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神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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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神侠-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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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玎玲闻言,不由奇道:“白大哥,你几时又有什么血海深仇了?”

白皑皑心下不由一咯噔,暗道:“若天乐哥果真要报仇,该如何面对两位萧姑娘?就算父母不是萧王天夫妇亲手所杀,却也终归是因他们而死,这个仇难道不该报?”又看了一眼萧玎珰,脑中更是一片混乱。

万巫淡然道:“真的非动手不可了么?”

林拂尘道:“距此十余里远西郊城外,有个好地方。”

万巫双手平按在桌上,站起身沉声道:“好!”

当下众人结算好酒帐,一路缓缓向西行去。出得城外,经过一片枫林,但见此刻夕阳衔山,长天流霞,衰草凝黄,落红满径。再行得片刻,渐挨江岸,进了一座江林,但见花卉四周,菰蒲葱绿,柳荫四合,草散茵毯,水天一色,浩淼烟霭明丽妩媚,碧波红蘖湛然可爱,仿佛丝毫不知初秋的来临。中间一片空旷,两面毫无人迹,却不想江边竟有一蓑笠人正在垂钓,他左边竖放着一个朱红大酒葫芦。看他的背影静静屹立,仿佛不堪孤单凄凉,却又显得无比刚毅坚强。他身前右侧则泊着一艘乌篷小舟。

林拂尘停下来道:“就是此处了。”忽看见蓑笠垂钓之人,不由轻皱眉头,咳嗽了一声,对着那人后背一抱拳道:“在下等即要在此进行一场打斗,恐误伤了阁下,请阁下稍移尊驾如何?”

那蓑笠人头也不回,轻叹道:“七日后生死之约,自家性命尚且不保,你又何必顾及他人?”听他的声音,似甚为苍老,却又雄浑有力。

林拂尘身子一震,惊道:“尊驾是说在下么?尊驾怎知在下之事?!”

蓑笠人并不答话,似呆了一下,忽地轻声吟道:“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身。世上如侬有几人。”似凝思了一会,随手抓起地上的葫芦灌了一大口酒,复又吟道:“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放下酒葫芦,复又沉声吟道:“昆明池水汉时功,武帝旌旗在眼中。织女机丝虚月夜,石鲸鳞甲动秋风。波漂菰米沉云黑,露冷莲房坠粉红。关塞极天唯鸟道,江湖满地一渔翁。”

林拂尘眼神一亮,颤声道:“你、你、你老人家莫非就是‘玄机渔翁’宫十老宫老先生?!”

蓑笠人淡声道:“你既已知老夫的身份,还要赶老夫走么?”

除白皑皑一片茫然、孙鸣鹤一脸不屑外,万巫、白天乐、王道毕和范离炫诸人不由相顾失色,不想这蓑笠人竟是二十多年前退隐江湖的武林第一奇人“玄机渔翁”宫十老。这宫十老的师门来历及武官高低无人能知,只知他精通世上万事,对江湖大小事务了如指掌,更掌握着诸多江湖人的隐秘,行事令人莫测高深,故江湖人称“玄机渔翁”。

林拂尘“扑通”一下跪在了宫十老背后,颤声道:“恳请宫老先生指教,晚辈如何方能逃过七日后生死之劫?”

宫十老道:“其实就算有‘龙丝软甲’护身,你亦斗不过他。”

林拂尘身子又是一震,紧伏了头低声道:“敢听宫老先生指教!”

宫十老随手一甩鱼竿,只听“啪”地一声,一个油纸包已然落在了林拂尘面前。

林拂尘急急将油纸打开,却见里面是一张羊皮。他只看得几眼,即刻欣喜若狂地连连磕头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话声中,起身长笑了数下,忽地拔足向江心狂奔而去,脚尖连连轻点水面,身形越变越小、越变越小,随即消失不见。

范离炫似乎愣了一下,对范忆娟道:“娟儿,你自个好生保重!”又朝着林拂尘远去的方向大声喊道:“林兄,等等我!”话声中,双臂一振,俩肩竟“唰”地一下多出了两张大薄弧翼,再双足一蹬,人竟像大鸟一般“扑哧扑哧”地朝天上飞去,霎时不见了踪影。

范忆娟急叫道:“爹!爹!”

