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凭鱼跃- 第76部分

山下的树林里几员部将都迫不及待地迎上来，林冲一招手，蹲在地上用小石子在土上画到：“第一步是堵住辽军御营中的敌人，就在这座山的前面，堵住营门，用弓箭和火器。不要恋战，不要乱了队形。然后马上去冲击那座高台，争取把契丹皇帝抓住，死的也行。要杀散高台下那些辽兵，接着去东面接应卢副帅，从敌军后面整他一下子。大旗先不要打，等到高台那边再亮旗号。出了这个山口分三队，我、魏将军、单将军各带一队，在营盘放完火之后合成三角队形，我在前，单将军在左，魏将军在右，注意我的旗号。各人督促自己的部下，不要乱了队伍。都明白了吗？”众人心中默念了一遍，纷纷带头。林冲把石子一扔，转身疾步走向自己的花斑马。五千重甲骑兵整齐地端坐在马上，头戴铜盔，身披铁甲，左手圆盾，右手骑枪，背挎硬弓箭囊，肋下配马刀，就连战马也是满身铁甲，威风八面。这一大队人马从山坳中转出来，杀气腾腾直扑山下的契丹御营。

大辽御营中的辽兵正忙着收拾东西，准备动身撤走，忽见山口下来一队铁甲骑兵，分成三路直扑营门，却不见什么旗号，搞不清楚是哪里来的队伍。营门口把守的契丹兵正要开口询问，营门飞来一支利箭正中前胸。接着对面来的重骑兵二话不说纷纷动手，很快占领了各个营门，开始用火箭将营中的帐篷逐个点燃。

御营中的契丹兵猝不及防，被突袭搞得有些惊慌失措，在中层将领的竭力指挥下才勉强有了一点组织，开始向营寨门口反击，只是人多门小，辽兵在门口聚成一个个的大群，却一时间冲不出去。林冲见机会难得，忙带领部下向敌群中投掷手雷。几百个手雷在营门口炸开，不但炸死了许多的敌兵，更将辽军几个重要将领也炸翻落马。辽军刚形成的有组织反击瞬间化为乌有。此刻辽军营栅也都着起了大火，烧得契丹兵东奔西逃，鬼哭狼嚎。林冲见目的初步达到，把手一挥，传令全队转而去攻击契丹皇帝所在的高台。

第一百四十八章　铁骑兵大显神威

耶律延禧在高台上咬牙跺脚：兀颜光派出的左军已经被女真人引到黄龙城的北边去了，距离他越来越遥远，站在高台之上也不容易看清楚那里的情况。能明确看到的是，兀颜光的一万亲卫铁军也策马下坡，准备参加对女真的攻击。显然，那里的战局让兀颜光也不放心。延禧想不明白，区区两万女真怎么可能抵得住自己的十万契丹精锐。他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战场上会出现一支宋国的军队。难道是南院大王萧现常为了谋权篡位，不惜与中原人勾结？如果是这样，那些从南边调过来的军队是不是更加不可信呢？他忧心忡忡的望着离着高台不远的那些从南京（幽州）、西京（大同）调集来的部队。眼下御林军和禁军已经回营做南下的准备了，要是萧现常的党羽此时发难……他不敢往下想了，抬腿就要下高台。

“哎呀快看，哈尼克族叛乱了！”侍卫总管耶律典的惊呼声让他的脚步不得不停了下来，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一向最温顺的哈尼克人会背叛自己。疾步走回高台边，延禧展目观看，黄龙城的西边已经乱作一团，哈尼克的旗帜、蒙古人、鄂伦春人的旗帜都在与前去弹压的契丹军旗帜迎面冲撞，喊杀声隐约可闻，显然不是少数人在作乱。阴谋，一定是萧现常的阴谋！天祚帝已经开始把所有的异常都与政敌联系在一起了。

如果各部族都被萧现常收买，单单靠兀颜光布置在那里的两三万人是弹压不住的。如果高台下归属南院大王的部队中再有一些政敌的亲信，他们知道了这一情况会不会马上动手对付自己？不行，得趁着下面的人还搞不清远处的情况，自己赶快退到御营中去。天祚帝拿出当朝近二十年练就的镇定和威仪，克制住内心的慌乱，命人传旨让正在高台下警卫的南边来的部队马上经城东绕向城北战场去支援兀颜光（这时候还顾得上什么八卦阵九卦阵？），又派侍卫立刻飞马去找正带着亲卫铁军准备参战的兀颜光，让他马上回来护驾。他对大元帅的忠心还是非常信任的。

