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凭鱼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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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阔凭鱼跃-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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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你必有此一问。其实我们梁山与方腊根生同源,走向相近,怎会真心害他?不过这方腊如今在江南搞得天怒人怨,朝廷又下了决心要将其剿灭,怕这次即使不用我们动手他也难逃厄运了。故此公明哥哥想劝说方腊远走他乡,暂避锋芒。之所以要让你带飞鱼帮接应大军过江,一来是与你讲明我们的立场和想法,我们要在锡州一带打上几仗,不然方腊是不会听取我们的建议的;二来要让你和张清一起帮着我们演出一处好戏,设法把我们威盛军中那位很让人头疼的顶头上司符德安一次性搞定,这样才方便我们到江南去办好方腊这件大事。”

第一百零四章 贪心出自庸官心

符德安对宋江这个人真的有些看不透了。在枢密院行走的时候,他满耳都是四大剧盗如何如何十恶不赦,心中对他们自然是恨之入骨;在宋江接受招安进京面圣的时候,他也曾远远地望见过一次宋江,看着那个矮矮黑黑的中年胖子其貌不扬的样子,当时一方面是颇有些鄙视,一方面很纳闷为何这样的人在江湖上会有那么大的威望,为何象卢俊义那样有家有业、文武双全的人物也会甘心追随宋江去造反;在枢相童贯点了他的将让他出任威盛军都总管去与宋江搭档的时候,他心中又是很有些抵触,等到听说宋江在征剿王庆的战场上节节取胜,他心中对宋江用兵的诡计多端有了一些新的感受;不过在他到湖北商人,第一次与宋江近距离接触的时候,刚刚建立起来的那一点点好感即刻随之荡然无存——从宋江麾下那些军容不整的士兵的状态上,他几乎马上断定:这个家伙的确是草寇出身,实非帅才,只不过有些雕虫小技,加上运气好一些罢了。好在宋江对他还是毕恭毕敬,俯首贴耳,使得他心中的戒心减低了不少。就这样,符德安对宋江的敌意虽然一直未改,但其中经历了一番“鄙视”——“怀疑”——“半信半疑”——“将信将疑”——“不得不信”的复杂过程。

在与童贯的书信往来中,他也曾屡屡向恩师汇报了对宋江的见闻和看法,枢相大人却不断地提醒他不要被宋江的表面温驯所蒙蔽,要着力掌握部队中的实权,一方面要利用好宋江的才干,一方面还要设法架空宋江在军中的影响。因为符德安自己从京师带到威盛军中的亲信不过五七人,兵马也只有一万,在整个五万人的威盛军中处于劣势,搞得不好就会给自己惹出麻烦,所以他听从了师爷冯四喜的建议,没有在打田虎的时候硬来,而是准备通过让宋江带人去与山西的贼兵打交道,想着用一场狗咬狗的硬仗来消耗两边的实力,为将来在军中树立自己的权威做准备。此外他也暗中做了一些手脚,在部队中有针对性地拉拢梁山旧部里的那些官军降将、官吏和豪强,企图逐步分化、瓦解宋江在威盛军中的影响力。

让他没料到的是,宋江等人两面三刀,一边在中军大帐每每笑脸相迎,一边在外面阳奉阴违,暗自策动了田虎归顺。当自己苛言斥责的时候,宋江等人有对自己危言恐吓,借着醉酒遮脸就地撒疯,搞得自己下不来台。奇怪的是,在山西割据一方、为患多年的田虎居然真的象宋江预言的那样举手纳降,白送了自己一份天大的功劳,也让自己想杀宋江一个二罪归一的计划无法实施。不过这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自己从东京外放不到一年时间就在仕途上青云直上——这可是一个令人眼红的升官速度!这一要感激自己的恩师的提拔和栽培,二来也不得不说是拜托这位搭档宋江了。

