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英东进了董鄂的主城,见到何和里福晋,把努尔哈赤的话说了一遍,何和里福晋也不说同意不同意,只问一句:“努尔哈赤在那?”费英东说了扎营的地方,这女人确实急躁,二话不问,当场叫卫兵传令,集合五百铁甲骑兵,马上出发,人马还没有到齐,刚有三百多骑,何和里福晋已经提枪上马,跑出大营,后面三百多兵马急急忙忙跟着出发了,把费英东晾那里没人管了,费英东只好自己出门,上马追赶。
前面三百多骑兵好像是不喘气地飞一样,费英东几个累得人也喘马也喘,只是追过一些脚力差,跑掉队的骑兵,追了半日,大队人马,影也没看见。打头奔驰的何和里福晋更是急切,想一步跑到阵前,人马进入了一个开阔的山谷,正快马加鞭的时候,突然牛角号响起,前方大路上冷丁一下出现一队人马,横在眼前,盔甲鲜明耀眼,旌旗展展不动,如同钢铁的城墙一般拦住去路,正在快跑的马队突然刹车,弄得人斜马歪,横穿乱撞,好一会儿才稳住了座骑,人和马一起停住喘息,又发现大路两侧,也埋伏着兵马,更是惊恐不已。
何和里福晋也是猛拉缰绳,座下宝马一嘶长鸣,两前蹄扬起一窜,然后立地不动。努尔哈赤手持大刀,单骑稳稳地走出队列,何和里福晋想说话,可是喘息厉害,说不出来,努尔哈赤停马对她说:“你是何和里的福晋吧,我是努尔哈赤,福晋敢不敢与我单打独斗,一战定输赢?”何和里的福晋憋了憋气,又喘息一下,终于说出一句话:“不敢?来干啥?”话无二句,举长枪,夹蹬催马,分心便刺,努尔哈赤摆刀相迎,马打盘旋,没过几个回合,被努尔哈赤用刀背打落马下,建州兵立刻把她手脚捆上,抬回阵中。
她身后的副将见主子被捉,要冲上来拼命,这时,听身后有人喊:“将军别动手。”副将回头一看,是刚才到董鄂的建州的信使。来的是费英东,才追上来,正好看见何和里福晋落马,急急地跑到副将跟前,对他说:“我是你家主子何和里的朋友,我们是来劝你家福晋同主子和好的,请你们一旁歇着,我们去劝福晋。”副将知道眼前的阵势,远不是对手,也没有办法,只好说:“我等听从安排,请不要慢待福晋。”费英东说:“这个自然。”
费英东回营,问努尔哈赤:“何和里福晋的刀枪功夫怎么样?”努尔哈赤说:“确实厉害,不比我差。”费英东问:“主子咋这么快就胜了?”努尔哈赤说:“就用一个办法:以逸待劳。”《|WrsHu。CoM》
何和里福晋被绑着,扔在营帐里,手脚不能动,嘴里却是不停,破口叫骂,营帐中没有一个人,随便她怎么喊。整整一个下午,没有人给送水送饭,又饥又乏倒在地上睡着了。直到第二天起早,才来侍从送饭,推醒她,解掉绳子,可是手都麻木不能拿东西。侍从喂她才吃到嘴里,吃饱喝足之后,侍从撤出,费英东走了进来,对她说:“请福晋归附建州,拜见我家主子。”何和里福晋身上没有力气,口气不软,只说俩字:“不降。”费英东说:“昨日约定:福晋赢,我们退兵送回何和里,福晋输,归附建州。今天咋反悔了?”何和里福晋说:“我答应了吗?既然被捉,不就是一死么。”再也不抬眼不说话。费英东也没多说,退了出去。
不多一会儿,费英东带着侍从又回来了,对她说:“主子有令,不降者斩。”侍从拿绳子要绑她,还是没有反应,费英东又说:“绑回建州,先斩何和里,后斩福晋。”何和里福晋听了最后一句话,立刻睁开眼睛,恐慌起来,伸手抓住费英东的衣襟说:“求求你,别杀我丈夫,求你杀了我,求求你。”费英东说:“不行,要斩就都斩,要不斩就都不斩。”何和里福晋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说:“我归附你家主子。”
