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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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客-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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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父子不止一次以铁尺相较,可这一次却是用剑,用性命相搏。

孙郎还是与父亲仅仅对过三十招,与半年前最后一次喂招一般无二。

但结果却并不相同。

半年前,孙郎的铁尺被父亲击落在地,父亲亲手拾起,交还到他的手里。

而今,孙郎的利剑却刺入了父亲的胸膛。

孙洛的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道:“为父原本打算让你赢,可惜……根本不用为父相让,你凭真本事便可以击败为父!”孙郎撤回利剑,孙洛扑在他的肩头,留下遗言:“我可以死……我死了,孙家还有你,可你不能死,你若丢了性命,孙家也就真的败了!”

孙郎木呆的点了点头,扶着父亲的尸体放倒在地。

他与父亲一样,已经变成别人的奴隶,随时准备为主人做任何事情,包括牺牲自己的性命。

其实孙家早已经破败了,早在孙洛卖身与主人的时候,孙家便已经落败了。

孙郎虽然还在,可他已经失去了自我,不过是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可怜孙洛至死还不能明白孙家最终的命运,还在妄想孙郎可以为孙家光大门户!

孙郎让开去路,垂头喃喃着:“你们可以过去了!”孤独没有看到他的脸,自然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可看到了他斜指向雪地的利剑,利剑的剑身上正有一线鲜血溅落雪地。

由靖州城直至翠幽山,万金来与杨正清、栾少翁不断放出暗哨,但他们并没有得到哨探的任何回报。众人都知道,原因只能有一个,便是放出的哨探都已经不在人世。

烟霞洞!

未见“烟霞洞”,只见幽深的宅院,紧闭的院门。

栾少翁道:“里面住着什么人?”

三湘子齐声回道:“司马泪痕!”

栾少翁没有被司马泪痕的名字吓到,而是道:“难怪!原来栾序是受了他的蛊惑!”

孤独从不曾将自己的责任加罪于他人,栾序的罪恶本是栾少翁教导有失,不应强加在司马泪痕的身上。但现在没有人追究,也没有人争执,因为院子里住着一个令人恐怖的剑客,不……那是一个令天下人都感到恐怖的剑客。

三湘子齐道:“如果罪魁祸首真的是司马泪痕……”他们没有继续下面的话。杨正清却知道他们想说什么,道:“我们之中无人可以胜过他!”

陈清远正色道:“贫道倒要领教!”

宅门“咯吱”一声,缓缓开启。

守门的老奴由门缝中闪身而出。

万金来眼睛一亮,道:“莫非……阁下便是‘百幻神剑’南宫蓑?”

守门的老奴“嘿嘿”一笑,道:“三十年了,竟然还有人记得老夫!难得!难得!”

年轻一代少有人知道南宫蓑的名号,但栾少翁与杨正清闻之却是大惊。三十年前,“百幻神剑”南宫蓑只身攻进丐帮总舵,夺取“双霞”宝剑,而后便自江湖之中消声灭迹。

得知此人正是“百幻神剑”南宫蓑,万金来顿时血脉喷张,怒道:“丐帮左右护法,三大长老,可是命丧你手?丐帮珍藏的‘双霞’宝剑可是被你所夺?”

南宫蓑冷眼看来,厉声质问:“你是来寻仇的?”

万金来跃出,道:“南宫匹夫,老夫乃丐帮帮主万金来,三十年前的旧账,我们该清一清了!”

南宫蓑冷笑道:“什么旧账?你们丐帮以下三滥的手段偷偷盗去我家沈小姐的佩剑,却又恬不知耻的说成是自家珍藏,老夫不过替小姐索回佩剑而已,若说旧账,也是你们丐帮有负我家小姐!”

万金来道:“老匹夫,张嘴一句‘你们家’,闭嘴一句‘小姐’,天下人都知道沈诗霞早已身亡,你凭什么证明自己是沈家中人?”

南宫蓑伸手对门,道:“小姐此刻便在‘霞’字洞内,你若不信,自可入内参拜。”

“九天玄女”沈诗霞竟然还活着?

