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面上,对娘娘心添几分怜爱。
许慧眼底闪过怨毒,回手打了水儿一巴掌,“贱婢,本宫如何做,岂容你来教导,要事在敢多嘴,仔细你的皮!”
水儿一愣,捂着红肿的脸颊,堪堪低下了头。
罗御心里陡然升起厌烦,手中拂尘一甩,转身便想回殿。
许慧推了水儿一把,朝罗御的方向努了努嘴,狠厉的睁大了双眼。
水儿缩了缩脖子,对许慧的提议很是不情愿,可却架不住她那阴森,冷冽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去。
罗御耳朵极其灵敏,在水儿过来时,侧身躲了过去。
水儿摔在地上,捂着擦红的胳膊,戚戚哀哀的的哭着,格外的惹人怜爱。
“罗,罗大哥……”
罗御没有答话,讥笑的抬起眼,“在燕王府邸之时,杂家就时常听下人提起,许侧妃调教下人极其有一套,尤其是身边的怜儿和水儿姑娘,随便领出来一个,却也比那寻常的贵女端庄几分。今日这般一见,与那莲香阁的姑娘也不遑多让。”
水儿脸色苍白,神情恍惚的抬起头,似乎不敢相信,这般恶毒的话,居然是从罗御的口中说出。她在府邸时,也曾偷偷喜欢过他,当时侧妃娘娘掌权,曾经几度许诺,在王爷登基以后,她便亲自做主,将她许配给他。可她没等来那一天,却等来了先帝的驾崩,和他自愿阉割随侍陛下的消息。
她曾哭过,也曾怨过,更多的时候,则是悄悄的想着,哪怕他有一分喜欢她,她也要拼劲全力博得主子的同意,常伴他的左右。
“这里乃是乾清殿,历代帝王的书房,水儿姑娘还是莫要哭泣为好,若是落的个不敬的大罪,便是杂家也救不了你。”
“你……”水儿的眼前一亮,心里再次燃起了希望。他是怕她受罚,这才对她恶言以对?
哎,智商堪忧啊!罗御摇了摇头,心里突然想起了那句常被曲悠挂在嘴边的话。他余光瞥向殿前的侍卫,转身走远。
“送许侧妃回宜兰园。”
“罗大哥。”别走……
水儿趴在地上,眼泪混着地上的灰尘,顿时哭花了一张脸。
许慧还想招唤,却见罗御走的极为洒脱,似是没有丝毫的不舍。她转头看向水儿,把手中的汤盅狠狠的扔了过去。贱人,这般明晃晃的勾引男人,简直丢尽了她的脸。
“来人,把这贱婢拖回宜兰园。”
“不,娘娘恕罪,奴婢不敢了,在也不敢了。”水儿猛然惊醒,连滚带爬的冲到许慧脚下,紧紧的拽着她的裙摆。
许慧阴狠一笑,蹲下身,钳住了水儿的下颌,“你若是想男人,大可与本宫说,昭阳宫里大把的男人,可比如此的心心念念,惦记着一个废人。”
水儿不敢妄动,忍着锥心的痛楚,眼泪宛如断线的珠链,成串的往下落。她的心里,至死至终只有他一人,哪怕他不认她,也绝对不会让别人沾了她的身子。
许慧手上用力,把水儿狠狠的甩向一旁,抬脚踹上了她的小腹。无耻贱人,本宫今日到想要看一看,你那情郎到底会不会过来救你。
“娘娘,奴婢知罪,奴婢知罪……”水儿蜷着身子,小声的低泣着。
“哭,给本宫大声的哭。”许慧好像疯魔了一般,脚上更加卖力的踹。
两旁侍卫看不过去,心有不忍的对望了一眼,“放肆,不得在乾清殿前喧闹。”
许慧抬手拢了拢碎发,挑衅的抬起脸,“本宫在管教自己的奴婢,何须他人干涉。”她就不信,前面这般吵闹,陛下会听不到?