白天乐微微摇头苦笑道:“天底下真的什么奇事都有,竟还有人真的会像鸟一样飞……”

万巫拍了拍身旁范离炫的坐骑,道:“此种飞行之术最损真气,否则他也用不着骑这匹马了。”

宫十老忽“啪”地一下甩上一条大鱼,随手丢进腰篓之中,又将鱼线重新放入江水之中,悠悠叹道:“饮恨离亭西去,浮生长恨飘蓬。回头烟柳渐重重。淡云孤雁行,寒日暮天红。今夜渔舟何处,潮平江月朦胧。酒醒人静奈愁浓。残灯孤枕梦,轻浪五更风……”

正此时,竟有数艘赶早的彩舫一路向东岸漂去,隐隐约约飘来数声歌女弹唱:“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临池柳……者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水精帘里颇黎枕。暖香惹梦鸳鸯锦。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藕丝秋色浅……寂寞画堂梁上燕。高卷翠帘……落花红几片……泪滴绣罗金缕线。好天凉月尽伤心,为是玉郎长不见……”歌声娇滴幽怨,缠绵委婉,有无限情思蕴含其中。

宫十老不由轻声笑骂道:“好家伙,倒扫了老夫的雅兴!”

菊英听得此歌,神色间却是不甚凄苦。

孙鸣鹤缓缓拔出长剑,对白天乐冷冷道:“孙某不能白来一趟,想向白兄讨教几招!”

白天乐叫道:“好!”叫声中欺身而上,切菜刀已然在手,毒蝎摆尾般连连向孙鸣鹤脖颈间暴甩过去!

孙鸣鹤轻身一晃,已然避开白天乐数招杀着,口中边冷笑道:“白兄倒是说打就打,还出手够毒辣,这点倒甚合孙某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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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浪沧十三剑(3)

白天乐自恃有“龙丝软甲”护身,不顾自身空门大开,只是不住地抢攻,边大声道:“你是‘浪沧客’的弟子,白某若非如此的话,万难胜得了你……”话声中,“切菜刀法”已然施出“片切萝卜”、“大剁猪蹄”、“巧挑牛筋”、“横劈鱼头”、“轻刮虾鳞”、“三元及第”、“孔府清炖”、“青龙难过海”、“连斩五虎将”、“扎六花茄子”、“痛打群英会”等二十多招,招招凌厉凶险,但却连孙鸣鹤的衣角都未能沾到一下。

孙鸣鹤仍未还击,只是悠然叹道:“前朝魏空空魏大侠凭一套‘切菜刀法’横行天下,杀人无数,不想被你使来竟是如此窝囊……”

那边王道毕朝万巫一抱拳道:“久仰万公子大名,王某也想讨教一下万公子的高招!”

万巫抽出铜笛在手,也一抱拳道:“万某亦正有此意——请!”他与王道毕这一交手,各仗短兵器贴身近攻,专打穴道,凶恶惊险之极,看得旁边众人一阵阵心惊肉跳。

白天乐将一路“切菜刀法”尽数使完,却仍未使孙鸣鹤稍见一丝狼狈,心下不由大为惊恐。

孙鸣鹤似甚不耐地道:“白兄也太叫孙某失望了!”话声中长剑挥动,一步一跳推出几朵浪花,剑花未平又一步一跳推出十数朵剑花,连跳得十三步,步步充满杀机,竟有数千万朵剑花连绵交叠,似千重水山、惊涛骇浪般要将白天乐吞没,看得众人不由齐地惊呼出声。

白天乐虽身着“龙丝软甲”,却护不了头脸、四肢,惊吓中眼见性命不保,忽觉一股大力自腰间将他重重一拉,他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倒飞而起,掠出了孙鸣鹤要命的万重剑涡。

白天乐惊魂未定地一看,却见是宫十老用鱼竿甩线将他拉了开来,忙喘息着对宫十老抱拳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萧玎玲已疾奔了过去,拉着白天乐的手急问道:“白大哥,你没事吧?”

宫十老凝视着孙鸣鹤道:“这位小兄弟的连环十三跳式‘浪沧剑法’果真厉害无匹!老夫四十多年前曾去过海外仙山,还有幸在令师‘浪沧客’手下走过几招,不知令师如今安好否?”