众人纷纷后退。

孤独没有退,而是拉开大门,径直走入。

院中依旧摆放着石桌,司马泪痕正坐在桌旁把酒沉思。

碧绿的酒,但见司马泪痕轻轻一吸,酒如飞虹,窜入他的口中。

南宫蓑毕恭毕敬的立于桌旁,道:“有客人来。”司马泪痕头也不抬,道:“让他们滚,老夫今日没心情!”南宫蓑苦笑着道:“客大欺主,老奴拦不住他们!”

司马泪痕缓缓抬起头来,看到了孤独,以及跟随在孤独身后的一众英雄,皱着眉头道:“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万金来对杨正清等人颤声道:“是司马泪痕,是他!三十多年没见,他还是以前的模样,一点也没老!”杨正清站出,道:“晚辈杨正清,想请教司马前辈几个问题?”

司马泪痕道:“滚!别逼老夫出手杀人!”

杨正清的脸色变了变,看他的模样似乎很怕,可他还是继续道:“梵净山五鬼恶贯满盈,虽然业已被晚辈等铲除,可听人传言,似乎……那五鬼竟是前辈的属下,前辈可否给晚辈一个答复?”

司马泪痕点了点头,手指间转动着酒杯,道:“杨正清是吧?杨远兴的儿子?老夫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接下老夫一招,老夫就给你答复!”他看了看手中的酒杯,再看了看杨正清的佩剑,意思很明显,要杨正清先行亮剑。

杨正清并没有亮剑,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眼睛。

司马泪痕的眼中已然有剑,万般犀利,快如闪电的致命一剑,对着杨正清的咽喉割去。但他的手中并没有剑,有的不过是个酒杯。

酒杯似剑,直取杨正清的咽喉。

杨正清终于出剑在手,滴溜溜转了两个身,手挽剑花,左右拍去两剑;左一剑,他已泄去了司马泪痕加在酒杯上的劲力;右一剑,他将酒杯定在了空中。

司马泪痕似是并不相信杨正清已然破去了他这一“剑”,呆呆的愣了片刻,这才手撑石桌,缓缓站起身来。

杨正清将剑平放,回缩半尺,酒杯下坠,稳稳的落在剑尖之上。

有人道:“你破去他这一剑也就是了,又何必卖弄!”

众人随声望去,但见一个身着白色裘衣的绝色少女自“霞”字洞缓缓走来。杨正清并未理会,而是问司马泪痕:“晚辈已经接下前辈这一招,前辈是不是应该回答晚辈的问题?”

绝色少女一步一步迈动着足下的小牛皮靴,看似缓慢,可转眼间却已经行过数十丈距离,来到司马泪痕身边。

南宫蓑挑着嘴角对万金来道:“万帮主,这位便是我家小姐。”又对绝色少女道:“小姐,他便是丐帮帮主万金来!”绝色少女撇去一眼,但见寒光一现,令人不寒而栗。万金来疑问道:“你便是他家小姐?那你与沈诗霞……”

“沈诗霞”三字刚刚出口,绝色少女的眼中突然爆射出一股杀气,手掌轻翻,对着万金来拍去一掌。

二人相距足有三丈多远,任凭她有盖世神功,这一掌也难以伤人。

万金来不屑的笑了起来。

但绝色少女的来掌并不是拍向他,而是拍向杨正清剑上的酒杯。酒杯似乎被一股无形之力托起,打着转儿,缓缓的朝万金来飞去。万金来若侧跨半步,或是闪身躲避,酒杯自然落空,可他自持身份,不肯闪避,单手成爪,向着近身的酒杯抓去。

“嘭……”的一声轻响,万金来终于将酒杯抓在手中,可酒杯上的阴柔劲力沿着他的手臂传上,直震得他五脏移位,气血翻腾,禁不住“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随意之间漫不经心的一掌,竟然将丐帮万老帮主击得口吐鲜血?

众人开始猜测她的真实身份。

绝色少女在众人的猜测中询问司马泪痕,“梵净山五鬼是你的手下?”司马泪痕叹道:“其实你早已知道,何必再问?”绝色少女点了点头,又道:“望水城是怎么回事?”

司马泪痕苦笑一声,道:“什么都瞒不了你!”绝色少女只是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司马泪痕愣愣的回看着,终于点了点头,继续道:“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便直说!望水城是我的银库,我的钱财都集中在那里,当我用得着的时候再运过来!”

“你的钱财都是怎么弄来的?”

“那是他们的事,随他们怎么弄!”