等侍卫打马走后，他考虑到大元帅万一对自己的做法不理解，来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延禧又让已经察觉到情况不妙的大臣达呼持自己的玉佩去调兀颜光来，并让他把没有投入战场的部队都调来。见自己的命令正被飞速送往各个部队，他这才用衣袖擦擦额角的汗珠：“才四月天就这么热吗？”他转身去命侍卫去自己的真丝汗巾，想在这里再等一下看形势的变化，却一眼瞥见自己的御营后面杀下来一支陌生的人马，不由分说地冲着御营开始放火。“天啊，萧现常果然派人埋伏在这里炒我的后路！”他的手停在半空，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震惊、痛心和恐惧！

御营起火了！随着身后传来的连续不断的爆炸声，契丹御林军统帅耶律也至和他的手下都被惊动，扭头看见自己刚刚离开不久的御营已是浓烟弥漫，火光冲天。又见到高台上皇帝正冲自己拼命的招手喊叫，耶律也至对身边的人下令：“不要管身后，速速到台下护驾！”

天祚帝此时已经乱了心神。看到放火的那支部队已经列成威猛的三角队形要朝这边来了，他顾不上去想来犯的敌军与自己护驾的兵马在数量上相差很多，而是担心萧现常还有多少人马会接着来杀自己。如今他心中威仪的念头就是尽快离开这个杀机四伏的地方，回到自己在上京的皇宫里去。此刻只有那里是他觉得安全之所。他在侍卫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逃下高台，冲着一脸惶恐的御林军统帅耶律也至招手：“走，走走，马上护着孤王回上京。”耶律也至虽然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但他知道如果耽误片刻，御林军就要与那支铁骑交手而陷入血战，因为那支浑身上下被包裹在金属之中的恐怖骑兵已经踏着凝重的步伐，伴着让大地都为之颤抖的声音冲了过来。

久经战阵的林冲在山顶上已经将辽军在高台附近的阵型看了个七七八八，此刻他心中别无二想，手端着三十多斤重的镔铁点钢枪，带着重骑兵直扑一支三千多人的辽军部队。转眼间，敌军的身影在眼前迅速地放大，他把手中的枪握得更紧了。

在这种大队骑兵的对冲中，个人的什么武艺招数都是很次要的，关键的是气势、速度和力量。迎面的一名辽兵手里的盾牌被钢枪一贯而入，林冲的枪尖刺穿辽兵的皮甲从背后又探了出来，巨大的冲力将那辽兵连人带马撞飞了出去！摆成三角阵的冲击队形的忠义军将士们凭借身上的铠甲和坚固的钢盾，对敌方的攻击无所顾忌，粗长而沉重的刺枪在直接撞击时体现出明显的优势，敌军的兵器尚未够及到重骑兵的身体，而忠义军的刺枪已在他们的身体上开出了一对血洞。忠义军所到之处，辽军如遭巨浪拍击一般在轰鸣中一层层的倒下，缺少应对的三千辽兵迅速地被吞噬殆尽，不是被刺穿身体就是被铁甲马撞倒，落地后又被上万只沉重的马蹄践踏成泥。而忠义军付出的代价微乎其微，只有几个人因战马被脚下成堆的尸体绊倒而死于自家队伍的践踏之中。

林冲对战果和伤亡无动于衷，一言不发地催动战马，枪尖直指不远处又一只辽军队伍。待摧枯拉朽般地将这支辽军消灭，林冲已经冲到天祚帝刚才观战的高台之下，此时台上却已空无一人。林冲举目四望，见一大群敌兵正向西南方向的山口逃出有两三里地了，他将手中长枪一举，招呼部下追了上去。天不如人愿，速度不是重骑兵的擅长，待他们追到山口处，那些敌军已经逃得更远了。隐约看见天祚帝的黄罗伞盖就在其中，林冲懊恼地打个嗨声，把马头圈转回来，带着重骑兵们重新向战场的方向冲杀下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以少胜多黄龙府

