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是娜娜没错,那黑里透着白的毛皮,又肥又壮没有脖子的身材,除了她,我还真想不到还有哪只猫能有那么彪悍的体形。
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我面前,不能不说真的很泄气,不过往好处想想,我到京城才几天,竟然就能看到她,已经算是老天眷顾了。反正后面多的是时间,总能找到的。这样想想,心里头就舒服了很多。
长长呼了口气正要回头,忽然听到有人大声地叫我的名字,四周看了半天,不见人影。明明是顾青衣的声音,难道我听错了。摸着脑袋作惊讶状,头顶上挨了一下,抬头一看,可不正是探了半个身子在外头的顾青衣。他一双眼睛笑成月牙状,手臂使劲地挥舞,好像看见我很兴奋的样子。
我低头瞅了一眼地上,他那把糊了金粉的折扇这会儿正躺在我脚边,想必刚才戳我脑袋的就是这个家伙。考虑到一会儿还要他请客吃饭,我还是弯下腰来把他的宝贝给拾了起来。
抬头看,面前这酒楼恁地气派,整整修了三层,飞檐翘角,雕梁画栋,不像酒楼,反倒像官邸,反正不是一般人能进得去。整了整衣服,把头一扬,手一甩,再顾青衣的折扇晃一晃,恁是没人阻拦。
也没让人指引,自己就爬上了三楼。照着记性摸到他们的包间外,也没敲门,猛地一推,想吓一吓他。
这一推门可好,没把顾青衣吓着,倒是我自己懵了。这屋里竟然坐了五个人,除了顾青衣和方唐外,还有三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衣服都穿得很华丽,料子不用摸也知道是上好的,上头还绣着这样那样的花纹,腰间的佩玉也是水灵灵的,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
顾青衣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笑嘻嘻地把我迎进去,其余的那几个,就面色各异了。老熟人方唐仍旧是古板的绷着个脸,剩下的三个人当中,那个穿白色长衫的看起来非常斯文温柔,皮肤白白净净,相貌十分清秀出尘,让人心生好感。
另一个穿着黑色锦袍的则冷漠得很,眼神十分犀利,就像哪吒刚下凡间那会儿似的,看谁都冷冰冰的。
最后剩下的那个穿着一身紫色,看起来有些眼熟。我一向不喜欢男人穿得花枝招展,五颜六色,觉得他们娘娘腔。可是面前的这个男人虽然一身紫色锦袍,上面还绣着精致复杂的云纹,我不仅不觉得娘娘腔,反而觉得十分威武贵气,让人不敢逼视。
顾青衣笑嘻嘻地帮我介绍,那个白衣服的温柔男子名叫丁洛阳,貌似是京城里哪个大官的儿子,现在在吏部还是礼部任职。眼神很冷很锐利的男子叫柳一飞,是什么柳氏家族的人,现在在兵部当官儿。
至于最后那个穿紫色衣服的贵人,我的娘诶不得了,竟然是我目前的饭票成王爷。昨儿晚上黑灯瞎火的,只瞧见了两只亮眼睛,其余的什么都没记下,想不到今儿竟然来个对面不相识。这个成王爷昨天晚上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今儿想必不会为难我吧。
那成王爷的黑眼睛又盯着我瞧了,看得我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还好他没看多久,马上就把眼睛挪开了,还朝我笑了笑,让我受宠若惊。
顾青衣马上唤来店里的伙计给我斟茶,上水果,还一面笑着说道:“今儿要是没遇到你,我就打算去王府找你了。对了,你在王府里过得还习惯吗?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王爷说,他大方着呢。要不你找我也成,我这人最讲义气。”
冷不防一旁有人冷哼,却是那个冷冰冰的柳一飞,斜瞥着眼睛瞅着顾青衣,冷笑道:“那倒是,你对漂亮姑娘一向最讲义气。”
方唐和丁洛阳闻言忍不住笑出声,连成王爷的唇角也勾了起来。敢情顾青衣这厮桃花运极好,身边美女不断。不过,以他的姿色,若是放在现代社会,估计那就是一天皇巨星。不,我看了那么多明星,也没有一个能有他这样的款儿。
顾青衣被柳一飞这么一顿抢白也不生气,笑嘻嘻地扬扬眉毛,道:“我就知道你嫉妒我。自从你那个青梅竹马的谢妹妹喜欢上了我以后,你就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不过我能理解你,哎,谁让我这么宽宏大量呢。”
柳一飞索性不再说话。方唐和丁洛阳笑得更欢。
顾青衣见柳一飞这么快就偃旗息鼓,显然十分扫兴。眼珠子转了转,冲着我一笑,道:“胡妹妹刚才是在找什么人吗?我在楼上瞧见你跑得气喘吁吁的。”
我一愣,朝众人看一眼。他们果然都竖起了耳朵,看来对我的怀疑还没有打消。
摸了摸脑袋,我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说了你们可不要笑我。我刚才看到了一只猫,特别眼熟,就想跑过来看看是不是我认识的那只。”
顾青衣十分纳闷的模样,“猫,那你瞧清楚了,可是你要找的那只?”
