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做我们刀下的无名之鬼。”
第二百九十三章 军法无情
流星将威猛,开山将雄壮。
分列五百阵法中的左右两眼。
若没有过人的手段,怎能拿到如此重要的位置?
白先生却偏偏未战先叹,愣说他们要做无名之鬼。
战前壮我气势,当然于军威有利。
可是,若是无理无据,不免有信口开河之嫌。
颜嵋孝不敢破无把握之阵,定声切问:“难道白先生已经有了降服二将的办法?”
“双刀破长斧,暗器打流星。”轻轻念过,白先生满面得意:“我刚好认识两个朋友,一个使弯月双刀,一个使无影暗器。”
“有劳白先生,能否立即将二位能人召入帐下?”
“召她们?”白先生苦笑叹息:“只能求,苦口婆心的求,带哄带骗的求。”
既然白先生嘴里有笑,颜嵋孝也放下了胆忧。
已有了破除左眼电,右眼雷的办法。
再一步,就该问问阵心与阵魂了。
这次,不待颜嵋孝求教,白先生皱起眉头:“五百阵法厉,心魂两不分。”
念过了谒语,兀自点头:“兵者,诡道也。鬼谷子变幻莫测,虚实结合,依我所见,在此阵中,心即是魂,魂即是心。”
“难道先生已经洞悉此阵天机?”
第一次身入五百阵法,白先生竟然敢下断论。
如此大才,天下无双!
颜嵋孝双眼放光,心中暗暗立誓,待破除五百阵法后,一定要报请朝廷,给这位白先生封王拜侯。
只要有他在,华夏无忧矣!
未答颜嵋孝的问话,白先生微微一笑:“咱们去兵卒最少的地方转一转。”
天色已暗,夕阳欲坠。
辗转了许多时候,绕过了数重铁甲,终于寻到了安静地。
地中一朵铁莲台。
巨大,乌黑,油亮。
铁莲台上盘膝坐着一个短发人。
一袭猩红的血衣半挂,他是阵中唯一一个没穿兽皮的人。
看短发人的眉目已不再年轻,近百年的沧桑岁月,刻在他眼角的皱纹里。
他皮肤黝黑,似乎受着经年的风吹日晒。
有颜嵋孝与白衣人在莲台下瞻仰,短发人连眉目都不抬。
他单手盘着一串菩提子,嘴中默念有词。
“原来如此。”
看了少许时分,白先生轻轻一句,回步转身。
颜嵋孝随步追问:“白先生,难道这位老者就是心魂?”
“菩萨心,恶鬼魂。”白先生淡淡一句,随后正色轻问:“我们守城的地方,距土蕃国是不是很近?”
虽然不懂他为什么突然问起土蕃国,颜嵋孝仍然回他:“如果快马加鞭,十日可到。”
白先生仰天微笑,重重一拍颜嵋孝的肩膀:“我们三十日内破阵。”
颜嵋孝没有再问白先生任何一个问题。
转回蛮军主帅大帐后,写下了破阵战书。
这是一个总兵对一个小卒的信任。
回转长城时,天色已经暗不见五指了。
城际传来几声狼嚎,徒哮明月。
进城后,白先生拒绝了颜嵋孝希望能与他同睡总兵营的请求。
在不经意间,人已悄然离去。
颜嵋孝回转总兵营后,一声喝令,几梆军鼓响过,各将纷纷入营候命。
众将皆是满目欣喜,料定总兵大人观过阵后,已有了破阵之法。
深夜召见,一定要排兵布阵了。
一想到不日就能出城杀敌,将士们个个气血激昂。
“蛇行将军听令!”颜嵋孝取出了第一支令牌。
“末将在!”蛇行将军闪出身形,一声大吼,震亮总兵营。
“命你带领步卒二百人,明晨进山抓兔子!”
这,这,这!
蛇行将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愣之际,颜嵋孝甩下令牌,切切叮嘱:“只许徒手去抓,不许伤到兔子。”
“总兵大人,这……”
“明天日落前,至少要抓回二百只兔子,少了一只,军法无情!”