如今他不禁有些相信宋江的外号“及时雨”了。这个家伙难道真的就是个及时雨?自己的垫脚石、登云梯?符德安暗自想着:宋江前几天给自己出的那个避开江宁战场的派系漩涡,转而兵进扬州,由江阴一带过江作战的主意,从用兵方略上来讲不能不说是个好主意。如果这次南下征剿方腊再立些功劳的话,就算不会再立马官升一级,可只要自己打完这一仗回到山西,估计从二品的经略安抚使的乌纱帽也未必就是遥不可及的。那可是真正的封疆大吏,权力无边啊!自己如今不过才三十几岁,那未来……

符德安越想越兴奋,心里恨不得马上就杀过长江去。恍惚之间不小心碰翻了桌案上的茶盏,这才发现自己还是身在江北的军营之中。噢,那些还只不过是将来的事情,虽然说他已经很有信心了。他努力让自己的心态平静下来,把思绪放到眼前的事情上。

过完年从东京回到山西,他按照枢密使大人面授的机宜,成功地利用举兵南下的机会将宋江与威盛军的主力分割开来。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刚刚提拔起来的杜预就在行军路上遇刺受了重伤。这个杜预可是符德安的通家之好,他哥哥杜充更是与自己曾经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同僚,现在已经外放到沧州出任同知府事,而杜预本人也是童贯门下自己的小师弟,平日里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好容易借着皇恩浩荡提拔了他的官职,压倒了卢俊义成为自己计划中的前军主将,如今却身中六箭性命垂危!

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符德安第一个反应就是怀疑这一切都是宋江或者卢俊义策划的阴谋,但同时传来的消息显然直接否定了他的怀疑,说那个卢俊义在再早的一天就已经遭了方腊手下的暗算,中的飞刀上甚至涂有剧毒,同样生死难断!这应该不是宋江制造的假象了,没有人敢这样做的。

现在符德安操心的是自己身边可以信赖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杜预受伤,彭冲留在山西留守,至于只有一个施耐德算是文武全才的将领,可是自己身边不能没有人保驾吧?那个童贯大人拨付来的叫邓子雄的禁军将领身手虽然不错,可一看就是个莽夫,自己把他派到前部临时代管军务,没有两天就跑了回来说根本指挥不了那些出身山贼的军兵。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一改初衷将宋江从山西火速调来,就算这种做法有违枢相的意愿也没有办法了。

可是从现在看来,这个宋江对自己真的好像并没有太多的敌意,要不然怎么会给自己出这样一个避实就虚的主意,就连一向心机称远、老谋深算的师爷冯四喜也不由得夸赞宋江此招是抓住了方腊的要害,可以提纲挈领,一举成功。这么说来宋江对朝廷是真心归顺而非枢相怀疑的那样虚以委蛇,另怀不轨了。这也难怪,恩师对于宋江等四大剧盗大致是有成见的,毕竟他身居高位多次征剿这几处的贼寇都未能竟功,所以心中有些忿恨了吧。现在只要自己按照宋江献的那个计策渡江作战成功,就一定会打破当前的僵持局面,自己升官发财的日子也就还会延续下去的。

第一百零五章 意气风发大手笔

就在符德安胡思乱想,期待着好日子早一天到来的时候,亲信大将施耐德报门而入。作为见多识广的大将,施耐德对自己的上司还是很负责任的。他告诉符德安,眼下已经开始从江北各地调集准备渡江的船只,不过按着目前搜罗到的百来只大小船只的情况看,威盛军这四万多人要渡江需要分成四五次,每个来回要耗时大半天,全军渡完估计最快也需要两天以上。施耐德提醒主帅不能不防备对岸有方腊的人马把守。因为每次只能渡过去不足万人,如果对岸方腊的部队趁登陆的人马立足未稳,队形混乱的时候突然发动攻击,哪怕只有五千人马也有可能全歼这第一批渡江的部队!

