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钗布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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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钗布裙-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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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交上去的首饰清单,虽描述了首饰特征,然这样的首饰,并非什么特异之物,所谓特征,起的指认作用也有限得很。太守长孙少爷后来找小人,命取此物来,看了又看,也叹:‘谁拿这东西赏的丫头?’或许是故意叹给小人听的,然而……小人斗胆禀王爷,小人当时,信太守长孙少爷叹的是真心。”

七王爷想了又想,回过神来,智慧光芒闪烁,奸诈而又奸诈的对着周阿荧一笑:“你是故意让龙婴他们知道这事的吧?”

周阿荧眼皮子眨了两眨,神情仍然一副木讷老农面孔:“王爷何出此言?”

ps:

细究原主

“周阿荧替七王爷办事,也算谨慎低调,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里也毕竟是唐太守的地头。玉商主动来交代,周阿荧已嗅出苗头,应对得那叫一个客气,拿出自己最好的茶叶给人家泡上。”

正文 第七章 掠子主人

第七章 掠子主人

七王爷大胆猜测周阿荧的举动:“唐静轩来找你违法乱纪,你不知唐静轩是什么意思,又不敢不从,从了又怕以后受连累,晓得我——”

“嗯?”周阿荧等着后文。

七王爷转念一想,又不对啊,周阿荧小小一介孔目,不可能知道皇上要派七王爷来锦城,明着流放,暗里收集唐太守罪证吧?

七王爷九转回肠,周阿荧呆等了片刻,禀道:“有件事,王爷料对了。”

“哦?”七王爷喜动颜色。他果然料对了一件事情么!

“小的接到太守长孙少爷的命令,甚是为难,想王爷为天子所宠爱,一定有非常之处,或许能为小人接此疑难。”周阿荧叩头至地,“小人斗胆抱此心愿,竟得偿所愿,天幸何如。”

七王爷心头舒坦,终于有当上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解生民于倒悬、为百官所仰望的感觉了——唔,这种感觉不宜太多,不然说不定就被皇兄找个机会拖出去砍了——哎哎,不过在有生之年里,偶尔感受一次,还是相当舒心暖肺的慰贴。

“起来吧,”七王爷和蔼的吩咐周阿荧,“这事就交给本王了,你先回去——哦不,你还是留下,给本王当差吧。本王身边,还没你这么好用的人!”

这话是良心话。

周阿荧就给七王爷处理各种琐务、还帮忙追查青玉掠子到底是谁家的。掠子一时还没下落,琐务倒处理得不错,七王爷非常高兴:“周卿,你这般本事,如何在锦城还屈就一个孔目啊?”

唉,孔目,传说中的“蚤吏”。什么叫蚤吏?就是小,跳蚤一样的小,都没有品阶的!说是吃官家饭,其实就是打打杂的小厮,朝廷都不给发饷,一任薪水由地方财政自己支取,有的地方财政紧张,蚤吏们只好自己想办法,利用职权私相授受丰衣足食,京中有些清正的的谏议大夫上奏折时就咬牙切齿:“甚事不是蚤吏坏了!”其实你也不能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啊……

咳咳。扯远了。

总之七王爷是个爱材的人,岂止后庭花那个材,真正的人材在他面前。他也还是识货的,就提议道:“周卿,要不等此间事了,你跟本王回京去?弄个真正的官儿当当?”

周阿荧当时的脸色很复杂。

七王爷以为他想歪了,忙道:“别误会啊!我虽然好男色。对你不感兴趣的啊!真的!你看,你长这样——”猛然想起丑男的自尊也需要维护,又补救,“你很有男子气概,不过,不是我好的那一口。真的,真的。”

周阿荧面壁片刻,那片刻间是啥表情。只有墙壁知道。

回过头来,又是那一脸憨厚老农样:“多谢王爷美意,只不过,只怕小人要叫王爷失望了。”

“为啥?”七王爷不解。

“因为小人不会读书,考不得功名。当不得官。”

真的,哪怕九品芝麻官。至少要过乡试。

“你跟我真像,”七王爷感慨,“我也不会读书,若非生在皇家,恐怕九品都捞不上……”又疑惑,“不会啊,你又勤劳、又能吃苦,脑子也不差,怎么读不上书?”

