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苗通才晓遇上了煞星,七魂少了三魂,就地打了一个滚,贴地飞起,急往右侧的万丈深谷里泻去。
“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今天是死定了!”
喝声中,徐不凡原式不变,咬着尾巴追下去,但见刀光一闪,血泉狂喷,苗通终归逃不过徐不凡的追魂一击,吃饭的家伙已挂在铁耙上,一具没了头的尸体坠落谷底,随波而去。
徐不凡好妙的功夫,真气上提,双臂一抖,又飘回原来的地方。
五个运粮小鬼,早已被高天木、王石娘、黄绵绵、红衣捕头、黑衣捕快,一个一个活捉了。
徐不凡一鸣惊人,红衣捕头大为赞赏,道:
“特使天入神技,威震阴阳,的确不同凡响,老夫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但不知这五个恶鬼如何处理?”
“这几个家伙也一定不是好东西,先押起来,请十殿阎君慢慢去查,然后再按律惩处。”
红衣捕头颔首应是,早有牛头、马面上前锁起来,围在一起。
洒下药水,苗通的头颅很快为成骷髅,徐不凡撕下属于苗通的那一张黑名单,塞进眼眶去,交给黄绵绵,道:
“绵绵,好好替我收着,将来说不定可以在冥府建一座人头塔。”
上前几步,一把抓住一名恶鬼,厉色说道:
“你如果不想受皮肉之苦,不想脑袋搬家,就实话实说,否则,苗通就是你的榜样。”
那恶鬼早已吓破了胆,颤声说道:
“请大爷饶命,知道的我一定说。”
“你们的巢穴究竟在什么地方?”
“就在瀑布的后面。”
“一共有多少恶鬼聚集在内?”
“一百上下。”
“为首的魔头是谁?”
“我……我不敢说。”
“没有关系,天大的事我徐不凡替你扛着。”
“我说出来,一定会死,这……”
“这很简单,你说出来我负责你的安全,假如不说,我现在就要你吃饭的家伙。”
说是死,不说也是死,好汉不吃眼前亏,晚死总比早死强,恶鬼略作沉吟后,硬着头皮说:“是秦丞相。”
“秦丞相?那个秦丞相?”
“自然是秦桧秦丞相!”
此话一出,全场的人鬼都呆住了,任何人都想不到,这位宋朝权奸,一代枭雄;大汉民族的千古罪人,居然会窝在这儿,大家的心头,不约而同的燃起一把熊熊的怒火。
徐不凡钢牙一咬,道:
“走,你带路,咱们现在就去找这只老狐狸。”
行至山脚,踏着一条被杂草掩没,很难为外人发现的羊肠小径,上爬数丈后,直接向瀑布走去。
面前峭壁如削,有一条人工修凿的山道,瀑布从顶端泻下,有五六尺宽的距离,沿着山径走没多远,在瀑布的正后方,有一个仅可容二、三人并肩通过的山洞。
山洞很深,且弯弯曲曲,不知通向何方,幸有油灯照明,走起来并不困难,越往里走,山洞也越发宽广开阔。
邪恶鬼与徐不凡走在一起,这时小声说道:
“秦丞相有一支六十名组成的卫队,个个身手不凡,经常会在此巡逻,要小心。”
徐不凡道:
“奇怪,洞口怎么没有警卫?”
“有,因为我们搬粮食,他偷懒进去歇着了。”
一语未毕,洞内传来一阵规律的脚步声,从声音上判断,徐不凡马上断定是三个人,立命王石娘、高天木利用阴暗之处抄上去。
“哪一个?”
