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行。”七王爷胸有成竹。指挥云华,“你换个其他的酒烫一烫。让那些姑娘们拿去骗人。”又命阿逝,“你来试试这缸酒搬得动不?搬得动,咱们直接换个房间,谎说不是香言,再叫那些丫头们来烫。搬不动。咱们就冷的喝,反正香言酒冷的也好喝的。喝到你搬得动为止,咱们还是换房间叫丫头们来烫。反正只要有个借口叫那些丫头们撇清就行,省得澈妹子非说是丫头们帮我才害她输的,不显我的本事——”
阿逝先前好奇的看了看酒,没啥兴趣,还是垂涎欲滴去研究那些糕点,听七王爷招呼,回头看看,“哦”了一声,就上手试。
云华看旁边各样温酒器具及花雕、兰生、竹叶青等常见酒类都是齐全的,问七王爷:“选哪一种?总也要味道相近些的,才充得过罢?”
七王爷过来同她商议:“香言是醮酒,不如以兰生酒为基础,加些儿琼酥进去,再混点儿嘉义酒,颜色就更对了……”正计议到此,猛听那头“吼呀”一声,阿逝把整个酒坛子高高举了起来。
这小子别看脑袋不济,原来倒是一身蛮力气,连他老子都举不起来的开山大锤,他都能使得滴溜溜转的。余秋山也领他出过几次战,只要平常找人看好他,不要迷路、不要乱吃甜食吃得牙疼、不要捉虫捉鸟儿忘了战事……嗯,总之只要把这些脱线的状况都排除,把他健健康康完完整整的带到阵前,他抓起特制的百斤大锤哇呀呀一顿挥,颇能唬人。北蛮崇拜力度,于是特别的怵他,送他一个浑号“神力魔童”。这一会儿,要不是宝景侯夫人坚持要留他在京城招个媳妇,他估计还被余秋山拘在北边要塞听使唤呢!
这会儿七王爷有所差遣,阿逝估了估这缸子,心想一缸子水也轻不了啊,手上给多了点儿力道,不想这缸子轻飘飘的像里头塞了稻草,一举就举太高了。
缸子一举高,里头晃荡了一下,不是液体的那种晃荡,倒像什么动物在里面不安的动了动。
一边动,一边还发出声音来:“咿唔……”
介乎痛苦呻吟与发春叫床之间。介乎人和狐狸精之间。
云华酒壶差点从手里掉下去。七王爷紧张的指挥阿逝:“放下来,轻点,慢点!”
阿逝依言而为,不过力气摆在这里,放到地上时还是“咣”了一声,酒坛子里又传来一声“嘤唔”,似乎颇有些埋怨。
七王爷抓了抓头,又抓了抓头:“这个,不像刺客吧?”
云华斗胆问:“会不会是这里给你们准备的……惊喜?”
“……这里有时是会有惊喜,不过,”七王爷摸着下巴,犹豫难决,给阿逝下令,“翻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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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速递:……这种事情……用看的就好了吧!何必非摸一摸,明显趁机非礼嘛!云华瞪眼:“你不要趁别人喝醉占便宜!”把刘晨寂从七王爷狼爪下夺回来,往怀里抱得更紧一点。
“这么凶……”七王爷眼泪汪汪。从没见过这么凶的云华,让他很吃醋耶!只是一时分不清这算吃的谁的醋,是因为云华吃刘美人的醋还是因为刘美人吃云华的醋……呃咳咳,先抱怨了再说,“干嘛呀,像一只保护小鸟的母鸟!”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被逼跳窗逃
阿逝一巴掌就把酒坛推地上去了,坛子里头的东西,像倒点心一样被倒了出来。
秀色可餐!
就仿佛是挺拔的白杨,在春风中醉出了柔软的弧度,又仿佛是圣洁的白石,被夕阳抹上了迷人的霞光。
——其实就是个美人儿醉醺醺很没形象窝在酒坛里,又四仰八叉被倒出来而已。
但因为他实在太好看,坛子一倾,就好像天帝的封印被撕开,泻出一片禁忌春光。身上那件银褐纻丝板褶儿歪歪斜斜,领口敞开来露出一角颈窝,足上一双红珠履也掉了一只,倒更见诱人,至于他的脸……
云华手里的酒壶终于跌下去,“哗啦啦”碎一地,寿终正寝。
几乎同一时间,七王爷叫出来:“刘大夫?!”