“小人惭愧,一跑腿就脑子活络,一翻开书本读圣贤言,就想睡觉。”

“这个毛病我也有……算了算了,不是什么大事,”七王爷勉励他,“要不,咱从武?武职不用读书。”

“回王爷,小人手无缚鸡之力,若上校场考试……不必比矛比箭,提个石锁小人就该趴下了。”周阿荧回道。

“又跟我一样,”七王爷叹道,“怎么这么有缘呢?算了算了!你跟我回去当个家丁吧。我就缺个你这么伶俐的家丁。”

“回王爷,小人……”

“怎么着?”

“小人人缘儿不好,当蚤吏就被同僚嫌弃排挤,恐不足以应付王爷府里的人事。”

“你,不是对我本人有意见吧?”七王爷再迟钝,也醒过味儿来了。

“小人不敢。”周阿荧叩头到地。

“不准叩了!”不知为什么,七王爷一见他那副奴才样儿就来气。

“是。”周阿荧起来。

“查掠子去吧!”七王爷无奈挥手。

周阿荧这次去,还真查到了东西。

这个掠子以玉质来看,不是本城出产,但以雕工来看,像是锦城一带的风格,周阿荧下了两手,一边查各玉商的进货出货单、一边查锦城一带玉匠的接货单。

玉器价格不菲,不管是从外头进、还是拿了外头玉料自己制作,周阿荧相信,一定会有记录,可偏偏查了一段时间查不着,他也称奇,今儿终于有了头绪。一个玉商找到了线索,不过不是掠子,而是进了一大块玉石,原是到西南边进玉料时,当地商人送了一大块原石。玉石这种东西,没被开琢出来时,光秃秃也就跟普通石头没太大区别。上了玉山,满地都是这样的石头,开一百块、未必有十块是含玉的,十块中又未必有一块是美玉,赌博意味很浓。所以当地有个市场,不是卖玉的,乃是卖石的,吃不准的玉商,自己不开石头,标个价,把原石直接出售,爱赌博的博一枪,说不定就拿低廉价格开出了上等玉石,而对玉商来说,不管原石里是石是玉,至少有了稳定的收入,可谓皆大欢喜。当然在出售原石前,很多玉商会自己找眼光毒辣的老师傅看,真正宝光内蕴、十有八九含宝玉的原石,还是忍不住自己开了,放出来给人赌的,都是石头的可能性比玉大得多、或者至少劣玉的可能性比美玉大得多的。这位西南当地玉商送原石给锦城玉商时,却拍胸脯作了保证:十有八九是玉,说不定还是很好的玉哦!送给朋友,博个彩头。锦城玉商看这块石头确实有宝气,非常高兴,正单买的那些玉料本来想再往下压压价的,也就没压,运原石回城时,怕交税,直接按“花园用山石”报的,故货单上没记录,回了城才切开,发现不过是批劣青玉,伤了心,且为着补报玉石首饰不好办,三钱不着两钱交私匠刻成了各样玩器首饰,其中也有掠子。

这样的线索,玉商倒不会主动来跟一个小吏交代——谁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除非事情寻到自己头上。

七王爷寻玉,寻到的明明是唐太守头上。

周阿荧替七王爷办事,也算谨慎低调,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里也毕竟是唐太守的地头。玉商主动来交代,周阿荧已嗅出苗头,应对得那叫一个客气,拿出自己最好的茶叶给人家泡上,听人家说完了,款款道:“不是盐贩,那就放心了。”

玉商眼神闪烁,试探着问:“那女人私送财物的盐商案?小人还以为结案了呢!”

周阿荧知道他是替唐太守问的,蹙着眉头唉声叹气道:“可不是吗!但有人节外生枝,说还能深挖,王爷只好深挖。”

玉商觉得抓到了小辫子,连忙问:“王爷?怎么不是太守办的案子吗?”

