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信正要起身,但他身后却是出现两个魁梧汉子,他们一左一右地站在罗信身后,伸手按住罗信的肩膀,使得他无法起身。
“哎哎,哥几个,我不就吃了点东西么,不至于吧?”
“你小子贼眉鼠眼,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锦衣男子冷笑一声,看了一眼旁边存放骨头、皮屑的碟子,对着罗信伸出两根手指,“眼下有两条路给你走,第一条,把你刚才吃下去的吐出来;第二条,把这些碎骨头和果壳瓜皮吃了!”
“这个……”罗信抓了抓头,对着锦衣男子说,“还有第三条不?”
罗信这话一出,身边众人不禁哄然大笑。
“这小子一看就知道是个脓包!”
“估计是哪个落魄户,见这边有晚宴,就偷偷钻狗洞进来了。”
“也就是有刘二公子会跟他两条路,要是我,早就一顿老拳过去了!”
那刘二公子冷冷一笑,眼眸之中的鄙夷之色更浓,此时罗信在他眼中就如同一个在路边行乞的乞丐,一只臭水沟里的老鼠。
“好,既然你说要选择第三条,那本公子就给你第三条!”说着,刘二公子对着旁边人使了一个眼色,“去,抱十坛酒过来!”
很快十坛酒就摆放在罗信身边,那刘二公子慢慢低下头来,用一种充满戏谑的眼神,看着罗信:“别说本公子不给你机会,眼下摆在你面前的就是第三条路,那就是将这十坛酒喝光!一旦喝光,你大可自行离开;但如果你喝不完的话……”
说到这里,刘二公子转头对着身边诸人问:“大家说他喝不完要怎么处理?”
“灌下去!”
“对,掰开他的嘴,灌下去!”
一听是喝酒,罗信当即抬起手,接着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在矮桌面上重重一拍!
“碰!”
这一声重击使得众人都下意识地收了嘴,罗信慢慢抬起头,看着仍旧居高临下的刘二公子说:“确定就喝这十坛?”
刘二公子冷冷一笑:“小子,别跟本公子装!等一下你要是喝不完,本公子亲自帮你灌下去!”
罗信的嘴微微上翘,很快就咧开了。
他点点头,随后伸手对着隔壁桌的一个壮汉说:“哎,哥们,把那个陶碗接我一下。我这边酒杯太小,喝不尽兴。”
接过对方递来的陶碗,罗信开了酒封,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将陶碗倒满。
他并没有端起碗就往自己的嘴里灌,而是先小口咪了一下。
“喂,小白脸你是在喝奶吗?”
“要喝奶滚回家找你老娘去!”
刘二公子身边的两个壮汉话一出口,就引得边上人哄堂大笑。
罗信也不作丝毫的辩解,目不斜视地端起满满一陶碗的酒,张开嘴“咕嘟、咕嘟”几声就将陶碗里的酒喝尽!
喝完之后,他还特意用空碗在空气里晃了晃。
“爽快!”
这时候,人群里同样传来了人们的欢呼。
尽管罗信没有刻意去观察,但他却是通过声音判断,称赞的那些人似乎与刚才辱骂他的那些人有些不同,难道说,这武将也分派系?
第34章 情深似海义无边,任凭云散风聚()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喝彩声,罗信嘴角微微上翘,再一次倒满陶碗,扬起脖子就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
扫眼四周众人,罗信发现这偌大的宴会,很多人都是七七八八、三三两两地聚着,这些人当中有喝彩的,也有表现出一脸看戏表情和姿态的,当然也有和身前刘二公子一般面色阴沉的。
很显然,罗信发现自己似乎介入大唐武将的党派斗争之中了。
不管了,不管了!
反正他就只是一个小小商人,眼下要做的就是喝酒,然后回家!
一碗、两碗地干罗信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在喝了五坛酒之后,罗信左手抱起酒坛,突然起身一脚踏在了矮桌上,对着四周众人举起手中的酒坛,笑着说:“小弟罗信,初来乍到若是冲撞了诸位,在这里对诸位陪个不是,我先干为敬!”
