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白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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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白无常- 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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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声轻语过后,孟女闪出身形。

    兰衫紫裙,墨发一束,没有首饰装衬,却是美不胜收。

    “如此说,干娘知道我要来?”白无常再斟一杯茶,果然细细品味。

    “除了你,谁敢不敲门就进我的府院?”

    “似乎有理。”

    轻笑之余,为孟女也斟满一杯茶,恭敬的递到她手边。

    孟女品茶香,轻扬纤月眉:“那么,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我远道回来,登府上门,无论怎么说都是客,所以,我先说。”白无常眨眼一笑,强行耍赖:“大计将成,请干娘为我准备好两件事。”

    “接风酒和洗尘水?”

    “干娘莫非在逗我笑?”白无常仰天大笑,上气不接下气,连茶水都呛出来了。

    抹净下巴,再继残茶,余笑未了:“是干娘答应过我的无常殿,还有求妹君除去我的霜漫之毒。”

    孟女轻笑不语,红唇染杯。

    “你只寻了六魂五魄,就这么急着邀功?”

    “干娘的消息好灵通。”白无常笑得深意,赞了一句:“妹君的哀魂刚刚取下,还没凉透,干娘居然已经知道了。”

    孟美轻笑置之,斜目轻问:“你还有什么事要说?”

    殷勤的为孟女添满茶,低下眉目:“聆听干娘的教诲。”

    冷笑冰寒,冥音含怒:“白无常,你好本事!”

    任谁都能听出来,这是孟女在嗔怒,可白无常偏偏顺言自夸:“多谢干娘夸奖,这一点,我从不否认。”

    “我调魑刀、魅风两大刺客助你成事,你却带着她们玩得欢实。”孟女凝起冰眸,唇淌霜语:“扮公主,扮女侠,扮将军,扮小姐,我堂堂地府刺客,已被你教成了戏子!”

    “难道是两位师妹向干娘抱怨了什么?”白无常揉了揉鼻子,低眉饮茶。

    “白无常。”孟**冷,手中温茶瞬间成冰,崩裂瓷杯:“她们现在日夜欢笑,犹如顽女,你试图勾起她们的妖灵天性,是想寻求孟婆汤的解药之法?”

    “我的天!”刹那冷汗湿透,险些摔落茶杯,满嘴委屈:“师妹们笑一笑,干娘也能给我压上一个罪名?”

    苦叹一声,似乎生无可恋的模样:“历经万万年,多少高能大德都参不破孟婆汤的解药,我哪敢想这种事?”

    作相过后,又堆起笑容卖乖:“如果我想知道孟婆汤的解药,大可以直接问问干娘,难道以干娘这么疼我,还会不跟我说吗?”

    孟女扬起下巴,斜目笑视:“那你为什么不问问看?”

    “有些事,能忘记是福气。”白无常说得摇头晃脑:“能喝到孟婆汤,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我何必偏得有解药方子?这是缺德事。”

    话音落定,孟女巧手弄风。

    白无常座下的木椅突然化作粉尘,结结实实摔了他一个跟头。

    “我就多喝了干娘几杯水,至于摔我跟头吗?”白无常苦笑之余,突然警醒:“难道孟婆汤真有解药?”

    他刚刚话里套话,说有解药方子是缺德事,如果孟女手中有解药,他岂非骂孟女缺德?

    若真是这样,摔他一个跟头也不冤枉。

    孟女不理,起身负袖:“从此刻起,魑刀、魅风不再助你行事,由魉情接手。”

第三百三十七章 亘古一人

    魉情,善良勇敢,舍身取义,是她。

    无妄灾星,裂天灭世,人间大患,也是她。

    白无常最不敢见的人,还是她。

    因为亏欠。

    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魉情,只是她在地府里的代号。

    孟女说要魉情与他共事,白无常改变不了这种结局。

    唯有轻笑。

    起身欲离,走到门边时,侧首轻吟:“奈何桥畔三生石,三生石上判善恶。”

    长叹一声,似自说自话:“在我地府建成之初,还没有生死簿时,三生石上刻着每个人的今生善恶,以作为审判他的依据,后来有了生死簿,三生石上就刻了些地府的趣事。”

    回首笑看孟女,眨眼一笑:“我若是问干娘三生石哪去了,干娘也一定不会告诉我,对吗?”

