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俏笑,随雪而落,眼里虽然得意,嘴中却述说冰冷:“白无常,你不必对我谄媚,我的美,不是给你看的。”
“君王之美,独傲绰世,岂是鬼使之眼能品鉴的?”
这句马屁,听着并没有拍错,却惹小妹几分不快:“我最讨厌人嗦,你若不想惹我发火,现在就奉出胆魄!”
阎君小妹发脾气,绝对不是小事,白无常不敢再说半个字的废话,将胆魄明珠自掌底摘下,飘飘凌空,送还小妹。
小妹纳回胆魄,集北冥雪山之阴煞,将魂魄运行了一个周天。
本来就精致的眉目,越来越美,越来越艳。
“小妹,魂魄已满,今日就是攻破地府之时!”
雪山峰后,一声娇喝,现身一个美丽的女子。
女子美艳无双,绝色中,总带着几分阴柔,正是三界第一用毒圣手,丰都孟婆。
她双目中冒着鬼火,有着不可言喻的兴奋,随风落到小妹身旁。
“干娘。”
见到孟女现身北冥雪山,白无常没有丝毫疑惑,笑盈盈地走上前,说着自己的算计:“为君王寻回魂魄,是我亲手做的,我共为君王寻回七魂七魄,再加之君王原有的命魂精魄,才不过八魂八魄。”
将数字算得清清楚楚,白无常反问孟婆:“还有两魂两魄没有归位,干娘怎么就说君王魂魄已满呢?”
孟女冷笑,没有答话,小妹一声冰艳:“有劳无救家兄教他知道。”
“鬼臣遵旨。”
一声苍老的声音应答,自雪峰上跃下一个人。
一身黑衣,腰系铁索,眉目如冰,看上去浑身阴寒。
“我来算给你听。”
他的声音虽然苍老,但中气十足。
还没开始算,白无常又笑:“原来是熟人,昔日茶摊地,赠我一壶九天香的茶摊老哥。”
“正是某家。”黑衣老人堆起皱纹,对白无常点头作笑:“某家就是范姓无救。”
范无救,地府初建时的第一代黑无常。
在茶摊旧地,他与颜笑眉以爷孙相称,没想到早在东海羽妖公案开始,他们就已经在算计北冥雪山的大事了。
“算账不急,不知道范老哥儿今天带没带来九天香?”
提到酒,白无常满脸馋相。
范无救自后腰解下一只酒葫芦,抛向白无常,苍老的一笑:“赠君一壶酒,英雄胆气纠,希望待会白老弟杀敌破城的时候,可别吓得尿裤子。”
“杀敌破城?那不是要以死相见吗?看来这壶酒喝得可不便宜。”
嬉笑间,白无常拔出了葫芦塞子,将酒浆倒灌入喉。
几股甘甜润过嗓子,白无常美赞一声:“好酒!”
“白老弟,现在可以听某家给你算一算账吗?”
有酒在手,白无常顾不了这么多,不断的品评酒中滋味。
九为至尊之数,只配至尊之人。
阎魔妹君是至尊之人,所以她只有九魂九魄。
“原来如此,十魂十魄只是遮人耳目的。”白无常扬起眉毛:“还差一魂一魄。”
这一魂一魄,是这一代黑无常亲手交给妹君的。
“怎么?”白无常的语气大惊,面目却安然:“难不成小爷也参与这桩秘事了?”
