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你瞧不起我呢,没想到也有求到我的时候。”
咯咯一声笑,晓梅摆出公主的高傲:“有什么为难事,和本宫说说吧。”
“我要勾你的魂。”
什么?
还以为他是戏言,逗得晓梅莺燕作笑。
笑了几声,依然见白无常面色沉定,晓梅倒吸一口冷气。
难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马暮风横出一步,挡在晓梅身前,紧锁英眉:“请高人不要玩笑!”
仰天长叹,白无常苦笑,对晓梅暮风道出实情:“天地间,有一个厉害的人物,她将自己的天魂寄在六公主的魂魄中,随六公主世世轮回,永不分离。”
他难道在说神话故事?
怎么着落在我身上?
晓梅不解,听他继续说下去:“如今,这个厉害的人物,要收回她的天魂,所以才差我来大理国寻六公主。”
三言两语,讲清原委,白无常点了点头:“我是森罗鬼使白无常。”
平日只闻鬼锁人,今夜竟见活无常!
此话一出,震惊晓梅暮风。
如果无常勾魂,晓梅岂非要香消玉殒?
他刚刚成全了一桩婚配,转眼就要变仇人?
马暮风不知所措,将手中金轮架起,催促晓梅快逃。
晓梅愣了一下,却指着白无常的鼻子笑:“你在吹大牛,如果你是白无常,随便就能勾走我的魂,何必和我商量?”
她笑的天真烂漫,仿佛在笑天下最可笑之人。
笑音未落,凭空飘雪。
半空中一声冷艳:“白无常,你做完事后,我有话问。”
寻音抬头,见到一个冰雪美人,虚渡半空。
踏风御雪,手缠皮鞭,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神通。
有她现身,晓梅再也笑不出来了,真真切切的相信了眼前的白袍汉子,就是大地府的白君无常。
就算拼死,也不能任他伤害晓梅的性命。
一对金轮,削向白无常的咽喉,马暮风已经出手。
招式快如闪电,使出平生绝学,却没能抵住一声鞭响。
皮鞭响过,金轮破碎,马暮风心里大惊。
金轮是上等好钢锻造,千锤百炼,无坚不摧,竟然挡不住一记皮鞭!
一个白无常已经很难对付,何况他还有这么厉害的一个帮手。
心知活命无望,马暮风紧紧搂住燕晓梅,耳边山盟海誓:“晓梅别怕,黄泉路上,有暮风陪你!”
这个男人肯为我去死,就算他是矮胖子流鼻涕,我也爱他一生一世。
小手搂住他的腰,晓梅亲亲他的脸:“我不怕。”
临死一吻,天地动容。
马暮风勇气无边,对白无常英雄大吼:“我们不怕你,来呀!”
“不愧是皇家血脉,将门之后!”看着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白无常由衷的一赞。
赞过后,再露出让旁人安心的笑容,皱眉问向两人:“谁说勾了六公主的魂,她就得死?”
第一百六十六章 琴姬
雪山之夜,冷风徐徐。
再冷的风,也吹不凉颜笑眉欢喜的心。
冰花雪林里,五颜六色,被满月映的晶莹剔透,像少女爱慕的心。
怎能不爱慕他呢?
他那么宠我,肯让我枕着他的腿入眠。
偷眼看了小哥哥几次,他却一直望月。
唉,就这样吧,谁叫我没有月亮美呢?
心里落寞时,转念又想,小哥哥不看我的睡容,是因为他有君子之风。
轻抚瘦脸,她窃窃偷笑,对黑无常的爱慕,又更深一层。
只要心里喜欢,总能找到夸他的理由,这就是在爱情里的女孩儿。
再看几眼小哥哥,带着醉人的梦,她甜甜入眠。
满月繁星,漫天舞雪。
这是北冥雪山独有的奇景。
雪中月,分外明。
辉映黑君的俊容,点亮沉睡的眼睛。
星眸闪烁,枕在腿上的佳人一声冷哼:“黑无常,敢与我共眠,你会死的很惨。”
轻轻起身,放空小妹,黑无常独步北冥。
“你再走一步,我立即让颜笑眉没命!”