我摇摇头,“车跑得太快,我没赶上,不过,远远地瞧着,那黑里透着白圈的毛,和那肥嘟嘟胖乎乎的体形,除了我们家娜娜,我想不出还有哪家的猫能长成那副德行。”
“娜娜!”
我抬起头,看见他们几个人惊讶之至的表情。
时空之门 五十二
五十二
看他们的表情,似乎对娜娜这个名字一点都不陌生。难道真的是我要找的娜娜?半个小时后,一个黑里透白圈的肥猫被送进了包间,懒洋洋地趴在桌上连眼睛都懒得睁一下。
这肥嘟嘟的模样,这圆滚滚的形款,这慵懒而高贵的气质,根本就是娜娜嘛!我又惊又喜,上前一把抱住肥猫,可是它却像受了什么惊吓似的狠命地蹬开我,往顾青衣的怀里窜。难道这家伙看上了顾青衣,所以要借机吃吃他的豆腐。想不到娜娜穿越了一回,脑子还开了窍。
“你真的认识它?”问我话的人是柳一飞,他脸上明显地写着三个字,不相信。可怜的我真是欲哭无泪。娜娜这只重色轻友的死花猫,竟然不管我的死活,一门心思地只想调戏美男。想我胡夭夭为了她出生入死,连这个没电没网络的鬼疙瘩都跟了来,她竟然还翻脸不认人。做妖做到她这份上,也太极品了吧。
不顾众人惊诧的眼神,我猛地从顾青衣手里抢出娜娜,一手拉开门,跳起脚就往外跑。沿着走廊跑了一个圈,发现身后并没有人追出来,这才放下心来。手一伸,捏住这只不知好歹的死花猫的耳朵,咬着牙问道:“我叫你装,叫你装。重色轻友,见色忘义,亏我们几十年的交情,竟然跟我玩儿这种把戏,不想活了是不是。”
花猫喵呜喵呜地直叫唤,四条小短腿儿蹬来蹬去,一双蓝色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我,流露着无辜的神情,可就是不说话。
不见棺材不掉泪,我索性又去扯她的胡子。这下她可发火了,竟然张口就咬,如果不是我手脚麻利,反应灵敏,估计这指头就要报废了。可怜这个时代连疫苗都没有,要是得了什么狂犬病,那还得了。
死猫,臭猫,看我怎么整你!我一边骂一边捏起她的脖子,对着她湿漉漉的小鼻子弹了几指头,弹得她喵呜喵呜地直叫唤,声音无比的悲戚,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这只猫一向演技高明,最会装可怜,我要信了她才奇怪。
正要再辣手摧猫,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惊讶地抬头一看,面前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多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眼睛里带着各种各样的诡异神色。我顿时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委屈感。
顾青衣大步走上前将娜娜抢了回去,上上下下仔细查看了一番后,用一种奇异而审视的眼神看着我。其余那几位,显然也把我当成了虐猫的无耻之徒,脸上难掩鄙夷之色。眼下的这个场景,就算是我亲眼看到,也不免愤怒的。当初网络上传出那个变态女人虐猫图片时,我可是连杀人的心都有。
我努力地挤出正直无害的笑容,解释道:“我,我喜欢跟娜娜开玩笑,你知道,她以前和我感情很好,不知道怎么忽然不认识我了。所以,难免有点激动,激动,呵呵。”
听了我的解释,这些人不仅没有释然,反而露出更加鄙夷的神色。顾青衣面带疑惑,问道:“我家娜娜从小就在宰相府长大,虽说不至日夜不离,但它若是交了朋友,没有我不知道的道理。胡姑娘你是何事何地见过它?”