范无救不理他的问题,继续说完自己的话:“一魂一魄就附在黑无常递给妹君的钱囊上。”
“我找回了七魂七魄,黑无常交了一魂一魄,君王自有一魂一魄。”白无常点了点头,满眼含笑:“帐算得清楚明白,刚好九魂九魄。”
小妹彩袖舞雪,立即飘雪漫天,场面更加艳丽。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几事不密则成害。”小妹冷看白无常,冰眸轻笑:“这是君王治国之道,所以九魂九魄之数,并非是我有意瞒你。”
“不打紧,不打紧。”白无常几乎喝光了酒,连连摇头:“就算君王告诉我你只有九分九魄,打死我也想不到,那一魂一魄附在钱囊上。”
饮尽最后一口酒,抛掉了葫芦,白无常醉问:“君王此刻将天大的秘密告诉我,我的下场只有两个。”
“白无常,你果然是聪明人。”小妹点头冷笑:“要么你随我抢回丰都,永享富贵,要么我现在杀了你,魂飞魄散。”
听到小妹语气中含着杀意,白无常摸了摸脖子:“我帽子上写着一见发财,我当然求富贵。”
对小妹表过决心,转头锁起浓眉,再问孟女:“干娘,咱们加在一起就四个人,能抢回丰都城吗?”
十二个人。
孟女给出的数字,让白无常疑惑:“难道还有六个是透明的,而我没看见?”
还有魑魅魍魉。
“那也才八个人而已,还有四个人。”
苍狼白鹿。
“正北妖祖也站在我们这边,把握似乎大得多了。”白无常笑了:“还差两个。”
钟馗。
“原来是他?”白无常点了点头:“最后一个是?”
黑无常。
第三百四十九章 天地大乱
十二个人,就想打下丰都城。
听上去像痴人说梦。
可如果要细数这十二个人的本事,确实也让人乍舌。
阎魔妹君,是地府的双君之一。
丰都孟婆,是三界中公认的第一用毒圣手。
钟馗与范无救,一个是斩鬼煞神,一个是勾魂至尊。
魑魅魍魉,是孟婆亲自安排的地府刺客,占了正中妖族的所有修炼,四人合力而击,相当于出动了整个正中妖族。
还有正北妖祖,苍狼与白鹿,他们是早该被封神的眷侣,就因为放不下大漠子民,一直以妖自居。
剩下的两个人就是现任白无常与黑无常。
白无常一身懒散,满嘴酒气,虽然有智慧,但总是一个混事的,不见得有多大的本事。
但现任黑无常,是砸过森罗,毁过判官府,让阎魔兄君都头疼的人。
如果之前所提到的人不动手,单凭他一个,也许就能拿下丰都城。
孟婆此刻说,黑无常会与他们一起攻城,她哪里来的把握?
听了孟婆的话,白无常抻了一个懒腰:“如果小爷站在我们这边,有他一个人就够了,我们只需要看看热闹就好了。”
懒懒的话音刚落,眼前卷起暴雪,黑无常踏风而至,平地升起一座冰峰。
他坐在冰峰上,目中无人,嘴里说的话,比此时的姿态还狂妄。
“兄妹残杀,与我无关,我要颜笑眉,还有决战。”
“颜笑眉我会给你,决战我也会给你。”小妹幻雪成凤,斜坐冰翅,凝视黑无常:“只要你在一旁看着,谁也不帮,你要的我都会给你。”
只要黑无常不插手此事,胜负已经明了。
阎魔兄君驾下,能看的过眼的,只有牛头马面,在只剩了一些不成器的鬼卒们。
牛头马面多年来只顾在地府敛财,早已久疏战阵,又何足道哉?
“君王,有一件事,我实在想不明白。”白无常喝醉了酒,醉酒的人胆子大,什么时候都敢插话:“我们这边有勾魂鬼使,有斩鬼钟馗,有魑魅魍魉,还有孟婆干娘,为什么不在北冥雪山里自己建一座森罗殿,偏偏去抢丰都城做什么?”
妹君未答,孟女冷笑。
“我以为你聪明,却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明白。”
地府的精髓所在,是掌管生死轮回。
抢丰都城是小事,区区一座森罗殿,又值几块砖头钱?
奈何桥好建,孟婆汤好熬,轮回门却只有一个。
此话说得清楚明白,听得白无常连连点头,对孟女讨好的一笑:“干娘曾经答应过我,在地府里给我建一座无常殿,这话还算不算数?”
“小儿胸怀,只让人耻笑。”
孟女走近,艳笑一声,打了白无常的头:“抢回丰都城,是我们的根基,你若觉得我们的志向只在地府,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难道说……”白无常倒吸一口冷气:“干娘还想问鼎凌霄殿吗?”
