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肿妇女知道这个文已经无可挽回地滑向玄幻的深渊了。。。。然后最近卡文卡得很厉害,谢谢骨萧萧的雷和麦芽子的手榴弹,肿妇女真是很想双更以报,可惜脑细胞跟不上啊。。。也非常感谢一直支持这个文的所有靓女~尤其是时不时冒泡的几位,你们的鼓励是妇女写下去的动力T_T
☆、童男童女
“神仙。”趴在楚翘背上的昔归凑到她耳边小声道。
“你见过他?”楚翘指着蛛网满布的泥像问昔归,那泥像在摇曳的烛光里看着有几分诡异和不详,她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
眼前的泥像塑得很粗糙,没什么技法可言,显然也废弃了好些年头了,不过一眼就能看出是只九尾的狐狸,长得比三花名副其实多了。
昔归沉默了良久,才点点头,尖尖的下巴抵在楚翘肩上。
孩子说话还不太利索,楚翘不指望能问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举着蜡烛四下里走了一圈,觉得这地方还算干净,那尊泥塑虽然长得抱歉,比起活生生的野兽还是亲切友好一点,更何况九尾灵狐的本尊就在他们队伍里,没理由被个山寨货吓出去。想到本尊楚翘望了一眼三花,肥猫正歪着脖子好奇地打量着狐仙像,三角眼里一派纯然天真,全然没有平常的诡计多端,倒教她吃了一惊。
楚翘打定主意在此地落脚,便解开背带,把昔归放到地上,从墙角抽了些柴火出来,用茅草做引,捣鼓了半天,把脸都熏黑了,总算在屋子中央生了个火堆。赶了大半天的路她早就累得不行了,一屁股坐下来脱下鞋开始揉自己的腿脚。手臂和腿上有不少擦伤,手掌和脚跟都磨出了水泡,这里条件简陋,没办法对伤口做什么处理,几道较深的口子当时就挤出了脏血,别的就只好听天由命了。
昔归从进入狐仙庙开始小脸一直很凝重,看上去满腹心事,楚翘搬柴火的时候他也挪动着麻杆似的细腿帮着一起,但是此时见楚翘在火堆旁坐下,却皱紧了眉头。
“怎么了?”楚翘把他揽到身边,拽着他坐下,用一个胳膊搂住他瘦弱的肩头,心里无端涌起一股怜惜,仿佛他真是自己的弟弟。
“阿姐。。。。。。”他低下头看看楚翘小腿上一条长长的口子,伸出手指小心地碰了碰,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地上铺了石头,楚翘虽然垫了层薄薄的茅草,但还是有点凉意,她便伸直腿侧对火堆做着,把孩子抱在自己腿上。三花也老实地窝在他们身边蜷成毛茸茸的一团烤火。
“你和阿姐为什么会在山里?”楚翘把昔归圈在怀里,一边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他额前细软的碎发。
“阿姐又不记得了?”昔归立即转过脸,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觉得我是你阿姐?”楚翘觉得还是趁此机会解释清楚的好,否则到了村子里被他拖着不让走就不好办了。
昔归气愤地从她腿上爬下来,单薄的胸膛起起伏伏,羸弱的肩头一下下耸动,眼看着嘴又要憋下去:“你就是阿姐。”
楚翘开始怀疑自己该不该和个熊孩子讲道理:“你阿姐多高?”
