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所有的拚斗俱已停了下来,仅只江青与无定飞环,长一枭与飞索专绪两对,仍在做着殊死之战!
火把的光芒闪耀着场中的四条人影,面色深沉的长豪士俱皆围立四周,每人手中的兵刃,在火光下泛着森冷的光辉。
江青洒脱而飘逸的施展着手中的金龙夺,忽而翔若真龙飞舞,忽而幻成霞光万道,忽而聚集成如山豪芒,忽而闪烁似西神火,在双臂永无停息的挥动中,夺影连衡而永无尽绝,在身形的神妙飘移下,彷佛是水中一尾灵巧的游鱼,合人骇的攻拒翻腾着,而他手中的金龙夺更宛如化为一条活生生的神龙!
灰色的葛藤杖显然渐呈强弩之未了,无定飞环已经黔驴技穷,身手迟滞,她已将六十年来的修为整个投于这场拼斗之中,但是,结果却令她感到无比的悲哀与痛惜,已方的惨败,她早已看在眼中,但是,时至如今,又有什么法子呢?
忽然
江青仿佛手法一缓,无定飞环连进二十九杖,身形暴闪中,又是一十八掌十七杖。
杖影如山下,江青左拦右架,连消带打的拆过,冷然道:“李琰玉,你还想见见义父他老人家么?”
无定飞环李琰玉疯狂般一抡急攻,尖厉的笑道:“不错,我忘不了这笔血债,我要找他,但是,却在持着你的首级之后!”
江青长笑一声,蓦而使出半招“掌不刃血”,身形暴旋中,又是一记“上尊长天”紧随而出!
金芒突涨下,无定飞环急退九尺,反攻十一枚,大叫道:“江青,你逃不了!”
江青淡漠的飘游三次,连环不停的展出二十三夺,悠悠的道:“李琰玉,双飞三绝掌前后三代,已注定了将于今晚冰消瓦解,我适才之意,乃是问你是否愿意保留殁命,化解仇怨!”
无定飞环迅捷的又出七招,厉声吼道:“梦想!”
江青冷冷一哂,沉声道:“那么,李琰玉,你将无法生此地!”
无定飞环半神经质的狂笑不停,拚死攻出十掌二十四杖,声声如夜枭般道:“小辈,你有多少手法仅管使出,试试老身是否含糊于你!”
江青嘴唇紧抿,成了一道美的弧线,他已陷入思考之中,思考着是否要即刻使出他直到目前尚未全然施展的煞手奇技!
绝斧客越看越有气,在侧旁大叫道:“江大侠,宰了这虚有其名的老虔婆!”
生死一屠言长光沙哑的叫道:“封,寸草不留,一杀尽!”
江青冷冷的一笑,脚尖轻轻一点地面,瘦削的身躯突然升起,在万千杖影中略为穿掠,洒沉无比的如滚筒般翻出八尺,反手十三夺中,蓦然沉喝道:“上尊长天!”
金龙夺在默然急震间,一片金蛇似的光影再度钻闪,盘绕环射,有如烈阳豪光。顶天立地!
无定飞环倔强的钉立不退,“劈天十六杖”左起如狂风暴雨,绵绵密密,劲力四溢中,竟然硬生生将取人凌厉至极的攻势化解!
她鬼叫般厉笑一声,银色的面具闪泛着生冷的寒光,枯乾的身躯忽然平飞而起,以手中的葛藤杖做支柱,呼碌碌如风车般的旋动中。已电光石火似的攻出二十四腿十九掌!
这是无定飞环昔年绝技之一:“乾坤一点”!早日于烟霞山庄,她即曾以此奇技,与长一枭交手对招过!
江青哼声吐气,飘然掠向一旁,无定飞环大叫道:“小辈,你那夺法已成陈腔滥调了,你便想凭它困住老身么?”
江青又大吼道:“下尊大地!”
二十四条真龙在金芒中蓦然涌现徐徐连冲相接,彷佛欲乘云飞去,爪舞飞扬,绚烂无匹!
无定飞环李琰玉银色面具后的双目冷冷一眨,身形猝然电射而起,双臂伸缩间,神速至极的上格下架,连消带打,,又险险挺过此招!
她阴沉的一哼道:“小辈,自始至终,你就只有这两下子?”
江青神色湛湛,稳立于地,悠悠喝道:“南尊怒海!”
