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悠转头,微微咧嘴,刚想安抚楚钰几句,脑中一阵晕眩,顿时昏了过去。
“来人,喊太医。”楚钰大惊,抱起曲悠就向内殿跑。
“速去太医署,喊孙太医过来。”楚旭随后跟上,面上带着几分凝重。
孙太医来的很快,给楚家兄弟见礼后,掏出锦帕,覆在曲悠的手腕上,静心诊脉。
楚钰跪坐在床前,双手握着曲悠的手,紧张的看着孙太医,“王妃怎么样?”
孙太医抬头看向围过来的楚旭,狠狠的咽了咽口水。他曾听满朝文武说过,睿亲王妃极为受宠,原本以为是空穴来风,没成想,今日到亲眼所见了。
楚钰身子一颤,伸手摸向曲悠的秀发,“有什么情况,你便如实说来,本王也能够承受的住。”
孙太医收起锦帕,转身跪在了楚家兄弟的脚下,“王爷多虑了,王妃只是惊吓过度,多多休养几日,便可痊愈。”
楚钰不信,淬了冰的眸子转向孙太医,“若是没事,缘何不醒?”
孙太医白胖的脸上满是汗水,顶着无边的压力,“王妃很是康健,只是,腹中怀有小王爷,身体甚为乏累,这才昏迷不醒。”
楚钰还想说些什么,被楚旭抬手打断,“来人,送孙太医出去。”
孙太医暗暗的擦了擦汗,跟在罗御身后,慢慢退了出去。
“慢!”楚旭转身。
孙太医心里咯噔一下,面带惧色的看着楚旭,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求圣上饶他一命。
噗通……
孙太医跪在地上,胖胖的身体微微发抖,初秋的夜晚,却好像坠入了冰窖一般,冷的牙齿都在打颤。
“今夜的事……”楚旭沉吟片刻,抬脸看了过去。
“下官这就告老还乡,求陛下饶了老臣一家。”孙太医连连磕头。
楚旭嘴角带笑,微微点了点头。他向来欣赏聪明人,他们总是能够知道,他想要什么,所谓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也不过如此啊。
“来人,赏孙太医白银千两,准予告老还乡。”
“老臣,叩谢吾皇圣恩!”孙太医无声一叹,连药箱都没有来得及收拾,跟在小太监的身后,一路向着玄武门而去。
楚旭望着孙太医的背影,在想起刚刚赏赐出去的千两白银,心疼的连连吸气。真是太惊险了,他差一点就把白银千两说成黄金千两,幸好,幸好他刚才没有冲动,把将要出口的话生生咽了下去,不然,真是损失惨重啊。
“来啊,写张借据给睿亲王妃,待她醒来,务必要把那千两白银给朕填补上。”
“皇上……”罗御低着头,不敢看楚钰的脸。
皇上未免太过于大胆了,且不说王妃此时正在昏迷,王爷会不会承认这件事,单说待王妃醒来,知道莫名其妙的欠了钱,不得手撕了皇上才怪。
楚钰恍若未闻,接过灵佑递来的锦帕,轻柔的擦拭着曲悠的额头,“国库空虚,迟迟填补不上,皇兄如若真的有心,不如解散后宫,便能大大的缩减开支。”
楚旭嘴角微抽,“九弟这话,五哥却是不爱听,所谓食色性也,你这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楚钰给曲悠掖了掖被角,转头看了过来,“王妃有金玉满堂,清风雅阁,不说日进斗金,但也绝不逊色,先不说他人,单只皇兄一人,却也是受益匪浅啊。”清冷的嘴角勾起,满怀深情的望着床榻上昏迷的小人儿。
臭小子,他什么意思。
楚旭忿忿不平,但也不得不承认,相比于曲悠,他后宫的那些女人,只是懂得争风吃醋,无时无刻的不想着往上爬,遇事却半点分担不得。
“今夜,你们夫妻便住在宫里吧。”说完,转身便走,刚刚来到门边,再次顿了顿,露出一丝讨打的笑,“喔,忘记跟你说了,皇宫不比他处,费用相对高一些,不过,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五哥也不会要的太狠,给你个亲情价,一晚上五百两。”
楚旭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楚钰的面前来回晃荡,得意的呲着白牙。
呵……
楚钰被逗乐,抬脸环视着屋内的设施,眼底露出一丝轻蔑,“墨尘大师的碧荷春色图,乃是顶级山水名作,可惜……”
可惜什么?