昔归转了转桂圆核一般乌黑滚圆的眼珠子,用手指抵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不太肯定地踮起脚把手往上伸直:“这么高。”
“那我有多高?”楚翘边说边从地上爬起来,“你看,我怎么会是你阿姐呢。”
孩子失落地垂下头,噙着泪,好在忍住了没落下来,只抽噎道:“你就是阿姐。”
楚翘见他这样也不忍心再多说,拍拍他的背替他顺气:“放心吧,我不会不管你,一定把你送回村子。”
“阿姐说去山里捡柴火。。。。。。”这孩子很有气性,从楚翘怀里挣了出来,退后几步,犟头犟脑地站着。
楚翘一想,发现他在回答自己的第一个问题,顿感这熊孩子的反射弧真长。
“你们捡柴火在山里走丢了?”楚翘把自己摘了出去,昔归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但是没再反驳。
“我听见阿母和别人说。。。阿母说。。。。。。”他说着说着又开始哽咽,“阿母说。。。给神仙吃。。。。。。”
“给神仙吃什么?”楚翘一时没拐过弯。
“阿姐和我去给神仙吃。。。麦子长得好。。。。。。”昔归一脸痛苦地回忆,“阿姐不要我了。。。阿姐同我跑了。。。我跟不上。。。。。。”
“你阿姐和你跑了?”孩子一激动开始语无伦次,楚翘听得云里雾里。
昔归先点头,再摇头,楚翘彻底拿他没办法,只好不顾他挣扎强行把他按进怀里。她一边安抚地捋他的后脑勺,一边把刚才获得的混乱信息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昔归说的神仙是这土庙里供奉的狐仙,他们姐弟俩大约是被送进山祭祀狐仙的童男童女,作为交换条件狐仙保佑村子风调雨顺庄家丰收。但是做母亲的怎么舍得把自己一双年幼的儿女丢进山里呢?就算没有狐仙也会被野兽吃了。
“你还有别的兄弟姐妹吗?”楚翘问道。
“有阿弟。。。阿母抱阿弟,打我和阿姐。。。。。。”昔归说着打了个哆嗦,往楚翘怀里缩了缩。
楚翘叹了口气,这么狠心多半不是亲生的吧,不由把他搂紧了些,也许是使力的时候压到了,她听到自己的肚子发出一串咕噜咕噜的声响,不由尴尬地红了脸。
“阿姐饿了?”怀里传来孩子闷闷的声音。
“不饿,”讲了半天昔归还是执拗地叫她阿姐,她也只好认了,“你饿了?”
茸茸的脑袋在她胸前蹭了蹭。
“忍一忍,等天亮了我去找吃的,” 这时候她实在没办法可想,“先睡会儿吧,睡着了就不饿了。你等等,阿姐帮你铺个地铺。”
说罢她把孩子挪到一边,自己把散落在地上的茅草都收集起来,勉强铺成个比昔归身形略大一圈的床铺。她的动作惊动了三花,肥猫跳起来恹恹地伸了个懒腰,“喵喵”叫着蹭昔归的脚。
“三花你也饿了?”昔归蹲□摸摸它的脖子。
“它好像挺喜欢你,你摸它都不抓你。”楚翘脱下外套覆在茅草上,一边笑着说道。
“三花和我最好,是不是,三花?”说着他又挠挠肥猫的下颌,甚至还轻轻地拉了拉它的尾巴。
楚翘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她记得刚看到这孩子的时候三花就在他脚上蹭个不停,如果是第一次见面未免也太亲昵了一点。
“床铺好了,躺下睡觉吧。”说着楚翘扯扯孩子的衣摆。
昔归顺从地侧躺下来,把身子缩成一团,拿乌溜溜的眼睛怯怯地看楚翘,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嘴角却挂着一抹笑,他笑起来也和常乐一样,一边的嘴角略高一些,脸颊上现出个浅浅的梨涡。楚翘看得心一坠,突然想起去年生日时在烛光里向她微笑的常乐,如果灯永远不亮起来,时光永远定格在那一刻该有多好。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昔归仍旧睁着眼睛望着她,打了好几个哈欠,上下睫毛都开始打架了,但他只是怔忪地揉揉眼睛。
“怎么不睡?”楚翘抽出根柴火拨了拨火焰,她也有点犯困了。
“阿姐,”孩子讨好地扯了扯她的袖子,“你别走。。。。。。”
楚翘不禁哑然失笑,原来他怕自己趁他睡着了溜走,也不想想三更半夜的她能溜到哪里去。
“阿姐不会走的,”她爱怜地摸摸昔归的小脑袋,“我也睡会儿。”
说着她对着孩子侧卧下来,用胳膊圈住他暖暖的小身子,“这样不怕了吧?”