辽军大帅兀颜光眼见自己派出的精锐在女真人面前丝毫占不到便宜，心知这样下去必定招致龙颜大怒，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天祚帝先前嘱咐他把握全局，不要轻易亲自出战了，催动手下的一万亲卫铁骑杀本战场。这一万人马是兀颜光亲手创建起来的队伍，战斗力在契丹各军中首屈一指，不但装备比起其他部队要更好一些，而且跟着他屡立战功，士气一贯高昂。辽军骑兵一般都是牛皮甲、木杆刀枪，而亲卫铁骑全部是铁叶甲、蜡杆刀枪，这对于并不出产装备的契丹来说尤为珍贵，兀颜光也把这只部队视为自己的立身之本，很少滥用。今天为了在各部族面前挽回契丹的颜面，也为了自己在天祚帝那里能够交差，兀颜光只好亲率铁骑出战。

由于在卢俊义的建议下，女真人主动的把主战场转移到黄龙城北面，因此兀颜光的亲卫铁骑军要加入战斗就要绕城而过，走上一大截路。兀颜光约束住队伍的步伐，想在各部族面前充分展示自己亲统铁骑的军威严整，行动统一，故而行军速度比起正常情况要慢上一些。

刚刚转过黄龙府的城角，队伍后面就追上来几匹快马，皇帝派来的御前侍卫说皇帝有旨让他回军护驾。兀颜光一愣：皇上身边不消说自己早已布下的五行八卦阵，单论那一万御林军和四万上京禁军，就应该是万无一失的了，何来护驾之说。难道皇上看不出来与女真人的战斗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只需自己再去加把劲，阿骨打只能引颈待戮了？他正犹豫间，大臣达呼又拍马赶来，气喘吁吁地告诉他，天祚帝命他马上回军护驾。兀颜光眨眨眼睛不解的询问，达呼提马凑近他的眼前小声说：“南院大王萧现常大概是反了，据说已经到了东京辽阳，欲在那里对皇上不利。皇上已经派丞相带队去东京平叛，他老人家也要赶回上京了。”“那也用不着这么急，再等一会儿本帅就可生擒阿骨打，全歼女真叛徒了！”

兀颜光对萧现常叛乱的说法半信半疑，不过联想起日前平章萧时机百般阻挠对女真用兵的事情，心中也不由得胡乱揣摩起来。“皇上是担心军中有人受了萧现常的收买和蛊惑，”达呼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继续说：“刚才已经怀疑那支宋军就是萧现常与南蛮子相互勾结放过来的。没准附近还有其他的宋军。再说他既然能勾结宋国，难道就不能与各部族串通起来吗？你派去护驾的各营人马中有不少是来自于幽州和大同，如果他们是萧现常的死党……”兀颜光一勒马缰：“不用说了，我马上带人去护驾！”亲卫铁骑正全军调头之时，忽见正南面山坡上浓烟滚滚，烈焰飞腾。“不好，当真皇上有危险了！”兀颜光顾不上招呼达呼，策动战马全速向御营的方向跑去。

完颜兀术和卢俊义各领本队人马从不同的方向杀进契丹左军的队伍，吴乞买、粘罕等带人则将这支一万多人的契丹左军前部与后部分割开来。女真人已经发现这是消灭辽军的一个有效手段——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

兀术抡动巨斧势不可挡，横扫过去，飞起一片残肢，直劈下去，激起一阵血雨，倒在他马前的契丹人无计其数。间隙时，他偷眼观看卢俊义，见卢俊义的对敌要比自己潇洒得多。一条长枪在他手中使得神出鬼没，一挺身，枪尖掠过敌将的咽喉，眨眼间，却是背后的敌兵中枪倒地。饶是敌军中不乏力可敌牛的勇士，在他面前既无招架之功，更无还手之力，看得兀术两眼发直：中原的武功精妙如斯！