楚旭颠颠回到屋里,凝眉细看。
楚钰冷冷勾唇,用力扯下墙上的画轴,“可惜是假的。”
嘶……
罗御等人跪了一地,低垂着头,努力缩小存在感。
皇宫里面的画轴居然出现了假的,定然是有人用了偷梁换柱的手段,要是细细的追查起来,又是一番的腥风血雨啊。
楚旭不信,身子再次凑近,忽然,他睁大双眼,快速的转头。难怪,他对这幅画总是有种熟悉的感觉,这哪里是墨尘大师画的碧荷春色图啊,明明就是老九的风月之作。
“你——”
“难怪,皇兄从来不进后宫。”楚钰了然的点头。
楚旭有口难言,一口老血险些喷出,他拂袖一甩,愤恨的离去。
楚钰懒懒的倚靠在门边,望着地上跪着的罗御等人,“还不过去追,在等爷的银票不成。”
罗御低头,“奴才不敢,奴才告退。”
楚钰冷嗤,关上大门,回到了屋里。
曲悠夜里便发起了高热,仿佛陷入了梦魇之中,一边流泪,一边说着令人听不懂的话。楚钰守在床边,帕子换了一次又一次,热度不仅没有退下,反而再次烧了起来。没法子,只得再次命人去喊太医,开了药,灌了下去,方才平稳了下来。
“王爷,您一夜没有合眼,奴婢来守着,您去歇着吧。”灵佑端着清水进门,望向床边的楚钰。
“无碍,先给王妃擦拭。”
灵佑垂下眼,拧紧锦帕,再次覆在了曲悠的额头。
随着药效的发挥,曲悠出了一身的汗,持久不散的热度也已经退了下去。她嘤咛一声,再次睡了过去。
灵佑悄悄退了出去,随手带上了房门。
“灵佑姑娘,奴婢清莹。”一名身穿碧绿色宫装,长相柔媚的宫女款款而来,冲灵佑福了福身。
“清莹姑娘。”灵佑还礼。
清莹侧身,受了她个半礼,“奴婢不过是一介宫女,哪里能够受得了姑娘如此大礼。”说着,掩嘴而笑,弯弯的柳叶眉翘起,给原本就靓丽的五官,再次增添了几分筹码。
灵佑微笑,心里却提高了警惕。她是暗卫,是杀手,就不是傻子,说什么受不起她的礼,干嘛不早说,偏生等她福身完毕。不过,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又是谁给她的胆子?
“你是哪个宫的啊?”
“奴婢隶属凝香殿,是柳妃娘娘的大宫女。”
灵佑抿嘴微笑,没有接话。
清莹的眼神微微闪,余光不时的瞥向殿里,她转头,冲灵佑再次露出一丝清丽的笑,“灵佑姑娘,王妃可好啊?”
“好啊,很好!”灵佑点头。
清莹蹙眉,眼底闪过一抹嫌弃。这个贱婢不会是傻的吧,她这样回答,又让她怎么往下接话。
灵佑低着头,无聊的摆弄着手指,一会儿看看指甲,一会儿摸摸手镯,就是不看清莹,弄的她心急火燎,几番想要闯进去,都咬牙忍了下来。
------题外话------
今天正式出院,修养一晚上,明天四月十七日归回,万更走起,争取早日完结!
同时,感谢一路跟随的小仙女,谢谢你们的不离不弃!
