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蛟大半个身子已经跃出水面,莹白剔透的鳞片仿佛寒冰雕成,长年被锁链困在暗无天日的黄泉底下,一朝得了自由一会儿仰天长啸,一会儿用尾巴拍打水面,欢腾之态不可尽述,只苦了背上的楚翘,被颠得五脏六腑都绞作一团,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
“好了好了,别调皮了,大白。”白薪促狭地笑道。
灵蛟果然收敛了许多,小幅度地扭动着长长的身躯呈之字形朝着天幕飞去。
不一会儿他们已经身在云端,如雾如絮的云海触手可及,白薪把手伸进云层中轻轻一捞,到了手里变成一段轻薄如蝉翼的冰绡。
“送给你。”他说着开玩笑似地往楚翘头上一罩。
绡上还带着微凉的水气,楚翘正好奇地看着头顶的星子,眼前突然一片白蒙蒙,转过头忿忿地骂道:“作死你。。。。。。”
话还没说完嘴唇便被他隔着冰绡噙住,剩下的半截话生生被他柔软的双唇堵在嘴里。原本虚拢拢放在她腰间的手件件收紧,沿着她的腰线来回摩挲,突然把她的身子往后一拽,男人的胸膛便紧紧贴住她被海水打湿的后背。
“啧啧,好咸。。。。。。”白薪隔着冰绡把她的嘴唇、脸颊、眼睑、耳垂、脖颈亲了个遍,最后松开她,暧昧地用舌尖舔了舔嘴唇评价道。
这时一阵风吹过将楚翘脸上的冰绡掀起,她急忙伸手去抓却已经来不及了,沾染了白梅香和海水咸涩的冰绡被风卷走,很快便溶进了夜空中。
“被吹走了。。。。。。”楚翘不无遗憾地喃喃道,脸上还有些发烫。
“小楚你快看下面,我们到家了。”白薪指了指他们下方黑黢黢的山影,一脉玉带般的溪涧在其间蜿蜒流淌若隐若现,与此同时灵蛟开始往下俯冲。
楚翘起初以为自己眼花了,定睛一看,分明就是陌生的山水,没有一星半点城市的灯光,她才意识到白薪说的家和自己说的家不是同一个地方。
“媳妇儿自然要讨回自己家。”白薪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嘴欠地打趣道。
“你就会嘴上说说。”这样的话原先在地府白薪没少说过,楚翘当然是一笑了之,不过经过最近发生的这些事他再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这种话,楚翘就有点恼他的没心没肺。
“没错,为师就会嘴上说说,”没想到他居然诚诚恳恳地认了。
说话间灵蛟减缓了俯冲的势头,从两座半插云中的锐峰之间进入云雾缭绕的山谷。
山谷四周崖壁耸峭怪石嶙峋,谷中奇花异树随处可见,草木原本就是白的,叶片上还留着残雪,在月光映照下宛若冰壶瑶界。灵蛟贴着树梢盘旋了一会儿,稳稳地落在一个水汽蒸腾的深潭边。
“这里就是你的家?”楚翘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景物,其实不用他回答她已经知道了答案,因为一进山谷萦绕在白薪周身的那种香气便陡然变浓,她循着香气的源头望去,看到一株巨大的老梅树。
楚翘从没见过那么大的梅树,树干有三四人合抱那么粗,枝干虬劲如苍龙,枝头一团团洁白如新雪的梅花在月下微微泛蓝。
白薪抱着楚翘从灵蛟背上跃下。楚翘刚在地上站稳脚跟,那只灵蛟却在她背后伸出舌|头掀起她的裙子在她屁|股上“哧溜”了一记,得逞之后立即“嗖”地一下缩回去,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他是想吃你身上的盐。。。。。。”白薪从袖子里抄出扇子重重地往大白头上敲了一记,心虚地对楚翘解释。那一下打得挺重,大白吃痛,缩到楚翘脚边,可怜兮兮地拿脸蹭她脚背。
