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这一踏之势,人向外纵跃,又将黑熊的肠子拖出数尺!
黑熊自知不是对手,想拼命逃走。
鹰翔将军立即双足扎地,使出了千斤坠的身法,黑熊每逃一步,肠子就要被多拖出一尺。
趁着黑熊行动呆滞,乱箭齐发,皆刺向黑熊的头脸。
黑熊被乱箭射瞎了眼,肠子被人拖出,鲜血泊泊不绝。
再挣扎了几步,终于命归黄天。
见到黑熊肥大的肚子不再隆动,鹰翔将军长出一口气,抛下了肠子,软软坐在地上。
英雄永远也不会坐冷板凳,在鹰翔将军刚刚挨到地面上时,他已被兵卒们抛起。
欢笑吧,庆祝吧。
此时,无论说出多少夸赞英雄的词句,他都受之无愧。
如此庞然大物,并不是这十一个人能运回城里的。
腿脚快的兵卒先跑回城里调人,也带来了数匹骏马。
留守的兵卒砍好了数段树干,扎成滚拖板,将黑熊尸首搭在上面。
骏马将黑熊拖回兵营时,举营欢庆,笑声冲天。
正是颜嵋孝步入山林之初。
他见到黑熊肠子裸露在数尺,鹰翔将军又是半身血屎,立即会意。
黑熊皮厚,有刀枪不入之功,唯一的死穴就是后门,却没想到被鹰翔将军拿个正着。
我军有如此勇将,何愁五百阵法不破?
激荡之余,颜嵋孝脱下总兵袍,快步迎向鹰翔将军,亲手为他披上。
“大人请站远一些,我身上太臭。”鹰翔将军目有感激,也不愿意熏臭了儒雅的总兵。
“臭?我没闻到。”颜嵋孝满眼崇敬,握紧鹰翔将军的手:“我只闻到了英雄气!”
英雄!英雄!
兵卒们围着鹰翔将军,齐声大喊。
没有人嫌他身上臭,谁都想沾一沾他身上的英雄气。
眼望兵士们的脸上皆有笑容,颜孝嵋再加了一注:“今夜没有酒禁,人人都要吃肉!”
当夜,不当值的兵士们,人人都吃到了肉。
不但吃到了肉,人人也都分到了肉干。
狼肉,蛇肉,鹿肉,野鸡肉,狍子肉,五花八门,简直比酒楼里卖的还要多。
能喝的,不能喝的,人人也都饮足了酒。
笑声遍及城野,好久没有这么放肆过了。
蛇行将军不负所令,抓回了数百只野兔。
再得颜嵋孝的授意,他领人用枯枝与枯草建了兔子窝。
鹿跃将军也挖回了几百筐草根,这些草根,正好用来喂兔子。
许多母兔被抓回来时,已经怀胎,再养了十几日的光景,母兔们就下了崽子。
兵士们尽心照料,看着肉嫩嫩的小兔长出绒毛。
原来军中养兔,以备口粮这种事,确实可行!
既然有了三十日破阵的约定,蛮军倒也遵守信用,不再骂阵偷袭。
兵士们尝到了围猎的乐趣,又纷纷请令再次狩猎。
颜嵋孝却没有再授令,淡淡苦笑:“若非军粮告急,我也不愿意生灵涂炭。”
自从观阵之后,再也没见过白先生的身影。
数次坐在初见白先生的台阶上,一等就是一天,他却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先前说过他有两个朋友,一个使双刀,可以破开山斧将,一个使暗器,可以降流星锤将。
他又问过土蕃国的路程,难道他这两个朋友是土蕃国的高手?
时间一晃即过,明晨就是破阵之日。
白先生依然没回来。
夕阳斜坠时,颜嵋孝下令点兵。
副将们领兵排阵,调集了所有人马。
兵士们队列整齐,士气高涨。
明天,终于可以杀入敌阵,一血受辱之耻了。
颜嵋孝披挂整齐,站在点将台上下望,寻不到白先生的身影。
他下走点将台,深入兵丛中,一排一排的寻找,仍然无获。
难道是那日观阵,白先生见到了铁莲花上坐的老者,心生寒意了?
