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白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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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白无常-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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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撑着头疼起身,去娘的那屋骂她几句。

    结果娘攒了两个地瓜,自己没舍得吃,都给了肖岩霉。

    吃饱了地瓜,也没能堵住他的嘴,又厉害娘亲几句,他晃晃悠悠出了院子。

    夜黑乌云盖顶,今天该偷谁家?

    怀揣两把刀,肖岩霉四处游荡。

    家家的牲口棚,都加固了围栏。

    也许该去临村跑跑腿。

    一步三摇,摸黑赶路,听到田地边上有哀嚎。

    嚎的凄惨,是两个声音。

    难道是鬼叫?

    鬼就鬼,我不怕报应!

    拔出两把刀,肖岩霉趁黑摸了过去。

    走得近了,发现是一片冬白菜地。

    深秋种下,初冬收获,此时刚冒新芽。

    哀嚎声就在菜地边上传来。

    老远就闻到一股腥臊气。

    一定是菜地里下了捕兽夹子,套住了野猪。

    老天长眼,让我白得这个便宜。

    大踏步走到近前,是一匹奄奄将死的狼。

    呼呼嗒嗒的只剩一口气了。

    狼旁边守着两个小家伙,居然是一条幼犬,一头小野猪。

    两支悲哀的哭声,就是这条狗与这头猪发出来的。

    天下怪事年年有,今天落到我头上。

    管它多蹊跷,白得一匹狼,扒了皮,可以充做狗肉卖。

    确认了野狼已经无力伤人,肖岩霉打开了捕兽夹子。

    夹子几乎将野狼一分两断,这匹狼能撑到这个时候不死,也十足命大。

    拖着半死的狼,走上回路,幼犬与野猪紧紧跟随,一直哀哭不已。

    赶过,踢过,打过,但就是驱不散它们。

    索性不理,由它们跟着吧。

    将野狼拖回院里,肖岩霉累了满身臭汗。

    掌起一盏孤灯,然后打水磨刀。

    狼皮比狗皮坚韧,须得将刀磨亮。

    幼犬与猪崽,此时已趴到了野狼身上,紧紧伏在狼的伤口,始终发出哀哭的嚎叫。

    借着灯光摇曳,终于看清了这是一匹母狼,还在奶崽子的时期。

    也许是这匹母狼用自己的奶喂养了幼犬猪崽,才招惹它们把它当娘。

    “好心没好报。”磨刀时,肖岩霉轻轻一笑:“畜牲也是一个味儿。”

    刀已亮,杀心起,肖岩霉站起了身,对野狼一声狞笑:“老子来超脱你吧。”

    走近野狼,刀光晃晃。

    见到他提刀走近,幼犬护在野狼前面,露出稚嫩的獠牙。

    明知打不过,它也要拼命。

    猪崽未长成,无力护母,爬下狼身,跑到肖岩霉脚下,跪了下来。

    清清楚楚的流下两行泪,盯着肖岩霉手里的亮刀。

    看到眼前奇景,肖岩霉心里大惊,仿佛听到猪崽求饶:“杀了我,放过我娘。”

    一头猪崽,它要代娘受死!

    一只幼犬,它要为娘拼命!

    执刀的手,颤抖的像筛糠。

    幼犬的低吠,猪崽的哭泣,一瞬间,都打入了肖岩霉的脑子里。

    眼睛莫名其妙的湿了。

    刀也莫名其妙的掉了。

    双膝软了下来,肖岩霉跪在地上。

    “猪狗不如。”

    七尺高的汉子,滚下珠泪。

    “原来我是猪狗不如啊!”

    浑浑噩噩半浮生,今夜福至心灵。

    畜牲尚且懂母恩,我妄为半世人!

    望向娘的屋子,肖岩霉泪已成行。

    手脚并用的爬向娘亲,像初生的婴儿。

    “娘!娘!”

