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这个念头,眼皮立即变得千斤重。
抱紧了佩剑,再强撑了一会儿,终于软软的躺在地上。
原来躺下真的很舒服,地面早就被烤暖了。
没有冷热交替,只有温暖,还有鸟儿啼鸣,那么真实,好像就在耳边。
慢慢舒展了身体,再摸摸自己的剑……
剑呢?
剑呢!
猛然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睡过去了。
天已大亮,自己还躺在昨晚守夜的火堆旁。
转头再寻他……
采星呢?
采星呢!
慌忙坐起身,低头查看自己。
松了一口气,衣裙整齐,鞋袜都在。
只是丢失了贴身佩剑!
好你个采星,我那么相信你,你居然偷我剑!
就算翻遍这座山,我也要把你翻出来!
摘月起身,也不理会裙摆上的污泥,迈步就要下山。
没走出几步,就看到采星靠坐在一棵树旁,手持细剑,正在削梨。
见到摘月走近,采星抬头笑问:“师姐做噩梦了吗?脸色不太好看。”
“喂!”一声质喝,拍打道裙上的泥土,满脸不快的教训他:“不问自取视为贼,你凭什么拿我的剑?”
“不用师姐的剑,拿什么削梨子?”山梨刚削好,采星抛给摘月。
他自己也抓起一只梨,在衣服上蹭了蹭,大口啃着,边嚼边赞:“又脆又甜,顶饱解渴。师姐放开肚子吃,我摘了好多呢。”
强熬了一夜,摘月也确实饥饿。
见他吃的香,自己也轻咬一口。
果然脆甜,入嘴津甘止渴。
有吃食下肚,抵消了些她的怨气。
细细将梨子吃完,向采星伸出小手,平摊:“把剑还给我。”
“师姐的宝物我怎么能强占?”
采星急忙用自己的衣襟擦去剑身上的梨汁,将宝剑递还给她。
惊奇的疑问:“师姐这口剑,到底斩过多少妖?是不是怕剑上缠绕的妖怨太多,所以不应该用来削梨子?”
“斩过……倒是没斩过。”听他这样问,立即粉面微红,小声说:“这是我自小学艺时用的宝剑,所以……”
一只妖都没斩过,妄称荡魔人?
看着她羞红的小脸,心内好笑。
表面一副佩服的表情,替她解围:“原来师姐是想用黑、白无常来开祭这口剑。真是好英雄!”
“对!正是想用他们来开祭!”
摘月眼睛一亮,也许这是天意,这支剑应该是斩鬼剑。
“师姐这口剑有名字吗?”采星又问:“如果没有名字,可以叫无常斩。”
无常斩,斩无常?
好威风!
赞许的看了他一眼,一觉过后,他怎么变聪明了?
对他一笑,重重的点头:“就叫它无常斩!”
又吃了两只梨,采星抹干净了嘴,凑近摘月:“我早上摘梨子时,遇到一个喝水的小妖。我向他打听了一下黑、白二人的藏身处。小妖告诉我黑、白昨日被力王请进了洞府后,再也没出来过。”
“那还等什么?”摘月横持无常斩,立即迈步:“咱们快去堵他们!”
横出一步,挡住她的去路,采星苦笑:“师姐真是个急脾气。”
长叹了口气,问她:“凭咱们俩,除了要斗黑、白,还要斗断山力王,还有一群喽妖,师姐觉得有多大胜算?”
一个问题让她止步。
犹豫了一下,壮起巾帼胆,强硬的反问:“你怕死?”
“我光棍一条,有什么可怕的?”
采星撇了撇嘴:“我不怕死,我就怕咱俩不但报不了师仇,还被人家制住。再传扬出去,会更丢祖师爷的脸。”
是啊,死并不可怕。
一但被人活捉……听说,妖魔***我又是女儿身。
摘月不敢再想。
顿时没了主意,犹豫的自语:“难道就平白的让他们溜了?”