颜嵋孝不顾蛇行将军的满眼疑惑,又抽出了第二支令牌。
“鹿跃将军听令!”
“末将在。”鹿跃将军侧出一步,拱手见礼。
“命你带领步卒二百人,明晨进山挖草根。”
第二支令牌甩下,颜嵋孝气沉如山:“明天日落前,至少要挖回二百筐草根,少了一筐,军法无情!”
军法如山,无论多么莫句奇妙的军法,作为军人,只能服从。
蛇行将军与鹿跃将军捡起了令牌,对视苦笑,堪堪走出总兵营。
鹰翔将军实在懊恼,本已准备好上阵杀敌,却不曾总兵大人下令让大将去抓兔子、挖草根。
他双手抱拳,横出一步,刚要说话,又见到颜嵋孝甩下了第三支令牌。
“令鹰翔将军带领刀斧手二百人、弓箭刀二百人,明天进山打猎!”
大敌犯境,不奋勇杀敌,哪有闲情逸致打猎?
鹰翔将军刚要说些什么,又听到颜嵋孝一声喝令:“我不管你打回来多少獐狍野鹿,不许打伤一只兔子,否则,军法无情!”
“熊威将军听令!”
第四支令牌又被甩了下来。
“令你带领刀斧手四百人,明天在城内架起大锅,煮好盐水。”
熊威将军上前一步,浓眉倒拧:“总兵大人!这是何……”
“待鹰翔将军送回第一批猎物时,你负责剥去皮毛,捣净内脏,将猎物之肉煮熟,再风成肉干。”细说详情后,再掷地有声:“如果你的兵卒偷吃了一条肉干,唯你是问!”
“大人!”鹰翔将军与熊威将军同时抱拳大吼,踏前一步。
“抗令不尊者,立即军法处置!”
颜嵋孝不由分说,将虎符重重的拍在大案上。
两位将军只能咽下怒气,窝囊的捡起令牌,双双离去。
大营中还有狼啸将军肃立,他轻轻嗤笑:“原来大人观过了敌阵后,不是想破阵杀敌,而是打算做买卖了。”
“狼啸将军听令!”颜嵋孝甩出第五支令牌。
“大人是想让几位将军为你打足了山货,然后卷包逃营吗?”狼啸将军不抱拳,依然蔑笑。
“命你带领二百步卒兵,二百弓箭手,明晨进山,天上打鸟,洞里摸蛇。”颜嵋孝闻言不理,重重一声:“明天日落前,如果兵士的碗里没有蛇羹,军法无情!”
狼啸将军一愣,似乎有些明白了总兵的用意。
正要深问时,又听颜嵋孝叮嘱一句:“摸蛇的时候,千万小心,如果给我们的兵士炖了毒蛇,你当受千刀万剐。”
狼啸将军捡起令牌,拱手低头:“敢问总兵大人,可曾与蛮军约定,何日破阵?”
听出他问得真切,颜嵋孝长出一口气:“三十日内。”
听到总兵如此作答,狼啸将军眼睛变亮,再施一礼:“末将尊令!”
走出大营时,狼啸将军顿下脚步,转头看着颜嵋孝,郑重一声:“大人放心,我保证,这三十天里,我们的兵卒天天都有肉吃!”
第二百九十四章 黑熊
若论打猎的技艺,一个士兵绝对比不过一个老猎手。
但是,一群士兵一定比一群老猎手要强得多。
因为士兵们训练有素,身体也更强壮一些。
所以,山里的生灵遭了难。
满天遍野的士兵。
抓兔的,打狼的,射鸟的,摸蛇的。
猎物被一拔一拔的运回去。
城根下,兵卒们收拾猎物,剥皮捣心,迷漫着血腥气。
雪花战刀变成了菜刀,将鲜肉从骨头上剔下,扔到滚沸的盐水里煮透。
再用枝条将熟肉穿起来,架到高处风干。
野味腥骚百里,咸肉香气也百里。
兵士们忙得热火朝天时,颜嵋孝步入其中。
熊威将军迎了过来,咧嘴大笑:“要不是狼啸将军和我等说了大人的用意,我等还在心里骂大人呢。”
果然是将军,有武者的豪爽,有军人的直率。
无奈一笑时,又听熊威将军说:“大人,有刚煮好的狍子肉,趁热尝一口?”