“算了算了,”楚翘揉揉屁股大方道,“它载着我们飞了那么久已经很辛苦了,你就别揍它了。”
白薪讪讪地打开扇子,灵蛟一见缩得更紧了,直往楚翘身后躲。
“现在知道躲了?”白薪没好气地骂道,“谁叫你那时贪嘴,被阎君那厮骗了去,既然已经立了约,就乖乖回去当差吧。”话音刚落只见扇子上白光闪过,灵蛟不情不愿地撞进了扇中。
楚翘方才被白薪拥在怀里不觉得,下到地上才发现山谷中很冷。她的衣服浸了海水紧贴在身上,此时被寒风一吹不由打了个哆嗦。
“这座山叫璇玑山,是我的家,”白薪走到潭边,回眸深深、深深地看她,“今天为师终于把你带回来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那清凌凌的声音却像辗转了千山万水才来到她耳边。
“这里海拔高气温低,你身上都被海水打湿了,快去潭水里洗洗暖暖身子,不然得着凉了。”白薪说得冠冕堂皇,楚翘却不免想歪了,红着脸把胸前的酒坛子抱得更紧。
“抱着个酒坛子做什么?”白薪弯起一双秀美的凤目笑得温柔如水,“把它放在树下,我们一起把身子泡暖了好喝酒。”
“一。。。一起?”在她面前光个膀子都要扭捏唠叨半天的师父居然如此奔放,楚翘此时的心情不亚于中了六|合|彩,忙背过脸去擦了擦口水把酒坛子放在老梅树底下,迫不及待地一路小跑到潭边开始脱衣服。
起先她还有点害臊,不过想想这几个月来天天被他看光,便释然了。楚翘脱完衣服扭头去看白薪,本以为会看到令她血脉贲张的景象,却差点吐出一口老血,白薪半个身子已经浸没在漆黑的潭水中,但是身上的衣服仍旧穿得好好的,连脖子都捂得严严实实。
“你你你。。。你怎么不脱衣服?!”楚翘气愤地责问道。
“我的衣服又不会沾水,为什么要脱?”白薪站在水中央,无辜地捋着水银般的长发,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岸上风冷,潭水暖得很,你快点下来。”
楚翘吃了哑巴亏,闷闷地走到潭边把脚尖伸进水里试了试,果真像他说的一样,水温很宜人,她也顾不上和他理论了,扑通一声跳进水里,朝白薪游过去。
“累死我了。。。。。。”楚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游到他身边,用双臂攀着他的脖子,脑袋搁在他胸口直喘气,她倒不是存心要轻薄他,是真的体力不支。
“小楚你要多锻炼身体。”白薪大言不惭地教导他,明明自己成天吃了睡睡了吃。
楚翘望着深不见底的潭水道:“这潭水到底有多深啊?”
“这潭名唤仟尺,大约真的有一千尺吧。”白薪感到她的身体明显一僵,搂着他脖子的手蓦地松开了。
“白薪。” 她欲言又止地叫了他的名字,好像这两个字中包含了千言万语。
白薪微微动容,不由自主地搂住她浸在水下的腰肢把她拉向自己,一手抬起她的下颌,勾魂摄魄地望了她一眼,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的唇舌裹着排山倒海的汹涌情|欲席卷而来,几乎让她无力招架,他轻而易举地攻陷了她的齿关,手顺着她的脊背慢慢下行,就在这时楚翘脑海中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她睁开眼睛轻轻推开他的胸膛道:“我还没喝到你的千年醉,太便宜你了!”
白薪原本被她的反应惊得一愣,听她说完笑着用指尖在她额头上戳了下:“一坛酒就把自己卖了,真出息!”