“那可不行!”
采星挺起胸膛,英雄有声:“大好时机,怎么能放过他们?咱们可以下战书,邀他们决斗!”
怕摘月不懂,再细细解释给她听:“一个、一个处理掉,先约黑无常,待办了他后,再轮到白无常,最后是断山力王。”
“下战书?”摘月想了想,是个光明正大的主意:“可咱们没有纸笔……”
“师姐手中的无常斩就是战书!”
看着她手里的剑,隐去嘴角笑意,自告奋勇:“师姐可以在这里逸以待劳,我持无常斩去邀请黑、白决斗!”
双方决斗,见兵刃如同见生死约战,这是古法。
摘月懂这个礼仪。
但这剑自小贴身,从没离开过自己的视线,她有些犹豫。
采星紧跟一句:“师姐不会以为我要偷无常斩吧?如果我真的打无常斩的主意,早晨我大可不必给师姐摘回梨子了。”
采星生气了?
他为圆我心愿,宁可自己赴妖洞,下战书,我可不能冤枉了他的好意。
“不是,不是,师兄别误会我。”
横下决心,将无常斩交到采星手里。
采星拱手致礼,正色说:“师姐等在这里,如果饿了有山梨充饥。山路崎岖难行,我估计在中午时分能将黑无常引来。愿师姐一战成名吧!”
“成不成名,我倒不在乎……师兄小心点。”
摘月话未说完,采星已转身下山。
背影决绝,一副不复还的英雄气概。
剑身细长,寒如秋水,是好钢锻造。
黄花梨木的剑柄,乌金吞口,绿色鲨皮剑鞘。
剑柄下坠着一束粉色的子……
五颜六色,花哨。
孟婆叠起手指,弹了一下剑身,发出凤鸣音,久久不散。
“只顾装扮,没有杀气。剑虽好,却不是杀人的剑。”
还剑入鞘,抛还给白无常。
随手引过剑,旋转在手指间:“这剑还未曾开祭,但愿它永不沾血吧。”
“剑不沾血,枉来世间。”孟婆斜眼白无常:“这剑一看就是小女儿家用的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我要是说捡来的,干娘也不能信。”
玩够了剑,将它横放在石桌上,喝了酒,笑回孟婆:“先告诉干娘这柄剑的名字,叫无常斩。”
“无常斩?”孟婆轻笑:“好大的口气。”
冷起星眸,沉声问:“世上只有索命的无常,哪有无常被索命的道理?是哪个不知死的起了这个名字?”
“是我这个不知死的。”
白无常苦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把昨夜巧遇摘月的事情对孟婆说了个大概。
是小道姑不自量力,要找黑君寻仇。
“要是摘月动了这种心思,你赶跑她就是了,何必惹这个麻烦?”孟婆瞪他一眼:“除非你对这小道姑有邪念。”
“不敢,不敢。”白无常轻笑摇头,又说:“还要在山里等六天,我实在是闷得慌,刚好有摘月陪我玩耍,能聊以解闷。”
永远不恭于世。
饮一口酒,孟婆冷哼:“做事太阴损,当心遭报应。”
报应?
哈哈一笑:“最严厉的报应就是下地狱。”
苦叹一声:“我下地狱,如同回家,我还怕什么报应?”
看他提壶饮酒,几分英雄无愁。
任他喝够后,孟婆轻笑问:“你平白跟我说这件事,必是有求于我。说吧。”
“我这点鬼心眼儿,怎么能瞒得过干娘?”
谄媚的捧了她一句,才将用意说明:“第一、须求干娘帮我瞒着黑君,千万别让黑君知道这山里有想斩他之人。他一出手,好玩的事情立即就结束了。
“第二、这柄剑干娘先替我收着……不光这柄剑,我也许从摘月身上还能骗出来其它东西,干娘一并帮我看管。”
“第三、干娘做的每餐饭都多留出来一份,饿死了她可就没趣了。”
“第四、待六天过后,我们再启程时……”
没完没了,难道还能数出百十来条吗?