    逆子醒悟,一声声炙热的呼唤。

    像走丢了的孩子,重回娘的怀抱。

第一百七十六章 赎身

    天下最无私的爱,莫过于母爱。

    天下最感人的泪,是母亲的泪。

    肖岩霉嚎啕大哭,扑在娘的怀里。

    一双苍老的手,是娘亲的双手,抚摸着他的头。

    不管你有多少本事,在娘的怀里,你就是最安全的孩子。

    相拥而哭吧,这是迟来的眼泪。

    乌云也被感动,渐渐散去。

    还了一片明月天,映亮了魍电的眼泪。

    “你做到了。”

    轻轻一声哽咽,魍电承认肖岩霉已是今夜天下最善之人。

    “还不够。”

    白无常轻轻一笑:“他得经的住下一关。”

    唤醒孝子心,还有什么能比这个还珍贵?

    儿认错,娘流泪,死死攥住儿子的双手,不许他再抽自己巴掌。

    老泪洗过浊目,眼前渐渐光明。

    儿子的样貌,从模糊到清晰,婆婆一声欣喜:“儿啊,娘的眼睛能看到了!”

    捧起娘的脸,娘又能看见我了。

    不但能看见了,甚至比以前更清明了。

    “儿子,地中间怎么闪着金光?”

    婆婆颤微微的手,指了一个方向。

    顺着娘的手势看,只是乌突突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是不是娘的眼睛刚好,所以有些昏花?

    刚想劝娘躺下,娘却劝说儿子:“儿啊,挖一挖,看看那金光是什么?”

    逆子刚回头,怎能不听话?

    别说在屋里挖个坑,就算娘要拆了房子,肖岩霉也会毫不犹豫。

    取来铁锹,抡开膀子听娘的话。

    儿子听娘的话,往往不会吃亏。

    两锹下去,金光乍现,映亮了满堂。

    再挖深一点,挖出了一坛金子。

    倒出金子,堆了半炕,肖岩霉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是我儿孝心感天,这才得了老天爷的赏赐啊。”

    婆婆跪在炕上,对着天向,拜个不停。

    过了半生混蛋的日子,也过了半生穷苦的日子。

    斗然而富了。

    “娘。”肖岩霉跪在地上,求着娘:“这些年,我没少偷乡邻的牲口,我想把钱还给他们。”

    “好,好,我儿善良,为娘知足啊。”

    这就是不识字的母亲,那么善良。

    “我想给乡亲们修桥补路,赎我半生罪业,为娘多攒些福报。”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当娘的除了流下喜泪,还能做什么呢?

    财富在手,却心系他人,这算不算世间最善?

    “够了吗?”魍电轻轻问。

    “还得再等等。”白无常笑的深意。

    分好了要还的钱,分好了要修路的钱。

    半炕金子,已经不剩太多了。

    犹豫了好几次,肖岩霉终于说出心底:“娘,我想给您娶个儿媳妇。”

    当娘的合不拢嘴,笑的高兴:“我儿有钱了,能讨个漂亮的。”

    “不,娘,您的儿媳妇很丑,出身也不好,但我就是想娶她。”

    他说的坚决,好像已攥住了媳妇的手。

    “为什么?”

    有钱应娶大家闺秀,为什么要娶出身不好的丑女呢?

    “她给过我两张饼。”

    真情始于患难,肖岩霉浪子回头,是大情大义之人。

    “够了!”白无常双掌一拍,笑得比婆婆还高兴。

    “喝了他们的喜酒后,天冲魄就到手了。”

    白天去砸妓院的门,最惹人讨厌。

    龟公揉着睡眼应门,在看清了是肖岩霉后,破口就骂:“一大早晨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我要见鸨娘。”

    真想一拳打碎龟公的下巴,又怕误了大事。

    “你疯了吧?鸨娘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吗?”

    摸出身上的袋子,打开给龟公看:“现在能见了吗?”