第340章:凤舞入梦()
清莹等了许久,殿内不仅没有出来人,更是连烛火都已然熄灭,她微微皱眉,趁灵佑没注意,踮脚朝里面望了望。
灵佑余光扫过,讥讽的紧了紧鼻,柳妃是新进宫的,却敢跑来拦截皇上,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更何况,这殿内的人也不是隆裕帝。
“灵佑姐姐,陛下……”清莹讨好一笑。
“陛下早就回宫了。”
清莹的小嘴微张,惊诧的看着殿内,小春子拍胸脯保证,陛下在舒敬殿内,难道是消息有误?她微微蹙眉,转头朝灵佑福了福身。
“娘娘那里还需要奴婢伺候,就不打扰姐姐了。”说完,扭着纤细的腰身,甩着手中的锦帕,朝临华宫的方向走去。
灵佑努了努嘴,和灵纯对视了一眼,不屑的冷笑。
曲悠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望着陌生的宫殿,奢华的布置,她猛然一惊,快速坐了起来。
“悠悠,醒了?”楚钰抬向她的额头。
“这是哪儿?”曲悠的声音沙哑,干涩刺耳。
楚钰穿衣下地,取来衣裳,静静的为曲悠穿戴起来,“这儿是永宁殿,皇宫。”
曲悠点点头,慵懒的抬起胳膊,任由楚钰伺候着。难怪她瞧着有些眼熟,原来真的是皇宫啊。
灵佑敲了敲门,得到楚钰的应允后,推门而入,望着平安无事的曲悠,慢慢红了眼眶。噗通……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诶,这是干什么?惹祸了?
曲悠歪着头,不解的望着她。
灵佑红着眼,俯身,‘砰砰砰’接连磕了几个响头,“奴婢失责,让主子遭受大罪,望主子责罚。”
曲悠结果灵纯递来的棉帕,擦了擦脸,垂眸看向灵佑,“你是失职了,不过罪不至死,下不为例吧。”
灵佑谢了恩,守候在曲悠身边,在也不敢挪动一分。
经过了这次的惊吓,曲悠的性子似乎沉淀了下来,安静中透露着些许恬淡,令人很是不适应。
隆裕帝派人过来问了几次,知道她醒来,下朝以后就赶了过来。手里拿着临时写的借据,颠颠的冲到了永宁殿。
“九弟妹,为了救你的命,五哥真是下了血本,瞧瞧……”楚旭一脸苦逼样。
“这是?”曲悠疑惑的接过纸条,低头一看,顿时黑了脸。抢钱居然抢到了她的头上,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楚旭把整张脸埋进茶杯,不敢看曲悠的脸色,他余光偷偷扫过,低声询问,“罗御,九弟妹的脸色似乎不甚愉快,朕总是感觉背脊发凉,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吧?”
他不知道,没听到。罗御抬起头,讨好的冲曲悠一笑,狠狠的咽了咽口水。
曲悠怒极反笑,把纸条放在桌上,抬起脸,感激涕零,“臣妇向来秉持,能够用钱解决的事,从来都不是事,说吧……”
多少钱?
楚旭眼前一亮,忽然觉得,面前的女人好像只大肥羊一般,令人垂涎三尺。
楚钰嗤笑,刚想给他哥两句,就被曲悠拦了下来,“五哥,可是想好?”
罗御身体一僵,靠近楚旭,轻轻拽扯着他的衣袖,“皇上,皇上。”
楚旭躲开,低头继续纠结着,究竟要管他们夫妻要多少钱才合适。
罗御吓得不敢动,也不知怎地,睿亲王妃的眼神仿佛能够望进心里,令人无端的产生恐惧。
楚旭猛的一拍手,刚想敲定金额,却发现面前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冒着热气的清茶和守候在他身边的罗御,而那对没有良心的夫妻,早就走的无影无踪了。
“王爷呢,王妃呢?”
“出,出宫了。”
“该死的臭小子。”楚旭气的大骂,拂袖而去。
罗御苦笑,吩咐人把永宁殿打扫干净,随后跟了出去。
曲悠失踪的时间短,仅仅一天就被找了回来。为了不让曲家众人担忧,楚钰吩咐人三缄其口,不许透露一分,违者赶出王府。
刚刚回府,汪氏便迎了上来,望着虚弱的女儿,满脸的心疼,“瘦了。”
“哪有娘说的那么严重。”曲悠淡淡一笑,拉着汪氏的手,一同走进了主卧。
汪氏望向那微微凸起的小腹,尴尬的张了张嘴,“按说,你正在孕中,当娘的不应该开口,可眼瞧着就要入冬,……”
曲悠眨了眨眼,似乎有些疑惑,“有什么事,不能对女儿说吗?”