“是我,搬粮食的。”
彼此一问一答,都是熟人的声音,拐过一个弯儿,徐不凡马上看到,有三个身穿宋代戎装的兵士,正一前二后的迎面走来。
兵士不是瞎子,一见情形不对,立即沉脸喝道:
“大胆,你怎么可以带冥府的人进入机密重地。”
说话中,伸手拔刀:就要往上扑,可是,他们快,徐不凡主仆更快,刀才拔出三寸不到,手腕已被人扣住,牛头、马面动作好熟练,眨眼工夫便将三名警卫锁住。
行行复行行,七转八折,陡觉眼前一亮,转出最后一道弯儿,洞势豁然而开,呈现在面前的是一个百丈方圆的山谷。
四面绝壁插天,谷底平坦肥沃,处处异草,遍地花香,龙柏杨柳,排列成行,有如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正对面,山壁下,有一栋宫殿式的建筑,‘小洞天’三字其大如斗,百丈外清晰可见。红衣捕头忍不住脱口赞道:
“好地方,好地方,如非亲目所见,真不敢相信阴曹地府还有这么一处绝妙胜景。”
徐不凡傲然卓立山洞口前,掏出一面血旗,一张血帖,交给那名恶鬼,道:
“去,把这血旗、血帖交给秦桧那个老匹夫,告诉他,说我徐不凡要在半个时辰之后,要他吃饭的家伙。”
恶鬼吓了一跳,道:
“我不敢,丞相一定会杀了我。”
“那你就将血旗插上小洞天,将血帖找一个地方偷偷贴上去。”
“徐爷,你高抬贵手,就饶了我吧,打死我小的也不敢去,秦桧一向心狠手辣,查出来一定会把我剁成肉泥。”
双膝跪地,磕头不止,其状极为惶悚恐惧。
王石娘嗤之以鼻,骂了一句:
“没有出息!”对徐不凡道:
“主人,还是让奴才去吧。”
徐不凡迟疑一下,道:
“好吧,速去速回,在时辰未到之前不可妄动干戈。”
红衣捕头却大不以为然,道:
“特使,兵贵神速,打铁趁热,攻其不备方为上策,这样做岂不是故意要他有所防范?”
“我就是要他在全力戒备下丢脑袋,这样他才心服口服,死而无怨。”
“万一被他溜掉怎么办?”
“不可能,血旗之下从无漏网之鱼。”
徐不凡心坚如铁,任何人皆无法改变他既定的规矩,红衣捕头不再言语,王石娘身形三闪,已没入百花深处。
不久,小洞天内射出四条人影,一前三后,王石娘的行藏已露,有三名警卫随后追下来。
谷内戒备甚严,一路拦截,当他们进至贴近时,已增加至十七八名。
王石娘身手敏捷,无人能奈何得了她,还从小洞天内带出夹一柱香,伸手插在徐不凡身后的石壁上。
卫队皆身著戎装,刀已出鞘,其中一名怒喝道,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何事擅闯‘小洞天’?”
徐不凡不疾不徐的道:
“来自幽冥十殿,也是来自阳世九州,此来是想借一样东西。”
“借什么东西?”
“借秦贼项上的脑袋,为阴阳两界讨一个公道。”
“放肆,小洞天可不是你随便撒野的地方。上,先毙了这个黄口小儿再说。”
他似是群鬼之首,号令一出,众警卫齐声应诺,争先恐后的扑向徐不凡。
徐不凡右掌一伸,道:
“且慢,徐某今天要杀的仅秦桧一个,你们最好乖乖的束手就擒,假如前生没有做什么大坏事的话,相信十殿阎君会从轻发落,若再执迷不悟,后果就不堪设想。”
“你要怎么样?”还是早先发话的那个家伙。
“刀剑无眼,伤亡在所难免!”
“你放屁,老子就不信你是个三头六臂的人物。”
话落人起,劈面就是一刀,黄绵绵气他出口伤人,一巴掌打过来,徐不凡以逸待劳,施出了空手夺白刃的绝技,猛然间,一声清脆的掌声传处,黄绵绵已打了对手一个嘴巴子,那警卫刀锋急转,方待对付黄绵绵,不料宝刀已经到了,徐不凡手上。
黄绵绵怒吼道:
“自作孽,不可活,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谁。”
多年的怨气,一古脑全部发泄出来,‘灵蛇吐信’,一剑穿心而过,那警卫仅哼了半声,便倒卧血泊中。
“拿下!”
徐不凡见卫队蜂拥而上,不肯甘休,立即传下逮捕令,高天木、王石娘是何等身手,再加上红衣捕头、黑衣捕快,以及牛头、马面、黄绵绵,交手不及三十回合,便全部作了阶下囚。
经过这一阵折腾,早已惊动了小洞天内所有的鬼,远远望去,里面鬼影幢幢,正在调兵遣将。
黄绵绵恨透了小洞天内的吸血虫,道:
“不凡哥,咱们现在就杀进去?”