    龟公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到金子里,扭头就跑向后堂。

    在妓院这种地方,只要金子足够多,你谁都可以见,不分白天晚上。

    以金子引路,鸨娘笑得春风动情:“哎呦,肖大爷,可想死我家姑娘了。”

    声音腻的像抹了粉。

    无心和她多话,直接把金子倒在桌上,沉沉一声:“我要给水央赎身。”

    金子多的能晃花人眼,鸨娘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眼前却视而不见。

    “我养水央十二年,吃的穿的戴的用的,全是我园子里最好的,都说她是我园子里的姑娘,可我待她,比亲闺女还亲。”

    鸨娘一声冷哼:“肖大爷,你要买我的亲闺女,只有这点可不成。”

    “你!”肖岩霉摸向腰间,他却忘了他发誓不带刀了:“你让她干粗活儿,睡柴房,把她卖的最便宜,还有脸说什么亲闺女?”

    “肖大爷,你是来赎身的,还是来打架的?”

    肖岩霉哪有替姑娘赎身的经验,真不该一股脑把金子全倒出来。

    “不错,不错,鸨娘说的对,赎身不是打架。”在厅堂角落,突然有人插话。

    寻声望去,见到一个白袍汉子,正在自斟自饮。

    他不说话,没人主意到有他。

    他好像是刚来,又好像是已经在这里等了许多年。

    饮尽杯底,白袍汉子缓缓起身,走到鸨娘身边,抖出袖子里的金子,比肖岩霉的多出十倍有余。

    “赎身就是比谁的金子多。”白袍汉子对肖岩霉轻轻一笑,转头又问鸨娘:“巧了,我也要赎水央姑娘,你该把她赎给谁?”

    经营了大半辈子妓院,从没见过这么多金子。

    这些金子,别说是给一个洗衣丫头赎身了,就是把整间妓院买下来都够了。

    鸨娘就算再精明,此时也不敢再抗价了,老眼眯得睁不开,恨不能亲上白袍汉子一口。

    “水央就归你了,随时把她领走!”

    当即拍了板儿,将水央的卖身契交给白无常,又还了肖岩霉的金子,吩咐厨子准备上等酒宴。

    “花酒改日再喝,我已等不及领走水央姑娘了。”

    妓院开了后门,水央没有行李,只有一套衣裳。

    卖身契在谁的身上,她就属于谁,这是她的命。

    走在窄巷子里,默默的跟在白袍汉子后面,水央认下了她的命。

    任他打我骂我,或是送给别人,也只能随他走下去。

    快要走出巷子的尽头,闪出一个大汉拦路。

    他一身朴素,浓眉紧锁。

    手里提着一把尖刀,在秋日的辉映下,寒气逼人。

    大汉是肖岩霉,世间只有他,才会为长的像鬼的狄水央拿起尖刀。

    直视白无常,大汉一步逼近。

    只做了一天最善之人,难道他又忘了本心?

第一百七十七章 花姐姐

    刀,由来已久,不可考究。

    也许是上古大仙留给世间的遗法。

    即善,也恶。

    大侠手里的刀,是济危扶难的善。

    歹徒手里的刀,是泯灭人性的恶。

    肖岩霉手里有刀,拦住白袍汉子和狄水央。

    他看到狄水央跟在白袍汉子后面,眼珠子已经红了。

    人已逼近,刀慢慢举起。

    白袍汉子已被吓破了胆,情急之下,转到狄水央身后,将女人推到了前头。

    看着肖岩霉眼底有泪,他的眼睛从来没有这么清澈过。

    “你,别做傻事。”

    秋风冷日,她穿的单薄,嘴唇微紫。

    “水央。”

    他看她的眼睛,他念她的名字。

    反转过刀尖,将刀把递向躲在女人后面的男人,肖岩霉铿锵有声:“大爷,你喜欢我哪里,就剁掉我哪里,求求你把水央留给我。”

    躲在女人后面的白袍,双手死死将水央推向前方,哪敢去接尖刀?

    语句哆嗦的几乎拎不起来:“你快走快走,不然,我报官了。”

    水央就要随他而去,自己怎能离开?

    抛掉了尖刀,七尺男儿身堪堪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流了血。

    “大爷,你把水央留给我,我给你做牛做马!”

    歹徒居然跪下了?