何和里福晋归附建州,何和里回董鄂部召集所有部属,共有五万人口,全都迁入建州,努尔哈赤征集所有青壮者披甲当兵,得精兵一万人,加上原有兵马,共有一万五千多人。建州部的兵马立刻超过了哈达、辉发,赶上叶赫、乌拉,成为女真的大部落。
1590年末,努尔哈赤再次出兵鸭绿江北岸的宽甸、虎山、岫岩等地,收取各路部众,疆域领土扩展到鸭绿江边黄海之滨。疆土宽阔,就开辟了多出关口集市,与明朝的驻军、商人以及朝鲜官民商户互市交易,在抚顺、清河、宽甸与爱阳设立大市,出售珍珠、貂皮、人参、鹿茸等货物。女真各部用的食盐,历来是从关口集市购买,受明朝专卖控制,常遭禁运。现今已能自己到黄海煮盐,夏末派阿尔巴尼率领九百二十人去海岸,次年初驮盐回来,九百匹马驮盐九万斤。建州人口按丁分给,还有余量出售给哈达、辉发、叶赫、乌拉及蒙古各部落,建州实力因此大增。
十一。 得鸭绿江部叶赫要分地(下)
在招收兵马,增加互市交易的同时,努尔哈赤开始把人口和军队向费阿拉转移。费阿拉位于赫图阿拉西南虎兰哈达的二道河子,距离赫图阿拉八里,这个地方三面是悬崖峭壁,一面临河,仅西北有一条峡谷可以出入,地势极为隐秘,因而交通也是不便,出入行走也是困难。
在三年前,努尔哈赤就在这里开始悄悄筑城,现在已经修筑完工。城池分三层,分别叫做外城、内城和栅城,外城的城墙高一丈八尺宽一丈,用三尺见方的大石块垒砌,中间有掾木勾心,以熟粘米浆搅和胶泥填缝隙,砌出的城墙特别坚固,火炮轰不塌。城门上建有敌楼,敌楼高四丈,有窗户可以开合,窗上有望孔和箭孔,楼顶覆盖白草,做成坡形防雨。城门用二尺厚的硬木钉制,里面有多个大块长石做门销,即使有千斤巨木,也难以撞开。外城可驻兵数万,并且有工匠作坊,可使上千工匠同时开工。马场、仓库和小校场都在外城。外城里面,又修筑内城,由较小些的石块垒砌,城墙稍矮,墙壁不厚,城墙上设有雉堞、望楼、射台、隔台和壕子。内城可住人千户,城东建有祭祀的堂子。内城里面修建栅城,栅城是由八尺长的掾木夹成的,城内建有神殿、鼓楼、客厅、楼宇和行廊。
自从何和里归附以来,赫图阿拉居住的房舍就不够用,现在努尔哈赤提出搬迁,在议事厅里对大家说:“费阿拉已经建的差不多了,选个日子,搬过去住。”可是多数人不愿意去,穆尔哈齐说:“费阿拉地势狭小,进出不便,放牧就要走出很远,不如现在容易了。”舒尔哈齐也说:“这里才修建的不错,我们也不像以前,要游牧逐水草而居,何必去那个山沟里呢?”安费扬古等人也赞同不搬,努尔哈赤说:“近年归附我们兵马增多,添了不少房舍给他们住,新盖的房子总是挤占叔伯弟侄的宅地,让大家不满,到费阿拉就没有这些事了。更主要的是,我们现在的兵马实力不比以前,不惹人注意了,哈达、辉发小点的部落会眼气,叶赫、乌拉大些的会嫉妒,明朝的驻军会提防我们,说不定啥时候哪个贝勒,可能偷袭我们,为了防备这事,要搬进费阿拉这个隐秘的地方,赫图阿拉仍然有哨兵驻守,即使有人偷袭,也不能一下摸准。”额亦都赞同说:“隐藏实力最主要,别的事都能解决,我同意搬迁。”最后议定迁入费阿拉。兵马人口逐渐迁入,军队驻扎外城,宗室亲属以及诸将的家属近族居住内城,栅城是努尔哈赤办公务和居住之所。