中华民族的酒桌文化是外国人向来都无法理解的,无论南方还是北方,但凡只要是在酒桌上,如果事情用一杯酒没有办法解决,那就一坛,如果一坛也不行,那就十坛!
当罗信喝到第九坛的时候,整个宴会场都沸腾了。
这时候很多人都撇开了党派之间的争斗,纷纷举起手中酒水,隔空对喝。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武人之间的争斗与文人多少有些不同,武人的脑子毕竟相对要直接一点。
争强好胜那是武人的特征,但同时热血豪气也是武人的特色。
罗信成功地点燃了武人的豪迈之气,很大一部人在微醉之后,都暂时抛开了一切,以酒论英雄!
在正厅左手边有一扇窗户,此时窗户外正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人便是程咬金。
此时的程咬金正微微欠身站在一个男人身边,这名男人身穿黄袍,面带严威,骇然正是这大唐帝国的主宰,李世民!
身为皇帝,李世民出现在程咬金的宴会上的确有些非同寻常,毕竟这是程咬金的私人宴会。
除此之外,李世民身后还站着两名老帅哥。
这左边的老帅哥一个年纪比较大,满头银发,看上去倒是有一股超凡脱俗的风韵;而右手边的老帅哥年纪大概在四、五十左右,面容刚毅,尽管不言不语,但他眼眸之中却是微微闪烁着犀利的锋芒。
今晚,李世民自然不是来参加宴会,更不是来看程咬金装哔的。
原本是带着大唐两名军方“栋梁”来找程咬金商谈要事,没想到恰逢其会,看到罗信在那里灌酒。
如果是普通人,李世民兴许还懒得多瞥上一眼,但李世民是见过罗信的,而且印象十分深刻,最为重要的是,罗信还欠他一本书。
李世民一直盯着罗信,对着身边的程咬金问:“他叫甚名?”
“回陛下,他叫罗信。”
李世民微微蹙眉:“他姓罗?”
“此子正是罗成的嫡子。”
李世民摩挲着下巴,轻声说:“原来如此,难改朕觉得他与罗三郎有几分相似。朕记得,前些天不是追封罗成为东海郡公了么?他是嫡子的话,这爵位应当落在他头上了吧,怎么还是这样一幅寒酸的衣着装扮。”
程妖精嘿然一笑:“陛下,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您若是真想弄清个中缘由的话,还是去问一问夔国公吧。”
李世民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跟夔国公刘弘基扯上关系了。
不过,李世民博闻强记,尽管年纪不小了,但他的记性仍旧很好,哪怕身为皇帝,很多人只要见过一面就能清楚记得他的容貌,以及身体特征。
他指着罗新身边的那个刘二公子说:“这便是夔国公家中老二吧,叫什么来着?”
“刘仁通。”程咬金笑着指了指坐在另外一边角落里的罗恒说,“陛下,那个卧蚕吊梢眉、嘴角边还有颗黑痣的小子,就是老三的庶子,叫罗恒。”
听到程咬金后边那一句,李世民转头看向程咬金,笑着说:“你啊,还真是个妖精!”
面对皇帝的这不知褒贬的话,也只有程咬金腆着脸嘿笑。
李世民到底是大唐的皇帝,从罗恒与罗信的衣着他就已经看出端倪了。当即不由得冷冷一哼:“这以庶换嫡的手段,刘弘基的确干得出来。只是为何这罗信偏偏这个时候才跳出来?”