他是不是观不透阵魂,所以怯战了?
颜嵋孝不愿意把白先生想成是逃兵,心里淡淡作苦。
罢了,只当白先生是自己曾经的幻觉吧。
星月高挂,照耀着冰冷的长城。
长城崎岖,宛如夜色中的一条金龙。
总兵大营四周,火把通天,烧红了夜空。
大营内,将士们分列两侧,中央一把龙虎椅,颜嵋孝正襟危坐。
“明晨即是破阵日,此一战,干系我华夏命数,将士们要殊死而战,难免会有阵亡。”说过了前言,颜嵋孝提声大喝:“谁要是怕死,就现在站出来,我准他解甲归田,绝不问临阵逃脱之罪!”
被蛮军围了几个月,挨骂了几个月,谁人不想出战杀敌?
人人都憋足了劲,要立战功,哪个肯不战而退?
堂上众将齐吼:“我等誓死为国而战!”
吼声出自心底,震荡心肺,无人不气血翻腾!
“鹰翔将军听令!”颜嵋孝大喝一声,取出了第一支令牌。
“末将在!”
鹰翔将军横出一步抱拳听令,应声破天。
“敌军阵之右首,有一个手使翻浪长刀的大将,他横穿兽皮,头戴牛角,名为乌突儿。”说过了敌将,颜嵋孝甩下令牌:“命你提五千军马,斩杀乌突儿,砍倒敌将旗,据守原地,不许冒进,不许失阵!”
鹰翔将军捡起令牌时,颜嵋孝重重一声:“若不能成功,你提头来见!”
第二百九十六章 自寻烦恼
为国而战,是将士的荣耀。
战死杀场,是军人的勋章。
第一个被任命杀敌的是鹰翔将军,他揣起令牌,直视颜嵋孝,重重拱手:“末将若不能马到成功,就求大人将末将剐了,再暴尸荒野喂野狗!”
颜嵋孝忍下眼底泪,重重点头。
“蛇行将军听令!”取出了第二支令牌。
“我在!”
蛇行将军战出来时,已经胸膛起伏,早已按捺不住杀敌斗志了。
“敌阵之左首,有一员右手使短锤,左手绑石盾的大将,名为哈德力。”甩下令牌,立下军令:“我命你提五千军马,斩杀哈德力,砍掉敌将旗,不许冒进,不许失阵!”
“我三个回合之内,必将哈德力挑落马下!”蛇行将军面现狰狞,一声狂言。
“不可!”颜嵋孝切切叮嘱:“此将手中的锤盾,势大力沉,两臂有万斤之力,我命你三十个回合之后,才许刺杀此将,不得违令!”
“末将尊令!”蛇行将军接下命令,再对颜嵋孝拱手:“我若不能成功,求大人也将我剐了,皮肉拿去喂狗!”
这就是军人的气血,令人动容!
“狼啸将军听令!”这是第三支令牌。
“狼啸在此!”
“我命你提五千兵马,待鹰翔将军与蛇行将军双双砍倒敌军大旗后,直冲敌阵左后,那里有一名战将,是手使两柄短缨枪的姑娘。”即将甩下令牌时,又想起白先生曾嬉皮笑脸的向他讨过这位姑娘,颜嵋孝心下苦叹后,堪堪一声:“只许你生擒这员女将,不许斩她,砍倒将旗后,不许冒进,不许失阵!”
“大人!”狼啸将军面目捉急,上前一步:“怎么偏偏让我去战一员女将?”
众将偷笑,怕是狼啸将军觉得与女子争战,就算赢了,也不光彩。
“你若怕不能胜了她,我再派你别的事。”颜嵋孝淡淡一声。
“我怕胜不了她?”狼啸将军虎目圆瞪,大吼一声:“我怕我一鞭就抽死了她!”
看来方才的一句激将,已经起了作用,颜嵋孝咽下笑意,再叮嘱一句:“只许生擒,不得违令!”