事后楚翘觉得这是自己说过的最傻的一句话,没有之一。
杏花仙的酒确实当得上琼浆玉液之称。
上了岸白薪把滴水未沾的外袍脱下来裹住楚翘,把她打横抱起来走到老梅树底下,两人兴高采烈地一起打开酒坛,扑鼻的酒香立即盈满了整个山谷,他们没有碗盏,只好你一口我一口,交替对着酒坛喝,倒也其乐融融。
只是楚翘太久没和白薪一起喝酒,以至于忘了他喝高了是什么德性,发现情况不对劲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你先下来再说。”楚翘无奈地一手撑住树干,一手搭着凉棚仰望坐在最高那根枝桠上的男人,“我保证不非|礼你。”
“当真?”白薪脊背挺得笔直,低下头狐疑地打量着楚翘的脸,“你又在骗为师,为师不会再上当了。”
“你不下来是不是?”楚翘气势汹汹地把他的外袍袖子捋高,撩起下摆,“很好!看来你是铁了心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下来是吧,我上来!”说完扒着粗粝的树皮抬腿往上爬,她总算是练过功夫,爬起树来姿势虽然不雅观,但很有效率,不一会儿就离开地面十多米。
白薪一看慌了神:“小楚你别冲动,为师好好与你分说。”
“说个屁!”楚翘正抱着根粗壮的树枝歇口气打算一会儿再接再厉,“反正今天你睡也得睡,不睡也得睡!”
“咳咳。。。。。。”正人君子白薪差点被徒弟的热情奔放吓得从树顶上栽下来,稳住身形握拳咳嗽两声当做掩饰,“小楚,你听我说,女孩子要自尊自爱,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是荒郊野外没遮没拦的,怎么可以行这种苟且之事呢!”
“师父,杏花仙说了,喝了你的酒就得给你当老婆,”楚翘休息够了,继续手脚并用往上攀爬,“我不能白白让你吃亏,来吧来吧。”
白薪羞愧难当地扭过头去:“为师大把年纪既没有车又没有房,太委屈你了。。。。。。你值得更好的。。。。。。”
“白薪你这话说得太谦虚了,”楚翘一手抱着枝桠,一手朝着山水豪迈一挥,“这山头都是你的,景色多好,改天我们把这里围起来弄个5A级风景区收门票,一定财源滚滚。”
“但是为师眼下前途未卜,这时候与你洞房,万一日后有个三长两短,还要连累你守寡。”白薪皱着眉头努力压抑住喉头的哽咽。
“师父你想太多了。。。。。。”楚翘汗如雨下,“我答应你,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保证不替你守寡,不满头七就找个好人家改嫁,这样总行了吧?”
“真的?”白薪的声音颤抖起来,似乎在作艰难的思想斗争,“你想得开倒也好。。。。。。”
“再磨蹭下去都快天亮了!”楚翘往树下看了一眼,自己才爬了不到一半,手脚已经又酸又麻快撑不住了。
“哎哟!”只听一声惊呼,楚翘往后一仰从树丫上跌落下去。
“小楚!”白薪“嗖”地蹿下来在半空中接住她,带着她落在距离地面不远处的树杈上,一落脚就担忧地把她上下摸了个遍,“你没事吧?”
楚翘紧紧拽住他衣襟,阴险地一笑:“这下你可逃不掉了,师父。”
白薪骇得节节往后退,背靠着一根粗壮的树枝退无可退。
楚翘用膝盖分开他的双腿,把他牢牢抵住,双手也没闲着,三下五除二地扒开他的中衣和里衣,又去摸他的裤腰。
“小。。。小楚。。。。。。” 白薪眼珠子都快瞪得掉出来了,白玉般的脸颊红一阵白一阵,双手紧紧抓住裤腰。
楚翘使劲掰开他的手,毫不留情地扒下了他最后的底限,双手在他坚实的胸膛、劲瘦的腰和挺翘的臀部游走了一番,邪恶地笑道:“师父,没想到你身材那么好,平常捂那么严实真是暴殄天物。”
说着她慢慢解开自己的衣带,让衣襟半敞不敞,又缓缓地褪下一个肩头,微微翕开唇,用手指沿着他的脸庞慢慢勾勒,迷蒙地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白薪,我爱你。”
男人的嘴角极慢地勾起一抹坏笑,搂住她的腰猛地一转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用膝盖撑开她的双腿,把她抵在树枝上,贴着她唇畔咝咝吐气:“你说什么?为师没听清。”
“你什么时候清醒的?”楚翘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捏起拳头朝他裸|露的胸膛捶去,“叫你装!叫你装!”
