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市政府办公大楼出来,败兴而归的何天蓝宣布就地解散,正大光明的允许下属早退。
何天莲打趣:“哥啊,这不像你的风格呢。你不是常说我们要以身作则吗?”
“警告你别惹我啊,我现在没心情跟你瞎贫。”何天蓝燥郁的挡回她的好奇心。
喜喜很识趣的明哲保身:“那我就先走了,何总再见。”
“算了,这里不好打车,我送你吧。”何天蓝决定最近要多做好事攒人品。
何天莲撇撇嘴:“何天蓝,你这是差别待遇啊!我也是你的下属,怎么光送喜喜不送我?”
何天蓝冷笑:“自己打电话叫你老公来接,他最近不是无事一身轻吗?我可不想被他扎小人。”也不想在车上被你八卦的目光凌迟!
当然,没说出口的原因才是最重要的。
见他抵抗的姿态很明显,何天莲知道今天是挖不出什么劲爆内幕了,果断拿出手机致电自家老公,毫不愧疚的把晚餐地点订在附近的一家餐厅。
“何天莲,你真是已婚妇女之耻,不下厨的女人叫什么女人啊!”何天蓝忍不住嘴贱一下。
何天莲若有所思的看看他:“何天蓝,通常你莫名其妙找我茬的时候,都是想掩饰什么。”
这就是传说中的欲盖弥彰啊,没问题才怪。
何天蓝被噎住,打开车门把喜喜扔进后座,自己快速的钻进副驾催促司机离开。
何天莲见状,好奇心更是无法阻挡的无限扩散,导致整个晚餐时间都异常沉默。
“今天都忙了些什么?”罗煜城认真的开着车,状似不经意的问。
“跟何天蓝去了趟市政府。”何天莲敷衍的对他笑了笑,继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两人之间有个从没挑明的默契,那就是罗煜城不会主动的深究何氏内部的事情。毕竟何天莲的身份摆在那里,对何家这种盘根错节的家族企业来说,罗煜城作为外姓姻亲,对何氏内部的运作最好是有多远避多远,否则何天莲很容易两面不是人。
于是罗煜城没有继续深问下去,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锲而不舍换了一个问题:“你和何天蓝都出去了,谁带龚喜?”
“她一起去的。”何天莲明显一心二用,两眼有放空的趋势。
这下罗煜城真的很不是滋味了。
一直以来何天莲都是很乐于跟他聊天,而且他们两人之间一向都是由她来开启话题,她说过她很在意晚餐时间的谈话,因为这是两人一天里唯一可以自在交心的时刻。像今天这种心不在焉的情况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这让他有点慌。
但他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思维混乱,于是话题就很没逻辑的来回跳跃:“百货大楼那边的事情很棘手吗?”
何天莲终于察觉了他声音里的悒悒不乐,伸手拍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精神集中一点:“嗯,算是吧,反正现在我们和市政府都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那就从问题的根上把事情理顺。”罗煜城帮她想了一下。
“可现在工会方面完全拒绝和我们接触,跟市政府派去的人也只是虚与委蛇的敷衍着,”何天莲想到这个事就头痛起来,“夏明远这招简直就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啊……”
罗煜城在听到某个名字后眉梢轻轻一跳,自动开启选择性听觉障碍的功能,把那个名字忽略掉。
“……他真要一心求死也没谁会拦着,干嘛非拖着我们垫背,真是巨烦,”何天莲崩溃的倒向罗煜城的肩膀,惨叫,“亲爱的罗先生啊,何天蓝要是丢了董事长选举,你老婆很可能下半辈子都得卖给他做牛做马了啊……”
好忧桑,她的理想明明就是做一个闲云野鹤的家庭主妇,现在事情为什么会变得这么难搞啊。
何天莲“完全不关注那人死活”的论调安抚了罗煜城,让他心情愉快起来,忍不住同情的拍拍她的脸:“谁让你没事乱仗义的?当时也没人逼你一定要选边站。”
“我当时热血过头了嘛,想着这么大的场面,怎么的也要共襄盛举一下,等以后老了躺在摇椅上跟孩子们吹嘘的时候,才可以说我年轻的时候也拉风过啊。”
“孩子们?在哪里?”罗煜城没好气的笑了。
之前是两人都忙,现在他不忙了她还是忙,除非他能生出孩子来,不然可怜的罗谨言或者罗慎行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命听她吹嘘。
何天莲重新坐好,决定不要继续这个伤感情的话题,于是兴致勃勃的说:“哎,对了,我跟你说,今天我们在公司楼下碰到夏明远了!”