揣好了令牌,狼啸将军闷闷不乐,别人都在杀敌,我却要偏偏擒敌,十足窝囊。
“我若不能生擒了她,大人也不必剐了我,就直接让野狗活活把我啃死吧。”
他的语音憋屈,逗乐了满堂,为大战之前,留下了几分轻松。
“熊威将军听令!”
“大人请说!”
“我命你提五千弓箭手,待鹰翔将军与蛇行将军双双砍倒敌军大旗后,直冲敌阵右后,那里有三座高木楼,是蛮军的箭雨阵。”介绍过了木楼之险,施下号令:“不许携军离木楼太近,只在远处将箭支射向楼身,每支箭头上都必须插着点燃的油包,我要火烧箭雨楼!”
熊威将军心里猛惊,难怪那时炖肉时,总兵大人要我准备破麻布包油包,并入兵器库,只许我一个人知道。
原来在那天,总兵大人已经计算好了破阵之事!
再望向颜嵋孝时,熊威将军眼里满是崇敬之情,再也不敢小瞧了这个书生总兵。
“烧成了箭雨楼,砍掉敌将旗,不许冒进,不许失阵!”熊威将军揣好令牌时,颜嵋孝切声叮嘱:“多领箭支,多放箭支,万万不要吝啬,这干系此战成败!”
“总兵大人你瞧好吧!”熊威将军一声虎吼:“我要它们的箭雨楼一箭都放不出来,就死在火里!”
“鹿跃将军听令!”颜嵋孝抽出了第五支令牌。
等了这么久,终于轮到了自己,鹿跃将军横出一步,抱拳大吼:“鹿跃在!”
“我命你提一万长矛军,待看到四杆将旗倒下时,冲入敌阵中,左右乱冲!”怕鹿跃只顾杀敌,不能领会其中用意,颜嵋孝将计策讲清:“少杀敌,多驱赶,别让敌军反扑,再夺我军战下的四个阵角。”
“大人放心,如果失阵,可杀我全家!”
五支令箭,安排完了所有,颜嵋孝起身拱手,目望众将:“华夏存亡,皆在众位之手,我将出城擂鼓,振我军威!”
盟过了军誓,众将各自领命回营。
总兵营内,英雄气不散,依然荡气回肠。
颜嵋孝却独自索愁。
白先生不在,开山斧将与流星锤将谁来破?
占据阵魂之位的铁莲花老者,又该如何应对?
几番浊叹时,听到一声轻笑:“总兵大人,有酒吗?”
这声音?白先生!
寻声望去,见到白先生已不再是兵卒的打扮。
他一袭白衣胜雪,手持白色羽扇,目光烁烁,分外俊朗。
见到了他,似乎见到了救星。
颜嵋孝大步迎上去,长出一口气:“我就知道,白先生一定不是怯战之人。”
“这个不急着说。”白先生扬眉一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到底有没有酒?”
低眉一笑,轻轻回他:“我总兵营中,并无藏酒。”
“我就知道你没有。”白先生没有失望,反而一笑:“所以,我给你带来了。”
笑谈间,他从后腰解下了一只葫芦,对颜嵋孝晃了晃:“杯子,你总该有吧?”
不得已,取出两尊杯,任他注满酒。
白先生徐徐饮了一口,满面享受:“土蕃国的青稞酒,果然与我们的五谷酒不同,味道上是各有千秋啊。”
他带来的是青稞酒,他当真去了土蕃国?
颜嵋孝满眼急切:“白先生,你的朋友可愿意助我们破阵?”
再饮一口酒,白先生撇了撇嘴:“我求是求过了,至于她们肯不肯帮忙,谁知道呢?”
盼了三十天,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见到颜嵋孝沉声无语,白先生轻轻言笑:“一切事,尽人事,听天命,不必自寻烦恼。”
他说得好轻巧,如果不能破了阵眼与阵魂,我派出的将士岂不是要早晚死在阵中?
白先生似乎不察颜嵋孝的担忧,又注满一杯酒,凑到嘴边问:“明日破阵,将士们入阵杀敌,你做什么?”