搬迁完毕,费英东、何和里等将官提出:“如今努尔哈赤已经不是一城之主,只差朱舍里、纳殷两部,就踞有建州全部地域了,所以应当称为贝勒。”所有人都赞同,于是,在冬十二月,壬申朔初一日早上,穆尔哈齐等四个弟弟,额亦都、何和里、安费扬古和费英东四位将官,以及其他的将领族人,齐集栅城的楼宇里,分立正厅两侧。努尔哈赤头戴莲台形貂皮上翻掩耳帽,身穿五彩龙纹长袍,腰系黄带子,左佩腰刀,右佩兑巾、砺石与獐角,足登鹿皮兀拉,身后紧随八名带刀护卫,最小的一个是户尔汉,才十五岁,跟在最后面,走进厅里,端坐在正中的黑漆椅子上,护卫分列两旁。努尔哈赤的堂兄班布理,走出队列大声说:“我家主子努尔哈赤上受天命,继承先祖玛法家业,恩养建州百众,因此上称号为:淑勒昆都仑贝勒。”说完跪地叩拜,两侧分立的众人,随班布理一起跪地叩拜,齐声呼:“淑勒昆都仑贝勒。”叩拜完毕,起身再分立两侧,努尔哈赤下口谕:“今建州归一,受天承业称贝勒,为一方之国,当立法律,制礼仪,赏罚有序,无人可越礼法而行。”言毕,起身离厅,带领众人到内城东面的堂子,焚香祭祀,叩告天地祖宗,继称贝勒。即日起,不仅是一城之主,而成为:建州贝勒。
礼仪完成,命兄弟大臣议定法制,初步制定于内禁悖乱,缉盗贼,奖耕织,于外有军功或者有罪责的赏罚,都已详细定制。礼仪制度里规定:贝勒出入栅城,跟随乐队,吹哨笛唢呐,敲锣打鼓,以示威严;贝勒设宴席犒赏功臣,或是欢迎使节,设乐队拉二胡,吹洞箫,弹琵琶,爬柳萁助兴。又规定塔克世的子孙姓爱新觉罗,腰系黄带子,为宗室,六祖的子孙姓觉罗,腰系红带子以示为旁支。当晚,军民共庆上贝勒称号和乔迁新居。
建州一万五千精兵以新城费阿拉为藏身之地,按时令围猎操练,养精蓄锐。叶赫等部还不知道费阿拉的兵马已经过万人,但是他们知道这一年里,努尔哈赤取了大片的疆土,收服不少的人口,而且更让他们愤怒的是,建州开辟了数个大集市,银子得了无数。更令叶赫、乌拉、哈达和辉发一同生气的是,建州收复的鸭绿江部,领域广大,阻塞了四部与朝鲜及辽东驻军的互市交易,挡挣钱的财路,谁都不干。
叶赫部第一个发起事端,东城贝勒纳林步路要先挥师建州,打击努尔哈赤,同时以此威胁哈达的歹商。西城贝勒布寨提醒说:“出兵不急,当心明兵干涉,可以先派使者去建州,找个理由索要他们的城池或银子,如果他们怕挨打,给了,咱们过个一年半载,再去索要,不用动兵马,得了城寨,咱不就便宜了;如果他们不给,翻脸动了兵火,他日灭了建州,明兵那边也好交代。”纳林步路听了,赞同说:“这个办法好,先得些便宜再说,建州那几个人马,不敢和咱们较劲。”
1591年初,本溪水洞以北的两个小城,额尔敏、扎库木归附建州,这个事被叶赫探听到了。叶赫东城贝勒纳林步路有了难为建州的主意,额尔敏、扎库木两城位于赫图阿拉西南,叶赫在赫图阿拉以北,两地相距六百多里远,间隔着哈达建州两部,遥望不及,纳林步路用这两个小城做起了文章。叶赫东城里有两个侍臣宣尔当阿和摆撕汉,能言善变,头脑灵活,纳林步路命二人为使者,去建州给努尔哈赤出难题。
二人到建州,努尔哈赤在费阿拉接见两个使者,宣尔当阿先说到:“传我家主子言:乌拉、哈达、叶赫、辉发同建州,语言相通,服饰相同,势同一国,岂有五主分建之理?今建州新得了许多国土,你们多我们少了,现在可以将额尔敏与扎库木两地选一个,给我们。”说完,得意地侧脸眯眼看着,努尔哈赤听完,心里愤怒,但是脸色稍有不悦地说:“我乃是建州,你们属于户仑四部,你国虽大,我岂能去取?我国虽广,你岂有分要的道理?且土地非牛马可比,也能分几只给你?你们俩也是执政的臣子,不能争谏你们的主子,有何脸面来这里胡说?”摆撕汉见努尔哈赤没有答应的意思,跟着说:“贝勒难道能因为一个小城,而坏了与叶赫的关系吗?”努尔哈赤不与他理论,命令护卫将二人请出厅外。二人无功而回。
