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悠浅浅一笑,如水般清澈的水眸中涌现了点点星光。好吧,她承认,对于鸢儿她是偏心一点,谁叫……她即使她的妹妹,又是她的徒儿呢。
“茶水都已然备好了,你若着实不满,大可不用便是!”楚鸢得意的扬起小脸,在曲悠不注意的方向,冲沈宴挑衅的挤着眼。
“九嫂,我不服……”沈宴一脸控诉的委屈样。
“喔,如何不服?”
沈宴直起身,大跨步的走向楚鸢。瞧瞧,这就是明显的区别待遇,是重女轻男的危险信号。若他此时在不出言指正,难免以后九嫂会越发的偏心。
“单看这糕点,我的盘中是三片,为何她却比我整整多了一半。”沈宴抬手指向芙蓉糕,在楚鸢得意的目光中,抓起一块,快速的送进了口中,“唔……还有辣个擦。”
“茶怎么了?”曲悠挥手,示意丫头给他上杯茶。
丫头会意上前,在沈宴的茶壶中斟了一杯温热的茶水,端到了他的面前,“沈世子,请用茶!”
“唔,多谢!”沈宴感激的看了曲悠一眼,端杯饮尽了手中的茶水。睿王府的茶水不同于其他府上,因着九嫂不喜欢水的温度于灼热,所以当茶被沏开,再次注满的水温,永远处于温热的状态。是以,如他这般大口饮尽,也丝毫没有烫嘴的感觉。
啧啧啧,真是丢人现眼啊,堂堂王府小世子,居然偷糕点吃,他那满身的风华,满身的气度呢,难道,都就着糕点吃掉了……
“好啦,吃也吃过了,喝也喝完了,故事也应该开始讲了吧!”曲悠抬起眼,似笑非笑的掀起唇。
“喔,好。”沈宴手中拿着茶杯,转身朝坐位的方向而去,一边走还一边美滋滋的想着,九嫂也没有那样的重女轻男,瞧,这不还是把茶水给了他。
“来人,给沈世子把茶水续上!”
“沈世子,奴婢蓄水。”丫头端着温热的铜壶,轻盈的走到沈宴的面前。
蓄水,他这壶里还是满满的,一口为喝,为何还要蓄满。似是有些想不通,沈宴用手晃了晃茶壶,这一晃,顿时傻了眼。老天……合着,他刚才喝的根本就不是云雾茶,乃是这壶中的绿叶莲心啊!
“九嫂,你不能这样……”沈宴欲哭无泪的转过身,可怜巴巴的望向曲悠。
曲悠无辜的眨着眼,似是没有听懂他的话,不能这样,她怎么了,她没干什么啊,这一人一壶的茶水,可不就是自己喝自己的嘛。
“好啦,本宫知道,你这是感动了,本宫也不想要什么报答,你知道待会把故事讲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若是讲不好,呵呵……你就别想在沾染那云雾茶分毫。”
“对,别想沾染云雾茶分毫!”楚鸢跟着点头。
这明晃晃,赤果果的威胁,顿时让沈宴傻了眼。怎么办,还不能说谎了,若是有一天不幸被戳穿,他岂不是要跟睿王府里所有的美食说后会无期!
“九嫂,那我就先喝着这个,您先听故事,若是故事讲的好……”沈宴抬起头,朝曲悠讨好的一笑,硬生生把嘴边的苦水给咽了回去,身为紫衣铁骑中的一员,他若是能被这点困难打到,还谈什么带兵打仗啊!
