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姬三忍不住回眸,问道:“姬公子,这次你来到洛阳,日夜匆忙,究竟有多少事情要做,什么时候才能达到目的?”
“世事如棋,未来难料,需一步一步的走。”白衣男子手中翻着竹简,却一心二用,给人一种心思敏悟的感觉。
“只是公子身份高贵,有些事情并不适合公子来做。”姬三意有所指。
“大丈夫能屈能伸,当年吕尚隐居又如何?”白衣男子抬起眸子,语气散漫。
姬三无言,虽然知道公子懂得很多的旁门左道,只是他没想到平日里公子都是给他们易容,这一次公子居然亲自上阵。当然,他也能理解,毕竟买卖军火的事儿不是谁都有胆量与魄力来做的,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但公子参与的事情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情。
这时,怎知白衣男子话题一转,“对了,姬三,我身上的制衣是谁经手的。”
姬三摸了摸鼻子,“禀公子,这些事都交给洛阳制衣师傅福伯做的,他这人做事情尽心尽力,就连熏香选的也是最好的,但不知道公子喜欢什么,就多熏了几样,再说公子你又不用侍婢,这些小细节下人们难免要多加揣测……”他知道公子从不过问这些小事,既然问了,定有他的用意。
“给福伯一笔银子,换他的徒弟来做,除了我平日用的熏香,其他只用一种。”
“这个……知道了。”姬三表情不解,不知道为何姬公子不喜欢福伯这样的制衣高手。
“还有,你可知洛阳有谁能在众多气味中辨出一味?”白衣男子眸子微眯,淡淡看向他。
“这个……只怕是最高级的制香师可以做到,但传闻中这种人并不多。”姬三刚刚从工场里出来,乱七八糟的味道掺杂,令他的鼻子很不舒服,眼下最不想提起什么气味的事情,但他还是觉着有些奇怪,“公子怎么问这个?”
“无事。”白衣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对了公子,已经到了。”姬三拉住缰绳,两匹夜照白同时停住了脚步。
随后白衣男子曼然而下,负手而立,修长的指尖轻执着镀金的华贵请贴,目光缓缓扫过面前的建筑。
眼前是洛阳城内城,最豪华的地段,此地有一座大宅,无比华美。
一个老者翘首以盼,接着从台阶上一脸恭敬地小跑了过来,“姬公子,您终于来了。”
此人是袁府的大总管,却和周桓不一样,是袁府中的老资格人物。就是当地诸多的官员来到袁府,看到此人也要点头哈腰,但是袁府大总管如今破天荒地对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脸谄媚的模样,这要缘于他的主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袁公。
只因,袁公很恭敬这位白泽公子,奉若天人。
今夜,整个袁府灯火通明,琉璃灯盏挂在树上,亮如白昼,周围都是海棠花绽放的气息,这是一个充满了旖旎与繁华的府邸,仆从们都是恭恭敬敬,迎接着白泽公子的到来。
袁大管家九十度弯着腰,声音恭敬地道:“姬公子,请!”
白衣男子嘴唇勾了勾,优雅的向前走了两步,一只玉手负于身后,灯光在他如玉的手指上仿佛镀了一层淡淡金色的光辉。
随后,他跟着管家径直去往了中院的议事厅,据袁大管家说,袁公已经等待了多时,一个时辰内,任何事情都放在一旁置之不理,翘首以盼地待着白泽公子的到来,以示求贤若渴之心。
他面无表情,目光不经意地看向了远处。
远处的阁楼内,正坐着三个年轻且穿戴华衣的贵族美男子,三人围坐在一个精致的案几前,俱都是容颜俊美的人物,只是各有千秋而已。
但见一人贵气阴柔,一人爽朗俊美,一人温文尔雅。
三人本在阁楼下棋,当看到白泽公子入院内后,都停了下来,盯了半晌。
直到那人影进入了院内,再也看不见半分白色衣衫飘逸的样子,那长相最温文尔雅的男子轻吁了口气,表情十分地怅然。
他的名字叫司徒雅,是当今司徒丞相的儿子,他与白玉京,袁岚都是至交好友,又被贵族圈儿的人并称为洛阳三公子。
说到洛阳三公子,并不是浪得虚名,也是贵族圈里这么评价的。
三人中,司徒雅是唯一喜欢鉴赏古玩,收藏名人书法、撰写诗歌、精通六艺的一个全才,所以他对真正有才华的人都是格外在意。先前他一直恃才傲物,以为自己是个可媲美白泽公子的人物,怎知偶然看到白泽公子的书画文章乃至棋谱后,立刻甘拜下风,钦佩不已。
这时,司徒雅痴痴地瞧着那白色身影,仿佛欣赏一副绝世完美的画卷。颇为幽怨地说道:“白泽公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据说他平日读的都是圣贤书,做的都是圣贤事,人也完美无瑕,恰是一个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他这样的男人还是一个人吗?”
旁侧一个面容略带傲气,穿着蓝色锦袍的男子轻笑了一声,“司徒雅,你这人整日文绉绉的,牙齿都被你给酸掉了,这么远的距离,你能看清楚什么?”