挟持弱女,喝令黑君,阎魔十足卑鄙!
堪堪停步,转过身来,看她有什么本事卖弄?
舞袖生风,阎小妹化雪为琴,虚坐清风。
将雪筝横在膝头,小妹又要拨动雨弦。
她似乎特别喜欢弹琴伴语,黑无常越说她弹的刺耳,她偏要弹给他听。
十指抚弦,却不能灵动。
此时阎小妹才发现,本来的纤纤素手,已肿成了馒头。
是颜笑眉推冰化墙所致。
美人羞怒,打翻雪筝。
翻手如兰,幻化出一只冰刀短刃。
“不能弄弦的手,我要你何用?”
左手举刀,斩向右手。
铁索略过,折断冰刃,黑无常强压怒火:“我已认输,你不必再试。”
两声艳笑,小妹不屑:“你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何须我反复试你认输的心意?”
嘲笑过黑无常,看着红肿的双手,小妹恨意满声:“我选颜笑眉,就因为她是无瑕之身,这双手,却被你毁了!”
“冻伤已去,略有余肿。”黑无常为保住颜笑眉的双手,只能出声:“两日内,余肿必消。”
对答时,锁链头一直被他掐在手里,一双鬼目片刻不离小妹的双手。
唯怕小妹再次自残,他还要出手施救。
一切关心,都被小妹尽收眼底。
笑黑君多情,小妹扬起纤眉:“我剁颜笑眉的手,你心疼了?”
任她自说自话,黑君无声相对。
“她的手,在我手里,我若执意摘下,你拦得住吗?”
拦不住,永远也不可能拦住。
她若此时一口咬断手上的筋脉,颜笑眉的手必将致残。
铁索虽然有通天的本领,还能抽碎颜笑眉的头颅吗?
她冷目逼问,黑君只有摇头。
见黑君服软,小妹笑的恣意。
做足一番美艳的模样,小妹俏笑:“我每天必须得听足琴音,心情才会好一些。”
俏笑过后,巧说黑君:“现在我的双手红肿,弹不了丝弦。听不够琴音,我的心情就会不好,我心情不好时,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巧说之后,说出厉害:“比方说,摘个手,剁双脚什么的。”
再演一副小女儿的乖巧,细眉微皱,轻叹如兰:“我这个坏习惯,总是改不掉。”
星眸流波,嘴角扬起坏笑,娇问黑君:“黑无常,你说,这该怎么办?”
她说来说去,只为炫耀胜迹。
问题已经不是问题,如果得不到满意的答案,问题就是杀人的刀。
咽下她的奚落,黑无常给了她满意的答案:“我给你弹琴。”
舞袖生风,小妹将雪筝推向黑无常。
一声冷笑,她跃上雪树冰花,点足而立,是最艳的一朵。
“我倒要听听勾魂的手,能弹出什么样的鬼哭狼嚎?”
单掌接住雪筝,黑无常盘膝坐雪,将雪筝横在膝头。
十指落弦,铮铮有声。
大地苍茫,孤雁独鸣。
弹得出三界虚伪,弹不尽人间可悲。
弹得出生灵涂炭,弹不尽劳燕分飞。
有情总被人心负。
谁见善人不轮回?
曲萧杀,人心碎。
片片冰花落雨,说不完,是离悲。
琴音渺渺,游荡星月。
星失色,月黯淡。
万万年前的过往,刺痛小妹心扉。
看着黑无常收起弦音,滴下珠泪。
“够了吗?”