“嗯。。。”昔归往她怀里拱了拱,把拇指塞进嘴里,很快进入了梦乡。楚翘直接躺在地上,不敢靠火堆太近,寒气透过薄薄的春衣侵入身体,怀里的孩子给了她些许暖意。
就在她快睡着的时候,突然隐约听到外面传来狼嚎声,此起彼伏,一声接着一声,似乎就在附近的山头上。楚翘望了眼残破凋敝,被风吹得吱呀作响的木门,蹑手蹑脚地爬起来,三花被吵醒了,立即翻滚着爬起来,警觉地竖着耳朵东张西望。
楚翘对它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它果然没有出声,只是紧紧地跟在她脚后面。楚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狐仙像前的香案挪到门口抵住。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不经意地瞥了眼狐仙像,觉得张阴森的脸上似乎笼了层白雾。
外面的狼嚎似乎更近了,还掺合着别的什么野兽的叫声,楚翘不由庆幸他们及时找到这个庇护所,在心里又对狐仙大人说了通感恩戴德的话。
做完这些她回到火堆旁把身子和手脚烤暖,然后重新在昔归身边躺下来。孩子睡得很沉,似乎全然感觉不到身边的动静,只是好像在梦里哭过,濡湿的睫毛微微颤动,带着哭腔哼了一声。
楚翘看着孩子的睡颜,刚才的睡意一下子消散了,白天一直在赶路来不及细想,现在她才能静下来思考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跟着一只肥猫穿越到白薪的扇子里已经够诡异的了,竟然还遇上个和常乐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说是巧合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想到这里她重新打量昔归的脸庞,试图从这张脸上找出一点阴谋和诡谲的气息,但怎么看都只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而已。
楚翘把可能的情况一一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结果只是绞成一团乱麻,怎么也不能把那些蛛丝马迹串成一条完整的线索,心里隐隐约约有个念头,但是只要她试着把它印出来,那念头立即就躲得无隐无踪,最后身心俱疲地昏睡过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楚翘发现怀里空空如也,身旁的柴火已经燃尽了,门扇仍被香案抵着,从门缝里漏进一道刺目的阳光,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模模糊糊地看见昔归和三花正窝在墙角。
一看见楚翘醒了,昔归赶紧从地上捡起什么东西朝她跑过来。待到他走到近处,楚翘才发现他手上拿着三个黑黄的馒头,用一张大叶子托着,还在冒着丝丝热气,她从昨天开始就没吃过东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孩子笑眯眯地拿起个馒头塞进她手里:“阿姐,吃。”
“这是哪里来的?!”楚翘懵懵懂懂地正要咬下去,突然觉得不对,这荒山野岭的他丁点大的孩子从哪里弄来热乎乎的馒头?更何况门被香案堵得好好的,凭一个孩子哪有力气搬动?
昔归自己也拿了个馒头正往嘴里送,被楚翘一把打落,一时间吓傻了,愣了片刻“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告诉阿姐,这是哪里来的?”楚翘见他这样有点不忍心。
“神仙。。。神仙给的。。。。。。”昔归这次倒是很快止住了眼泪。
“神仙不是吃人吗?为什么给你馒头吃?”她觉得这事情怎么看怎么蹊跷。
昔归目光闪烁,心虚地把头埋在胸前,右手紧紧抓住左手的袖子口。
楚翘抓住他的左手手腕,用力拉过来,捋起他的袖子一看吓得大惊失色,孩子细弱的胳膊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仔细一看竟然是两个一对的牙印,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留下的,有的只是个浅棕色的印子,有的刚结疤,最新的一对牙印似乎还隐隐透着血。
昔归见瞒不过去,只好歉疚地说:“神仙吃血。。。给昔归馒头吃。。。。。。”
虽然只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但是楚翘听完脑子里还是“轰”得一声炸响,她沉默了一会儿,等心里的怒火慢慢平静下来,这些日子孩子大概就是靠着用血换来的馒头活下来的,难怪瘦弱得不成样子。
她从地上捡起馒头,拍去上面的灰放到昔归的手上,压抑住自己的情绪道:“乖,吃吧,阿姐不饿,以后阿姐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虽是这么说,她心里其实一点底都没有。
孩子听了却毫不怀疑,拿着馒头立即破涕为笑,撕了一块硬是塞进楚翘嘴里,然后双手捧着小口小口地啃起来。三花闻到面的香气,喵喵叫着围着孩子打转,昔归便蹲下来掰了一块扔给它:“三花也吃。”
☆、村子
三花闻到面的香气,喵喵叫着围着孩子打转,昔归便蹲下来掰了一块扔给它:“三花也吃。”
说时迟那时快,楚翘上前用脚尖一勾,把那块馒头踢开,三花委屈地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声,撒开短腿朝着滚向墙根的馒头追过去,楚翘眼明手快地揪住它的断尾,另一只手照着它的天灵盖就是一顿招呼:“叫你吃!叫你吃!你吸了他的血现在还有脸吃?!”
