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乡台并非万能,只能找寻知道确切下落的亲友。”
“如果日后见到老神尼,前辈有何事转达?”
“只有两句话,请告诉她,我一直爱着她,想着她。”
这是平平淡淡的两句话,也是意味深长的两句话,尤其血魔王说来肃容满面,郑重其事,益发加重了它的意义与深度,更显现出这不是一椿普通的爱情。
血魔王激动的情绪,很快就恢复平静,打开血书,指指点点的讲解了半天,最后说道:
“这血剑剑法,总共是五十二招,前面四十九招是基础,后面三绝招才是精华所在。”
徐不凡一听有五十几招,心头大急,道:
“我是否可以请教,一共需要多久?因为在下阴阳两头忙,恐怕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血魔王打断他的话,振振有词的道:
“以你的功力基础,根本无须修练前面的四十九招,可直接修练后面的三绝招,只要先将基本架式学会,懂得变化诀窍,然后再随时加以苦练,则熟能生巧,巧能生妙,妙则变化无穷矣。”
“需要多久?”
“少侠乃天纵奇才,以你的资质禀赋,慢则一日,快则半天,便可学得一个梗概。”
“好,前辈,为了争取时间,咱们现在就开始。”
说开始真的开始,就在山洞之外,徐不凡手持血剑,血魔王以竹代剑,立即展开演练血剑三绝招。
黄绵绵、高天木、王石娘,闲来无事,也在一旁小心揣摩,认真比试。
起先,血魔王做分解动作,很慢。及后,做连续动作,逐渐由慢而快,连成一气……。
反反复复,复复反反,演练了无数次……
终于,四个人全部将“龙飞凤舞”、“开天辟地”、“旋转乾坤”,血剑三绝招练熟,学会了。
于是,与血魔王一起,立即离开山洞,准备同返小洞天。
哪知,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现,王伦、六名护卫、还有那一匹灰色的狼,正从脚下的山径经过,行色匆忙的往山上走。
灰狼最是嚣张,飞扬,人立而行,与王伦走在一起,叽叽呱呱的说个没完没了,可惜距离太远,听不清说些什么。
黄绵绵不由的气往上冲,拔剑就要杀下去,徐不凡急忙拉住她,命大伙儿隐身暗中,道:“师妹别冲动,此刻找到他们的巢穴最重要,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眼见王伦等人转入山腰后,徐不凡这才现出身来,道:“石娘,麻烦你,快去通知一下何总他们。”
说曹操,曹操就到,高天木指着山下道:“主人,何捕头他们已经到了。”
可不是吗、何三虎、王勇,还有一大群牛头、马面与小鬼,正快步追来,两拨子人很快会合在一起,何三虎劈面说:“特使可是预先在此设伏?”
徐不凡边走边说:“我们是误打误撞碰上的,何总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老夫得到消息,是从酆都城一路盯下来的。”
“他们到酆都城去干什么?”
“据说是想招募年轻力壮的汉子,后来觉得风声不对才撒腿开溜。”
山路的尽头,半山腰上,有一座庙,庙名怀义,依山而建,远远望去,殿宇绵延,雄伟壮丽,王伦等人就走进“怀义寺”去了。
可是,怀义寺虽大,参佛的鬼和尚却不多,大家长驱直入,找了半天,没有再见到王伦等人,也迟迟没见到半个招呼香客的知客僧。
许久之后,才走出一个小沙弥来,竖掌说道:“阿弥陀佛,众位施主可是要参禅进香吗?”
徐不凡单刀直入的道:“刚才可曾见到一个做官的,六个武林人物,以及一匹灰色的狼,走进寺院来?”
小和尚摇着头说:“没有,一个也没见到。”
黄绵绵见他睁眼说瞎话,心里有气,沉声叱道:“他们明明走进来,怎说没见到,再不说实话我就杀了你。”
小和尚年纪虽小,胆子却够大,望望黄绵绵手里的骷髅头,不慌不忙的说:“小僧适才在佛堂上香,的确什么也没看见,请女施主见谅。”
“说,你们这怀义寺的方丈是谁?”
“就是怀义大师。”
“可否请出来一见?”