    也许这才是他想问的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才是他此次回地府的目的。

    孟女无言饮茶,轻挥兰袖。

    一道寒风将白无常推出门阁。

    醉步走向院外时,白无常仰天长笑:“有的时候,无声的答案,才最有味道。”

    出一寒,入一寒。

    离开了阴曹地府,来到了北冥雪山。

    冬风筝音,飞雪飘零。

    小妹驾风抚琴,分外冷艳。

    白无常揣手闭目,听小妹纤指弄弦,奏响靡靡之音,似乎十分享受。

    筝弦渐徐渐渺,似乎飞入天际。

    小妹一声嗤笑:“凭你这个醉鬼,也能懂我弦中妙义?”

    再睁开眼时,双腿冰封,已凝至腰际。

    小妹弄冰,寒入心髓。

    低头双腿入冰,抬头面目青紫,白无常一声苦笑:“就算我是聋子听音,君王也不必要我性命呀。”

    “你竟敢将我的魂珠交给黑无常?”红唇有笑,佳人飘飘落花:“这该值几个死罪?”

    妹君问罪,白无常额顶落汗,面目苍白:“难道黑无常敢扣下君王的中枢魄?”

    微起星眸,笑说得意:“他岂有此胆。”

    冷风袭过,少年冰音:“我怕你少了一魄,决战时输得难看。”

    黑君落雪,负手侧目,望向天际。

    桀骜不驯,全然不将小妹放在眼里。

    “黑无常!你……”小妹红唇颤抖,指间幻来冰刃。

    还没出手,突闻白无常扯着喉咙大叫:“黑无常!你狂什么?要不是我被君王冻住了双腿,我恨不能现在就与你决一死战!”

    小妹灵腕宛转,将冰刃甩出,击碎了困住白无常的寒冰。

    星眸闪烁,两声俏笑:“去与他决一死战。”

    抖落了靴上残冰,白无常喝指黑无常:“黑无常!要不是须留着你的命,陪我君王练招,你此时小命休矣!”

    小妹仰天冥音,幻来巨鹰。

    羽翅遮天,脚爪破风而至。

    未袭黑君,居然抓起了白无常。

    “滚!少在这儿丢我的人!”小妹凌空娇喝:“英魄,最有情之人。”

    巨鹰携着白无常,飞向雪峰边际。

    小妹再次舞袖幻雪,招来数千雪兽:“黑无常,少装样子,咱俩玩玩儿!”

    玩儿?

    说得好轻巧。

    雪兽高打低扑,像离弦之箭,冲向傲然不动的黑君。

    如果这叫玩儿,恐怕也是天地间最危险的玩儿。

    眼见着雪雾漫天,铁链纵横,白无常急忙从掌底摘下哀魂明珠,抛向小妹:“请君王纳回哀魂,痛揍该打之人!”

    话音未落,他已被巨鹰甩向雪峰之颠。

    摘下羽扇,扑簌掉身上的残雪,眼望雪雾深入,白无常笑叹:“就算你有本事弄死他,你又舍得吗?”

    收好羽扇,正了正头顶巾纶,再笑一声:“就算你有本事弄死她,你也舍得吗?”

    纵身跃下雪峰时,感慨万千:“能把家家酒玩得惊天动地的,恐怕你们是古今第一人了。”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红妆,才子佳人,尽在他的眉目之间。