“丰都城,西极乐,凌霄殿,水晶宫。”孟女倒竖星眸,口出狂言:“我们都要!”
“多说无益!”小妹冥音破天:“我们动手吧!”
娇喝声落,雪山崩塌,大地颤抖,众人出世。
雪雾弥漫下,隐约见到一个通天的巨影。
浓眉环眼,满面扎髯,身着红色状元袍,斜背斩鬼宝剑。
“鬼臣钟馗,恭迎妹君出世!”
见到钟馗行礼,小妹一声俏笑:“钟馗家兄,你来了,果然没负我所望。”
钟馗低头沉声:“不但我来了,还有许多人也来了。”
雪雾慢慢落下,现出魑魅魍魉的俏丽身影,这并不让小妹惊奇,因为这是在计划之中。
魑魅魍魉身后站着的人,才让小妹惊奇,居然是阎罗君王与牛头马面。
见到亲哥哥等在雪山外,小妹双眼迸泪:“你还有脸来见我?”
阎罗一挑眉毛,挠了挠头:“妹子这是说的哪里话?你为了我们丰都地府,闭关万万年修炼,今日出世,当兄长的亲自来接你,哪里不对?”
他当年毫不顾忌兄妹之情,将我赶出丰都地府,还要斩尽杀绝,逼得我将魂魄散于乱世中,再有诸位兄弟的义气保护,才能苟活于北冥雪山。
他此刻说的如此好听,接我出关?
哼!
小妹收起眼泪,周身凝雪,幻化出万千雪箭,只等彩袖一挥,就想将阎罗万箭穿心。
牛头马面一见小妹动招,执起掌中枪叉,召唤万千鬼卒,准备殊死一搏。
阎罗君王为了自保,立即幻化阎魔真身,身形通天,鬼火招摇,要烤化了这一方土地。
瞬间剑拔弩张,两方之人,都准备以性命相搏。
忽闻铁链冰冷,抽碎大地,黑无常凌在空中,喝指兄阎魔:“你爱杀谁就杀谁,与我无关,但只要你动阎小妹一根寒毛,我让你死的难看。”
有他的铁链护持,阎小妹一声冷笑:“黑无常,我不会领你的情,你要保的是颜笑眉,并不是我!”
“阎小妹,你若知廉耻,现在就放了颜笑眉。”黑无常冷冷回言:“然后,就算你被人碾成肉酱,我只看热闹。”
他们在对话之时,阎魔怒不可遏:“黑白无常,魑魅魍魉,只要你们今天忠心于我,往后地府的荣华富贵,我与你们共享!”
他在临阵收买人心,孟女一声冷笑:“魑魅魍魉,你们站过来!”
魑魅魍魉是孟女一手安排的,孟女对她们有知遇之恩,在孟女的娇喝下,魍电率先凌空飘起。
一声电打霹雳,魍电驾雪,护在黑无常身旁,声音冷过万年寒冰:“我只保黑无常,你们是死是活,各安天命。”
他此言一出,众人大惊!
在黑无常反砸地府时,魍电对他,招招都是杀手,怎么此刻竟然反常?
孟女最怒,瞪裂杏目:“你竟敢叛我?”
“孟姐姐,对不起,今天叛你的,恐怕不止电师妹一个。”
咯咯两声脆笑,魑刀与魅风也驾风凌空,飘在黑无常的身旁。
只有魉情没动,孤独的立在原地,遥望天际。
好像此刻即将发生的冷血仇杀,全然与自己没有关系。
本来是两方开战的局面,突然瞬息万变,黑无常悄无声息间,也形成了一股势力。
北冥雪山一破,果然天地大乱。
第三百五十章 妹君出世
阎小妹出世,三方势力混乱。
妹君一势,阎罗一势。
莫名其妙的,黑无常与魑刀,魅风,魍电,又形成了单独的一股势力。
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连黑无常本人也不知道。
但他并不在意谁在谁的一边,对他来说,只要保住颜笑眉的肉身,就无所谓谁输谁赢。
“黑无常!”兄阎魔怒吼冲天:“待我收拾了这些乱臣贼子,再来收拾你!”