纳林步路吃惊,索地竟然不给,决定再加压力。他派人召集来哈达贝勒孟格布禄和辉发贝勒王机奴,研究勒索建州的办法,三人一拍即合,同意一齐派出特使,讹诈努尔哈赤。
十二。 激战古勒山收服长白两部(上)
叶赫贝勒纳林步路与哈达辉发两贝勒,商议共同出兵建州,全都赞成。纳林步路对二人炫耀说:“其实,我自己一路精兵,完全可是灭了建州。只不过,我想大家都被建州占了便宜,他们阻挡各部去市集交易的大路,又把布匹、盐和铁高价卖给我们,让我们吃亏。今要破建州,好事大家都有份。”
哈达贝勒孟格布禄随声附和,辉发贝勒王机奴听了,心里暗自嘲笑:不知道你是说大话还是真糊涂,我居建州之东,努尔哈赤兵马的凶猛,我见过多回了,三部合兵还不一定能赢呢。心中想的,嘴里不能说出来,面上还得恭维:“贝勒说的极是。吃亏的何止我们三部,向北更远的乌拉部,西北的蒙古,东边长白山部,都得高价卖建州的货物,他们也应当恨努尔哈赤。还有朝鲜已经与建州接壤,也有重重是非。咱们当联合讨伐,这样,每部稍出些兵力,就能得到大的收获。而且,又显得贝勒是大度之人,有一方首领的风范。”
纳林步路稍被称赞,便喜形于色,高兴地说道:“这话有理。我马上再派人联络其他各部,共同派使臣去建州一趟,先威吓努尔哈赤,再探一探建州的底细。”说干就干,当场派出三路使臣分别联络乌拉、朝鲜和蒙古,长白山的两小部,听从叶赫贝勒差遣,就不用先联络了。
不几日,各路使臣陆续回报,乌拉部和朝鲜都答应联合,蒙古贝勒回答更干脆,直接说:“出啥使臣?坐地下只能是喝酒吃肉,有事用弯刀说话,哪里要借用兵马,通报一声就行。”
派出使臣的共有五路,各路使臣于吉林四平东南的叶赫山城集合,同赴建州,要与建州贝勒努尔哈赤进行六方会谈,发起争端。
努尔哈赤得报,五路来使要齐集建州,即知道讹诈与兵火就在眼前了。在费阿拉栅城内的客厅里,努尔哈赤大摆酒宴,奏音乐,款待各路来使。建州的坐席居正位,前面摆开两排桌子,使臣、副手、护卫等人都在宴请之列,叶赫使臣图尔德和辉发使者拜音达,坐在最前面距离建州席位最近的桌子旁。
酒肉上满,分宾主行礼入坐,奏乐饮酒,各部使臣恭贺努尔哈赤继贝勒之位,努尔哈赤还礼相谢。酒过三巡,叶赫使臣图尔德起身说:“我家主子有话,想要说出来,又怕触怒了贝勒,遭到责怪,不知道咋办?”努尔哈赤平淡地说:“你不过是复诉你主子的话,若是金玉良言,我恭耳听之,若是口出恶言,我也派人到你家主子跟前,以恶言相报,岂会责惩你呢?”图尔德接话到:“我家主子说:要分割你土地,你不给;要令你归附,你又不从。如果两国兴兵,我能攻入你境内,你难道还能迈进我领地一步吗?”
努尔哈赤听得当面讹诈,勃然大怒,反手拔刀,一挥斩断身前的桌案,杯盘倾碎地面,音乐之声嘎然而止,身后护卫都握刀鞘怒目而视。努尔哈赤忿然说道:“你们叶赫各个贝勒,何曾亲临阵前,马首相交破胄裂甲,经历过一场大战?过去孟格布禄歹商,自相扰乱,你们乘机掩袭,怎么看我也那么容易欺压吗?即使你们城寨尽是机关险地,我视它如无人之境,白天不去,夜里可往,你们能把我怎样?我曾因阿玛、玛法之故,问罪于明朝,明归还遗骨,给我敕书、马匹,受印信,岁输金币。你们阿玛也被明军杀了,白骨不知扔在哪个荒郊野外,未得收骸,却在我这大言不愧,怎么回事?”说完,怒视各部使臣,五路来人都恐惧不敢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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