曲悠赞赏的点了点头,心中为沈宴这种能屈能伸的精神,竖起了大拇指。好,不亏是楚钰带出来的人,懂得什么叫做明哲保身,什么叫做当忍则忍。
“好啦,别废话了,没看九嫂都等急了嘛。”楚鸢白了沈宴一眼,当着他的面,张嘴吞下了一块芙蓉糕。
行,你狠,哥哥好男不跟女斗,今天就留你一条小命……
楚鸢嘚瑟的晃荡着小腿,时不时的转头与曲悠说上几句话,既然有人代劳,她还省了口水,原本便年代久远,她已然有些记不大清,既然沈宴愿意说,便由着他去吧。
“五哥与蒋玲燕是在宫宴上认识的,那时,五哥还未曾弱冠,而蒋玲燕也刚刚及笄,郎才女貌,真是羡煞了旁人啊。我记得,当时梅妃姨母已然仙逝,出于愧疚,皇上对五哥也是盛宠不断,原本蒋玲燕的娘家品阶不高,是没有资格嫁入王府当正妃的,还是五哥去乾清殿前跪了三天三夜,这才求得皇上改变了心意,下旨给他们赐了婚。”
“你记得……”曲悠疑惑的挑了挑眉。
“哦哦哦,口误,口误。”沈宴讨好的一笑,抬手拍向自己的嘴唇。该,让你嘴欠……
“好啦,九嫂也没生气,你赶紧继续说。”楚鸢心急的催促。这之后怎么了,她也想知道,看来,她的资料还是不全啊。
“虽说是一个娘生的,可听说,这位蒋家的二小姐却不怎么得她娘的喜欢。”沈宴撇撇嘴,似乎对这样的娘很是不屑,“听说蒋玲燕要嫁给五哥当燕王妃,她娘到是没怎么样,可她那个姐姐却心动了起来。”
“她姐姐……”
“对,就是蒋玲灿!”
“她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不成?”曲悠蓦然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向沈宴。这般抢夺妹妹婚姻的事,她这个当姐姐的也做的出来。
“当然,要不然,怎么会轮到她来当这个燕王妃呢!”沈宴讽刺的一笑,端起桌上的茶水,轻轻啄了一口,忍着嘴里的苦涩,生生把水咽了下去。
哎呦,这戏是唱的越来越精彩了,听沈宴这样一说,她的脑海中居然浮现了一出宅斗大戏,还是越听越有韵味的戏……
第265章:万般皆是命()
“蒋玲灿的娘出身于书香门第,对于二女儿那舞刀弄枪的个性向来不喜,可就算实在厌恶,她也总归是身上掉下来的肉,从没想过要破坏她的姻缘。听到她被指婚给燕王的时候,还露出了久违的笑。”
曲悠一边听,一边不住的点头,嗯,哪家都有偏心的爹娘,这个是天性使然,谁都改变不了的。
“指婚第二年,五哥过去看望蒋玲燕的时候,碰巧被即将出阁的蒋玲灿给碰到了,单单就这一眼……”沈宴哀叹了一声,缓缓垂下了眼帘。
“难道,这一眼,便成就了这一番孽缘?”曲悠小心翼翼的问着。
原本,她从不相信一眼万年的说法,可听沈宴这样一说,脑海中却不由浮现了一种陌生的情愫,羡慕这种毫无理由的一见钟情!
“是!”沈宴点头。
哎呦……
这还真的被她给猜中了啊,曲悠忽然来了兴致,双眼睁的锃亮,一眨不眨的盯着沈宴。快说,快说,这后续到底如何……
沈宴放下茶盏,刚想喘口气,就被曲悠那兴奋的表情给惊秫到。他抬手拍了拍胸脯,重重的呼了一口气,九嫂的好奇心始终如一,真是从未改变啊。
“听说五哥是嫡妹的夫婿,蒋玲灿当天便哭闹了起来,不依不饶的要求蒋权进京,请求皇上重新赐婚。”
“呲……她这是真傻还是假傻啊,皇上的金口一开,哪里还有朝令夕改之说啊。”曲悠摇摇头,忽然感觉,蒋玲灿死的不冤。
楚鸢一边吃,一边跟着点头。她感觉九嫂说的也对,五皇嫂看着文绉绉的,其实妒忌心极强,当初嫁过来时便不得人心,若不是母妃拦着,说什么要顾全颜面,当日大婚之时,五哥便毫不留情的送她一纸休书。
沈宴端着茶杯,满脸怨念的瞪着楚鸢,臭丫头,一个吃独食,也不怕东西太多,在噎死……
楚鸢撇撇嘴,长袖悄悄揽住面前的糕点,一副害怕被抢,随时防狼的表情。
沈宴忍着气,把茶杯‘啪嗒’摔到了桌上。不行,他要反抗,这也太气人了啊,他在这里说的口干舌燥,可她们到好,在那头边吃糕点,边听故事,还摆出一幅津津有味,意犹未尽的舒坦样。
“你那么用力干嘛,摔碎了谁赔?”