正在两人带队将契丹人啥的难以支撑之时，忽听侧面山坡上吼声雷动，原来是高丽人终于也造反了！原本高丽族中与女真交好的就不在少数，只是几位长老坚持至少要见到女真有希望打退契丹人才肯举旗造反，因此他们迟迟没有向契丹兵动手。如今大家在并不太远的距离上亲眼看到女真人在中原宋军的帮助下以少胜多，杀死了数倍于己的敌人，又见到南面天祚帝的御营燃起大火，西边的蒙古等族率先动起手来，族中长老们也不再劝阻后生们放手一搏了，毕竟高丽人受契丹的压迫也是苦大仇深。

吴乞买见战场上连续出现对己方有利的态势，连声高叫：“契丹人败了，契丹人败了！兀颜光逃跑了！耶律延禧死了！高丽人造反了！”身边的女真兵将也一齐跟着高声呐喊，闹得对面的辽兵人心惶惶。众人回头果然见到御营那边已是火光冲天，大元帅兀颜光早已带着亲卫铁骑离去，一时间大家也都无心再战，战场上几乎所有的契丹人都在与自己的同胞比赛谁的马跑得更快。

俗话说兵败如山倒，这边的情况很快波及到其他的战场，二十几万契丹骑兵疯狂地逃向几处出山的通道，加上几个平时与契丹关系密切的部族的人马，在身后女真、大宋、蒙古、高丽等部族的追杀下，死伤十分惨重，光是互相践踏而死的就多达万人。

各路人马把契丹兵全部赶出山谷，纷纷收兵回来，找女真的头领们贺喜，并且要商量下一步的行动。经过爆炸后的阿骨打精神好了一些。他一面派人邀请各部族的首领聚在一起议事，一面安排查点战果，收容己方的受伤人马。黄龙府这一场血战，杀死和俘虏契丹及扈从部族的军兵达十二万；女真的二万三千勇士战死了一万二千人，阿骨打的二儿子那颜也阵亡于沙场；林冲的重骑兵死伤了四五百，卢俊义的三千轻骑只剩下不足千人。其他部族之中又五个部族跟着契丹人逃走了，留下的部族中有七个部族当场明确表示要与女真歃血为盟，组成联合部队对抗契丹，另有六个部族尚有些犹豫，但也明确表示绝不与女真为敌。阿骨打带伤坚持着主持包括大宋国在内的九国联盟会议，共商联合抗辽的大计。

第一百五十章　豪杰落难必抗争

就在黄龙府外的战场上发生了足以影响历史进程的重大结果之时，远在万里之外的江南的一处山谷里，同样也有一场激烈的战斗拉开了序幕。回龙峪里，中了杨幺计谋而误入死地的大越国常王方杰一边焦急地等待着前面山口处的战报，一边皱着眉头打量着两侧的悬崖峭壁。这两边的山崖高有二三十丈，怪石林立，杂草丛生，不过看上去还是可以攀登的，虽然会很吃力。不知道这道山崖的那边是什么，也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更容易攀登的地方。方杰一点手叫过几个士兵：“小四，你们赶快到前面去，看还有没有可以爬上去的地方。柱子，你们几个从这里爬上去看看，没人多带些绳子。”

这些手下都是方杰亲手训练出来的，对他们许多人方杰还可以直接叫出名字。收容方杰平时对于朝中那些官员很有些看不上，但对军中的普通军卒他还是相当亲切的。就在方杰仰头观看那几个军兵攀着山石、树根向上探路的时候，派去增援山口的副将黄岩让人带回消息：山口外来了大队的宋军，看旗号是江西经略使刘延庆亲率的人马。早先去争夺谷口的二百骑兵已经全部战死，宋军开始顺着山谷两侧的山梁向山谷腹地压过来。黄岩正在拼死争夺山口，但由于地形不利，被宋军死死压制，死伤很重。请王爷早做定夺。

方杰努力回忆着进山谷之后做过的地形，心知若是宋军已经占领了两侧的山梁，山谷里面的黄岩是无法抵得住宋军从山上向下掷石放箭的攻击的，谷口很快就会被宋军完全占领，而宋军仗着人多势众，一定会沿着山梁杀进来。若是宋军攻到自己的头顶上，自己这一万人马只能束手待毙。他一纵身跃到自己的战马背上，对着周围手握兵器等着自己下命令的大越禁军士兵们高声说道：“弟兄们，如今我们已被引入绝境，宋军正从山谷口那边攻过来，我们的形势很危急。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