的书册,半晌后,他轻轻的阖上了眸子,“还有,一定要盯紧三阳神教,当三张羊皮合在一起的时候,肯定会有秘密出现。”
……
与此同时,山坡的小道上有四辆马车正从山岭中穿行出来,朝着襄城的方向而行。
第一辆马车不知道坐着谁,但是车的后面,跟着一匹白色的神驹,身形高大,雄骏非常。奔跑起来,白色的马鬃在风中飘飞,看上去如梦似幻,颇为飘逸。这匹马就是姬钰的爱马——夜照白。
裴子楚坐在第二辆马车上,在他身后靠着一只木箱,箱子里放着武器,一路上也带着十几个护卫。
凌熙则坐在第三辆马车内,她慵懒地靠在那里,眯着眼儿,打着盹儿,就像是一只可爱的猫儿。
从颍川到襄城,路途并不远,但是道路却有些难走。
加之春日到来,寒雪化为了泥水,使得山间的道路有些泥泞。
裴子楚忍不住扬起眉头提醒她道:“凌少啊!你难道不知道前面有诸多的变故,难道就这么带着四辆马车过来?还有三五个人?难道不带一大批的护卫?”
凌熙轻笑,“多谢裴子楚公子,我的护卫肯定有,但是在颍川却没有几个,所以稍安勿躁。”
裴子楚接着道:“如果你觉着人手不足,可以从我那里借人,都是自己人,难道还不好意思?”
凌熙侧过眸子,看他一眼,唇边含笑,一言不发。
这几日,姬钰本人留在颍川内,所以裴子楚觉着有了机会,眼前少了个碍事的,索性一同跟了过来。
说起来,这些天裴子楚总是抽空来寻凌熙,尤其是得知凌少居然要去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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