孙鸣鹤道:“家师仙逝前曾告知孙某,中原武林能放手与他一搏的,宫老先生便是其中之一了……孙某不才,想验证一下家师所言,不知宫老先生肯赐教否?”他言语虽似谦恭,神态间却浑没将宫十老放在眼里。

宫十老哈哈大笑道:“好狂妄的小娃儿!敢情独孤老鬼已不在了,难怪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就待老夫教训教训你罢!”话声中双肩微动,正待欺身而出,却被白天乐拉住了道:“何用前辈亲自出手,晚辈的兄弟他便对付不了——”说罢,对白皑皑道:“小喜,你去跟姓孙的比划几下如何?”

白皑皑微愣道:“我?”

宫十老看了白皑皑几眼,微吃一惊道:“果真不错,这位小兄弟倒不会惧姓孙的娃儿!”

当下白皑皑便解了碧灵剑,朝孙鸣鹤一抱拳道:“如此,在下就向孙兄讨教几招。”

孙鸣鹤傲然冷笑一声,随即铁青着脸冷笑道:“不知死活的无名小卒,孙某就送你上西天!”话声中沉身、吐气、出剑,又是十三路连跳式“浪沧剑法”狂泻而出,将白皑皑裹在了重重剑浪之中!

白皑皑一招都未能挡住,头脸、胸腹和四肢各中了数十剑,身上衣裳似雨蝶化飞般四处飘舞,却不停地挥剑向孙鸣鹤攻去,全然不顾孙鸣鹤剑法如何,只是自个依着“达摩剑法”的样式不断施出。

孙鸣鹤大惊,疾速暴退了十余步,见白皑皑仍是以那套只备形而不具神的“达摩剑法”攻来,不由甚是恼怒,犹心有不甘,沉声道:“孙某就不信邪!”话声中再度欺身而上,以硬剑碰软剑,数下后俩剑均无损缺。他又连刺白皑皑握剑之手,贯注以九成内力,喝声:“撒手罢!”

白皑皑被震得一阵歪斜,握剑之手旋溜抖动不住,但碧灵剑却始终未脱手。

孙鸣鹤面色微红,见震不落白皑皑手中之剑,便将长剑连连直刺白皑皑耳、目、口、鼻、咽喉、下阴等数处脆弱之地,招招均贯注了全身功力!

萧玎珰虽知白皑皑刀枪不入,但眼见他数块弱处连遭重击,心下仍不由惶急个不行。

白皑皑身形飘摆晃动不停,却并未受到半点创伤,仍是不紧不慢地攻着那套“达摩剑法”。

不多时,孙鸣鹤默然收剑,疾退了数步,呆了半晌方始叹道:“中原武林,果真多奇人!孙某伤不了你,请就此收招如何?”见白皑皑点头收了剑,他顿了一顿又道:“但你若想伤孙某,却也是万万不能!”

白天乐正待出言相讥,宫十老道:“此话倒也不差——你是独孤老鬼的徒弟,他的护身罡气自也传给了你……”

万巫与王道毕拆了百余招,仍未见谁占了上风。

万巫先自向后一纵,收了招道:“王兄请就此歇手如何?”

王道毕也收了招道:“王某正有此意!”

白天乐急对万巫道:“万兄也胜不了这位王兄台么?”

万巫微一沉吟道:“若单论武功招式、功力深浅,他比我稍胜一筹,千招后万某必败——但万某若使出毒功来,应当可在三百招后胜了他!”

王道毕抱拳淡然笑道:“万公子的毒功,改日王某再见识——今日到此为止,王某就此告辞!”又对孙鸣鹤道:“孙兄弟,咱们走罢!”

孙鸣鹤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萧玎玲几眼,对白天乐怪怪地一笑道:“白兄好艳福啊!”笑声中转身与王道毕一同大步而去。

白天乐心下一阵惴惴,暗道:“姓孙的王八孙儿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成他看上了玲儿?!……”看了几眼萧玎玲,只见一双含情美目正脉脉地盯着自己不肯离开一下,他不由暗叹道:“我这些年一直在避着玲儿,也好像从未将玲儿放在心上……唉,此刻我才觉得被玲儿这么好、这么可爱的姑娘关怀着是多么幸福,我真的是不能没有她了——可是,不共戴天的父母仇恨呢?!……”想到此处,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是轻轻地搂着萧玎玲,一阵阵怜爱柔情汹涌上心头。