徐不凡见香头尚余五寸多长,道:
“还早,现在还不是下手的时候。”
黄绵绵方待再出言力争,蓦觉空际锐风贯耳,有一条黑影掠空而来,这影子来势太快,又故意带起一片刺耳的风声,目标正对准徐不凡,显然来者不善,遇上了扎手的人物。
高天木、王石娘互望一眼,双双弹身拦堵,嘭!嘭!凌空硬拼两掌,竟然未将对方截下来,轻飘飘的落在徐不凡面前五尺许处,是一个猴脸尖腮的老者。
猴脸老者落地后,未再出手进招,王石娘心有未甘,方欲决一雌雄,却被徐不凡阻止了,含笑说道:
“小洞天内卧虎藏龙,阁下的这一身功夫真不赖。”
“好说好说,在小洞天内,像老夫这种身手的还多得很。”
“阁下怎么称呼?”
“人鬼殊异,阴阳相隔,没有通名道姓的必要,老夫是来告诉各位,我家丞相有请。”
彼此已兵戎相见,势成水火,老奸臣竟会出言相请,实出大家意料之外,真不懂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既请之,则去之,徐不凡不假思索,便爽快的答应下来。
绕荷池,过菊园,穿越过紫罗兰札成的花木甬道,一大片绿油油的如茵草地的尽头,就是小洞天。
近处看,益见小洞天的壮丽宏伟,门门刀剑林立,戒备严密,徐不凡主仆一通过,队形倏变,刀剑齐举,将红衣捕头等堵在外面。
黄绵绵眼一瞪,挺剑作势欲发,道:
“你们想干什么?”
卫队默不作声,猴脸老头嘿嘿冷笑道:
“对不起,丞相只准徐不凡主仆三人晋见。”
黄绵绵实在放心不下,坚欲同行,徐不凡道:
“绵绵,没有关系,你们在外面等着吧,就算是虎穴龙潭,我也一定会将老贼的脑袋割下来。”
跟着猴脸老头走进去一看,大殿内金碧辉煌,如置身金宝殿,前面一字儿排着四排卫队,每排十人,卫队的后面高台上,金交椅中,坐着一位一身官服官帽,满脸奸诈邪恶,鼠目鹰鼻的老头子,想来必是遗臭万年的秦桧无疑。
秦桧的下首还坐着一个人,不知其为何许人也。
另有五位与猴脸老者打扮相同,年龄相若的人,贴身紧立在左、,右、后侧,防备不谓不严,好像铁壁铜墙。
插在木柱上的香火头,还剩下两寸多,血旗插在另一根柱子上,血贴就在下面。
猴脸老者恭身说道:
“启禀丞相,徐不凡到!”
秦桧嗯了一声,猴脸老头可能是有意炫耀,猛一式‘旱地拨葱’从卫队头顶飞过,落在奸相一侧。
两道冷电似的眸光,从徐不凡身上一扫而过,秦桧不快不慢的说道:
“你就是血轿的主人,阎王特使徐不凡?”
血轿的主人属于阳世,他怎么可能知道,徐不凡不由暗吃一惊在卫队的前面丈许之处站住,冷声说道:
“你的消息倒挺灵通i连阳世的事也知道。”
秦桧的语调还是很慢,道:
“这没有什么,消息是被你杀掉的人带进冥府来的。”
徐不凡道: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一句话?”
秦桧望了血旗;血帖一眼,道:
“古往今来,阴阳两界,敢在杀人之前警告对方,而且始终如一,从未失手的,你是空前未有的第一人,单凭这种胆识气度,老夫就由衷的欣赏。”
“你也不简单,敢将要你命的人请到面前来,同样少之又;少。”
“哈哈,英雄所见略同,看来咱们已具备谈判的共同基础。”
“谈判?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判的?”
“徐不凡,老夫很欣赏你的武功胆识,怎么样,留在小洞天,留在老夫身边,咱们共同在冥府闯一片江山出来如何?”
“在九幽地府,你还想打江山?”