汪氏连连摆手,“不不不,都是一些小事。”
“是不是,爷爷他们想要回去清河村?”
汪氏抬头,眼底满是不可思议。她没有透露一个字,小悠又是如何得知?
曲悠了然的点了点头,垂下眼帘,终究还是要分开嘛,也好,总不能这样一辈子,要是在惹来怨恨,到也不秒。
“灵药……”
“主子!”灵药从门外闪了进来,单膝跪在曲悠的面前。
“在阁里挑选几个兄弟,要伸手好的,十日后,送老太爷等人回去家乡。”
灵药看了汪氏一眼,道了一声是,退出了房门。
汪氏张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瞧见女儿疲惫的小脸,叮嘱了几句,转身而去。
曲悠歪在软塌上,打了个哈欠,缓缓闭上了眼。
临行的前一天,曲悠在金玉满堂摆了送行酒,与家人在临江乡内挥泪告别。奶奶韩氏抹着泪水,眼里有着不舍。
“奶奶别哭,分开只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总会有相聚的那一天。”曲悠搂着韩氏,安抚的顺着她的背脊。
“不错,小悠说的对。”曲尚义捋着胡子,满意的点头。
楚钰起身举杯,“少陵敬诸位长辈。”
“不敢,不敢!”
汪氏拉着曲悠的手,久久不曾撒开,哭的眼眶红肿,“小悠,娘不在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身体,万万不要苦了自己。”
曲悠将心里的酸涩咽下,含笑点了点头,“娘放心,女儿是睿亲王妃,谁又敢亏待。”
桌上一片之色,上好的菜色无人动筷,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似乎想要驱散离别的哀愁。曲家人不放心的叮嘱,望着曲悠那张强颜欢笑的脸,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次日清晨,曲悠早早起身,站在王府的门前,与家人一一告别。
“回去吧,照顾好自己。”韩氏拉着曲悠的手,叮嘱的话接连而出,仿佛有千言万语一般。
“娘,我们该上车了。”大伯母擦了擦眼角,扶过韩氏,朝前方的马车而去。
曲悠抱了汪漱玉一下,“娘,保重。”
“娘的小悠也保重。”汪氏咬了咬牙,转头看向楚钰,“我把女儿交给你了。”
楚钰双手抱拳,缓缓作揖。
曲东生揽过汪氏的肩膀,一步三回头的走向马车,望着女儿强作欢颜的脸,狠心的别开了脸。西山书院已然修葺好,可他却并没有接手,只是把相关的书籍和教育方式交给了朝廷的人,自己则生恐为女儿招惹灾祸,待交接完成,功成身退的到了幕后。
如今,能够跟随家人一同回去燕来县,守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地分过活,心里倒也舒坦了几分。
“小悠,爹会看管好白露书院,绝不会给你丢脸。”曲东生撩起车帘,放声大喊。
“爹……”曲悠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泪水潸然而下。
“别哭,待朝局稳定,本王便请旨,带你回去清河村定居。”楚钰搂着曲悠,将她的头按向了胸膛。
曲悠哽咽的点了点头,泪眼朦胧的看向楚钰。
咕噜……
楚钰狠狠的咽着口水,心里犹如猫儿抓一般,瘙痒难耐。算算时日,腹中孩儿也进三个月,想来已然坐稳。
“回去吧,外面天凉,莫要染了寒气。”
“嗯!”曲悠柔顺的偎在楚钰怀里,乖巧的点头。
回去正厅用了早膳,楚钰带着曲悠在院中溜了遛弯,时近晌午之时,他便心急火燎的进了房,挥掌打落了窗棂上的纱幔。
“你……”曲悠红唇微翘,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嘘。”楚钰嘴角噙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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