“然后?”罗煜城目不斜视的看路开车。
“然后就是我闻到JQ的味道了!”何天莲自顾自的眯眼笑开,“他说他是回来报复的,但不是冲我来的。”
“这个JQ有什么关联?”不爽,不爽。
何天莲突如其来的兴奋让罗煜城刚刚愉悦一点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她是不是对“那个人”的关注太重了?!
何天莲含着笑又走神了。
罗煜城再也沉不住气,问得直截了当,不再兜着圈子试探:“在想什么?你整个晚上都恍恍惚惚的。”
何天莲也不隐瞒,顺着他的话尾答下去:“在想夏明远……”跟何天蓝到底有什么事。
车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一个急刹车让何天莲差点整个人弹起来。
罗煜城条件反射的伸手护住她,脸色有些发青。
“……怎么了?”何天莲惊魂未定的看着他。
确认她没事以后,罗煜城才语气僵硬的开口:“你说你在想……”圈圈那个叉叉的,他不想把那个名字说出来!
何天莲疑惑的看着他,把刚才的对话往回倒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光顾着发呆了,忘记罗煜城并不知道下午何天蓝和夏明远那场火花四溅的对话,一时口快,没经铺垫就把话说出来了,还只说了一半,不被误会才怪。
“我话没说完呢,我只是在想,夏明远和何天蓝到底有什么前尘往事。”何天莲哭笑不得的赶紧解释。
这样一解释,感觉好像更糟了。
“他俩以前就……见过?!”罗煜城只觉得喉头泛涩。
虽然何天莲很坦荡,也从来没有流露出怀念旧情的迹象,可当她坦陈她此刻的思绪有关那个叫夏明远的人时,罗煜城还是觉得有点抓狂。
何天莲在面对罗煜城的时候算得上是心细如发的,在这个当下立刻很清楚的感受到罗煜城的不安,愧疚又心疼:“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家里人夏明远的存在。只是他今天对何天蓝说了些很奇怪的话,还说他的报复是冲何天蓝来的,所以我怀疑他们以前见过,好像还有什么过节的样子。真的,我就是在想这件事,不是想他这个人。”
“哦。”罗煜城选择接受她的说法,重新把车发动起来。
不管夏明远的报复是为什么来的,总之现在何天莲是罗煜城的,这个真理不容挑衅!哼哼。
42
42、第 40 章 。。。
说起来何家虽然积富三代,在本地的人脉力量极其强大,可是何天蓝会被夏明远制住,正是因为夏明远抓住了何氏在这方面的软肋——何家经营的人脉都走上层路线,所以何天蓝拿国资百货大楼的工会极其背后乌泱泱一大群吃惯公粮的老员工毫无办法。
工会方面拒不和何氏正面接触,也不接受市政府的招安,所以何天蓝奔走几个月下来,事情毫无进展。
在夏明远的严防死守下,可怜的何天蓝像被困在玻璃窗里的苍蝇一样,明明看得到出口,看得到光明,却始终无法冲破那道透明但坚实的屏障。
可是俗话说得好,天无绝人之路。
就在这种令人崩溃的关头,何天蓝急中生智,终于想到强强联姻的好处了——
他的妹夫可是罗煜城啊!