“你还打算让我听多少?”孟婆目光冰冷,盯着白无常。
好像是说多了些。
暗自吐舌,连忙摇头:“就这些,没了,没了。”
斟了一杯酒,讨好的递到孟婆手里,馋笑:“晌午快到了,我有些馋干娘做的糖醋鱼了。”
第六十八章 洗脚水
三界有公知,地府孟婆弄毒冠绝,制药魁首。
却很少有人知道,孟婆还有一手能让佛家开荤的好厨艺。
为了糖醋鱼,白无常正委屈的帮厨。
亲眼看到孟婆从担子里取作料使用,不禁大惊:“难道这一挑真的只是调料,不是毒药?”
“我想让这些东西是调料,它就是调料,我想让它是毒药,它就是毒药。”
孟婆回头对他一笑:“砒霜是毒也是药,雄黄是毒也是药。份量不同,效果不同,你懂了吗?”
“别,干娘,我不想学这些玩意儿,你另寻他人继承你的衣钵吧。”
将鱼递到孟婆手里,苦笑问:“你有三个女刺客可供差使,怎么偏偏让我一个大男人帮厨?”
“哼!”孟婆烧热了油,将鱼滑进去,白了他一眼:“我地府刺客的手,岂是生火造饭的手?”
白无常看着自己的手,苦笑:“你地府白君索命的手,刚刚还剥了许多蒜头。”
山泉水冷,自冷水里取的活鱼其肉最鲜。
鱼还未出锅,已经满府鲜香。
本以为午餐时节会热闹一些。
但蔷薇儿、水灵儿、兰蝶儿都不知所踪。
就连霍或火与蛇王女儿也没有共餐。
石桌旁坐了黑白二君与孟婆。
“难道这是地府专场?”
白无常侧头一想,又摇头自语:“不对,如果是地府专场,应该有三大刺客才对。”
撇了撇嘴,再自问:“难道是男人专场?”
看了看孟婆,立即否定:“干娘还在。”
“食不言,寝不语!”
孟婆用筷子狠狠敲了他的手背,瞪他一眼:“地府刺客的行踪岂能轻易被外人所知,你少打听。”
“我是外人?”指着自己,满脸委屈。
又听黑无常轻说:“霍或火昨夜受了风寒,有蛇王女儿照顾。”
“她今天还叫霍或火?”
白无常有点失望,自怀里掏出的创伤药,递向黑无常:“她脖子上的伤还没好透,劳烦小爷传药。”
默默将药瓶收起,突然听到孟婆冷言冷语:“昨天刚别蝶儿,夜里就伴童女,黑君好风流!”
轻轻放下竹筷,黑无常冷目回看:“劝你话到嘴边留半句,再敢败坏童女名头,我不轻饶。”
左右逢源,还镇定自若?
好厚的脸皮!
“哼!你对童女真是周到!”
摔掉筷子,孟婆拍案而起:“那我妹子的事情又怎么说?”
黑君轻吸一口气,负手而立,冷看孟婆。
“行了,行了!”
场面再次难看,白无常也立即起身,正色对孟婆说:“别的事情干娘可以算我信口胡说,但小爷恪守男女之礼这件事,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替黑君说完话,又转头对他苦笑:“不过,小爷,也难怪干娘误会。回想这一路,也太奇怪了些,遇到的奇人异事全是漂亮女孩儿,而且个个儿对你有情。”
作势一声苦叹:“以前不与小爷同路,这种香艳事都应该是我的才对。与小爷同路后,我连半点行情都没有了。”
痛惜过后,饮了口酒,又问孟婆:“干娘?你说如果我以后少喝酒,多洗澡,勤刮胡子,行情是不是还能回来?”