“媳妇儿都从树上掉下来了,若是为师还不醒,你也不必上赶着嫁我了。”白薪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一边缓缓地用修长的手指挑开她的衣襟,一圈圈地在她脖颈和锁骨上打转,嘴唇虚虚地从她唇畔移到下颌,与此同时他的手沿着锁|骨往下,覆住她的心口,楚翘被他似是而非的轻触磨得急火攻心,无奈手脚都被他制住,只能任他一寸寸将她凌迟。
“师父。。。。。。”她在迷乱中凝视他的双眼,他深如潭水的眼睛里映出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她是谁?”
“她?”白薪眼里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妖冶的笑意涟漪般荡漾开,“她是我的天谴。”
千年醉,一醉千年。楚翘头晕晕的,不知道是千年醉的后劲上来,还是醉在了他潋滟的眸光里。
她眼前只有晃动的笑脸和如血的朱砂痣,到最后连这些也看不真切了,只剩下浓烈到让人窒息的白梅香,一次次撕扯着她的身,一下下撞击着她的心,酥|痒的感觉慢慢爬上她的脊椎,像海浪一样将她高高托起又重重摔下,她在黑甜的梦境中沉沉浮浮,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忘记了自己是谁,像个行将溺水的人一样紧紧抱住注定要飘远的浮木。
☆、终须一别
第二天早上楚翘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穿着睡衣四仰八叉躺在出租屋的单人床上,山水、梅树、酒坛子都化作了泡影,白薪也不见了踪迹。
她揉了揉酸胀的脑袋努力回忆,无法确定昨晚的事究竟是确实发生过还是一场旖旎的梦。
那一幕幕离奇得仿佛梦境,但身体的感觉如此真实,她甚至在醒了之后还能闻到白薪身上那缕白梅香。
楚翘吸了吸鼻子,那并不是她的幻觉,因为她很快就在地板上找到了香味的来源…师父美好的胴体在晨曦中洁白耀眼纤毫毕现。
楚翘咕嘟咽了口口水,白薪在她面前老是遮遮掩掩的,难得逮着机会她当然要趁他熟睡多看两眼,最后到底还是怕他着凉,趴在床沿上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师父你醒醒。”
白薪慢慢睁开眼睛,怔忪地看了看她,又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肚子,终于回想起来:“嘤嘤嘤小楚你太过分了!用完了为师就一脚踹开!”
楚翘原本就没睡够,被他一叫脑仁疼起来,某处也撕裂般地隐隐作痛,便不耐烦道:“谁说用完了,下回还要接着用呢,你别躺在地上,上来抱抱我,我身上好热。”
白薪光着身子悲愤地爬回床上,忍辱负重地把她抱在怀里。
“舒服。。。。。。”楚翘闷闷地哼了声,“师父你身上真凉快,简直是个人肉空调,不过到了冬天怎么办呢?”
“为师自然是冬暖夏凉的,”白薪自豪地夸口,一边拉起被她踢远的毯子,把两人裹好。
“这么好用。。。。。。”楚翘熟门熟路地抬起一条腿攀住他的腰,用胳膊揽着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心口嗅他身上的幽香,不一会儿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这不是心跳吗?为什么他们说你没有心呢?没有也没关系,我可以分一半给你,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她絮絮叨叨在他耳边说着,口齿越来越不清楚,声音也越来越小,终于变成均匀平缓的呼吸。
白薪浅浅地叹了口气,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指捋她的长发,捋着捋着心里生出些异样的情绪,手不知不觉顺着她肌理细腻的背滑到腰部的凹陷,接着自然而然地绕到她平坦的小腹,用指尖沿着她的肚脐眼画了好几个圈,终于把心一横继续往下。
楚翘在睡梦中哼了一声,突然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心口,攀在他腰间的大腿紧了紧,两人的胯部就紧紧贴在了一块儿。白薪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不敢再造次,手心里绵软的触感却撩拨着他的神经,仿佛把他架在炭火上慢慢煎熬炙烤,他身上蓦地烫起来,头顶几乎要冒烟,人肉空调顿时失调。
“热……”楚翘皱起眉头,放下原本搁在他腰上的腿,抽出勾住他脖子的手臂,毫不犹豫地把他胸口往前一推,脚一蹬,白薪没来得及反应又被踹到了地下。
始作俑者不满地哼唧地把毯子掀到一边,颠了个身管自己睡去了。白薪苦笑着摇摇头,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