虽然何天蓝和罗煜城频繁的被人拎出来做全方位对比,可两位商界青年领袖在自身的公务立场上并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并且,最关键的是,罗煜城的夫人不但是何天蓝的堂亲妹妹,目前还是何天蓝手底下头号干将!
“……H。E的综合实力虽然不能跟何氏相提并论,可它能成为业界新星,就不可能没有自己的路子。最关键的是,罗煜城和白翔号称‘业界青年领袖中的草根英雄’,两人是从最底层开始,一城一池的拼下H。E今天的版图,也就是说,H。E的成长是自下而上的,他们最深厚的力量积蓄正好在基层!”何天蓝甩了个响指,一扫近日来的阴霾情绪,笑容简直是春风得意。
“呃,何总,你的表情好像是胜利在望的样子……”喜喜飞快的在自备的工作记事本上写下这段话中的重点信息,然后抬起头疑惑的看向何天蓝,“既然H。E的资源和我们目前遇到的困境严丝合缝,我们又站在最可能动用到H。E力量的位置……那夏明远的这个局不是有点缺乏技术含量吗?”
又舍得动脑子,又舍得下功夫,真是块值得培养的美材啊!
何天蓝赞赏的笑着对她频频点头:“何止是缺乏,简直就是缺乏!哼,想扳倒我,他还欠点运气。”
喜喜默默的接受了他无声的赞美,心情飞扬起来,忍不住继续向问题的更深处发掘:“内个……何总啊,我有一个问题。”
何天蓝端起自己的马克杯,大手一挥,愉快的恩准:“说吧。”
“既然这事儿这么简单,可以动用的资源又是触手可及的,”喜喜问得很直白,“那您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想到?”
据说在她空降到何氏之前总经办就已经为此忙了很久,在她来之后也跟在何天蓝身后看了一个多月的无头苍蝇表演了……这是为什么捏?
何天蓝被这无心的暗箭戳到内伤,刚刚喝下去的咖啡生生梗在胸口下不去。
喜喜见他笑容瞬间凝固,像被按了暂停键似的整个人顿在办公桌后,不禁茫然的噤声,缩了缩脖子。
肿么了?她是不是提了一个冷场的问题?
过了好半天,何天蓝才缓过那口气来,慢慢的开口:“这只能说明,完美强大如我,在想问题的时候,也难免会有思维上的盲点……”
虽然这种表述方式显得很欠揍,可喜喜还是忍不住笑了。
“麻烦通知何特助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何天蓝用内线向秘书交代完后,狼狈的抹了抹脸,抬头看向喜喜的目光里是外强中干的凶狠,“笑什么笑?!”
丢人啊,丢人啊!
这段时间,他带龚喜这只小菜鸟的经历还算是比较愉快的,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这个小菜鸟面前他一直都很威风很英雄。
而现在,估计她心里的英雄形象已经彻底浮云了,想想就心酸T。T
喜喜已经来不及收起脸上的笑意了,只好一脸诚恳的举手宣誓:“何总,我发誓那绝对不是嘲笑!”
只是突然觉得这个人还满可爱的,虽然语气依然很嘴欠,但至少他愿意坦诚的面对自己的失误,并且在她这个小菜鸟面前大方的承认,也算是拿得起放得下的豁达之人了。
何天蓝怀疑的眯起眼睛:“不对,我总觉得你笑得很怪。”
“真的没什么啦,”喜喜摆摆手,“只是突然明白何天莲为什么跟你更亲近了。”
“我怎么了?”办公室的门本来就是虚掩的,何天莲很敷衍的轻轻敲了两下就推门而入,正好听到有人在提自己的名字。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喜喜无奈的摊手:“幸好我没说你坏话。”
办公桌前唯一的客座被喜喜占据了,何天莲很随和的站到她旁边,没来得及继续追问,就被何天蓝抢白。
“你来得正好,有件大事要交给你去办。”
不是你叫我来的么,有必要这么意外又惊喜的表情吗?
何天莲疑惑的看看何天蓝,又看看喜喜,完全不明就里:“什么情况?”