“方丈不在寺内。”
“找一个管事的出来也可以。”
“本寺师父不多,管事的都出去化缘去了。”
这怀义寺处处透着古怪,黄绵绵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懒得跟他磨牙,一迳向寺内走去。
怀义寺全部建筑在一个山洼里,规模虽然不小,占地却不算太大,不久便将全寺找遍,就是找不到王伦他们。
是上了天?入了地?黄绵绵想不透个中因由,徐不凡也同样疑云满腹。
这时,大家正停在一条小河边上,河床不宽,仅二丈左右,水流也不急,由本向西,河水清澈,一眼便可见到河底。一旁系着两条小舟,约可容纳五六人。
东西两面,悉被高山所阻,不知源自何方?流往何处?
徐不凡问血魔王:“前辈就住在这附近不远,可知怀义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血魔王道:“老夫来此定居不久,又一向在酆都城为生活奔忙,未曾上山来过,可谓一无所知。”
徐不凡转询何三虎,何三虎答道:
“这怀义寺创建已久,一直平静无事,所以十殿并未留意它,所知亦极有限,视作一般寺庙看待。”
“这条河,何总知道吗?”
“看水质、流向,可能就是大家熟知的黄泉河。”
“噢,这是黄泉河,流到那儿去?”
“经酆都、枉死、十殿、与阴阳河相通。”
“源头在那里?”
“相传源头就是黄泉。”
“黄泉又在那里?”
“只闻其名,从未见过真正的黄泉。”
徐不凡目注河水,向东凝望,发现泉水系由山脚流出,走至近旁再加审视,山壁之上有一洞穴,但闻水声盈耳,深不见底。
当下双眉一挑,忽有所悟,道:“里面可能别有天地,咱们进去瞧瞧。”
正准备跳下船去,猛听身后传来一片喊杀声,连头都来不及转过来,先是暗器,接着是刀剑,待躲过一轮猛攻,回转身时,才发现攻上来一群鬼和尚。
徐不凡怒声说道:“找你们的时候,一个不见,不找你们的时候却自己往外冒,这是什么意思?”
鬼和尚为数不少,未曾开腔答话,第一拨攻势一过,立又展开第二拨攻势,看那态势,显然是想将大家消灭在黄泉河畔。
可是,徐不凡、血魔王、石娘、天木:绵绵、何三虎、王勇是何等人物,这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口里拔牙,徐不凡一声令下,全体反扑,何消片刻工夫,便伤亡累累,作了阶下囚。
只有一个鬼和尚拔褪逃走,黄绵绵娇躯三闪,就将他擒在手中,厉色喝道:“说,这条河是不是黄泉河?”
鬼和尚脸色发白,牙齿打战的连说:“是!是!”
“源头是黄泉的发源地?”
“对!对!”
“里面是什么地方?”
“黄泉府。”
“王伦他们就是到黄泉府去了?”
“嗯。”
“黄泉府内,除王伦外,还有谁?”
“不知道。”
“不知道?你再说一句我就宰了你。”
“贫僧只负责外面的安全,我接到的指令是,只要没有逆流欲进入黄泉府的意思,就不加干涉,否则就必须就地格杀。”
“你没有进黄泉府去过?”
“黄泉府门禁森严,不准随便出入。”
徐不凡不愿浪费时间,叫牛头、马面将鬼和尚捆绑起来,自己则与黄绵绵、王石娘、高天木、血魔王,跳上一条小船,逆流而上。
何三虎、王勇、以及另外三名小鬼坐另一条船,大家以掌剑当桨,朝水面施力,借着反弹的力道,船行似箭,很快便划入洞中。
河道上方甚是阴暗潮湿,伸手五指莫辨,时间久些,也只能看到倒悬的钟乳,与乱飞的蝙蝠。
霍然,前面响起一声沉喝:“什么人?”
徐不凡顺口答道:“自己人。”
“昨忆巫山梦里魂。”
“阳台路隔奈无门。”
“未曾锦帐风云会。”
“先沐君王雨露恩。”
暗语合辙合缝,二船安然通过,当王石娘、高天木查明了暗椿埋伏的地点后,陡地一长身,手起招落,立有两条黑影摔进黄泉河。
黄绵绵蹩不住开口问道:“哥,暗语你是怎么懵上的?”