万巫几人与宫十老见过礼,宫十老感叹道:“真是强中更有强中手、江湖辈有人才出啊!几位小兄弟的身手已是不弱,那使扇子的王道毕武功浑厚扎实,出手严厉泼辣,颇为快、准、狠、稳,而那姓孙的小娃儿更是难寻敌手……”又对白皑皑道:“这位小兄弟更是身成不死之境,亦不惧那姓孙的娃儿,倒颇似当年少林四大武僧欲苦心造就之旷世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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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重见故人,似梦(1)

正说时,忽听一人高声道:“宫老!宫老!该回家吃饭了!”

一听得这个声音,白皑皑不由身子一阵剧震,几疑身在梦中。

一位清瘦老者缓缓而来,看见白皑皑诸人,他不由“啊”地一声呆在当地,身子微颤,嘴角不停抽动。

宫十老收好东西,眼见那人如此情形,不由奇道:“秋山,你怎地了?没见过生人么?!”

白皑皑却大步奔了过去,一下跪倒在这老者面前,轻唤道:“爹!”

原来这老者却正是白皑皑几年未见面了的父亲白秋山。

白秋山眼角微润,伸手将白皑皑拉了起来,细看了一番,喃喃道:“天乐,果真是你么?这几年爹一直在找你,却不知你在何方——你定受了不少苦累,心里不怨爹么?”

白皑皑摇了摇头道:“爹定有难言的苦衷,孩儿怎么会怨你呢?”

白天乐上前道:“这位就是……”

白皑皑点了点头道:“他就是我爹!”

白秋山看到白天乐,不由吃了一惊,诧声道:“这位小兄弟怎生跟天乐如此相像?!”

白天乐微笑道:“在下白天乐,跟你家公子不但相貌极似,且连姓名都差不多。”

白秋山亦微笑道:“原来阁下就是那个害得我家天乐吃监蹲牢的江陵大盗……”说到此处,忽转首对众人大声道:“此处谈话甚为不便,请诸位移驾寒舍,白某与诸位少不得要痛饮几杯!”

此刻裘盛秀业已醒转,由范忆娟扶着。于是众人便跟着白秋山沿着一条林间小道一路缓缓向西而行,白皑皑一边向白秋山引见了万巫等人。

白秋山一边与万巫等人一一见礼,脸色一边一阵阵变幻不定,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幽深寂静的林间小道,像一头巨蟒般蜿蜒盘旋了三、四里路。四周皇竹万竿,碧绿笼荫,层峦叠翠,吟啸一片——这等美景,却仍掩不住瑟寒秋风中弥漫的无限凄凉肃杀。

尽头,是两座全用青竹搭建成的大院落。

白秋山等人正走到前面这座院子的门口,里边已奔出一位丰腴美貌的少妇,冲白秋山轻声怨道:“爹怎地这么久才把宫老找回来……”忽看到白秋山身边围有诸多人,她不由微愣了一下,笑道:“原来是有客人来了……”待目光一掠及白皑皑,她顿时如遭雷击,身子一阵剧震,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如雪,整个人歪倒在了门柱上,斜倚着门柱朝白皑皑颤声道:“天乐,天乐,真的是你么?真的是你回家了么?我这不是在做梦么?……不是在做梦么?……”但见她不是白皑皑的发妻徐雪花又还会是谁?

白皑皑几步走上前,轻轻扶住她,柔声道:“雪花,雪花,我是天乐,我真的回家了……”

徐雪花抬起迷朦的泪眼,痴痴地凝望住了白皑皑,狠狠地咬了咬嘴唇,忽地一头扎进了白皑皑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双肩不住地悸动、颤抖。

白皑皑轻抚着她,默然无语。

菊英和范忆娟眼见此景,各自心头均是一片悲悸。萧玎珰笑眼噙泪,不知心中是喜是悲。萧玎玲撇了撇嘴道:“夫妻重逢,本是一件喜事,有什么好哭的……”

正此时,门里边忽地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雪花,怎地这么久了还不进来?”徐雪花闻言,不由悚然一惊,不知所措地里外不停张望。

只见里面走出一位瘦削清秀的年轻公子,见得众人,不由大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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