“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甩翻夏明远了。”何天蓝直奔主题,不给她一点歪楼的机会。
“你那什么表情啊?”何天莲看着他发亮的眼神,只觉得心惊肉跳,“莫非这个办法需要我牺牲色……相?!”
“如果有必要的话……”何天蓝毫不知耻的宣布,“希望你能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事情办成。”
……
何天蓝大概的把形势重新分析了一遍,补充道:“当然,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也不会白占我妹夫的便宜。你帮我带个话,就说如果他有什么条件,可以尽管提,无条件学雷锋那是最好的。不过你呢,身为我方的全权代表,是有义务想办法确保我方利益最大化的。”
喜喜啧舌,不敢说话。
这不破坏人家夫妻的和谐么?
“为什么是我?”何天莲有点别扭,“你又不是不认识他,你去跟他谈不也一样?而且还能显得更正式一点。”
她和罗煜城之间的牵系一直都是很单纯的,突然要掺杂进这种红果果的利益交换,并且要她亲自去跟自己的丈夫谈,总觉得……心里不是很舒服。
何天蓝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笑得很奸商:“在商言商,这事本质上说,它就是台面下的利益交换,要的就是‘不正式’,这种情况下,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可不可以拒绝?”何天莲真的很犹豫。
于公来说,她处在何天蓝阵营的核心位置,又刚好有资源能帮助己方阵营化解危局,应该说是责无旁贷的,可私心里还是不想把罗煜城牵扯进来。
“龚喜,赶紧把你那个本子打开,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何天蓝一本正经的看着喜喜拿起笔,打开笔记本,才开始说,“看问题不要那么片面,很多事不是非此即彼的。如果你能换一个角度,不把这个事情简单的看做何氏和罗煜城的利益交换,就好比说,假如现在,我们需要求援的对象是一个跟你毫无关系的个人或群体,但你凭一己之力无法完全撑住这件事,你所处的岗位却让你有这个职责去完成这个事,这种情况下,你向自己的丈夫寻求援助,你觉得这样合理吗?”
……貌似合理。
何天莲的脑子已经被他说乱了,一时理不出个头绪来,只能虚弱的点点头。
“还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何天蓝神秘的一笑。
“什么啊?”何天莲一头雾水。
喜喜本来在认真的奋笔疾书,听到这话也停下笔,抬起头来,好奇的看着何天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把她弄进来的意图是什么吗?”何天蓝指指喜喜,惊见喜喜又习惯性的开始动笔,赶紧阻止,“这个就不用记了!”
喜喜也反应过来了,尴尬的停下笔笑笑:“条件反射……何总您继续,继续,当我不存在就好。”
何天莲轻轻的抿了抿唇,有点心虚——
他知道?
“没错,我知道,”何天蓝笑得云淡风轻,“你把她弄进来的初衷确实是为了把水搅浑,让何正一那边看不懂我们的路数,可是你坚持要我亲自带她,并不是为了让她分担你的工作,而是要让她代替你,好让你金蝉脱壳。”
“何总英明!”喜喜忍不住惊呼。
何天莲在一开始就明白的告诉过她,最后是要让她来坐上特助这个位置的。她自己对这样的前途是跃跃欲试啦,只是原本以为她俩做得很不露痕迹呢,原来在人家眼里一直是一清二楚的。
现在看来,在何天蓝面前耍这种小心思,只能说她俩还是太年轻了。
何天莲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把桌上的一个装着几只笔的竹制笔筒摇得哐哐响:“那又怎么样?就算你逮到我这个把柄,也不能拿这事儿威胁我,我又没为非作歹。”
“威胁你?你把我想得太纯情了,”何天蓝想问题怎么可能那么单薄那么直线,“我是想提醒你,既然你想金蝉脱壳,多半是打算回家相夫教子了。既然这样,你得尽早开始学着,依赖你的丈夫。”
何天莲沉默了。
“你从十几岁起就一直在说,你的最高理想是做家庭主妇,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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