“我、我赔……”一看曲悠火了,沈宴顿时蔫了下来。
“赶紧讲故事,好听了,这杯子的事,也就算是掀过去了。”
喔……
沈宴委屈的看了曲悠一眼,在楚鸢的怪笑中,缓缓陷入了回忆。
一哭二闹三上吊,所有能用的手段,蒋玲灿通通都用过了,可这不仅没有引来蒋权的怜惜,反而招来了他的厌恶。相比于妻子喜欢大女儿,他对性格颇像自己的二女儿,更为得意几分,又如何能够冒着得罪燕王的风险,而去换婚呢!
眼见着婚期将至,她的目的却依旧没有达到。蒋玲灿冥思苦想了几日,把注意再次打到了蒋夫人的身上。她每天都去请安问候,将一个孝顺女儿的角色演绎的淋漓尽致,让她娘那颗原本就歪了的心,更加偏向了几分。
“沈宴,是不是蒋夫人出招了?”曲悠惊呼出声。
“好像不是……”楚鸢接了句话。
“我问你啦!”曲悠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哼道。
又不是她想说话的,不过是看沈宴不答话,怕九嫂会尴尬,谁知道,她还不领情呢。楚鸢耸耸肩,无所谓的继续吃东西。
曲悠等了一会儿,见沈宴仍旧没有答话,这才有些恼怒的转过了头。不就讲个破故事,还给她拿起了桥,要是不教训教训他,还真不知道,这家里到底谁当家,谁做主了呢!
余光瞄向一旁的干果盘,顺手拿起一颗‘硕大’的榛子,抬手就朝沈宴扔了过去。
“哎呦,是谁,居然敢打本世子!”沈宴瞬间回神,抬手捂着头,双眼瞪的跟铜铃一样大。
“是本宫,你怎么着?”曲悠‘气势汹汹’的抬起脸。
“没,没事!”沈宴无辜的摸了摸头。他刚才怎么还冲九嫂喊上了,定然是魔障了。
楚鸢抬起小脸,笑嘻嘻的瞟了沈宴一眼。傻了吧唧的,在九嫂面前还敢叫嚣,想不想要分红了。
“沈世子,继续吧……”
“喔,好!”沈宴认命的揉着额头,方才接着回忆道,“蒋夫人在蒋玲燕的面前哭了三天,可依旧没有让她松口,眼见着蒋玲灿的婚期将近,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绝招。”
“换新娘,快说,是不是换新娘!”曲悠心急的追问。
艾玛,我滴九嫂啊。人家讲故事的时候,咱能不能安心的听,不要总是打断,等别人讲完,咱们在发表意见。楚鸢不住的翻着白眼,对沈宴,心里暗暗升起了几分同情。
“差不多吧。”沈宴点头。
“哎,难怪五哥不得意蒋玲灿了,就这种没有大脑,还到处晒心机的女人,真是谁娶谁倒霉啊。”楚鸢忽然感慨的叹了口气。
曲悠一边听,一边不由的庆幸了起来,庆幸自己穿越到了一个贫苦的农家,也庆幸楚钰对自己始终如一,宁愿冒着天下之大不违,也要请旨,将她娶进家门。
“蒋夫人求到了蒋权的身上,祈求他看在多年夫妻的份上,跟皇上求个旨意,让她们姐妹同一天出嫁。蒋权权衡利弊了一下,最终点头同意了。”
楚鸢把最后一块糕点塞进嘴里,方才满意的擦了擦嘴,“九嫂,接下来我说吧,让沈宴吃点东西。”
曲悠余光朝桌上瞄去,见那盘中已然空空如也,顿时无语的抽了抽嘴角。这丫头是什么变的啊,怎么这么能吃啊。
“蒋权来信求五哥,请五哥把婚期提前,让蒋玲灿姐妹同日出嫁,也能传为一桩佳话。”
“五哥当时应允了,便派罗御快马加鞭的给蒋玲燕送去了早就准备好的凤尾金钗,让她大婚之日佩戴。”沈宴喝了一口水,继续往下说道:“大婚的前一日,蒋夫人把两个女儿叫了过去,不仅言传身教的亲自教导了一番,更是破天荒的亲手做了羹汤。或许是太过于意外,也或许是将要来的大婚之喜,令平日里警惕性十足的蒋玲燕放松了警惕,随着蒋夫人的催促,将那碗百合莲子汤全部喝了个干净。”
好吧,这个傻女人,就这样被算计了吧。想也知道,她一定是代替蒋玲灿嫁到了另一家。曲悠两手一摊,无奈的摇了摇头。
原以为,这样的事,只在电视剧和话本子里面出现,没想到……
“那,那个‘五嫂’她现在还好嘛?”