全龙夺嗡然一震,宛如脱手幻真,江青身躯迅速俯仰。双臂几乎不易察觉的在上下交移推展,光芒暴涨中,祥云如雾,弭弭漫漫,又像煞怒涛翻动,扩散旋回,威势人已极!
无定飞环李玖玉面具后的双眸光影突变,她虽然竭力抗拒,却似乎觉得整个天地已在刹那间缩小,向她急拢而到,力量之沉重,无可言谕!
一声惨烈的大叫忽起,这位六十年前的武林高手不由自主的被逼退六步之外,身形摇幌不已!
江青轻蔑的一笑,石破天的大吼道:“北尊穆山!”
他手中的这柄上古神兵,几乎已成精灵般急剧颤动,猛厉的罡风四处飞扬,栋栋光山;列现横压,在江青暴旋如轮中,一道美妙的长弧闪耀夜空,纵横上下,着穹虽大,却几全罩于那令人目眩神摇的豪光之中!
无定飞环李琰玉倾出全身之力拚命抵敌,枯瘦的身躯如绷紧的弓弦般微微的佝偻,细长的双臂在神鬼莫察的以极小的幅度挥展着葛藤杖,她长发飞舞,缤纷如云,一身黑衫膨涨似鼓,无比的内家真力,已在刹那间贯注四肢百骸,更聚集施出!
于是,双方的招式接了,呼轰的劲撞击了,金光辉耀的绚丽夺影,如龙吟也似发出“铮铮”连响,江青身形急速幌动,但是,终于未移半步!
无定飞环李琰玉大叫一声,鲜血漓,似一个断怎的风筝般,被那威猛的劲震出寻丈之外,黑色衣衫破裂如粉,露出里面的丝质中衣,坚硬如铁的葛藤杖,更是缺痕斑斑,伤痕满目!
她在快要沾地的刹都之间,在空中迅速的转折一次,又颤巍巍的挺立雪地之上!
但是,由她目光中的萎颓、散漫,及胸前急剧的起伏看来,这位武林前辈宗师,已经受到相当的伤害了!
站立角坳之处的金昭、见状之下不由尖叫一声,奋不顾身的向无定飞钻奔去,泪珠纷洒。
监视她的六名长勇土,齐齐沉喝一声,自四方向中堵截,六柄锋利的朴刀,闪闪生寒!
这姚弱的金昭,蓦然娇叱一声,灵巧的一个盘旋,已闪出六柄朴刀之外!
六名长勇士大喝一声。刀光暴卷,又将金昭去路封死!
金昭窕窈的身躯一伏,双手一伸,扣住一名长豪士右腕,用力一扯一扔,将这名大汉摔倒于地!
两柄朴刀霍然劈落,金昭一声不响,然拉步倒旋,双腿起处,又扫倒两人!
正在这时,一个冷厉的嗓音宛似破钹般响起道:“小妮子,不要得了便宜卖乖,你着再不停手,本旗主就要落个以大欺小之名了!”
金昭暗中一凛,大眼睛一飘,已发现那站在两丈之外,满面冷酷的启言者黑煞手仇云!
她犹豫了片刻,尚未决定是否再继续冲过去,六名灰衣大汉又再度围持四周,虎视眈眈的监视着!
金昭急得眼眶中泪光盈盈,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是决然无法闯过面前重重阻碍的,但她心中却又为奶奶的伤势忧虑不已,根不得却匆卉到奶奶的!迸。
黑煞手仇云一挥手,道:“聂栋,你去照顾这小妮子!”
飞雷聂栋躬身答应。龙行虎步的来到金昭面前,威猛的面孔一板,沉声道:“小泵娘,你也有两手,但却并不怎么高明,别再出些歪主意,否则就要对你不起了!”
金昭委曲的一眨眼,两颗泪珠夺眶而出,她呜咽着道:“好!你们以众凌寡,罔顾江湖道义看吧,婆婆一定会生擒江青,你们任何一人都不能逃出……我会亲手替婆婆报仇的……”
飞雷聂栋面色一沉,正待启口教训她一番,却又轻轻摇头,硬将要出口的话咽回,移首望向斗场。
而斗场上
江青身上的火云衣闪泛出一片隐约的红色光彩,惹眼至极。他轻抚着手中的金龙夺,缓缓向前踏进三步。目光护注无定飞环,冷冷的道:“李琰玉,邪神的盖世奇学,你见识了吧?”