再也想不到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这里,淡如清风般的刘大夫,刘晨寂,失踪近一年的刘晨寂,醉在这里,身姿柔软,双颊酡红,眼眸闭着,闭得不严,睫毛间漫出一点点眸光,就仿佛是夜间的星辉。
七王爷心跳如捣,举步便要上前。
云华比他更快。
她也不知心里为什么会这样慌张、这样难受、这样疼,举步就扑上前,蹲到地上,双臂把刘晨寂的头与肩扶抱起来,开口唤——
唤什么?有几个字好像就在她嘴唇边,以前叫过无数边,张嘴就能说出来似的。
张开嘴,却又不记得了,像以前作个梦,记得是有那个梦,到底怎么个梦?又已经说不出。
“……刘大夫。”终于还是跟七王爷选择了一模一样的称呼。
阿逝看他们,看了又看,想不通。一想不通的时候就更想找点安慰了。
成年男人的安慰是醇酒妇人,孩子的安慰是甜食。
阿逝放弃抵抗,到外头抓糕点去。
“我也会跟你娘告发你的。”七王爷眼睛还盯在刘晨寂身上,头也不回甩出这么一句。
“呜……”阿逝两手抓着糕点,泫然欲泣。
“不要怪我。谁要你自己不争气,吃点甜的就牙疼腮帮子肿,瞒都瞒不住。”七王爷又道。
阿逝丢下糕点,冲到墙角,蹲下来,画圈圈、画圈圈……
七王爷蹲到云华身边。轻拉刘晨寂的衣袖:“刘大夫?”
刘晨寂哼了一声,动了动,似醒未醒。其态撩人。
七王爷伸手跟云华抢:“我来抱。你力气小,我来抱。”
云华不睬他,连声唤刘晨寂:“刘大夫,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看一眼酒坛子,还是无法置信。“你不可能把这坛酒全喝了吧?——哎你,”吓了一跳,质问七王爷,“你干什么!”
七王爷干什么了?只不过是摸摸刘大夫的肚子而已嘛!“不可能喝完的,你看他肚子只有这么瘪。”
这种事情……用看的就好了吧!何必非摸一摸,明显趁机非礼嘛!云华瞪眼:“你不要趁别人喝醉占便宜!”把刘晨寂从七王爷狼爪下夺回来。往怀里抱得更紧一点。
“这么凶……”七王爷眼泪汪汪。从没见过这么凶的云华,让他很吃醋耶!只是一时分不清这算吃的谁的醋,是因为云华吃刘美人的醋还是因为刘美人吃云华的醋……呃咳咳。先抱怨了再说,“干嘛呀,像一只保护小鸟的母鸟!”
阿逝从墙角转过身,抬高手臂:“呜哗!”
云华以为他要打自己,吓得把头往下一埋。没忘把刘晨寂护在自己怀中。
等了一会儿,拳头没下来。她张开一点眼睛。七王爷蹲在她面前,脸色怪异:“阿逝是在用军礼表示赞同。军中,听到长官鼓舞人心的发言,士兵举起手中武器,踊跃欢呼。”
七王爷刚才的发言有哪里鼓舞人心?——啊,这都算了。总之阿逝不是打人,这个确定了。这家伙已经也蹲了过来,在七王爷屁股后面,用力点头,以示王爷所言不虚,他是个守礼的好孩子。
“还有就是,”七王爷抹了把脸,指了指云华,和她怀中,“你这样,他这样,我果然,还是应该吃醋的吧!”
刘晨寂的头在云华怀中,就像花芯在花萼中、鸟儿在鸟巢中,这样安然。
云华不知为何,只觉自然而然。
不过——照礼法来看,这简直、简直,是简直了吧!
残余的理智席卷而来,云华顿时打算跳开,又怕手一松,把刘晨寂磕在地上。
七王爷伸手,很愿意接过美人儿。外头有一拨人火烧火燎在门外叩首请罪,说他们是替爷们搜罗和培养美人儿的,不知怎么走脱了一位,似乎,好像,躲进酒坛里,到这儿来了……
七王爷满脸严肃的挺身而出,皇家贵胄的气势压得死人,呵责此地何时起逼良为奴了?此人明明是他在外地的平民朋友,怎么成了搜罗来的美人儿?