    刚才那副阵势是假招子啊。

    白袍汉子稍有心安,也敢直起腰来。

    眼见肖岩霉额顶有血,心知他对自己情真意切。

    水央袅袅,转身跪在白袍汉子的脚下,未曾言语,珠泪先流。

    “谢谢恩公替我赎身,这个憨人神智有瑕,不是故意冒犯恩公,求恩公千万别与他计较,不要报官,饶他去吧。”

    她不求自由,竟然替他说情?

    对对双双,两人跪下。

    一个低述,一个磕头。

    见这大汉乖巧如狗,白袍汉子胆怯全无,摇头晃脑,满脸得意:“水央不能留给你,世上丑得像活鬼的,只有她一个,我买她是要辟邪用的。”

    他买了她的人,也买了她的尊严,任他侮辱自己,水央唯有低眉无声。

    听他把心爱之人说得如此不堪,肖岩霉一拳砸在地上。

    恨自己无能,恨自己不能保护她。

    “大爷!”他又磕头,不怕磕裂了骨头:“我是个混人,不会说好听的话……”

    将鸨娘退回的金子双手逢上,大汉又求:“我知道大爷不缺钱,这些金子,是我娶水央的聘礼,只要大爷肯成全我们,我们夫妻二人可以住在大爷府里,都是大爷的骡马。”

    他说娶我。

    为娶一个全天下最丑的女人,最便宜的妓,他愿意把金子给别人。

    为了娶我,他甘心做骡马。

    有他这分心意,此生无憾了。

    眼泪不停的流,红唇紧紧的咬,留下心疼的印记。

    大笑两声,白袍汉子把头摇的山响:“不行,不行,你这么大的个子,要是住在我家,还不得吃穷了我?”

    他已经不耐烦了,伸手去拉水央,嘴里全是抱怨:“就买个辟邪的,怎么这么多嗦?”

    他抓着水央的袖子,肖岩霉怕他带走水央,一把抓住他的腕子。

    三人纠缠在一起。

    水央哭,岩霉怒,白袍急。

    晴天一声霹雳,抽碎乱局。

    白袍汉子捂着被鞭梢扫红的手背,看到凭空而降的黑衣女人。

    “再为难他们,我抽烂你的嘴。”

    黑衣女人一声冰寒,斥得白袍汉子不敢做声。

    “你们还不快走?”

    天上掉下救星,成全有情的人。

    肖岩霉去扶水央,水央依然有泪:“卖身契。”

    卖身契是水央的人生,就揣在白袍的袖子里。

    黑衣女子转身冷目,白袍汉子不敢去接她的目光,紧紧捂着袖子,步步后退。

    皮鞭再起时,空中传来两声脆笑。

    秋风散去,又是一个明艳的女人。

    一身俏皮,笑问白袍:“白公子好风流,用金子赎女人。这件事,我该不该和南星姐姐说一说呢?”

    莺莺燕燕时,她自散花香,是一个得意的新妻模样。

    有她现身,白公子毫不犹豫,将卖身契摸出来,双手奉上。

    两指接过卖身契,女子灵腕翻转,像变戏法一样,卖身契被一苗火焰围绕。

    燃成了灰烬,烧断了束缚,还了水央一个自由。

    水央又哭,喜悦的泪。

    烧了卖身契,女子莲步向水央,轻轻一笑:“我来给你擦擦泪。”

    纤指抹过,红印自消。

    她不但给了水央自由,还给了水央漂亮的人生。

    淤泥不染莲荷美,佳人出水更芙蓉。

    半边红脸如鬼,此时化作娥眉。

    光洁的一张脸,俏丽的美婵娟。

    “便宜你了。”

    女子笑面如花,对已看呆的肖岩霉轻轻一嗤。

    扬手丢掉红花,任它飘散风里。

    看着花瓣片片飞舞,白无常立即会意,笑说女子:“原来是花小姐搞的鬼,用红花遮去水央的无瑕,才保全水央不沦落风尘。”

    被称作花小姐的女子笑的得意:“人间路窄,我本以为水央只和我有些渊源,没想到和白公子也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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