绝色少女围着石桌转动,道:“杀人越货?入室盗窃?破门劫掠……”

“够了!”司马泪痕喝止了她的话。

绝色少女停下脚步,手指在石桌上拨弄着,低声问:“戳到你的丑处了吗?既然做了还怕别人说?”

司马泪痕哑声发笑,道:“你又做了什么?把我困在这里,囚禁我?”绝色少女道:“这是我们的约定,我传你一套永驻青春的内功心法,你永远都不离开我!”司马泪痕提起石桌上的酒壶,向嘴里倒入一大口碧绿的酒,喉咙一动,咽入腹中,道:“我受了你的骗!”

绝色少女继续围着石桌转动,道:“应该是我受了骗!你虽然不能离开这里,可你以传授剑法为名网罗了多少手下?他们在江湖上的所作所为还不是听命于你?”

司马泪痕长叹一声,道:“谁骗了谁还不是一样?三十年了,我们终究不能相容!”绝色少女手指“烟”字洞,道:“是你自己要退隐江湖,可三十年来你可曾退隐过一朝半日?仅去年一年的时间,你洞里的剑法便多出了十二套,宝剑库里又多了七柄宝剑!”

江湖人可以轻视名利,但对武功秘籍与神兵利刃的珍惜却要胜过自己的性命。

十二套剑法,七柄宝剑,不知道要造成多少杀虐!

而这些杀虐的主使之人便是司马泪痕。

司马泪痕的目光中带有伤感,看向绝色少女,道:“怎么,要翻脸了吗?”绝色少女玉掌微伸,道了声:“酒杯!”司马泪痕为之一怔。两点黑影不知由何处射来,未闻声响,石桌上已然落有两个酒杯。

孤独双眼微张,向着院墙一角看去。可院墙之上却是空空如也,未有一人。

司马泪痕为自己斟满酒杯,嘴角轻动,杯中碧绿的水酒已然被他吸在口中。绝色少女取过酒壶,为自己同样斟满酒,道:“饮下此杯,你我不再相欠!”司马泪痕疑道:“你要陪我共饮此杯?”

绝色少女朱唇微张,贝齿轻启,将杯中之酒嘬下。而后轻咳数声,眼中已见酒气熏呛的泪花。她用玉指拭去嘴角沾染的酒渍,眨动着沾有泪珠的睫毛,道:“取我的双霞剑来!”

司马泪痕轻轻一叹,道:“你用‘夺命飞芒’已可杀我,何必多此一举?”绝色少女道:“你为夺‘双霞剑’而杀害家兄,我今日便要以‘双霞剑’为家兄复仇!”司马泪痕道:“我杀害飞虹兄在前,与你结识在后,悔之亦已无用!而今,你重提飞虹兄的前事,泪痕无话可说,赔你一条性命也就是了!”

绝色少女厉声质问:“你答应不再过问江湖中事我才原谅你的,可你违背了誓言,我……”她突然收声,挑起眉毛看向霞字洞。

司马泪痕淡淡的道:“既然已经陪我喝下了这杯绝命酒,还理他们做什么?”

绝色少女脸上色变,问道:“什么,你在酒里下了毒?”司马泪痕轻轻摇头,道:“是你在酒里下了毒!”绝色少女的身子微微一晃,呆愣片刻,幽幽的问:“你什么时候发现酒中有毒的?”

司马泪痕抬头望天,喃喃道:“三年了!三年了!当我知道酒中有毒,我便开始酗酒,可你下得是慢药,不肯让我快些死!”绝色少女眼中出现泪珠,既而断了线般坠落,苦笑着道:“我若杀你,不必用毒!”

“剑!”一声冷喝,“霞”字洞中飞出一人,数下弹跳,跃在石桌旁,将手中紫红相间的宝剑递给绝色少女。

辜独颇觉意外,轻“咦”了一声。

来人竟是“玄魔球”费老爷子。

紫红相间的“双霞剑”没有递在绝色少女手中,而是刺向她的小腹。绝色少女眼露寒光,纤足轻拧,已然避过。费老爷子看到她眼中的寒光,心中不由一惊,手中的“双霞剑”竟然把持不住,脱手坠落。

绝色少女玉指轻捏,已然将“双霞剑”握在手中。

司马泪痕手腕轻抖,酒杯由他指尖“嗖”的射出,镶在了费老爷子的脑门上。费老爷子张了张嘴,道:“好……好……好功夫!”仰身摔倒在雪地之中。

先有杨正清轻易间化解司马泪痕抛射的酒杯,谁也不曾想堂堂“玄魔球”费老爷子竟然会在酒杯下送命。现今看来,适才司马泪痕对杨正清的一抛根本没有动以真功。

绝色少女爱怜的看着司马泪痕,道:“你中毒已深,不可妄动真气!”竖起眉毛看向院墙,厉声喝道:“你们这些恶奴、叛徒,还不现身?”