符德安不由得点了点头,暗中佩服施耐德不愧是久在军中,实战经验比自己的纸上谈兵要强得多。他传令让宋江安排前部先行渡江,其余的部队在江北扎营。反正有人作替死鬼、探路石,自己保存好从京师带来的一万禁军保命也就是了。宋江哪里会想到顶头上司心中的小九九,接到军令之后他让双枪大将董平作为第一批人马渡江,秦明第二批,自己和吴用、花荣等为第三批,自然符德安和他的亲信部下是计划中的最后一批。

宋江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烟波浩渺的滚滚长江,但此时此刻的情景与当年颠沛流离发配江州姿势完全无法同日而言。挺身躯立在江北岸的高坡之上,眺望眼前宛如一条银带的江水,众人也都是心潮澎湃。长江果然是中国第一大的江河,摆渡一个来回费时费力,尤其是对于这些体不大、偏偏又载满了人马的小船来说,清晨开始董平他们就启程了,可是直到日头转过头顶,明显已经偏西了,才远远地望见一群小黑点返了回来。

同样有些忐忑不安的符德安也在宋江后面不远处的高坡上焦急地观望,还真让施耐德说准了,这样的渡江速度看来三天能把人马全部运过去就不错了。焦急之余,他发现返航的船只比早上走的时候还多出来一些,而且不是三五艘。这是怎么回事?满腹狐疑的符德安马上派手下的旗牌官前去江边打探,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船只陆陆续续地靠了岸,这名旗牌官才回来,身后不仅跟着一个今早跟随董平一起过江的副将杨雄,而且还有一个符德安不认识的人。

这个人的确是他不认识的,因为真实的身份就是宋江安排在长江一带活动的大头领混江龙李俊。见符德安端着架子在坡上等待,杨雄抢前几步施礼道:“禀告大帅,末将随着先锋董平将军过江,对岸尚未发现方腊的人马,我军正从岸边展开阵势,占领有利地形,准备掩护后续部队渡江。在我们登岸之后,遇到了长江飞鱼帮的仁人义士,这位就是飞鱼帮的李江龙李帮主。李帮主他们乃是一心忠于朝廷之人,虽身居江湖,但念念不忘为国效力。得知我大军要过江征剿方腊,又听说我们过江的船只不够,李帮主自告奋勇要来协助我们过江。”

符德安闻听大喜,自己最近真的是好运连连,本来还在为渡船不够而发愁,马上就有人主动前来相助。虽然对方是自己一向不屑一顾的江湖中人,但此刻只要是对自己有用的他一律都会笑脸相迎。符德安欠身离座,连声夸奖飞鱼帮忠君报国,表示自己日后一定上奏朝廷,予以褒奖。闻讯赶过来的宋江也在一旁帮腔:“如今江南的百姓也能主动帮助官军剿贼,可见皇恩浩荡,方腊当灭,也说明符大帅威名远扬,得道多助啊!末将见李帮主带来不少的船只,至少也有一百条,这样我军一次就可以渡过去两万人马了。末将斗胆请大帅下令,加快渡江的速度,大军早日在江南展开,免得夜长梦多,让方腊得了时间调兵遣将。”符德安被宋江的请令进一步刺激了自信心,他气势磅礴地把手在空中一挥:“传我将令,兵贵神速,加速渡江!”

打发宋江等人走了之后,符德安心中的激扬之情依然没有完全停息。他吩咐手下,今晚不回在附近小县城里安设的行营了,要在这浩浩荡荡的长江边上露宿野营。手下人忙着在这块高坡之上搭建起了中军帐,符德安端坐在帐门口,兴致盎然地望着不远处江岸上大军熙熙攘攘离岸登舟的热闹场景,构想着自己万马军中独占鳌头,千万将士一呼百诺的壮观场面,不觉得意气风发,想起自己在东京之时,常与京中同僚、汴都纨绔勾肩搭背,饮酒作对,自从外放出京已是对于诗文荒废多日,不免心中嗟叹:我本风liu种,今日登将台。他扬声下令手下摆下书案,自己要吟诗一首,抒发一下心中的感慨。

绍兴师爷冯四喜见大帅忽然来了诗情画意,也手摇羽扇站在桌案侧旁,单等符德安墨笔落下,自己就马上开口奉承,却只见符德安提笔在手迟迟停住不动,似乎还在斟酌字句。冯师爷等得不耐烦,只好心中哀叹这位自己追随了半年多的主子光鲜的外表草包囊,抬起头来观看宋江带领的船队远离江岸,即将驶入大江深处。不经意间他向东面看去,一望之下不禁连声惊呼:“咦?咦!”