“随便你收拾,只要你别碰阎小妹。”黑无常横拉铁链,龙吟破天:“我最后再和你说一次,伤了阎小妹,你死的难看。”
兄阎魔冷笑,不再理会黑无常,转头质问白无常:“白无常,你怎么说?”
“今天是大人物之间的对话。”白无常一脸醉笑:“我什么也不敢说。”
他又在胡言乱语,夹在三方势力中间,做一个装疯卖傻的小人。
“小妹!”兄阎魔鬼火冲天:“今日一战,是不是必须你死我活?”
小妹撒下万千雪箭,冥音破天:“动手吧!”
兄阎魔不输气势,口鼻中喷出鬼火,击碎雪箭的法力。
孟女雾袖,幻化出遮天的毒雾。
范无救解下腰间的锁链,旋成蔽日的螺旋。
钟馗抽出斩鬼的宝剑,放出数不清的妖鬼冤魂。
牛头马面舞动枪叉,准备带着鬼卒冲锋陷阵。
黑无常命魂精魄铸就的双眼,死死盯着阎君小妹。
拼死一战,一触即发。
关键时刻,听到天际传来一声灵音:“西极乐韦陀护法与降龙罗汉,恭迎地府妹君出关。”
灵音久久回荡,凭现两道通天白光,白光之下,是两个金色神人。
一个身着将军盔甲,倒执降魔宝杵,一个衣衫褴褛,手摇破蒲扇。
两人携手跃近,立到战场中央,笑看小妹。
突然有人搅局,各自收了招式。
看着眼前两道白光,确实是西极乐的印记,这两个人是真佛。
韦陀与降龙?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今日出世?又怎么会在这里接我?
小妹疑惑之时,白无常悄悄凑近她,对她耳语:“这两个人是我的熟人,我去劝劝他们,别淌今天的浑水。”
没得小妹的点头,白无常醉步到两佛中间,对韦陀打了一个拱手:“劳烦韦兄今日出世,为兄弟站站场子,没向昙花仙子告假,还请韦兄代为赔罪。”
韦陀轻笑:“赔罪之事,你和她说吧。”
笑音刚落,天上飘下数朵昙花。
一朵昙花瓣儿上,点足而立一个比昙花还美的女人。
她落下以后,依偎在韦陀身旁,眉目喜笑:“白君兄别来无恙?你赎的那个妓女还好吗?”
她玩笑里说的妓女,是狄水央。
狄水央在幼年时,被家仆贩卖到妓院,是昙花仙子以一片花瓣,给了她半面红砂,才能让她在妓院里只委身生于后来嫁的夫君肖岩霉。
在白无常收回最善之人肖岩霉的天冲魄时,昙花仙子曾重返人间,揭去了狄水央的半面红砂。
在那时,昙花仙子就曾笑过白无常,说要将他赎妓女的事,告诉给南星知道。
昙花仙子的嘴下总是不饶人,她已经吃定了白无常,轻轻松松一句话,又让白无常无奈。
无奈之下,白无常只能求向韦陀:“你真的不管管你老婆吗?”
韦陀还没回答,白无常又叹了一口气:“问你也是白搭,你们家是老婆说的算。”
昙花仙子护着韦陀,对白无常俏笑:“你要是不怕老婆,怎么躲着南星不敢回家?”
昙花仙子有南星做文章,与她斗嘴,纯属自讨苦吃。
白无常转过头,对降龙罗汉打了一个佛礼:“道济禅师安好。”
降龙罗汉哈哈大笑,问了一句更让白无常脸红的话:“上次被你脱光了又摸遍的小娘们儿,现在跟你过日子了吗?”
在西湖的花船上,白无常为了帮道济禅师夺回佛骨舍利,曾经办了一场假婚礼,戏弄了正南四大妖祖之一的黄鼠精洛玉如。
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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