但闻“嗖……嗖……”有声,数百位黑衣、白衣蒙面人手持利剑、铁枪跃上院墙。

门楼上跃出两人;一人乃是看守院门的南宫蓑,另一人却让孤独心惊。

“铁指神算”尉陀!

辜独浑身直冒冷汗,暗道:“不好!不好!千算万算,漏算了尉老爷子这一号!子竹危已!”

尉陀拨弄着手中的算盘,朗声道:“禀报主人,老奴已经算得清清楚楚,司马泪痕这狗贼指使其属下为非作歹,遗祸江湖,残害武林正义之士……”

“闭嘴!”绝色少女厉声喝止,手中的“双霞剑”骤然劈落,“轰”的一声,硕大的石桌生生被斩成两段。

南宫蓑“嘿嘿”一笑,道:“小姐!你对这匹夫爱慕已久,不觉间已经忘记武林大义,老奴等为匡扶正义,维护武林公道,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小姐可以体会老奴等人的良苦用心!”

绝色少女冷声道:“废话少说,把你们的新主子请出来?”说话间,她的身子再又微微一晃。

南宫蓑叫道:“这妖妇已然身中剧毒,大伙一同冲上,定可将她斩杀!”尉陀屈指弹射出一粒算珠,喝道:“谁若斩下司马匹夫与那妖妇的脑袋便可进入仙洞一日,随意参阅洞内的旷世神功,杀!”

蒙面人不再遮掩面容,纷纷扯去面巾,持着枪、剑翻下院墙,冲杀上来。

万金来看去,不禁暗暗心惊。

这些人有的来自武当、少林、崆峒、华山等名门正派,有的来自九牙山、乌风寨、洞庭三十六帮等黑帮魔派,便连丐帮、青城山、神箭山庄的门下弟子也不乏其人。

绝色少女尖啸一声,紫红相间的“双霞剑”横向拍出,“啪……”的一声,将尉陀弹来的算珠反射回去。但听“噗……噗……噗……噗……”,算珠裹挟着无上的阴柔劲力,将四位持枪冲上的男子依次贯穿,方才坠落。

司马泪痕对着歪靠在地的半边石桌劈下一掌,竟然生生劈下一块两指厚的石条。又见他手掌成刀,在石条上频频削落,一柄石剑顷刻间做就。

栾少翁轻轻回拨手指,众人悄悄后退,远离战事,静眼旁观。

绝色少女扫出一剑,冲在身前的十数人立时胸前暴血,仰身摔落。司马泪痕紧跟着再扫一剑,七尺剑气喷射而出,又有多人喉前暴血。

片刻间,院中死尸已多达百具。剩余之人只在远处将二人围困,无人再敢上前送死。

辜独扬声颂道:“烟雨飘摇江湖路,飞虹尽处现彩霞!”玲珑转头看来,不知所以。司马泪痕与绝色少女更是一心防备,全无反应。

“爹?孩儿前来救您!”一声稚嫩的叫喊,门楼上蹿出一个俊美少年。

栾少翁怒喝一声:“逆子!”取来弟子捧上的巨箭,拉满大弓,对向来人。

门楼上的美少年正是栾序,对着怒气冲冲的栾少翁“嘻嘻”一笑,道:“您老也在?”栾少翁闻之不由心酸,手中的大弓不觉间缓缓垂下。栾序再又一笑,转头向院中喊道:“义父?孩儿来了!”

辜独一怔,看向司马泪痕。

司马泪痕“哈哈”大笑,道:“好孩子!你来得正是时候!替为父将这些恶奴全都杀光,那‘烟’、‘霞’二洞便是你的了!”栾序稚声回道:“谢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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