“这件事,末将也是这几天通过调查才得知的。说起来,这罗信也是死过一回的人……”程咬金用比较简单的言语介绍了一下罗信气死母亲,之后跳河自尽的过程,“根据当地村民所说,当时这小子已经气绝了,恰逢有一个游方道人经过,他让三个孩童用童子尿‘嗞’罗信一身,说是救人的最后一剂偏方,结果没成想竟然凑效了。这小子苏醒之后,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人,言行举止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李世民微微颔首,却是不再说话了。
程咬金笑着将脸凑到李世民边上,轻声说:“陛下,这逍遥椅、八仙桌什么的,都是出自罗信手。如今虽然也算是苦尽甘来,但身为名门之后,在作坊里制作家具,这件事若是让旁人知道了,怕是遭笑话。”
李世民眉头一凝,正要开口,而这时候里面的罗信整个人都站在了矮桌上,他手里提着最后一坛子酒。
尽管这酒的浓度并不是很高,但十坛子下来,只要是个人都会醉。
罗信的状态还算不错,不过酒精却也是刺激了他的神经,使得他完全敞开了胸怀,接着就用一种浑厚,甚至有些沙哑的嗓音嚎开了嗓子:
“风卷尘沙起,云化雨落地,
豪杰英雄涌四方,绿林杀场谱正气。
箭石穿梭急,刀剑交织密,
英魂有泪洒天地,饱蘸热血书过去
哪有常胜无敌,哪有人儿不离,
哪有无终的曲,哪有不散的席。
只有情深似海义无边,任凭云散风聚!”
罗信唱着,而身边的那些武将们则是跟着嚎,尽管个个五音不全,但他们却是出奇地跟上了节拍。
此时此刻,不仅是宴会场内,就连程咬金也下意识地跟上了节拍。
李世民身后左手那道骨仙风一般的老帅哥微微昂首,眼眸早已迷离,他之所以抬着头,就是不想让眼眶中滴溜溜转的热泪流下来。
还有那右手边的老帅哥,他的拳头早已捏得死紧,眼眸之中的锋芒不再犀利,却是充满了无限的缅怀与怅惘。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自己的战友、手足,以及那挥洒热血的故去。
身为皇帝的李世民突然甩了一下头,转身就走。
“陛下。”程咬金连忙跟上李世民的脚步,“陛下,罗信这事……”
“兄弟阋墙,这本就不是什么好事;但一山不容二虎,没有争斗就无法变强。朕只是追封罗成,念他的军功与情义,至于这东海郡公落在谁人头上,就由他们兄弟俩自己争取吧。”
言语间,李世民突然甩了一下手,程咬金以及身后的两名军方大佬眼尖,发现有一颗泛着晶莹的水珠,从李世民的手中甩出,飞入那阴暗的花丛之中……
第35章 夫君怕是饿了()
罗信是程处亮亲自送回家的,这也是罗信生平第二次骑马,呃,确切地说应该是“趴马”。
他最后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愣是给那帮子“丘八”给灌醉了。
程处亮敲开门的时候,再一次被李妘娘给惊艳到了。
身为卢国公的嫡次子,程处亮也不是没见过美女,他的未婚妻清河公主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但像李妘娘这样的人儿却是极为少见的,她的美在于一种十分特殊的韵味,即便现在已经入了夜,连风都凉了,但程处亮还是有一种如沐浴在春日灿烂阳光下的感觉,不自禁地会心笙摇曳。
程处亮将罗信从马背上扶着下来,递给连忙伸手来接的李妘娘。
从年龄上来说,程处亮的年纪比程处亮要大一点,他当即对着李妘娘说:“弟妹,信儿哥这次一人喝趴下了几十号人,晚上你多照看着点,可别让他掉茅坑里了。”
李妘娘忙点头,由于不能开口,只能目送程处亮上马。
程处亮对着李妘娘挥了挥手,笑着说:“回吧,夜风寒了,可别让这小子着凉。”
待程处亮策马远去,李妘娘吃力地扛着罗信打算进屋的时候,突然觉得肩膀一轻,接着她的身子反被罗信给揽入怀中。