周阿荧看看左右,咳两声,玉商赶忙给他塞红包,周阿荧掂了掂,小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商人难哪!”玉商早准备好说辞,立即道,只怕上头刮个旋风,下头尸骨无存,所以想探探风向。

“那你别怕了。”周阿荧道,“查的是私盐贩子。你说城里几位重量级的大人,能跟私盐贩子有勾结吗?他们也犯不着呀!”

玉商干笑两声,问:“那为何王爷还要查呢?”

“王爷是谁?皇上的亲弟弟!私盐贩子是什么人?动摇江山社稷、丧心病狂之徒。有人说皇上的官员跟私盐贩子勾结,皇上的亲弟弟能不查吗?不过呀……你说王爷为什么用我这么个孔目来查?”

玉商可不正疑惑着嘛!立即摇摇头。

“因为如果真的叫大官儿来查,就是大案了啊!”周阿荧语重心长,“王爷就是不信这种空穴来风的谗言,不想当正经的大案来办,所以用小吏查几天,也算有结果了。太守不知情,就避了嫌疑。这是王爷对太守的爱护,你千万别外传!”

玉商点头如捣蒜,回去就告诉了唐太守。

唐太守一听,是查私盐的,他确实没跟私盐贩子有勾结,身正不怕影子歪,这就安心多了,不过还是把唐静轩找来,臭骂一顿,饶是平常再怎么疼爱,几乎拉倒在地拿板子敲死。“你这小子猪油蒙了心蒙了眼睛蒙了你那出气的两个洞你徇私枉的什么法?”

唐静轩既懵、而且犟:“孙儿没枉法。那个首饰在,还是不在,对最后的判决没影响。”

“没影响你个屁!”唐太守又发表了排泄物、人体器官及动物有关的语助词,而后大喘气道:“说!那小娘儿是谁?”

“哪个……小娘儿?”唐静轩本能的对这种称呼很反感。

“那掠子的主人!”唐太守气坏了。

“孙儿也不清楚。”

“……”唐太守真的要上板子了。喂,谁也别拦着他!

ps:

下节预告:

第八章 唐少做好事

……她在窗前刺绣,对他一笑;她在圃中扶起花的颈子,对他一笑;她给他的玉佩系上了络子,对他一笑。是的这都很好,像戏文中神仙眷侣一样的好。可是,唉呀,任什么戏文,也没说到鸳鸯帐里、鸳鸯枕上,那会子事!

正文 第八章 唐少做好事

“孙儿是真的不知道。”唐静轩委委屈屈的含了两泡泪。

“那你瞒那个掠子干嘛?!”唐太守扯直了嗓子喊,啊呀不好,嗓子要喊破了,发怒果然是个体力活……

“是这样的,”唐静轩希望爷爷冷静下来,“孙儿想到那位小姐涉案,名节一定毁了,说不定害人家一生。左右案情已清,便将她形迹抹去。”

这还真像是……唐静轩会做出来的事啊。

唐太守悲愤过度,倒笑起来:“如此说来,你倒是做好事。”

“是。”

“我还要表扬你咯?”

“孙儿不敢。孙儿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放屁!”唐太守暴跳。上了年纪之后他还没跳这么高过。就个人价值取向和家族身份、这个世界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危险、陌生人安危和亲人得失之间的关系作了一番长长的训话。唐静轩倒也老实,承认:“是孙儿考虑不周。”

不过这事如果再来一次,唐太守估计他还是会优先考虑救那不相识的、天晓得哪户人家的神秘小娘儿。这就是唐静轩的性格,他就是这种人……

唐太守深切感觉唐家的教育出了很大问题啊!

所谓怜香惜玉、君子风范,唐太守认为,都是太平时候装装幌子出来哄哄人的,真遇到紧要关窍,还念着别人如何,那就太痴了。

唐静轩今儿还算顺着唐太守,只宽慰爷爷道:“爷爷,您只当孙儿积了福,好人有好报,我们逢凶化吉罢。”

积个屁的福!逢凶还想着积福有用的,这也算太痴了,只有积人脉、拼关系。那才有用哟!

只好慢慢把这些要紧的知识再塞进唐静轩脑袋里了。唐太守摇摇手:“去吧,你去吧,别再给我惹事。”

唐静轩应声告退。

脸上没多少喜色。

其实唐静轩大半个月前已经完婚,如愿以偿跟他心目中的伴侣成亲,他应该表现得更高兴些才是啊。唐太守后知后觉的想:孙儿是怎么了?难道为了七王爷的举止担忧?孙儿这是懂事了?