一曲弹过,黑君冷问。
凝泪成霜,是小妹最美的彩妆。
“你鬼弹些什么?实在……”
真想说一句难听刺耳,但他的琴音如画,让人不舍斥骂。
“今夜的,够了。”
一夜无法承受两次悲苦,小妹终于点头。
冷笑一声,再扬起红手:“黑无常,只要这双手没消肿,你就要做我的琴姬。”
手按在弦上,任她羞辱,只能饮恨。
“你最好把颜笑眉供起来,别让她有一点闪失。”小妹再恢复冰冷的模样,咬牙威胁:“否则,她伤到哪里,我就割去哪里。”
威胁过后,再放狠话:“再有一次,就不是弹琴这么简单了!”
冥音响彻,雪筝纷飞,小妹扬眉娇笑:“黑无常,我给你机会,你用力喊她几声名字,试试谁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
何必试?
早已知道结果。
见黑君无声,小妹得意。
“敢背后算计我,可笑你们无知!”
飘下雪树,小妹倒负双手,演出一副冷傲:“明天,我要听一首欢快的曲子。”
所有的恨,都攒在心头,黑无常独自离去。
真想她快些聚齐十魂十魄,放了颜笑眉。
无论阎小妹有怎样的通天手段,这一场决战,压上生死。
远离了阎小妹,留她自己独立孤傲。
转过峰角,黑无常平地升空。
雪峰通天,没有尽头。
落在半山峰,已与明月平视。
月亮那么近,似乎触手可及,黑无常只是静静看着,像守护它的仙人。
风吹月清,冷光渐离。
目送明月直上,又是一天别离。
低首下望,雪雾迷茫。
透过眼中鬼火,看到佳人沉睡。
眼角有泪,是什么勾起了伤心?
嘴角扬笑,她梦到了谁?
泪是阎小妹的,她独霸北冥,地府双君,却伴泪入睡。
笑是颜笑眉的,她舍弃仙体,练就阴煞,只为值得的人儿。
夜将离去,黑无常暂别明月,纵身跃峰。
悄悄守护在佳人身旁。
分不清她此时是阎小妹,还是阎笑眉。轻轻坐下,黑君望月,佳人独睡。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丝牵挂
人有三魂七魄。
今天先说三魂。
天魂,地魂,命魂,合为三魂。
命魂存在肉身里,天地二魂游走在世间,只等命魂归天,再聚轮回。
天地魂护佑着命魂存身,又勾引着命魂出窍。
真奇怪,不是吗?
世间本来就这么奇怪。
遇见怪事,遇见怪人,遇见白无常。
被无常勾魂,却不会死。
这是白无常亲口对晓梅暮风说的。
不知道该不该信他,暮风狐疑不定,紧紧护着晓梅。
看他们那副小心翼翼,像及了一对亡命鸳鸯。
笑叹一口气,慢慢说分明:“无常勾魂,都是在人迷离间,魂魄离窍时出手,从不勾不出窍的魂。”
暮风凝听,不放晓梅。
“晓梅阳寿未尽,谁敢杀人取魂?”想了想黑无常,白无常补了一句:“为怕天劫惩罚,至少,白无常不敢。”
补过一句,继续娓娓道来:“想勾活人的魂,必须先将魂魄打出窍,才能摘走。”
眼见暮风听到这里,又面现警惕,白无常淡淡一笑:“魂能出窍,也能回窍,只要勾魂的手,足够快。”
张开修长的五指给晓梅暮风看,自夸一句:“我的手,一向很快。”
魂魄出窍,关乎晓梅生死,怎可凭他几句话就能定夺?
暮风不回言,只顾抱紧晓梅。
“不信吗?”反问一句后,白无常从怀里掏出两个事物,递向暮风。
小心接过来,暮风晓梅皆惊诧。
一件是暮风的铁镖,之前还攥在手里,何时被他取去?
另一件是晓梅的玉佩,是皇室的身份。
玉佩贴肉相随,被他拿走,竟然毫不知情!