侍卫刚想说话,乾清殿的大门再次打开,楚旭主仆从里面走了出来。
“管教奴婢,回去你的宜兰园。”楚旭负手而立,明黄色的龙袍穿在身上,越发的俊秀威严。
许慧的双颊一红,手持锦帕,期期艾艾的擦起了泪水,“皇上,臣妾好想你……”说着,朝楚旭的方向扑去。
罗御一愣,快速的挡在楚旭的身前,眼底的蔑视更加深邃了几分。什么将门虎女,分明就是一个泼妇,哪里有京门贵女的半分仪态。
楚旭阴着脸,脚下连连后退,堪堪躲过了许慧的骚扰。他转头看向两旁侍卫,缓缓别开了眼。侍卫会意的上前,一左一右拉着许慧的胳膊,全然没有面对后妃时的尊重。
“皇上,您不能这般对我。”许慧大喊。
“不能?”楚旭走进,讥笑的勾唇。如今,他是大楚国的隆裕帝,富有四海,又有何不敢,不能!
许慧心中一慌,眼珠滴溜溜的转着,“陛下,您忘记了嘛,当初宫变之时,是臣妾的哥哥相助,您才能够平安脱险。”
楚旭垂下眼,慢慢的点了点头。她要是不说,他到差点忘了此事,当初宫变之时,要是没有她三哥许臣生跟楚秦里应外合,凤凰真神又怎能身死宫墙,落得个沉睡的下场。
“来人,把许侧妃关进冷宫,无诏书不得踏出一步,违者斩断手足!”楚旭冷冽的一笑,伸手捏向了许慧的脸颊,“多漂亮的一张脸,可惜却是个蛇蝎美人。”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许慧呆愣着,待回神后,疯狂的嘶吼,“陛下,你不能这么心狠……”
心狠……
楚旭顿下脚步,转身面向许慧,“你认为,朕对你心狠?”
许慧用力的挣脱着,可她一介柔弱女子,虽然习得了几分武艺,却哪里又能及得上常年征战的紫衣铁骑,她凄凉一笑,眼泪猛然滑落。
楚旭面无表情的走过来,食指跟拇指捏住许慧的下巴,“许氏一门,乃是大楚国的望族一脉,常年驻守九州,守护着楚国的边陲。”
许慧弯了弯嘴角,眼底有着些许凄凉。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如今,终于轮到了他们许氏。
楚旭挥了挥手,待侍卫放开许慧后,拉着她的手,走到了侧殿的长廊里。他动手擦去许慧的泪水,亲自为她斟上了一杯温茶。
“这一杯,朕敬你,为你这几年的付出。”
“陛下!”许慧糯糯嘴,含泪端起了茶杯。她以为,以为陛下已然忘记,没想到,却仍然记得她的辛劳。
楚旭垂下眼,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明惠帝二十五年,侧妃许氏嫁入燕王府,执掌府内中馈,一应巨细无一不精,被称为洛宁城中之典范。”
许慧拧着手帕,好像小姑娘一般羞红了脸,她右手执起莲花指,小口的抿着茶水。
楚旭把杯子再次斟满,放在鼻尖闻了片刻,“睿亲王楚钰,是朕一母同胞的亲弟,朕珍之、爱之、哪怕是一命抵一命也在所不惜。”
许慧懵懂的抬起脸,迷茫的眨了眨眼。皇上不是在忆他们的往昔,怎么会把话头引到了睿亲王的身上。
楚旭漫不经心的转着茶杯,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明惠二十七年,睿亲王奉旨围剿叛逆,大军路过九州边陲之时,却遭到了伏击,险险丢了性命。”
许慧的心里一紧,背脊窜出了丝丝凉意。
楚旭把杯子转的飞快,手上微微用力,顿时变成了粉碎。他执起掌心,轻柔的吹了一吹。
“爱妃,你可想要知道,朕当时的心情?”
“臣、臣妾不知!”许慧垂下头,冷的牙齿打颤。
“不知啊……”楚旭起身,走到许慧的身后,抚上了她的脸,“母妃早逝,睿亲王就是朕的亲人,唯一的亲人!”