“那应该跟孙儿分解一下,叫他不必过于担心的。”唐太守想,“孔目说得明白,王爷的举止是回护我的。我本与盐贩无涉,纵不靠王爷回护也能过关,担心的不过是唐家势大。遭了皇家忌……然皇家真要忌唐家,京中先计较上了,何必来这小城查个盐贩?因此这遭必是有惊无险。只恨哪个烂了下水的竟敢告我同盐贩勾结!回头查出来,要重重的罚才是!——要不要叫孙儿回来,把这些话同他讲,叫他宽宽心呢?”唐太守考虑了一下,“罢了。难得他肯为家里操心。男儿不压压担子,不会成熟。让他操会儿心罢!”

唐太守过于乐观的估计了唐静轩的心理状态。唐静轩的愁闷,跟七王爷无干。

唐静轩想都没想到七王爷会对唐家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唐太守为了掠子来质问他时,他也只以为自己滥用了太守家的职权,名声不好听。训诫一番,也就是了。

他烦闷的,是闺房之乐。似乎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美好。

当然,云舟是美丽的,装束也是妥当的,举止也都是端庄的,鸳鸯帐中。唐静轩也不能责备她。鸳鸯帐中她也是美丽妥当而端庄的。但那个滋味……却没有想像中的好。在没人的地方,唐静轩甚至可以斗胆说一句。滋味还没有青楼姑娘来得好!

这就令唐静轩非常惶恐了。

云舟是他千挑万选,才许了终身的人儿——啊,当然,许了终身什么的,是女人的说法,可实际上,对唐静轩来说,难道不是一样的吗?娶了一个妻子,除非死亡把他们分开,否则难道不是终身结发吗?难道可以娶进一个女人,试试不行,就赶出去,再娶一个试试吗?难道妻子这么重要的伴侣,要跟试鞋子一样的试、换鞋子一样的换吗?不可能的!就算唐静轩想换,也没那么容易的!云舟无差错,说娶就娶、说退就退,两家长辈都不会答应的!再说,这一双不合适,下一双就一定合适吗?

说到底,云舟怎么会不合适的呢?唐静轩烦恼得很。

她在窗前刺绣,对他一笑;她在圃中扶起花的颈子,对他一笑;她给他的玉佩系上了络子,对他一笑。是的这都很好,像戏文中神仙眷侣一样的好。可是,唉呀,任什么戏文,也没说到鸳鸯帐里、鸳鸯枕上,那会子事!

就是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滋味甚至还比不上青楼的姑娘!唐静轩此生都没想过自己心头会滚着这样的话,无人的时候,他要提醒自己咬着嘴唇,生怕这句话真的冲口而出。

云舟也隐约感觉到唐静轩的不满,暗示他可以把筱筱也收了,唐静轩自己不干:结婚才一个月不到,美貌贤淑的妻子不能满足他,他把妻子的陪嫁侍儿也收了,这是有多急色相、多么的色狼姿态啊!唐静轩不能容忍自己成为这样的人,再说,唐静轩觉得他的痛苦应该不是一两个丫头能解决的,而是……

好吧,唐静轩还真想不出而是什么,他也不好意思、不知道向谁求助,于是越发的悲恸了。

且不说全锦城最清高的公子怎么悲悲惨惨戚戚的陷入了裙带下头的难题,周阿荧却兴致勃勃向山头进发了。

那个山头住着位老玉匠。

一般来说,玉石原产地的玉匠,是不少喜欢在玉山上开工坊,就近对玉石做加工,可锦城本地倒不产玉,玉石都是从外头贩进来。能贩玉石的商人,一般财力都不俗,商号都开在锦城中心地带,碾玉的工匠也就习惯在城中开工坊。玉石商进了货,工匠看货,进行加工,完了再交货,挨得近方便。

可有一位老玉匠,几个月前说爱清净,上山住去了。他干了一辈子活,估计颇有几个积蓄,几个月里也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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