物归原主后,两人倒吸一口冷气,白无常谦谦有声:“自小流浪市井,学了些偷盗的玩儿应,好叫公子小姐笑话。”
他说的轻巧,这种凭空取物的本领,哪是市井中人能教的会的?
亮过了这一手,再劝晓梅暮风:“公主还魂一事,已成定局,我今夜不取,还会有后人再来,那时,恐怕就没人跟你们商量了。”
好话说尽,晓梅暮风仍是犹豫不定,白无常无奈的仰头问魍电:“电小姐临出地府前,孟女有什么叮嘱?”
“你若不动手,我杀人夺天魂。”
冷声一过,寒风卷雪,魍电自有主意:“我不听授命,只看善恶,晓梅未做恶事,我不会杀她。”
前一句令人惊恐,后一句让人安心。
叹一口气,白无常反问魍电:“电小姐不杀,敢保证别人也不杀吗?”
魍电不能答,白无常又转头晓梅暮风:“在半空这位美丽的姑娘,是我地府的刺客门主,统领八千万鬼卒。”
夸过魍电,对暮风轻轻摇头:“你的几千铁衣卫,在她眼里,只是儿戏。”
别说八千万鬼卒,就算只有魍电一个人,也能灭了大理国。
“这样的刺客门主,我地府一共有四个。”低头叹尽萧索,白无常眼底有悲:“电门主心怀慈悲,其他的门主谁能饶过晓梅?”
地府的刺客门主,听起来就寒厉人心。
下一个来的,还会怀揣公道吗?
“存在晓梅命里的天魂,会无声吞噬晓梅的阳寿。”真真切切的与晓梅说出实情:“如果任由这丝天魂存身,晓梅命短,死相难看。”
这一句,心碎了暮风,泪流了晓梅。
刚与情郎牵手,已知命运不堪,怎能接受?
“所以,我是晓梅唯一的选择。”白无常前所未有的正色:“我不强迫你们,你们自己定夺。”
他赌上了最后一句,为了公义,不顾自己百日后的毒发身亡。
无常不勾魂,还有后来人。
普普通通的人,就算生在帝王家,也挡不住森罗索命。
暮风满是心疼,不敢拿定主意。
他好话说尽,厉害讲清,必不会害我!
皇家血脉,与生骄傲,晓梅从暮风的怀里走出,对白无常轻轻点头:“我信你。”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一切都有着落时,白无常紧锁眉头:“还有一件为难事,需要晓梅成全。”
为难?
甘愿魂魄出窍了,还有什么事比这还为难?
晓梅点头,一切答应。
“魂魄出窍时,晓梅不能有一丝牵挂。有牵挂,就有障碍,有障碍,魂魄就不能回窍,这关乎生死,晓梅必须做到。”
必须做到?
怎么做到?
娘亲在漠北,生死不明。
刚爱上暮风,难舍难分。
勾个魂而已,怎么这么麻烦?
见晓梅满眼捉急,白无常轻轻苦笑:“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你若肯学,我可以教你。”
黑暗中,又被他点起明灯,晓梅瞪大眼睛,连连点头。
“没有一丝牵挂,就是让你一丝不挂。”
一丝不挂?
那不就是光溜溜的吗?
一句话,火烧红云,晓梅紧咬樱唇。
怕晓梅不答应,白无常语出如豆:“此地只有四个人,电小姐是女人,暮风是你未来的夫君,我本来可以蒙住双眼,但又怕出手不准,我都一把年纪了,怎么会占你小姑娘的便……”
嗦嗦时,鞭响彻空。
皮鞭擦过白无常的脸颊,魍电冷声:“再敢借机讨便宜,我抽烂你的耳朵。”
揉了揉被鞭风扫红的耳朵,白无常吐了吐舌头,对晓梅嬉笑:“其实,不脱衣服也行。”
我的天!
原来他在说笑话。
亏他做得出来!
把戏言讲得那么一本正经,差点信了他。
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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