这拨人吓得叩头出血,连连道没想到井桶掉进井眼里——啊不不,是金风玉露一相逢,恭喜王爷寻得旧友。不过他们冤枉啊,他们清白啊!他们是在用正常渠道寻访奴婢,为了给爷们伺侯得更好,踏破铁鞋找美貌灵巧体贴的,正好有个姑娘来推荐她表哥,说虽然人傻,不过真好看。他们验证了,是傻,可是真好看,也许爷们会喜欢呢?就换身衣裳看看,结果一个不小心让他逃——啊,其实他没必要逃的,他们对他是很温柔客气的,但哪里可能还是吓到了他,得罪了王爷朋友,请王爷责罚!
七王爷很吃惊:刘晨寂不是傻子啊!
阿逝听见别人说酒坛里的美人儿傻,倒是非常开心,不知触动了他自己脑袋里哪一根傻神经,也要把自己脑袋搁到云华怀里——莫非看刘晨寂那么搁着,心生羡慕,觉着都是傻子,也该同一待遇么?——总之他这么一试、云华往后躲了躲。刘晨寂一晃,终于张开眼来,看着所有人,却像没看见一样,只是微微笑。
风景映在湖中,湖却一无所见,只因微风吹拂而微笑。
他把心失落在了什么地方,再也认不出任何人。他真傻了。
七王爷轻咳一声,提醒他们:虽然王爷在前面挡着,门也半掩着——你们这些兔崽子在门后头还是安静一点。不要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还好这拨人明明听见了声音,还是很乖很识相的头也不抬,只管请罪。说他们见到王爷这位朋友时,就已经是傻子了。送他来的那位号称是他妹妹的姑娘,还等在后门。可以叫过来给王爷讯问的。
这拨儿还没处置完,又来了一拨人,管酒的。也请罪,说这缸子香言酒放在后头时,是他们保管不当,叫美人儿喝了一些、其他都倒到井里糟蹋了,井里传出酒香来,他们才发觉。一年只出一池、一池只有池心最佳的这一缸子香言酒被糟蹋了,再没这样的一缸来孝敬王爷了,请王爷责罚。
七王爷也还没来得及责罚。又来了第三拨——呃不,第三个人。
这一个人,就来出了杀气腾腾、火海刀山、铁骑突出、万马齐喑之势!
亏得七王爷眼明手疾,早早轧到苗头,头一低、脖一缩。腰一扭、腿一迈,“哧溜”就从门綖钻进烫酒间里。正告云华和阿逝:“跑吧!”
那人放声咆哮:“七阿璴!是不是你在给我动手脚?你当我傻啊?叫丫头包庇不算数的!少幼稚了,出来,我知道是你!”
七王爷已经带领一伙人越窗跳牗,放足狂奔。刘晨寂还醉着,阿逝直接把他扛上肩跑了。云华被七王爷拉着跳窗,骇然大笑,又不敢笑出声,记忆中,只有作明珠年幼时躲恶狗,有奔成这个样子,太特喵的刺激。
刚才咆哮的声音,凶管凶,不失脆美,倒是女声呢。逃走之前,云华晃到一眼廊外的雪白衫角,却是男衣样式。
敢莫就是那位澈爷、澈姐?
七王爷号称要捉弄她时,何等英豪,一见人家影子,怎的逃成了避猫的鼠!
一行人跑到后门,那儿有个姑娘。
并不是白衣澈爷。这姑娘个子很小,很没教养,衣裤又旧又脏又破,蹲在那儿像只懒洋洋晒太阳的癞皮猫,营养不好,头发又枯又黄,一发像野猫了。这地儿后门有好几个,她蹲着等的后门与七王爷他们疯狂逃蹿的后门有点距离,当中又隔着树篱与假山,她本来看不到他们一行。但是刘晨寂,温文的刘晨寂,喝了点酒,又被阿逝扛在肩上狂颠猛奔,被颠得……
吐了……
哗的就吐了!
七王爷第一反应是向外跃出。他怜香惜玉不假,但美人儿吐出的秽物,还是秽物,不好消受。
阿逝也吓到了。他一直是懂礼貌爱干净的好宝宝,才受不了别人把他吐得这么脏!