徐不凡小声笑道:“不是懵,这一首诗大有来头。”
王勇也大感兴趣,道:“请特使说出来,让属下也开开窍。”
徐不凡不疾不徐的说道:“唐太宗李世民有一个妃子叫武媚娘,也就是以后的武则天。有一天太子李治入宫向太宗问安,适太宗不在,巧遇武则天,武氏体态妩媚艳冶,言行轻佻浪漫,竭尽挑逗诱惑之能事,二人眉来眼去,早巳两心默许。”
向前张望一下,见无异状,始继续说道:
“这时适逢尿急,太子李治出外小解,武氏忙以金盘盛水,跪献李治净手,太子见她美得实在令人想入非非,便将水滴洒在她美艳的脸上,随口吟出:‘昨忆巫山梦里魂,阳台路隔奈无门’的诗句。
武氏淫荡成性,马上接口吟出:‘未曾锦帐风云会,先沐君王雨露恩。’,撩拨得李治情欲大动,于是便在后宫之内乱伦苟合,成为千古丑闻。”
羞得黄绵绵满面通红,好在洞内昏暗,无人看清。
王勇道:“武则天的淫诗,怎么会用作黄泉府的暗语?”
徐不凡道:“如果我的判断不错,这黄泉府的主人,很可能与武则天有关,再从寺名怀义来看,几乎已经可以肯定。”
“这跟怀义寺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武则天当初被唐太宗赶出宫门,在与龙庵落发为尼后,因不甘寂寞,不久便勾搭上一个小和尚,这个小和尚就是叫怀义,怀义寺可能就是由此而来。”
何三虎道:“如此说来,黄泉府很可能就是武则天的巢穴,在十殿的悬案中,武媚娘名列榜首,原来潜伏在此。”
逆流而上,途中又设有椿卡,行进并不顺畅,好在暗语已通,有惊无险,不久便看见灯光,划出洞口,逆水登上岸来。
赫!好美妙的一副景象,遍地皆是奇花异草,以及无数不知名的,奇形怪状的高矮树木,花色种类繁多,扑鼻生香,如置身仙境,人间绝无此景,皇帝的御花园亦恐不及。
黄泉就在眼前,池深盈丈,方圆八寻,泉水滚滚,无分昼夜,好像无数条翻滚的龙,确是壮观。
展目望去,远处亭台楼阁,目不暇接,一座巍峨高楼前,赫然有“金銮殿”三个斗大金字。
虽身在幽冥,面对的可能又是一等强敌,徐不凡仍不忘自己行事的规矩,命王石娘先去投送血旗、血帖。
不过,在方法上稍有改变,特准石娘娘施展仙法,以策安全。
何三虎则命三名小鬼,划回去三条船,去接怀义寺的牛头、马面。
花丛小径上行来一鬼,身着唐装,体型魁梧,一见到徐不凡等人脸色大变,连退了三步,才开口说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徐不凡道:“自然是从黄泉河逆流而入。”
唐装汉子望着何三虎,道:“你是十殿的捕快?”
何三虎道:“没错,朋友怎么称呼?”
唐装汉子沉声答道:“唐代张昌宗。”
张昌宗一报出名字,徐不凡的眸中马上掠过一抹杀机,道:“你就是武则天床上的那个弄臣、面首,不要脸的张昌宗?”
这话说的太刻薄,张昌宗脸上挂不住,怒容满面的道:“大胆,黄泉府岂是你撒野的地方,来人哪!”
话甫出口,立有一队身穿唐代戎装,手执长矛的兵士快速赶到,将徐不凡等人围住。
张昌宗命御林军拿人,徐不凡伸手拨开一支长矛,朗声说道:“别忙,想死也别急在一时,有几句话我还想请教一下。”
“有屁快放。”
张昌宗见有御林军护卫,胆气立壮,声音也粗了:“凡是擅闯黄泉府的人,是惟一的死罪。”
“毫无疑问,黄泉府的主人,一定就是你的老相好武则天?”