昨夜总兵大营内,曾切切下令,无论哪个士兵偷吃了一条肉,都要唯熊威将军是问。
身为下令者,又怎能以身犯禁?
颜嵋孝没接这一句,看着锅内的油花,皱眉问:“熊威将军,能不能将熬好的肥油,也保存下来?”
“大人是怕冬天短了油用?”熊威大人挺起胸膛:“没问题,只要在肥油里再多加一把盐,一定能存得住!”
“将腌好的肥油凝好,用麻布包成巴掌大的肥油包,清点好后,再入兵器库。”
肥油不入粮库,而入兵器库?
真是闻所未闻。
正要说出疑问时,听到颜嵋孝轻轻一句:“熊威大人,肥油包入兵器库这件事,只能你自己知道,万万不能掉以轻心,有劳了。”
巴掌大的肥油包,居然关乎军机秘要?
颜嵋孝踱步而去,再往深处走走,想看看军士们围猎的场面。
目送他远去,熊威大人转头喝令小校:“你带二十个人,去给我找一堆破麻布。”
“破麻布?”小校生怕自己听错了,连忙跑过来,到近处听。
“能找多少找多少,越多越好!”
“真的是破麻布?”任谁也懂不了这种事,炖肉的时候去找破麻布。
“少废话,快点去!”
熊威将军抬起了腿要踢,小校带着纳闷一溜烟的跑了。
绵山荒野,兵士围猎。
初冬之时,鹿群迁徙,兵士们寻着鹿蹄踪迹追觅。
从蹄印的杂乱可知,这是一个很庞大的鹿群。
如果猎到了这群鹿,再制成鹿肉干,也许够全军吃半个月的。
鹰翔将军领命狩猎,带了二百刀斧手与弓箭手。
这是总兵大人的令,他不敢疏忽。
兵临城下,狩猎时,又不敢离城太远。
但这个鹿群,着实让鹰翔将军心痒难耐。
他安排了小校带领兵士们附近围猎可猎之物。
自己则只带了五个刀斧手、五个弓箭手去追踪鹿群。
都说煮鹿问鼎,逐鹿中原,只因鹿之一物,受到敌人威胁时,只会拼命逃脱,从来不知道还手。
要追猎一群不还手的生灵,何必带着那么多的人呢?
鹰翔将军下令,所有人都不许骑马。
鹿儿太过机敏,相隔几里,就能听到马蹄声响,如果纷纷跳脱逃蹿,怕要错过围猎的良机。
追猎的人卸去甲胄,只带配刀与弓箭,轻装简行。
被挑出来猎鹿的兵士,都有一副好身手,纷纷健走如飞。
追了小半日,眼下的蹄印越来越清晰,空气里也飘着鹿群的气息。
鹰翔将军立即以手势告之大家,分散而行。
兵士们碎步猫腰,搭好了弓箭,拔出了配刀。
透过稀疏的枝杈,已能见到鹿群的踪影。
果然是一个庞大的群队,足足有上百头成年的鹿。
个个吃得膘肥体壮,积攒足了肥肉,好迁徙过冬。
兵士们不约而同,再慢下了脚步,生怕惊散了鹿群。
冷箭徐徐举起,已盯准了头鹿的颈项。
如果头鹿负伤,逃跑时必然步软,鹿群跟随的速度也能减慢。
只要箭射得够准,这个鹿群的大多数,都要成为兵士们的碗里肉了。
将弯弓拉成满月时,突然刮来一阵邪风。
邪风腥骚无比,带着震荡山林的兽吼。
吼声划过,鹿群即惊,飞一般的纵入密林里。
跟了小半日,还是错过了狩猎良机!
鹰翔将军叹息时,兽吼又响,此次竟然近在咫尺!