他利索的先把污染源除掉,然后扒自己的衣服。
说起来阿逝也是贵公子。贵公子都不会自己脱衣服,因为从来不需要,别人会帮忙。但七王爷终于学会了脱衣服的技巧——呃,帮别的男人脱衣服的技巧,这才提高了自己的生活质量。而阿逝托赖有个军中老将的父亲,学足一套军中规矩——呃,他孩子的脑袋能掌握的一套规矩,其中包括以最快的速度穿衣和脱衣。
他会的只是把最简单样式的衣服扒下来、穿上去,也够用了。
这会儿他利索的把自己脏衣服扒下来,果断赤膊了,肌肉健美,身段诱人,非常之养眼。
他如果是个女孩子,身材发育得也有这么可观,脑袋却还是个天真孩子,那才要命!很要别人的命。
这会儿他一身蛮力、一脑袋傻主意,也要命,要的就是别人的命了。
譬如,他刚刚随手把“污染源”一甩,就把刘晨寂甩出去了。
云华跳起身,竭尽全力扑过去。
就像厨子甩出一条鱼,猫儿见了,飞身去扑。哪怕是只养尊处优、关节不灵、腿脚迟钝的猫,只要够饿,也会去扑的。因为这条鱼太重要了。
云华动用明珠的全部运动技巧,要求六小姐的身体配合大脑的指令,往前扑。
不能把刘晨寂接到怀里的话,至少,在他身上帮忙垫一下,帮他缓冲一下,也好。
七王爷转过头,正好见到云华如此英烈愚蠢的行径。
也已经阻止不及。
幸好有一个人比他们三人加起来都灵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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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预告:兄长被睡不可忍
内容速递:……云华伸手把七王爷和阿逝一挡,她来发言。
少爷小姐们不懂,她明珠可是老街长大的,京都锦城,天南地北的老街,大同小异,对付这种人真叫如鱼得水,优游自如,脸上且带了笑道:“谁带六斤重东西在外头跑呢?”
“爷们会没有银票吗?”大姑娘笑着,划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可是像刀子样利,一挑就似乎挑破衣襟,掂了下头的肥膘。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兄长被睡不可忍
那只癞皮猫一般的黄毛大姑娘,听到呕吐声,出于野兽的本能,先溜过来瞅瞅,一见刘晨寂被丢出去,云华其志可嘉、救援则明显不力,她“嗷呜”一声就扑了出去。
刘晨寂的头,直接撞进她怀里,像一只香瓜摔进柔软的绳网里,晃荡一下,全然无伤。
大姑娘落在地上,从足至踝至膝盖巧妙的一弯,缓解了冲力,将刘晨寂稳稳救至地面。
七王爷鼓起掌来!
云华侧目:不是在逃跑吗?鼓噪发声什么的确定没关系吗?喂!
刘晨寂经刚才一吐,酒意倒是清醒了些,张开眼睛,见着那大姑娘,敬重的叫了一声:“干娘!”
干、干娘……无论怎么看都明明是同辈人好不好!怎么会出来这么个干娘!云华觉得今日所受冲击,莫此为最。
大姑娘护着刘晨寂,岂止像娘护着儿,简直像饿坏了的猫护着猫粮,对面前形迹可疑怎么看怎么不正派的三个人怒目而视:“你们要对我的宝宝干什么?!”
宝……宝宝……
为什么会是宝宝!喂!
“他是刘大夫。”云华一字字咬得很重。
“他是刘大夫。”七王爷毫不客气的流泻出不满。
“他是七的朋友。”阿逝在旁帮腔。
这三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回答完毕,大姑娘明显的呆一呆,现出微妙的神情来,就好像一只猫捍卫着怀里的猫粮,却被揭穿猫粮是偷来的,而苦主就站在面前。
七王爷眼神闪了一闪,然后告诉她:“跑吧。”
“呃?”大姑娘显然反应慢了点。
但后头喊追的声音已经过来了。大姑娘像一只挨惯打的猫,皮毛一耸,敏锐的知道自己应该干啥了?
她把刘晨寂往肩上一甩。撒开脚就跑。
七王爷跟阿逝下令:“跟她跑——哎,把我们俩捎上。”
“我们俩”,指提他和云华。
七王爷的运动量——嗯,非床上的运动量——已经到了极限。云华这胳膊腿儿也够呛了。他们俩显然需要被捎一程。
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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