无定飞环李琰玉急剧的咳嗽两声,双目怨毒的瞪视着江青,她竭力平静着自己波动不已的真气,使自已浮燥的心神安定下来,无定飞环十分清楚,若在这时鲁莽从事,册石可惧造成麻生的近怯。
她悄然一瞥不远处已力虚步浮,危在旦夕的飞索专诸,又焦急的搜寻着她的外孙女金昭,直到看到了金昭,她才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
江青有些不耐的道:“李琰玉,我已放你一次。故而给你喘息之,现在,若你愿意化解前怨,江某可代做主张,由你领着飞索专诸全立及那女孩子去,今仇旧恨,双方永不再提…”
无定飞钻蓦然惨厉的长笑起来,用手一指遍地体,大叫道:“去?就这么去?双飞岛烟霞山庄的命脉已然断送于此,三绝掌后人俱皆横命,这些血淋淋的仇恨就如此轻描淡写的一笔勾消了吗?江青啊,江青,你想得太天真了,你想得太玄妙了……”
江青嘴角一撇,冷然道:“李琰玉,你如今已近九旬,一佰人活这么大年纪也不太容易,我看,你还是保留残生,以待善终较隹,否则,以你风烛之年,便是争名夺利,又能得到什么结果呢?”
无定飞环全身一阵痉挛,她暴怒的叫道:“住口!老身还用你这乳臭未乾的小子前来教训不成?来吧,小辈,今夜你我必得有一人开世界……”
她说到后句,语气之中,透出无比的阴森与狞厉。显然她是准备孤注一掷了!
江青早已暗中戒备,夷然不惧的道:“那么。你是要至死方休?”
无定飞环阴阴的道:“不用废话,江青,假如老身不在紫花之战前突然患了哮喘症无法前往,假如今夜没有长匪类帮凶于你,只怕你不会有这么多说话的时间了……”
江青豁然笑道:“李琰玉,江某便要你看看江某是否须籍他人之力克制于你!”
无定飞环李琰玉忽然仰首向天,大叫道:“落雪吧,响雷吧,人世之间的仇恨要在此刻汇集了啊!”
叫声中,她形如疯狂般猛冲上前,几乎毫无停息的劈出三十三杖!
江青身形暴闪中,断然沉喝:“至尊为吾!”
仿彷黑沉的天空蓦而映起一道强烈的闪电,厉啸声魂动魄的响起,耀目的金光,几乎充斥天地宇宙,是那么博大无际,龙形的夺影做着极度的回旋劈闪,至强至刚的压力猛然笼罩四周!
浩荡的光辉绵廷于永桓,千古天地连衡于忽起的红影中,闪灼、缤纷、纵横、扩展,终至一切都归向于魔!。
无定飞环由心底惧了,她几乎不敢相信,这奇绝之技,乃是由一个“人”所创造,由另一个“人”所发挥!
在刹那之间,她断肠般尖叫一声,手中的葛藤杖蓦然挟着万钧之力飞射敌人,而在杖出手的同时,一圈圈宛如皓月也似的弧扁也随着冉冉升起,彷佛天空中忽然又现出无数浑圆的月亮,悠悠的,沉重的围向江青!
任何一个人,自第一眼看到这成串成片的弧扁,便会有一个共同的感觉:这不似是一种暗器,这像是一只只、一双双幽灵的眼睛,充满了煞气,充满了死亡的气息,生冷而迷幻!
长一枭急惶的语声忽自远处转来:“小心,这是无定飞环!”
于是
金芒似怒啸的海浪,波波涌起,掩盖所有,劲风似九天之上降落的冰雹,横扫万物,嗡然的颤抖中,灰色的葛藤杖有如朽烂的枯木,粉飞散碎,一大半的圆形弧扁折落毁损,但是,仍有一小都份皓月也似的圆弧,却似恶魔的瞳仁般,竟然穿透了这威浩无双的罡气,忽然神速至极的向江青飞射而去!
像煞灿闪绚丽,呼风唤雨的真龙骄健腾挪,在江青的身侧四周盘绕游动,圆形的弧扁浮沉上下,若有灵性般去而复回,终于,冷电迸溅中,一切归向静寂,半声愕厉的尖叫缭绕夜空,无定飞环双手荡然,在她倾力施展“无定飞环”之后,于金光狂澜之中,被震飞两丈之外她这时的感觉,宛如在六十年前被邪神厉勿邪击落阴阳崖下一样!绝望而恐怖。
另一声悲痛的娇号起自一侧,那弱的金昭满面泪痕的向场中奔来,形态疯狂,双臂高举。
飞雷聂栋厉叱一声,攸然掠身向前,抖掌就待攻出黑煞手仇云断然喝道:“让她去!”