“住口,陛下的名讳岂是你可以随便叫的。”
“你还有一位兄弟张易之,也一定在此罗?”
“当然。”
“怀义呢?”
“也在。”
“赫,这个老骚婆的胃口真大,做鬼也风流。”
张昌宗的肺都气炸了,声嘶力竭的虎吼道:“杀!杀!杀!还不快给我杀!”
一口气连说了四个杀字,御林军如响斯应,虎扑而上,却被高天木等人堵住,徐不凡一字一句的说道:“张昌宗,你败德乱行,淫乱宫廷,早该上刀山,(奇*书*网。整*理*提*供)下油锅,永世不得再超生!”
张昌宗床上的功夫固然首屈一指,手底下却是个大脓包,徐不凡连刀剑都懒得拔,竖掌如刀,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的脑袋切下来了。
杀一儆百,御林军都吓呆了,徐不凡威风八面的道:“你们如果想死直管上,不想死就乖乖的束手就擒。”
有三个御林军偏不信邪,挺着长矛杀上来,立被高天木、黄绵绵,何三虎制住,非死即伤。
其余的兵士再也不敢妄动,被适时赶到的牛头、马面锁起来。
可是,黄泉府里的御林军多如牛毛,解决了一批,又杀上来一拨,捕也捕不了,杀也杀不完。
且杀!且捕!且进!此刻距金銮殿尚有数十丈遥。
石娘娘已飘然而返,道:“主人料事如神,黄泉府的主人果然是武则天。”
“王伦他们是否在此?”
“王伦、秦桧的那六名保镳,都在。”
“可曾见到侯方?”
“奇怪,就是没有见到侯方,及铜衣使者。”
“还有那一头灰色的狼?”
“也在,狼性好色,正投武媚娘所好,这个荒淫无耻的女皇帝,居然与野狼……”
目睹之事太淫秽,连石头化身的王石娘都羞于启齿。
徐不凡等人正行经两行白杨,陡觉头顶有异,跳下七八个和尚来,和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带下一张网子来。
大家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网子马上就要罩上头来,偏偏祸不单行,脚下又射来一蓬梅花毒针。上有网罗,下有毒针,处境可谓险到万分。
情急之下,徐不凡大叫一声:“跳呀,飞呀!”
银虹一闪,血影冲天,徐不凡划破网罗,当先翻到外面去,接着,血魔王,王石娘等人也相继脱身,高天木与何三虎扯去网子,大伙始告全部脱险,只惜数名牛头、马面动作稍慢,当场一死二伤。
徐不凡给二名伤者服下灵药,通路已被数十名和尚堵死,为首的鬼和尚一身大红袈裟,红喷喷的脸庞上,满面邪气,徐不凡住足发问:“你是怀义?”
红衣和尚一愣,道:“你是谁?怎知贫僧法号?”
“在下徐不凡,你留恶百世,遣臭万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贫僧与你相隔数百年,谈不上仇恨二字,为何在血帖之上,指名要我怀义吃饭的家伙?”
“为了公理!公愤!”
“什么叫公理公愤,在贫僧的心目中根本没有这四个字。”
“就是因为你没有四个字,所以才将下流当风流,将无耻当有趣。”
“徐不凡,黄泉府乃虎穴龙潭,管包你来得去不得。”
“笑话,徐某要来自来,要去自去,小小的一个黄泉府还难不倒我徐不凡,当我离开的时候,一定提着你的脑袋走。”
这话口气太大太绝,把怀义和尚气个半死,立刻率众汹涌而上,徐不凡将众鬼和尚交给何三虎他们,单挑怀义,猛追猛打。
甫交手三五合,怀义立知遇上扎手货,顿萌退意,命手下的鬼和尚去垫棺材,徐不凡却毫不放松,咬着尾巴追。
鬼和尚一路拦截,徐不凡一路追杀,血雨横飞,惨嚎不绝,终于在金銮殿的石阶前追上了怀义,割下他吃饭的家伙。
众鬼和尚也早已溃不成军,或死或伤或擒。
徐不凡一马当先,登上石阶,踏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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