司徒雅美眸一垂,心旷神怡道:“你这就不懂了,这种人看的就是风骨与气度。”
蓝袍男子又轻嗤了一声,“司徒雅,才几日不见,你居然成了一个相面的了!”说着他握紧了手中剑,昂起面庞轻笑,此人名叫白玉京,也是一位身份尊贵的公子哥儿。
白玉京与司徒雅不同,他喜欢的是武。
是以,他对这些附庸风雅的事情,没有一点兴趣。
近几年,白玉京的所作所为让人大吃一惊,他居然去了洛阳刑部,整日与犯罪事件打交道,据说还破了不少的大案子。
此刻,司徒雅眉目流转,“世子,你看看他是怎么说我的?你评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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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的秘密,大家好像早就发现了,女人的直觉真可怕。
第二十一章 洛阳三少()
这时,袁岚抬眸,此人望去也是一个俊美无俦的美男子,一张俊朗的面容上长着一双狭长的眸子,嘴唇极薄,气质带着一些阴柔,又有着贵族的风度,皮肤极白,面容少了一些血色,若凌熙见到他,会觉着此人有一种中世纪暗夜贵族的特殊气质。
袁岚右手支着面颊,曼声道:“我对他没什么看法,不过家父对于白泽一直有种执念,都说得白泽者得天下,我觉着他与白泽公子走的太近,反而不好,世人会诟病。”
白玉京轻嗤,“诟病?你父亲的野心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有谁看不出?”
秃子?虱子?司徒雅蹙了蹙眉,白玉京还是这么口无遮拦。
“啪”一声,忽然袁岚放下了一颗黑子,“白玉京,你输了。”
“你你你……”白玉京气得皱眉,这袁岚居然在他分神的时候出其不意走了险招,害得自己输了一局,他本来就不大喜欢下棋,若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自己才不会来这里,但是自己输了的话又不得不陪着袁岚一起去诗社,做个挡箭牌,他最讨厌那种地方。
有那些闲工夫,他不如去验尸房看看记录,或者外出维护洛阳城治安。
可是如果自己不陪着,袁岚根本没有机会参加这些个风花雪月的诗会,这个男人也很可怜,不是?
据说诗会中,卫师师偶尔会在那里,袁岚每次都去碰运气,十次才能遇到两次。
他知道袁岚一直被家族管的很苛刻,也很清楚袁家极有野心,但是作为袁家世子,首先就是当作继承人来培养的,当然不能放逸。
白玉京又摸了摸下颔,暗忖那卫师师确实漂亮,也难怪袁岚对她一直念念不忘。
司徒雅笑了笑,“袁世子,既然白玉京输了,那么由我司徒雅就和你博弈一场,我若赢了,你是否可以把广陵散给我……”
“你觉着我能赢你?”袁岚鄙夷地看他一眼。
“罢了,罢了。”司徒雅搓了搓手,笑眯眯地说道,“世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是你那个未婚妻又该怎么办?”
“什么未婚妻,不过是一个无才无德,无知的丑女人。”袁岚的目光带着一些不屑。
虽然不耻,然而心中却并不轻松,他与凌氏阿熙的婚事已拖延了很久,甚至有传闻,若自己再不娶凌氏阿熙,那么就是出尔反尔,根本不配做世子的位置。
他打问过,听说那女子的身体很不好,甚至他暗中派人瞧过,说是活不了太久,怎知道到眼下还是活得好好的。
袁岚甚至都有一种想要灭口的冲动,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对了,你觉着日后真的可以娶到卫师师?”白玉京问着袁岚,对此表示怀疑。
一旦谈论到卫师师,袁岚的目光立刻变得异常温柔,“卫师师何等风采,是个眼高于顶的,自然是凤凰命格,寻常的男人肯定不会被她看在眼里的,她是应该母仪天下的女人,然而在洛阳城年轻一辈当中,我的身份算得上是很高的,她自然只有做世子妃最适合。”
“好吧!这样说……你们两个算是般配。”司徒雅叹息。
就在这时候,阁楼内好像传来什么古怪的气味。
白玉京却道:“对了,我听说袁家的部曲这次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我想知道一些事情经过。”
司徒雅忍不住道:“你这个人,一点都没有眼色,什么时候都喜欢说一些案子,各种悬案,放着好好的贵族公子哥不做,总是跑去破案,而且顿不顿就说一些大煞风景的事情。”
这时候,旁侧白玉京没有回答,而是传来“咔吧咔吧”的声音。
二人心中“咯噔”了一下,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禁目光一转,看到白玉京手中拿着一个骷髅,指尖轻轻地抚弄着,正对齐下颔,眼睛处是两个黑黑的深洞,十分的阴森,两个人的表情顿时都不怎么好看了。
司徒雅一脸惊恐,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白玉京……你到袁府来,拿着这个作甚?”