这回轮到我惊讶了。娜娜那丫头比我不过早到一天时间,怎么可能会在宰相府长大,还跟这个顾大少形影不离。联想到她对我爱理不理的陌生态度,我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就是面前这个长得跟娜娜一模一样,甚至有着同样名字的肥猫竟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猫妖。
是她失忆了?还是丢了魂?我冥思苦想,不得其所。
肥猫最后被顾青衣当作宝贝一样抱回了宰相府。好在顾青衣宽宏大量,没有计较我对那只肥猫做出的重重不人道行为,可是,我的这种行径已经众所周知,临走的时候,每个人看我的眼光都十分的怪异。
我跟着成王爷一起回府。只不过他坐在马车里,我心虚地坐在车夫的身边。他没说什么,一双狭长漆黑的眼睛盯着我看了几眼,欲言又止。
我们的车走到街口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另一支队伍。车前四匹马开路,前前后后簇拥着几十个人,也不知道是京城里哪个大官出行,竟然比成王爷的排场还大。我十分不屑。
不知道是车夫怕事还是成王爷谦让,我们的马车竟然无声无息在路边停下,任由那支队伍浩浩荡荡地经过。走了一半,那队伍忽然停住,中间的油壁车门开了条缝奇 …書∧ 網,探出一只脑袋,对着我们的马车说道:“这不是二弟的车吗?”
我顿时惊吓得差点从车上掉下来。
要说成王爷,虽然比不过顾青衣那样的倾国倾城,但绝对是美男子一名。更重要的是,他身上那种高贵优雅的气质,世间少见,。而对面从马车里探出的那只脑袋吧,我只能说,也是世间少见,只不过,是世间少见的丑。我琢磨着他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肯定是脑袋先着地了,要不然,怎么把屁股长在了脸上。
成王爷也掀开了车帘,对着那张被雷霹过的脸浅浅一笑,四周似乎都安静下来,就连天上的云都散开。他轻声说道:“大哥这是刚从宫里出来么?”
那位大皇子嘻嘻一笑,我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胃又开始剧烈地翻腾。“早上进宫给母后请安,这才回来。二弟有时间也多进宫走走,她老人家一直念叨着你。”
成王爷笑了笑,并不言语。这二人寒暄了几句后,便告辞分手。马车轱辘一开,我忍不住凑到车夫耳边小声问:“我们王爷跟刚才那位王爷不是同母所出吧。”
车夫瞥了我一眼,摇头,“姑娘你可弄错了,我们燕国四位皇子皆是陈皇后所出。”
我这回可真是奇怪了,回头再瞧瞧那早已远去的车辕,不由得摸了摸脑袋,小声道:“陈皇后竟然能生出大皇子这样的儿子来,还真是够难为她老人家的。呵呵。”看来生育也不是一般的技术呀。
这话一出口,我马上发现了问题。好歹这可是封建旧社会,这种非议皇子的话怎么能乱说,搞不好项上人头不保。
偷偷瞥了一眼一旁的车夫,他的脸上却显出古怪的笑意,“姑娘这话可就错了,咱们燕国的几位皇子那个长得那个叫惊天地泣鬼神,好在有咱们成王爷,也让我们老百姓有些盼头。”
这车夫还真不是一般的胆大,竟然敢当街非议皇族成员的长相。难道我现在不是身处封建社会,而是言论自由的民主时代?