“不好!”沈宴凝重的摇了摇头。
喔……那就难怪了,曲悠了然的点了点头。若是非要深究,蒋玲灿可算是拆散苦命鸳鸯的罪魁祸首啊,难怪燕王殿下对她‘恨之入骨’啦!
似乎是看到曲悠没有继续问,沈宴奇怪的抬起头,一边饮着茶,一边双眼不住的瞟向桌上的糕点。
“不错,故事讲的很好,很动听!”曲悠赞赏的点了点头,抬眼看向门边守候的代柔,“把糕点给沈世子端过去吧,省得人家说咱们言而无信。”
代柔福了福身,端过曲悠身前的糕点,恭敬的递到了沈宴的面前。
“九嫂,你都不好奇,那个‘五嫂’她到底怎么样了嘛?”居然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这也不像九嫂的个性啊。
有什么好奇怪的,幸福有千万种,可是不幸,也不过是那几种,在想又能够如何,难道还能把时光倒流,让燕王重新娶了蒋玲燕不成。曲悠撇撇嘴,似乎对这个话题,不甚感兴趣。
“不过是嫁给了另外一家,虽然没有碰到自己心仪的人,可这人生,哪里来的十全十美!”
“不不不,这回……九嫂你可真的猜错了!”楚鸢调皮的晃荡着手指。
呃……猜错了,怎么会呢,难道,那个‘五嫂’还能学祝英台,中途醒来跳河了不成。
“庆华说的没错,九嫂这次猜错了!”沈宴也跟着点头。
“她没嫁去另一家?”
“没有!”二人一致摇头。
“那,她这个……”曲悠呲呲牙,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死了!”沈宴严肃的点了点头,表情凝重的望向曲悠,“花轿走出去没多远,她就醒了,想过要逃跑,可蒋夫人派了高手看护在她身边,根本不给她跑的机会。眼看着花轿就要到那户人家的大门前,蒋玲燕无法,只能咬破手指,撕下亵衣的内衬,在花轿中写下了断情的绝笔书,委托给心腹的丫头,让她务必都要交到五哥的手中,而后……咬舌自尽了!”
嗬……
曲悠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居然,居然如此的刚烈,宁愿自尽也要保住清白,这份情……到底是有多深啊!
“绝笔书辗转到了五哥的手中,可那时,蒋玲灿已经进了皇家的大门,上了皇家的玉碟,成为了名正言顺的燕王妃。”楚鸢无奈的抿了抿嘴,似乎对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也充满了无限的感慨。
沈宴端着手中的杯盏,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身子渐渐颤抖了起来,“五哥拿到绝笔书的那一刻,好像忽然没有了生的希望,他浑身充满了灰败之色,接连吐了好几口血。一直到……新婚三日回门的一刻,五哥当着蒋家所有人的面,斩杀了跟着蒋玲灿一起过来的所有陪嫁,并且当众发誓,若是有朝一日,他定然让蒋家不得安宁!”
好吧,任谁经历了这么大的打击,都会心如死灰,了无一念!曲悠了然的点了点头,跟着幽幽一叹。
说起来,这燕王殿下也怪可怜的,难怪他成婚数载,却始终没有一儿半女,想来,是感觉这些女人不配吧。
“九嫂,你有没有发现?”楚鸢贼兮兮的探过头。
“发现什么?”
“燕王府的许侧妃,与那蒋玲灿张的很是想象。”
是嘛,她没怎么注意啊。曲悠微微蹙眉,陷入了沉思。许侧妃,许侧妃……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一个人影窜了出来。
“你是说,那个名为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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