寻声望去,树后闪出一只庞然大物。
通体油黑,胸前一道弯月白,牙尖嘴利,四掌肥大。
它直立在那,一双眼睛似乎喷血。
好一头山林黑熊!
“休要动它!”
鹰翔将军一声喝令,但还是晚了一步。
弓箭手射出两支冷箭,扎在熊肩上。
黑熊皮厚,木箭穿不透他的皮肉,只是擦出了一些血迹。
畜牲被激怒,一声怒吼,四掌着地,冲向弓箭手的方向。
黑熊看似笨拙,真正撒野跑起来的时候,也许猎犬都追不上。
弓箭手又打出连环箭,但于黑熊来说,依然无用。
“上树!”
鹰翔将军提刀直追黑熊,大声吼向弓箭手。
有鹰翔将军一声吼,弓箭手挎好良弓,急纵向几棵树,手脚并用爬到最高。
黑熊追到树下,见到弓箭手们爬得高,不由得怒火中伤。
肥掌搭上一棵树干,使劲摇了摇。
只听到树根破裂的吱嘎声,树冠上的弓箭手险些把持不住,就要跌落下来。
同伴有难,岂能不救?
其他弓箭手在树上搭好利箭,对黑熊箭打连环。
数十支箭,刺疼了黑熊的背项,但始终不能穿透它的皮肉,这更加惹它恼火。
它十足聪明,只用力的推这一棵树。
树干已渐渐倾斜,弓箭手冷汗直流。
“畜牲,休伤我的兄弟!”
一支雪花刀,重重斜劈在黑熊的后脑。
鲜红凝稠,刀身上沾着几撮熊毛。
黑熊被刀劈疼,转头去看,见到刀锋又至。
一刀再砍伤黑熊的脸,黑熊几乎发了疯。
再也不顾树上的弓箭手,黑熊肥掌横挥,使出万斤之力,震飞了钢刀。
兽吼震天,双掌齐拍,誓要将伤它之人拍成肉泥。
救了弓箭手的正是鹰翔将军,为救兵士,他不惜以身涉险,单挑黑熊。
熊掌落下来时,鹰翔将军已难躲避。
紧咬钢牙,硬生生的用一对人掌,去托住熊掌。
四掌架在一起时,鹰翔将军不能逃脱。
黑熊嘴里喷着臭气,伸出长着倒钩刺的舌头,舔向鹰翔将军的头颅!
第二百九十五章 提头来见
一个赤手之人与黑熊之争,如同蝼蚁斗大象。
连刀剑都割不透的皮肉,空空双手又怎么能行?
“将军!”
见到鹰翔将军命在顷刻,兵士们提刀纵来,要与黑熊殊死搏斗。
“别过来!”
鹰翔将军怎肯连累兄弟们枉死熊口之下?
钢牙咬紧,死死撑着熊掌,侧头躲过了它的尖牙利嘴。
臭气就扑在他的脸上,躲过了第一天,怕也躲不过第二下。
横竖是死,不如硬拼!
趁着黑熊双掌施力下压时,鹰翔将军突然矮下身形,向黑熊的两腿之间蹿去。
黑熊的万斤之力落了空,四掌着地时,立时就要反扑。
鹰翔将军滑出黑熊腿间时,瞅准部位,心狠手快,一拳探入黑熊的后门。
单手成勾,拿住了黑熊的肠子,也不顾臭屎喷溅一身,一声英雄大吼,生生的把黑熊肠子拖了出来。
这一拖,黑熊剧疼,只顾哀嚎。
一瞬间,身形迟缓。
肠子滑腻、滚烫,外有鲜血包覆,内有残屎未尽,十分不趁手。
下手不留情,必须一招置它于死地。
鹰翔将军翻转手腕,将肠子绕住自己的小臂,奋力蹬向黑熊的肥臀。
借着这一踏之势,人向外纵跃,又将黑熊的肠子拖出数尺!
黑熊自知不是对手,想拼命逃走。
鹰翔将军立即双足扎地,使出了千斤坠的身法,黑熊每逃一步,肠子就要被多拖出一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