车夫见我一脸目瞪口呆,又压低了嗓门,神秘兮兮地说道:“可惜自从王妃去世之后,王爷就是不娶亲,这提亲的媒婆都从王府门口排到城外,京城里哪个千金小姐名媛淑女不想进咱们王府的门。”
我虽然在成王府住了几天,可为了防止被人再误认为是奸细,所以很少八卦。府里的下人们跟营地的士兵不同,嘴巴就严得很,一点消息都不肯透露,更不用说成王爷的情史了。听车夫这么一说,我顿时来了兴趣,脑袋一低,嗓门一压,小声地道:“您给仔细说说,王爷跟王妃是怎样爱得要死要活,情牵三生,不离不弃。这两人是一见钟情、电光火石的爱恋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温情……”
车夫两眼发光,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样指着我连连点头,舔了舔嘴唇正要发言,车里传来成王爷的声音,“阿富,你嘀嘀咕咕些什么呢?”
阿富的脸上顿时显出憋闷的神色,咬咬牙,小声道:“回去之后我再跟你讲,简直比戏文还精彩。”
时空之门 五十三
五十三
阿富的八卦之心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也许是王府里的下人都缺乏娱乐精神,所以阿富的满腔热情无处倾诉,一旦遇到我这样的知音,顿时激动得语无伦次。回府后的整整一下午,我们两个躲在西跨院的厨房里聊得热火朝天。
原来那位气质高贵的成王爷早年曾经娶过一位绝代佳人,乃是燕国陆大将军的女儿,不仅生得倾国倾城,而且能文能武,世所罕见。成王爷与陆王妃琴瑟和谐,相敬如宾。二人成婚三年,陆王妃一直没有生育,如果换了别的男人,肯定要三妻四妾,广纳妾室,可成王爷却不离不弃,对陆王妃一心一意。
后来,陆王妃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临产时成王爷正好在边疆与庆国开战。陆王妃平时身体很好的,可不知为何竟然难产,最后不仅没有生下孩子,连大人也撒手归天。成王爷远在边疆,竟然没有来得及见上王妃的最后一面。
从此以后,成王爷心如死灰,不管什么样的天仙美女都看不到眼里。一晃陆王妃去世已经两年,王府中仍没有女主人。这么痴情这么重义的男子真是罕见,就连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我也忍不住佩服不已。
虽说二十一世纪是男女平等的和谐时代,但总有那么些不和谐的人喜欢乱来。明明法律规定了一夫一妻制,连神界和妖界都普遍遵守,偏偏就有不少臭男人,仗着自己有点小钱,在外头包二奶三奶,妄享齐人之福,真让我生气。如果不是怕被哪吒告发送上审妖台,我真想一口把那些人的脖子咬断。
说到最后,阿富神秘兮兮地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胡姑娘你跟我们王爷,呃,似乎,我们王爷这是头一回带女子回王府呢。大家都以为——”
“以为什么?”我忍不住想要大笑出声,难道他们以为我跟成王爷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老天爷,像成王爷那样的男人不要太完美,我区区一个狐狸精,而且是个没了法力的狐狸精,就算对他有色心,也没有色胆呀。更何况,他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照说嘛,我喜欢的人就应该像,应该像……
我的脑子里竟然闪过哪吒那张变幻莫测的脸,把自己都吓了一大跳。这个时候,我不是应该想起阿哲哥哥才对吗,为什么会想起哪吒那个别扭的家伙。肯定是最近这段时间跟他混得太久,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无时无刻地不想起他。真是噩梦呀噩梦!
拍拍阿富的肩膀,我大大咧咧地跳起身,说道:“你别乱想,我可是名花有主的人。”心里头暗暗把阿哲哥哥当成了那个主。
阿富的脸色看起来很失望,摸摸脑袋,憨憨道:“我就是担心我们家王爷。再说了,我们家王爷多好的人呐,你怎么就不动心呢。京城里,多少千金小姐想进我们王府的门,就是做妾室,他们也心甘情愿呢。”
阿富他怎么能想到,他家王爷让我住在王府可不是因为瞧上了眼,而是因为顾青衣那小子把我当成嫌疑犯交到他手里的。我听说成王爷以前在庆国那个胡将军手里吃过不少亏,想必心里头对他恨之入骨。所以说,我现在的处境,看起来自由舒适,其实步步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