金昭号啕着奔到无定飞环身前,这时的情景,几乎令她惊恐到欲痴欲绝的地步那冰冷而生硬的银色面具碎裂成两半,露出一张疤痕斑斑,恐布狰狞的面孔来,那疤痕是如此红嫩,又是如此鲜艳,似蚯蚓般布满脸上,殷赤的血纵流五官,一双眸子泛着死鱼也似的黯淡光彩,除此之外,无定飞环的全身上下,更有着一道道深刻的伤口,血肉模糊翻卷,肠流骨现!
金昭麻木似的痴立于地,混身籁籁而战,她不敢相信,面前这形如厉鬼也似的人,就是日常对她呵护备至,慈祥和蔼的奶奶……
一声低弱如游丝似的声音,出自无定飞环的口中:“昭……儿……昭……儿……你……你怕……婆婆了……么?”
金昭恍如暴雷殛顶,“哇”的一声伏倒在无定飞环身上,泣不成声。
此刻
数条人影飞向江青,而江青正默然卓立,左肩右胁,赫然切入两枚锋利无匹,泛着森冷光芒的圆形钢环!
当先奔到的绝斧客陆海见状之下,呼道:。
“江大侠,你受伤了?”
黑煞手仇云亦骇然道:“不好,铜环切入太深……”
江青缓缓一笑,神色淡然,好似这锋利的钢环,并非切入他的钱内一样。
海天星纪雷慌忙欲待上前扶持,江青却微一摇头,道:“谢谢各位关注之倩,这两枚钢环尚要不了在下一命,嗯!那无定飞环在这六十年间,功力又有大进境,在下判断错误,以为在那“大尊夺法”最后一招之浩瀚无匹的威力之下,足可破解对方之最后绝技“无定飞环”,但是,嗯,就在这判断稍有失误之中,虽破去她所有的飞环,却依旧吃其中两枚击中,在下二次出山以来,这尚是首次在正面对敌时受伤呢………”
海天星纪雷见江青侃侃而谈,眉头都不皱一下,他却有些担忧的回头望了尚在激斗中的长一枭一眼,低声道:“江大侠,依本旗主看来,江大侠还是坐下休想片刻为佳……”
江青一笑道:“无妨,这两枚飞环,切入肩头的深约寸许,幸而在下已避过主筋,仅是皮肉之伤而已,胁下这一枚亦被在下以肋骨间的轫膜夹住,未曾伤及内腑,纪旗主,邪神的功夫还不坏吧?”
海天星杞雷厅得咋舌之下,却又哭笑不得,他想不到江青功力之深,竟达到能以骨骼关节却敌的地步,更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之下,对方尚有心情说笑哩。
黑煞手仇云赶忙招过一个背药囊的长护士,便待动手为江青治伤。
江青低声道:“稍待片刻吧,仇旗主,在下尚有几句话与无定飞环告别,再晚。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说着,举步缓缓向无定飞环躺着的方向行去。
这时,金昭正在哀哀的哭泣不已,其声悲恸,有若杜鹃啼血………
无定飞环艰辛的抚摸着金昭的秀发,断续的道:“昭……儿…奶奶要…去了……唉……奶奶就……就只舍……舍不下你……奶奶这一生……未曾好好照顾……于你……这是……奶奶最……大的憾事……”
金昭抽泣着道:“不,奶奶……你老人家别……这么说……”
无定飞环迟滞的眸子一转,又道:“昭…儿……奶奶去后……你……好生择人而事……不…不要……在江湖上闯……奶奶……闯荡一生…结果如……何……你已亲目见到……奶奶之仇……千万不……要报还……邪神……的武功……唉……奶奶……终于……不如他……切记……切记…………”
此刻,江青已来至无定飞环身边,在眼神瞥及对方那可怖的面孔时,亦不由背心一凉,但是,他仍然不动声色的缓缓道:“李琰玉。抱歉之至,这是你逼得在下不得不如此做,现在,你有话要在下带交义父他老人家么?”
无定飞环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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