肥猫大概也是自觉有愧,居然一反常态地任由楚翘打骂,缩着脖子只知道一味地躲,连爪子都不敢亮出来。
“阿姐阿姐。。。”昔归从来没见过阿姐这么暴戾的一面,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上去拉架,“阿姐别打三花了。。。。。。”
熊孩子说着说着又带了哭腔,楚翘愈发奇怪,就为了一只萍水相逢的。。。动物。。。这孩子至于吗?楚翘不由停下手。
昔归连忙跑过去弯下腰把三花从地上捞起来抱在怀里,把脸贴在它背上蹭来蹭去,无奈孩子小细胳膊小细腿,猫实在太重,不一会儿就从他臂弯里滑落了下去。
“你认识三花?”楚翘看着昔归的举动,试探地问道。
“嗯~”整只猫的脖子以下都滑了下去,昔归的手固执地卡在猫脖子上,把它勒得眼珠子都朝外鼓了,“三花是昔归的。”
“你先把它放下吧。。。”楚翘看得都有点不忍心,自己刚才揍那么多下估计都没这孩子下手重,“我不打它就是。”
“三花偷鱼。。。阿母打三花。。。阿姐不打。。。。。。”昔归虽然把猫放下了,但还是拦在它前面,狐疑地盯着楚翘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出尔反尔,看来刚才那一幕已经让楚翘在他心里的地位一落千丈,从阿姐的神坛上栽了下来,约等于恶毒后妈。
“三花。。。是你家养的?”楚翘一开始还沉浸在失落的情绪里,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昔归朝她点点头,仍旧一脸戒备。
楚翘好说歹说才说服他把三花给自己看一眼,一寻到机会便拎起肥猫脖子上的皮举到眼前,狐疑地盯着它的小眼,果然,这货的老实敦厚不像是装的,和姓九尾的那只三花有天壤之别。难怪从昨天开始它就一直没冒出过“敝姓九尾” 那句呢。
但是原版的那只三花呢?自己千真万确是跟着那家伙掉进扇子的,进来之后它就不见了,接着就遇到了昔归和这只老实版的三花,而且它的名字还就叫三花。
楚翘苦恼地挠了挠下巴,这些巧合已经不能称之为巧合了,一想起原版三花那阴险狡诈的眼神和毒辣的手段,楚翘脊梁骨就发寒,那种转瞬即逝的不祥感觉到底是什么呢?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对了,”她突然想到了个问题,蹲□用双手抓住昔归的肩膀,望进他的眼睛,“你见过神仙?”
昔归似乎被勾起了可怕的回忆,蹙着眉点点头。
“神仙长什么样子?”楚翘接着问道。
果然孩子抬手指了指九尾狐仙的泥像。
楚翘那一刹那恨不得把原版的九尾三花揪过来指着它的扁鼻子让他好好看看什么叫九尾狐,什么叫对得起观众。不过这只九尾狐虽然长得名副其实,看来也是个下三滥的东西,居然拿连馅都没有的黑面馒头骗孩子的血喝,心肠大大的黑。
整装出发之前楚翘特地挑了根又长又粗的柴火,不顾昔归的阻拦走到狐仙像前。那塑像坐在高台上,生生比她站着还高出一大截,在气势上就压了她两头。她手脚并用地攀到高台上,本想把它敲成一堆碎土块,踌躇了一下,毕竟在人家地盘上留宿了一晚,决定小惩大诫,最后只砸掉了塑像的一条尾巴一只耳朵,把柴杆照地上一扔,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从高台上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