她不知道,她是无辜的。许慧僵直着身子,木然的坐在石凳上,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嚣张。
楚旭着迷的抚摸着许慧的脸,眼底有着深深的怀念。这张脸,与年轻时候的母妃多么的想象,以至于他曾经想过,哪怕是许氏叛乱,他也要留她一命,权当是母妃陪在他的身边。
“皇上,臣妾是无辜的,臣妾没有对睿亲王下手,您要明察啊……”许慧哭花了脸,从石凳上滑落,跪在了楚旭的跟前。
“朕,待你不薄!”楚旭闭上眼,脑中回想起妾室柳氏的哭诉。
不,她没有……,许慧眼底闪过慌乱,把嫣红的嘴唇,咬出了丝丝血痕。
楚旭淡然一笑,似乎将她穿,“你在怪朕,怪朕空给了你侧妃之分,却没有给你侧妃之实?”
“是,我是不忿!”许慧猛然抬头,眼中满是怨恨。她嫁入燕王府几载,虽说执掌中馈,实权在握,可皇上却宁愿过去后宅找柳氏,也从不曾碰她半分,她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怀着相守一生的梦,又如何能够心甘情愿的咽下这口气。
楚旭手掌滑过许慧的脖颈,轻柔的抬起了她的下颌。像,真是太像了,想必当初的许家,也定然是想到了这一步,适才把慧儿送到了他的身边。
“许家……可曾有人告诉过你?”楚旭垂下眼帘,嘴角带上了几分暖意,“你与朕的母妃,梅妃娘娘极其相似。”
她,她与梅妃娘娘张的相像?
这么说来,皇上是害怕犯了人伦,方才宁愿远离她,也不肯碰她半分?许慧张着嘴,头一次恨起了自己的容貌。
两行清泪由许慧的脸上滑过,让楚旭不禁幽幽一叹。
“来人,带许侧妃过去冷宫!”楚旭擦干她的泪水,在她的眉间印下了一吻。
许慧紧紧的抱着楚旭,娇艳的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任由泪水打湿衣襟。不,她不要过去冷宫,不要,不要……
“陛下,臣妾不求恩宠,只望您恩准,守候在您的身边,哪怕是远远的看上一眼。”
“慧儿!”楚旭低下头,轻声低唤,“你我的缘分已尽,强求不来。”
许慧慌乱的摇头,“陛下,您不能如此的绝情,您忘记臣妾的父亲和兄长了吗,他们此时还在九州戍守边关,要是得知这个消息,定然会心生寒意的啊!”
楚旭面色一敛,身上充斥着阴冷的寒意,他用力推开许慧,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既然提起来,他便好好的跟她清算一下,让她死也死个明白。
“许氏满门忠烈,先皇再世时,更是称赞有加,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的伤害了老九,在九州关隘伏击他,致使他身受重伤,险些魂归地府。”
“不——”许慧大喊,慌乱的跪在楚旭身前,“陛下明察,我父兄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这其中必定有诈。”
楚旭撇开眼,神色中似有不忍,却在想到当初楚钰受到的罪时,再次硬下了心肠。他猛然抬起腿,将许慧踢出了一丈之远。
她在燕王府中如何的作闹,怎样的跋扈,他皆可容忍,可他们许氏一门,千不该万不该的对老九出手,动他唯一的亲人。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你们许家百年簪缨,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可却依旧选择站在了楚秦的那一边。”
“皇上,臣妾是无辜的啊!”许慧拽着楚旭的衣角,满脸泪水的哭嚎着。
“无辜……”楚旭低囔,用力甩开许慧,“九州伏击睿亲王之时,许家可曾想过,老九也是无辜的。宫变之日,许臣生带兵围剿朕时,可曾想过朕的无辜。如今,你却跪在朕的脚下,争辩那所谓的无辜。”
许慧的眼底泛着泪光,小手紧紧的攥着楚旭的衣襟,心里则是满满的绝望。她几乎可以相像,此生怕是会与后位无缘啦……
楚旭挥挥手,让等候的侍卫把许慧带走,见她似乎还是心存期待,再次将她打落尘埃。
“你若不愿过去冷宫,朕便送你过去岑远,与你父兄想见!”