“生当为人杰,死亦作鬼雄,老夫自然不甘蛰伏小洞天。”
“可惜,你的时间不多于,香火头仅仅还有一寸多。”
“徐不凡,跟着老夫走,保管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受不尽的富贵,你可要想清楚。”
“我早就想过于,你私通金兀术,杀害岳武穆,,倡和议之名,行卖国之实,割地事仇,认贼作父,神明共鉴,人鬼齐愤,你能否认得了?”
“哼,黄口小儿,你那懂得君国大事,当时宋弱金强,和则可以苟安,战则只有败亡,老夫为的是宋室江山,亿万生灵,何罪之有?何况上面还有皇帝老子,老夫不过奉命行事罢了。”
“金以和愚宋,你以和愚帝,帝以和自愚,秦桧,你奉何人之命?大概奉的是金兀术的命令吧?”
坐在秦桧一侧的那个干瘪老头,忽然起身喝道:
“徐不凡,你口口声声说丞相私通金人,出卖宋室江山,事关老丞相百世英名,可不能信口开河。”
徐不凡目光如电,从头至脚打量他一下,道:
“阁下是谁?”
那人耸耸肩胛,得意洋洋的道:
“老夫王伦。”
“王伦?你就是那个被金人掳去,又放回来的汉奸王伦?”
“住口,娃儿小小年纪,说话须留口德。”
“好极了,你就是一个活证人,当年金兀术遣书秦桧,命他计杀岳武穆,以和愚宋,那个捎书送信的人就是你,你们两个逍遥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王伦勃然大怒道:
“胡说,绝无此事,空口无凭,老夫要你拿出证据来。”
“拿什么证据?”
“那封书信。”
徐不凡凭的是阳世的吏实,十殿的黑名单,根本没有物证,这一问可把他给难住了,正感不知如何作答,头顶之上突然飘下来一封信,徐不凡抬头一看,济颠和尚正躺在横梁上喝老酒,而那封信正是金兀术亲笔所书。
当即将书信抛给秦桧,厉色说道:
“秦桧,原信在此,你有一百张嘴也推不掉了。”
秦桧哈哈笑道:
“这已是八百年前的陈年往事,不去管它,我问你,愿不愿跟着老夫闯天下?”
“你这是明知故问,香火头将熄,你的时辰快到了。”
“你不答应?”
“废话!”
“好,不答应老夫就叫你死,给我杀!”
杀字甫出口,四十名卫队,六个贴身保镖,都还没有来得及出手,徐不凡主仆先发制人,已自虎扑而出。
登时,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四十名卫队,六名保镖,或腾或踞,在秦桧的面前布下一下苴肉屏风,全力截杀。
徐不凡主仆实在太厉害,勇往直前,毫不退缩,像三支锋锐的尖锥,硬生生的插进肉屏风里去。
四十名卫队挡不住!
六名保镖也挡不住!
一声惨叫!
一股血箭!
一颗脑袋!
木柱上的香火头一熄,秦桧吃饭的家伙便已滚落在地,从此,这位一代巨奸,便沉落九幽,永世不得翻身。
一招!又是一招!秦桧虽在重兵保护下,依然逃不过徐不凡的追魂一击,登时群鬼色变,震慑全场,大家皆呆若木鸡,未敢再轻举妄动。
XXX
徐不凡傲立金阶之上,朗声说道:
“各位,徐某说过,今天只杀秦桧一个,识相的最好自己出去,向牛头马面报到,新赊旧欠,相信十殿会给你们算清楚,该还的迟早总归是要还。那一位如果不服气,直管上,徐不凡愿在此候教。”
树倒猢狲散,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动的,叮叮当当一阵响,四十名卫队首先丢下刀剑,向殿外报到去了。
接着,王伦仰首一叹,垂头丧气的出去了,六名保镖互换一个眼色,也接踵而出。
不知何时,济颠已悄然离去,徐不凡刚处理完秦桧的骷髅,猛听得殿外一阵骚动,急忙拔足奔出。
糟!黄绵绵与黑衣捕快跌坐在地,看来伤势不轻,三名牛头马面的情形更糟,已倒卧血泊中,气绝身亡。
这一惊非同小可,徐不凡忙将黄绵绵拉起来,道:
“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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