“我出城擂鼓,振我军威。”
“你倒是为自己挑了个好活儿。”淡淡嘲讽颜嵋孝一句,白先生满饮了酒:“明日我陪你,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第二百九十七章 砍旗
冬日初升,冰冷。
长城门开,万马齐整。
军士们口中呼出冷气,染白了半天之空。
对面一匹黑马,马上一员蛮军战将,手无寸铁。
狂笑声后,蛮军战将高举破阵契书,放声不屑:“我家元帅怕汉军忘了破阵日期,特来派我提醒!”
将颜嵋孝亲手签定的破阵契书撕碎,扬在风里,蛮军战将大吼一声:“汉军听着,我家元帅今日开恩,临阵投降者,赏银百两,临阵倒戈者,赏金百两!”
大战之前,先扰军心,好卑鄙的手段!
军士们齐声怒骂,熊威将军搭起弓箭,对准了蛮军战将的头颅。
鹰翔将军架起了一对水火囚龙棒,大吼一声:“总兵大人,只要你一声令下,某家现在就砸碎狗贼的头!”
颜嵋孝立在一架四挂马车上,身前一只巨大的战鼓,旁边站着白先生,身前也有一只战鼓。
鼓槌指向来将,颜嵋孝笑得比他还狂:“回去告诉你家元帅,华夏子民最不缺的就骨气,如果你们缺的话,可以来我军中尝一尝!”
狂言落下,军士们齐声大笑,臊红了蛮军战将的脸。
“我们等着你们破阵!”扔下恨恨一句,蛮军战将拔转马头,狠狈回营了。
“将士们听令!”颜嵋孝高举鼓槌,高喝军令:“今日一战,是为我们的国家,也是为我们的父母妻儿,我们誓破此阵,不惜战死杀场!”
群情激荡,英雄齐吼:“不惜战死杀场!”
“颜嵋孝乃一介书生,不敢与将士们争英雄,我为将士们擂鼓助威,绝不后退半步!”说完誓言,颜嵋孝从后腰拔出两把尖刀,狠狠的插入自己的左右肩头!
鲜血殷红了战袍,众将大惊!
“颜嵋孝虽然不能上战场,但誓与将士们同心同痛!”
说话间,鼓槌抡动,战鼓咚咚。
刀子插在肩头的皮肉里,每击一下鼓,都是锥心的疼。
冷汗洗刷了额头,颜嵋孝一声不吭,只顾击响战鼓。
鼓声越集越密,将士们英雄大吼。
“鹰翔军,随我进阵斩将!”
“蛇行军,随我进阵杀敌!”
鹰翔、蛇行两员大将,一声吼过,兵分两路,冲向敌阵的左右之初。
其余军将随着颜孝嵋的鼓声齐吼,喝破了苍穹。
白先生皱眉看了看插在颜嵋孝两肩的双刀,又看了看已被鲜红染了半身的战袍。
最后看了看颜嵋孝布满冷汗的脸,想了想昨夜亲口说过,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然后,幽幽的一句:“总兵大人,昨夜你怎么不提醒我还有双肩插刀这种事呢?”
颜嵋孝定声回言:“如果白先生也要与将士们同心同痛,营里还有尖刀。”
“不,不,不,你完全误会了。”白先生苦笑:“如果我知道要双肩插刀,打死我也不会说,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这种鬼话。”
闯入阵中,刀兵相见。
杀声震天,血肉横飞。
鹰翔将军一对水火囚龙棒,上下翻飞,不知道砸碎了多少蛮军的天灵盖儿。
“乌突儿!乌突儿!”鹰翔将军在乱军中嘶吼。
他已杀红了眼,却遍寻不见手持翻浪长刀,头戴牛角的蛮军大将。
“无胆鼠辈,你给我滚出来!”
马踏残尸,棒打蛮军,鹰翔将军气冲万丈。
再砸倒了数十蛮军兵卒,突然耳后冷风冰寒。
提马侧肩,长刀擦着头面而过,削掉了鹰翔将军的盔顶缨络。
一招得手,使刀之人放声狂笑。
定睛去望,正是头戴牛角的乌突儿。
“背后偷袭,真是下作的小人!”
恨恨一声后,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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