“岑、岑远……”许慧失神的低囔,双眼仿佛没有了焦距一般,空洞而木然。许家满门的忠烈,她的父兄,叔伯,那般疼爱她的亲人,这辈子在也看不到了。
许慧跪在地上仰天大笑,清亮的眼里涌出了两行血泪,触痛了楚旭的心。
第328章:葛长生报喜()
天气逐渐转凉,说话间就到了秋收,涟水村的稻香米涨势喜人,大有突破清河村的架势,葛长生亲自过来睿亲王府,满脸喜色的比划着。
“草民一直精心打理着,不敢有半分的松懈,王妃没有看到,稻香米的涨势甚为喜人,一根根卯足了劲的窜,结的那个穗都是沉甸甸的。”
“一亩地收成多少?”幻珊乐呵呵的问。
葛长生搓着手,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幻珊姑娘没有看到,除了咱们那个试验田,其他的涨势也很好,约莫着应有上千斤。”
这么说来,涟水村来年就可以大片的种植稻米了幻珊心中一喜,浅笑着转过头。
曲悠此时已然坐稳了胎,她手掌放在腹部,护着微微突出的小腹,“姨夫可曾跟村民定下,哪天进行大面积的收割?”
葛长生静默片刻,憨憨一笑,“土地既然归属了睿亲王府,咱们都没有意见,您想什么时候收割,说一声便可,不过……”
“不过什么?”曲悠问。
“稻苗已经成熟,还是早早收割为妙,把地晾上几日,还可以进行二次种植。”
二次种植?曲悠眯了眯眼,忽然坐直了身子。葛长生说的,不会是晚稻吧?难道,涟水村的土质如此特殊,能够进行早晚两季稻苗的种植?
葛长生对代柔到了声谢,端着斟好的茶杯,‘咕噜咕噜’灌下了好几口。天气已近清秋,早晚温差虽然很大,可他在晌午时分过来王府,依旧是艳阳高照,烈日当空。他抹了把嘴,把转身把瓷杯放好。
现如今,隆裕帝登基,睿亲王府的地位更是不同以往,简直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别说那曲家人,单就他这沾亲带故的姑父,就受到了各方面的照顾,便连那平日里眼高于顶的钱总管,在得知他们一家与曲悠相认后,也是点头哈腰,恭敬有加!
“红玉唤我来问问王妃,那稻田何时收割才最为适合?”葛长生见曲悠久不回答,砸了砸嘴,干巴巴的问道。
曲悠思索了片刻,抬眼看了过去,“秋收是个大事,总要给大伙提前打个招呼,以免各家有事。这样吧,姨夫回去告诉村民,给大家伙一天的时间,后日天明,本宫亲自过去涟水村,组织秋收事宜。”
亲,亲自过去……
葛长生双眼扫过曲悠的肚子,不赞同的蹙了蹙眉。那肚子里可是大楚国的皇子龙孙,万万不能有一丝的闪失啊。
“王妃何必亲自过去,要是着实不放心,派了冯总管即可。”
“秋收是大事,又如何能够同日而语。”曲悠摇头,眼底有着不容置疑。
葛长生还想要说什么,却见曲悠身后的锦嬷嬷蹙眉,他连忙低下头,把话咽了回去。不亏是宫里出来的人,果然很有气势。
幻珊嘴角含笑,执起茶壶再次给葛长生斟了杯茶,“王妃的脾性,姨姥爷还不清楚嘛,最是珍爱百姓,秋收这般重要的大事,又岂能坐得住。”
葛长生点头,垂着头,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
姜云锦看了半晌,却见葛长生始终安分守己,没有仗着是王妃的亲戚而嚣张,心里萌生了几分好感。
“王妃,该进餐了!”姜云沫低头,悄声询问。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们姐妹已经取得了主子的信任,被允许靠近。
曲悠点头,抬脸看向幻珊。
“瞧奴婢这脑子,高兴的都忘记了时辰。”幻珊一拍额头,神情颇为懊恼,她调皮一笑,转向葛长生说道:“姨姥爷,时间已尽晌午,待用了午膳,奴婢在派车送您回去。”
葛长生紧张的摆了摆手,“草民带了干粮,垫食几口即可。”
幻珊浅浅一笑,朝门口的下人看去,“膳食已经备好,姨姥爷还是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