袁岚也捂住了鼻子,表情有些扭曲,“白玉京,你真变态。”
但见,白玉京身侧放着一个盒子,他就是这么堂而皇之带进来的,二人还以为里面都是什么美酒佳肴,还诧异他怎不拿出分享,没想到他居然带着一个骷髅头。
白玉京一边仔细地瞧看着,一边笑道:“与其做贵公子,我宁愿做个捕快,这样的日子更刺激些,这个骷髅头正是你袁家部曲中某人的脑袋,当我赶到现场的时候,所有尸体已经被野兽吃光全部的血肉,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了。”
“……”袁岚郁闷。
“没想到洛阳郊外的野兽这么可怕,我不敢出远门了。”司徒雅的表情有些惧怕。
“司徒雅,用不着担忧,这些年来只有袁家部曲遇到这种情况,我觉着其中有诈,上百年很少见到野兽聚集成这种程度,对方又是军队,又有弓箭,又有武器,居然比手无寸铁的寻常人都不如,这里面一定大有蹊跷。”白玉京眼眸闪过睿智之色。
“你说这些我们没兴趣,你下次不要带着这个。”袁岚摆了摆手。
“袁世子,这次死的是你们袁家的人,你居然还一副嫌弃的样子,日后还怎么掌管大局?总之,我觉着周桓的案件很不一般,居然全军覆没,外面的野兽也没有这么猖狂。”说着白玉京的薄唇轻勾着一抹弧度,带着一种张扬的语气,“所以说真正的凶手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而是一个非常聪慧冷静冷酷的人。我这些年来,从没有遇到过这种心机沉沉的人,这种人是相当的可怕。”
“你待如何?”二人问道。
“周家人已经恳求我要把此人捉拿归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日,我白玉京一定会把幕后黑手给揪出来。”白玉京扬起漂亮的剑眉,信誓旦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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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终于在二十多章出现了第一个男配,不是世子,那是炮灰。
第二十二章 第一日()
“凌小姐,老爷找你——”
清晨,一个仆从在寻到凌熙的时候,眼前不由一亮,因在池塘旁的亭子中,看见少女穿一身单薄的白色长裙,雪白的肌肤宛若最上等的瓷器,一直安安静静的摆出一个姿势,仿若不动。
他虽然并不清楚这少女在做什么?只知道动作很慢,但也很美,少女看上去仿佛有种强大内敛的气场,身体又显得非常的纤柔,两种不同的感觉竟生出一种令人沉醉的魅惑,不知不觉,他已瞧得入迷。
另一旁,少女毫不在意旁人的催促与窥视,打了一套太极后,轻轻吐了一口气方才慢慢收回了动作。
她做事情向来有条不紊,不喜被人打断,而且晨练是她必不可少的功课之一。
接下来,凌熙束起发丝,动作干净而利落。
蓦然脑海中闪出了三根莹白如玉的手指,她顿了顿,忆起今日,正是苏无忌说的第一日,也不知苏无忌究竟已有了怎样的动作?
但在她面上并无任何急切的神态,而是不紧不慢地做着打算。
当凌熙刚迈入院内半步,便听到屋内传来说话的声音。
凌熙抬眸望去,目光缓缓地扫过屋内每一个人,但见其中一人提着药箱,白发白须,正是平日给她瞧病的宝济堂大夫。
此人据说是本地极有名的民间大夫,本事极大,据说胜过诸多御医,却有一身傲骨,从不肯到宫内担任职务,就是达官贵人想要邀请此人,也要毕恭毕敬的。
有本事的人自然都是有脾气的,苏老爷在一旁赔笑站着,另一侧还站着一个长相刻薄的妇人,正是凌熙的舅母杜娘子。
“这孩子,怎还不来?”苏氏在屋内踱步,有些焦急。
“小妹,她已来了,就在外面。”苏老爷眼神不错,连忙说道。
“非常抱歉,熙儿来迟了。”凌熙施施然上前,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歉意。
“无妨,老夫也是刚到,凌小姐请坐,我先替你把脉。”与此同时,这位大夫居然亦一反常态,并没有急躁的神情,也没用摆出高高在上的模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凌熙淡淡看他一眼,目光微微一亮,心中有一种直觉,这位大夫应是某人安排来的。
随之凌熙优雅坐在桌前,伸出洁白的纤纤玉手,落下了腕子,落落大方,接着意有所指地说道:“今日就有劳大夫了。”
大夫听出一些言外之意,怔了怔,接着缓步上前,接着伸手搭脉,沉吟了片刻。
苏氏提起一口气,神情紧张地问道:“如何?”
“恕我直言!凌熙小姐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这两日她的身子恢复的很好,是我见过的病人当中恢复的最好的。平日里已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做事,但是千万不要让她整日关在屋子里面,要出去活动,有时候身病也是一种心病。”
“真的?”苏氏激动不已。
“老夫说的自然没有问题。”大夫对着苏氏,语气严厉,说着已抬起了头,接着深深地看了凌熙一眼,仔细打量她,心中一直有个小小的疑虑。
他觉着少女似乎家境很一般,长相中上,资质平平,与他平日里见过的那些才女不知逊色多少?但为何那位大人物会派人过来专程联系自己,让自己为她说话?而自己行医几十年,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别有用心的事情,那么这个少女究竟何德何能?又有什么与众不同?
不过,思归思,想归想,他却不能问出口。那位大人物做的事情,并不是自己可以揣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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