    一束兰指如花,一袭碧袖粉裙。

    一对金莲三寸,一双眉目彩云。

    娇音莺莺燕燕,弱步风滋雨润。

    戏说风流怜情,人间归处难寻。

    他是天下第一青伶,演尽佳人才情。

    桃红瘦面樱唇点,杨枝纤柳随风飘。

    他是多少女子心中的美人,能与他喝一盏茶,说一席话,足以铭记一生。

    天生如我自犹怜,不欲问卿何时顾。

    他从入了戏行,就被师父定为女旦。

    练功小成后,就在戏台上红妆粉面扮女人。

    他没有选择,卖艺卖笑,是他终究要面临的一生。

    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他只有师父赐的艺名。

    万秋露。

    一如他的人生,秋露不胜风,夜半冰霜凝。

    如果他能选。

    他愿不愿意自幼缠足,只为花面绣鞋。

    他愿不愿意每日半餐,只为红裙柳腰。

    他愿不愿意遍体伤痛,只为骏马花枪。

    这一切的苦,换来了他今天的芳华绝代,万人喝彩。

    他没的选。

    他只能接受台上风情万种,台下酒醉夜半的人生。

    今天这个员外家的小姐下请帖,明天那个官爷家的千金差人求。

    小小一个戏班子,靠卖笑为生,谁也得罪不起。

    万秋露只及弱冠之年,已不知道作过多少虚伪的笑,说过多少假意的话。

    戏行里的人,都喜欢称万秋露为秋美。

    因为他上了戏妆,确实很美,卸了戏妆,依然很美。

    “秋美,李家小姐赐了金字,亘古一人。”班主走到铜镜之侧,叮嘱一句:“待会上了台,多给点气儿,李员外出手大方,咱们能多得点赏钱。”

    秋美扎了束头,将眼睛吊成凤目,描眉之际,见到铜镜里映出一方匾。

    看似紫檀做骨,银粉做面,金字赫然。

    亘古一人,莫说一个戏子,谁又敢当?

    “秋美,把屁股扭起来,师兄们晚上能不能吃上肥鸡,全看你在台上浪不浪了。”

    旁边的师兄一声戏言,引得众人起哄大笑。

    “赶紧勾脸儿,少他娘的起哄。”班主一声笑骂。

    师兄们吐了吐舌头,各自对着铜镜,画着武生文公子,小丑大花脸。

    “秋美,全依仗你了。”班主轻轻拍了秋美的肩。

    婉转侧身,避开班主的手,秋美灵目流转:“这得多谢师兄们的成全,等添了(散了戏)以后,将银匾金字化了吧,给大家伙儿分分。”

    班主搓着手,笑得眼睛成缝:“谢秋美的赏赐,那,我先替秋美收着了?”

    “我要勾眉了。”

    秋美转过身,细枝沾了炭粉,轻轻扫在眉稍儿,几分妖娆俏丽。

    后台里溜进来几个府里的小丫鬟,偷偷望着秋美笑。

    “男人都能这么美,难怪人人都喜欢他。”

    “他呀,就是猫儿鸟儿,虽然人人都喜欢,但始终是个玩具。”

    这些年,听过无数次这种话。

    将凤头钗嵌入云鬓,秋美只有低眉一笑。

    人家说得没错,不是吗?

第三百三十八章 婆娑竹影

    戏台只在方正之间,演尽百年沧桑,千年巨变。

    英雄美人的故事,尽在戏子的投足眨眼间。

    后台已备,将军婵娟,五彩油面。

    焚香祭过了祖师爷,红幔拉开。

    鼓打密锣,英雄翅翎登场。

    众将来战,方天化戟游走如龙,挑落千军万马。

    英雄凯旋,解甲轻袍。

    一声“嘤咛”过后,美人莲步相迎。

    水袖儿甩作流云,凤眼儿灵动妩媚。

    勇敌万将的英雄,在她的裙摆下,像一只被驯服了的老虎。

    英雄难过美人关,一曲吕布戏貂蝉,再现绝色佳人,收服盖世英雄。

    嗓儿细润,引来百鸟合鸣。

    美人羞美,红霞润腮,半遮娇面,徐徐而去。

    貂蝉婉转后台时,场下已看呆了的人,齐齐爆出一声喝彩。

    掌声雷动,金银珠宝被抛落满台。

    红幔徐徐闭合,看官迟迟不散。

    众人齐呼万秋露,终唤佳人复始还。

    谢过了九次幕,依然赏钱如雨。

    铜板碎银砸在身上,秋美只能忍耐,还要笑得妩媚。

    每次到了谢赏的时候,看着台下一张张兴奋的脸,秋美都觉得自己像一只被耍的猴子。

    细心装扮,立在台上,似乎受人宠爱。

    卸下台后呢?