三言两句间,平息了孟婆的戾气。
孟婆缓缓坐下,自斟一杯,对黑君冷声:“我妹子是生是死,不必你管。你若敢寻她,别怪孟女手黑!”
“上一次,你说这话,我没理你。”
声音依旧阴冷,黑无常也轻轻落座:“这一次,我与你讲清楚,我做事,不须闲人多嘴。”
闲人?
哼!
孟婆轻笑,拈起一朵兰花指,指尖微微泛着红晕。
掌声响起,在洞府里透着回音。
白无常真卖力气,把一双肉掌生生拍红了。
笑出了眼泪:“地府的人果然不能聚到一起,连吃顿饭都要讲打讲杀,我以为躲到山里能安静一些,却没想到一样的不消停。”
“干娘,小爷,你们要动手,谁也拦不住。”白无常看着两人,笑问:“如果小爷打赢了,四大刺客的内丹怎么办?如果干娘打赢了,脱袜之仇又谁来报?”
抛下两个问题,他提起酒壶,将整盘子鱼端起来,醉步连连走出洞府。
山梨脆甜,在采星走后,摘月又吃了一只。
昨夜几乎未睡,吃饱后,就困意大发。
怕有野兽侵袭,她爬上一棵树,藏在枝杈间美美的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见到采星在树下仰望自己。
慌忙转过头,擦去嘴角上的口水,这才跳下树来问采星:“人带来了吗?”
“要是带来了,师姐还能睡的这么香吗?”
引摘月坐到一块石头上,摆出酒与鱼,递给她一双竹筷,笑说:“山野之地,没有桌椅,师姐只能将就一下了。”
刚好腹中又空,夹了一块鱼肉在嘴里品味,鲜香无比。
引得她胃口大开,边吃边问:“难道黑、白见到无常斩后不敢应战?”
这才发现采星两手空空,哪有无常斩的踪影?
顿时面色苍白,急问:“我的无常斩呢?”
“无常斩我交给白无常了。”
回话间,采星用树叶围了一只酒盅,倒满了酒,递到摘月手里:“白无常这个人还不算,挺通情达理的。他在听我说完来意后,立即同意让黑无常与咱们决斗,而且他也觉得黑无常平时做事张扬跋扈,蛮不讲理。”
眨眼一笑,安慰她说:“看样子,白无常应该是和咱们一伙的。”
“你怎么这么傻呀?”
听完他这些罗嗦话,摘月气不打一处来,摔了树叶儿酒,大声埋怨:“无常斩是咱们用来对付他们的武器,你怎么能交给白无常呢?”
急得脸都红了,赌气的扭过头,不再看他。
“师姐没看到昨晚其他山头都着了火吗?原来是黑无常昨天晚上和断山力王一起出去打架了。他还没回洞府,不让白无常转交,我能怎么办?”
采星委屈的撇了撇嘴,又说:“我觉得白无常这人不错,不像是个骗子,而且他答应替咱们约战了,无常斩留给他,也是为了做个表记。”
解释完这些,又指了指鱼和酒:“这些酒菜还是白无常赠给咱们的呢,怕咱们在山里饿着。”
“啊?”
摘月立即吐出嘴中的鱼肉,也不顾少女的矜持,用手指捋着舌头。
干脆发起脾气:“白无常送给咱们的东西,你怎么敢带给我吃?肯定都是有毒的!”
哟,还有些江湖经验呢,在吃之前,怎么不先问问呢?
“师姐不吃就算了,我吃给师姐看,看看能不能毒死我。”
受了她的埋怨,采星也有些生气。
也不怕鱼刺扎手,用手抓着,大口吃了起来。
另一只手提起酒壶,对着壶嘴猛喝一口。
擦净了嘴,也没好气的说:“师姐要是信不过白无常,等我吃饱了饭,就把无常斩给要回来,咱们也别寻他们决斗了。”
害我丢了无常斩,你还有理了不成?
摘月伸出手,打掉了他手里的鱼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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