符德安正为想不出一首完整的七绝而低头烦恼,怪不得人家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看来本帅今天的手气还不是很妙。听师爷怪声迭出,符德安很不高兴:“冯师爷,休坏了本帅的思路!”只听见冯四喜依旧不管不顾地语无伦次:“大船,好大的船,世上真有这样的大船?”符德安弓着身子仰起脸,顺着师爷不停颤动的手指望了过去,不由得也是大吃一惊,手中的墨笔吧嗒一声落在洁白的宣纸之上,迅速渲染出一幅超现实主义印象派的佳作!

第一百零六章 瞒天过海有妙计

江面上出现的一幕让岸边所有的人都感到震惊:薄薄的的雾气中从长江的下游影影绰绰地开来一队大船,帆桅林立,船体高大!自小在江南绍兴长大的冯四喜只见过运河中的小船也就罢了,符德安自以为是京师来的见过世面的,但他也只是见过汴河中行驶的三五丈的漕船。那些曾经让汴京的人们啧啧称道的漕船,与眼前的大船相比就只能算是舢板了!

只见这些大船正渐渐地驶近江面上载运着威盛军的那成片的小船,掀起的波浪使得那些小船如同遇到了风浪一样上下颠簸起来,而且那些大船上似乎正在向小船发射火箭,很快越来越浓的烟雾在水面上弥漫开来,岸上的人们几乎已经看不清那里的情况了。

符德安使劲眯起眼睛,但还是看不清那十来艘大船上悬挂的旗号,搞不清究竟是谁家的水师。他问身边同样嗔目结舌的手下:“你们是否看清大船上的旗号?”回应只是一片沉默,半晌有一个侍卫哆嗦着回答:“小的看像是个方字”。“不可能,方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水师巨舟!”符德安猛地起身拔腿向江边跑去,慌得周围的随从们也一窝蜂地跟了上去。

此刻尽管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但因为离得近了,因而众人站到江边的堤坝上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每艘巨舟的桅杆顶上都挂着旗帜,赫然便是一个“方”字!见那些大船并没有继续向北岸驶近,而是慢慢地掉转了船头,消失在江面上那越来越浓重的暮色之中。符德安如同木雕泥塑一般矗立在江堤上,即使眼前早已船去江空,暮霭沉沉。手下人远远地在后面静静地观望,谁也不敢去惊动这位大帅。

次日清晨,在中军帐中彻夜难眠的符德安终于盼来了宋江从南岸派人送来的报告:方腊水军的巨舟突然闯入运兵船队,使得威盛军遭受巨大的损失,几乎一半以上的船只被撞沉或烧毁,已不可能再回到北岸接应符德安以及他亲信的一万禁军了。幸好方腊水师的大船并没有运载大队的贼兵,因而已经在南岸登陆的威盛军部队尚可以稳住阵脚。宋江正指挥幸存的人马就地展开防御阵型,准备迎击可能出现的贼兵袭击。宋江还在书信中叮嘱符德安多多保重,因为方腊水师中既然有这样巨无霸的战船,那么他们就可能运载部队到北岸登陆,从而切断已经过江的威盛军与后方的联系。因此特别敦请大帅注意,并就地为江南的部队筹集粮草接济云云。

符德安手里拿着这张薄薄的纸片呆坐在中军帐中,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片:可以说江南的威盛军部队已经陷入了绝地,因为江面上既然有贼兵的水师出没,后续部队贸然继续渡江绝对是万分危险,而过了江的因为没有足够的船只也不可能再回来了。既然方腊已经得知有官军渡江,必定将会调集大批的人马来围攻这支立足未稳的不到三万人的部队,宋江难道就这样完了?他既为那些人马感到忧心,又为自己明智地选择最后一批行动,从而避免了也身陷绝境而庆幸。

大帐中的两个亲信——师爷冯四喜和大将施耐德也轮流看完了宋江送回来的消息,两人相对无言,半晌冯四喜才强作欢颜:“看来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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