    连丫鬟都知道,他只是富贵人家的玩艺儿,如猫儿鸟儿一样。

    除了赐下丰厚的赏钱,李员外还摆了酒席。

    他放出豪言,今天要一代名伶万秋露,与每位宾朋友都喝上一杯。

    这是多么难得的机遇,谁肯错过?

    看这副阵势,至少也能聚上二十桌。

    秋美想拒绝,却不能。

    班主苦苦哀求:“秋美,李员外说,喝一杯酒,赏一块银。”

    秋美低头不语,班主几乎下跪:“秋美,赏银是小事,咱们可砸不起招牌。”

    “我是你的招牌吗?”秋美轻问,淡淡苦涩。

    “秋美,你红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是全天下伶人的招牌了。”

    “原来我这么重要。”蹙眉低声自嘲,秋美扬笑反问:“如果喝死了我,你该立谁做招牌?”

    “秋美。”班主一声苦叹,目光溢出心痛:“如果能散,我早就将班子散了,咱们宁可挑粪种菜,也不吃这碗伺候人的饭!”

    这句话,秋美已经不知道听过了多少遍。

    不等班主继续说,秋美接言:“可是,师兄们捧红了我,他们家中都有老小需要供养,我不该撒手不管。”

    “秋美……”

    欲说之时,秋美笑谈:“再可是,我已经红了,也不知道能红多长时间,如果不趁现在挣下家当,也许会老无所依。”

    班主苦叹,寡言无词。

    “还可是,我若渐渐衰败,自会淡出伶界,虽然被人取代之日,必会沦为笑柄,总算能得善终。”怜音楚楚,说着无情:“若今日当红而退,会成为伶界专奇,不免遭人嫉恨,也许死于非命。”

    轻声之下,说低了班主的头,只余苦叹。

    “秋露自知,班主一片苦心,都是为了我好。”明波流转,红唇扬笑:“秋露若喝死了,只怨秋露命短,不会记恨任何人。”

    轻解腰束,正要卸去头饰时,听到班主为难的两声:“秋美,李员外要你,要你,要你带妆饮酒。”

    听到此言,秋美愣住双手,徐徐久久一声笑,婉转起身:“也许是大家觉得我扮女人很美,我也觉得我很美,班主,你觉得呢?”

    “我们拆不起台的一场戏,还有城府总兵纪大人的外宅。”班主咬紧牙关,痛下决心:“唱过这一场,不管我得罪多少人,咱们都拆台子离开这里。”

    他说得好容易。

    能请得起万秋露到宅子里唱戏的人家,哪个又是一个戏班班主能得罪的起的吗?

    “谢班主。”秋美挤出润甜的伶音,手挽兰花,施了一个旦礼,继续念着戏词板眼:“今夜妾身,伶音彩妆,不醉不回。”

    他的声音依然娇美,丝丝甜腻。

    在班主听来,却如哭如泣,说不尽芳华的凄苦。

    星月初上,酒香菜美。

    戏班子里的其他人也得了赏酒,是和李员外府上的下人在偏院里一起用饭。

    正院之中,一个粉妆名伶正被众人纠缠。

    他一身貂蝉的装扮,悸动了多少痴心妄想。

    一杯接一杯,喝到妆容迷醉。

    还要忍受不知从哪里伸来的咸手。

    腰上一下,腿上一抹。

    能亲手摸摸貂蝉,谁肯错过机会?

    莲步已凌乱,红妆强欢颜。

    班主与师兄们趴在墙头,明明看到秋美受此屈辱,却只能强忍怒气,无人敢应声。

    不是为了挣下赏钱,而是因为李员外的亲哥哥,就是本城城府大人。

    今天李员外摆下这么大的场面,就是给城府大人新纳的四妾庆生。

    四妾生得花容月貌,又撒了一手好娇,深得城府大人的宠爱。

    这种场子,谁敢砸?

    只能眼睁睁看着秋美任恶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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