此时的罗信虽然满身都是酒气,但他的目光却十分清明,丝毫没有醉酒人那般浑浊。
虽然是被自家夫君搂抱着,但这毕竟还是在门口,万一有人经过,罗信就麻烦了。毕竟现在他们还是在守孝期内,真有人要报官的话,罗信肯定要被关入牢狱之中。
罗信也自然知道这一点,揽着李妘娘进了屋。
关了门,罗信仍旧搂着李妘娘,用一种十分暧昧的姿势朝着卧房走去。
李妘娘的近段时间和罗信一直都是分房睡,然而现在罗信却是带着她前往自己的卧房。
李玉娘没有挣扎,先不说罗信的力气比她大,身为妻子,多次拒绝丈夫求欢就已经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了。虽然罗信嘴上不说,但李妘娘还是担心自己会被罗信嫌弃。
随着生活越来越好,李妘娘心中那一份危机感也是愈发得重了。
正如那天陈四所说的话,罗信是被罗母骗来与李妘娘成婚的。罗信并没有将她当成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两人之间也没有婚书存在,再加上李妘娘也是养父母捡来的弃婴,她的处境俨然就是一个低贱的丫头。倘若罗信这个时候跟别的女子好上了,那么李妘娘很轻易地就会被扫地出门。
虽然现今的罗信与之前相比起来有了极大的差别,但李妘娘天生就是自卑的,哑病、身世、以及自身孱弱的身躯,都使得她犹如风中凌乱的一片落叶,孤寂而伶仃。
进了屋,罗信一翻身就将李妘娘压在了床板上。
这张床是罗信几天前做好的,李妘娘房间也有一张,只不过罗信这张大了一些,是“双人床”。
李妘娘如同兔儿一般微微蜷缩着身子,闭着眼睛,紧紧抿着红唇,显得十分紧张。
然而,罗信却是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就跟平时一样,用十分温柔的方式揽着她的身躯,令她依靠着自己胸膛,整个人都依偎在他的怀里。
罗信拥着她,就如同护着自己的孩子。
床就靠在窗边,尽管油灯已经熄灭了,但借着窗外映照而入的朦胧月光,罗信还是能够看清李妘娘的面容。
李妘娘在紧张的时候,薄唇会抿得很紧,那精致的瑶鼻会微微翕动着,很是可爱惹人。
罗信用左手揽着李妘娘娇柔的身子,右手伸出一根手,在她的鼻尖上轻轻点着、点着。
李妘娘感觉罗信没什么大的动静,这才微微睁开眼眸。
月光下,她的眸子如同黑珍珠一般泛着光泽。
她的眼神很干净,干净得让罗信看得不自禁低下头在她的眼睑上亲了一下。罗信的自额头往下,在鼻尖上如蜻蜓点水,于脸颊上柔柔轻触,最后在那殷红薄唇上,停留了片刻。
此时的罗信是温柔的,温柔得就如同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当然,对于罗信而言,李妘娘真的是她的宝贝。
末了,罗信还是用手指在李妘娘的鼻尖上点了点,轻声说:“你呀,真真是个傻丫头。就你现在的状态,夫君能要了你么?”
李妘娘抿着唇儿,不敢与罗信对视,但还是时不时地偷偷瞄他一眼。
对于自己的丈夫,她也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虽然因为自身的身世,使得她有些害怕罗信,但这种害怕更多的是担心罗信会不要她。
她已经习惯了有罗信的日子,习惯了他会时不时地呵护自己,疼爱自己,她无法想象自己离开了罗信之后会怎么样,也许出了这个家门,就会朝着河里最深、最湍急的地方一头扎下去吧。
罗信拥着李妘娘,轻轻地说着情话,虽然不知道李妘娘的内心如何,但他还是用情话和实际行动来抚慰她的内心,让她知道,她在自己心中有多么得重要。
接着微微的醉意,罗信用略微沙哑的嗓音,第一次为自己的女人轻轻柔柔地唱起了一首歌,一首他来不及对校花女友唱的歌。
“让我轻轻地吻着你的脸,擦乾你伤心的眼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