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同见些情景,他一句话没说便走进了屋子里。
黑脸汉也从县城里回来了,他从车上搬着米面,蔬菜和酒肉,累的是满头大汗。兽精让他来,就是要他帮着管理一下后勤和一些琐事,平时有空还要帮他看看现场。而他的叔叔魏同,这会儿却成了技术指导了。
这时,工地上突然没了动静,兽精跑了过去,“怎么给停了?怎么回事?”他瞪着那个领头儿的便问。
一名挖掘机司机欠了欠屁股,向外淬了一口,“妈的,真丧气,挖出来一口棺材。”
坑沿上围了一圈的人,瞪大眼睛瞅着那口厚厚的棺材顶,感觉这事可挺够新鲜的,因为挖之前就根本看不出坟的影子。“不可以再动家伙了,用人挖吧。”魏同走过来,他看了看现场,又瞅了一眼兽精,建议道。
几个人拿着铁锹齐下到坑里,感觉阴森森渗骨的凉,硬着头皮,动手挖了起来,不多时,一口朱漆的大棺材露了出来,看样子十分地新鲜,像是刚刚下葬过的。
挖坑那几个人急忙跑到了上面,像是见到了鬼,一帮人也向后面躲闪着,几个人开始议论起来,这里根本就看不出坟的样子,地面平平的,怎么还有棺材呢?还有人怀疑说这里是不是古墓呀?
魏同经常搞工程,像这种情况见得多了,如果挖到了棺木,一是找到坟主,商量着怎么处理,二是通知国家文物部门来确认是不是古墓之类,可今天这口棺材却让他感觉蹊跷,他越看,越感觉这口棺材像是刚刚埋进土里的,或者说是还没沾土的样子,他的心里是一阵地忐忑。
“先别动!”魏同还想再观察一下,可就在这时,只见那棺材顶的缝隙里往外淌着红水,一道道的像是泪水的痕迹粘在上面,可那水看似又黑乎乎的,粘粘的样子,魏同涨着胆子下去用手一摸,“啊?这是血呀!”
“啊呀!那是泪血呀!”一个岁大点儿的人惊叫道。
“啊?这死人怎么还流起了泪血了呀?会不会是冤死的呀?”人们瞪着眼睛互视着,“怎么会这样?”还没等魏同从坑里爬上来,一股子血腥的气味顿时散发出来,人们捂着鼻子惊呼着,“啊呀妈呀,不好啦,死人出泪血啦……”四下里纷纷逃蹿起来。
“叔叔,快把它埋了吧!”兽精建议道,可现场里除了他和叔叔魏同,却不见了人影,魏同说找不到那个操作手了,告诉兽精,快到县城里买些黄纸和供品来,这事儿闹大了。
黑脸又开车到了县城,买了些香烛、烧纸和供品回来,魏同便开始在棺材旁摆起了供品,又燃起了香烛,边烧着纸,嘴里还念叨着,“先人,真是对不起了,我们不知道您在这里呀,求您饶恕我们吧……”
这时,一个瘦细干瘪的老人拄着一只干树枝来到了这里……
第四十七章 惊魂之夜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当这个干瘪的老头儿一见到那坑里的大红棺木时,顿时跪地不起,两手拍地嚎啕大哭起来,“我的老伴呀,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呀,你走还不到百天,就这么让人给掘出来啦,呜呜……是谁这么做损呀,这可怎么办啊,呜呜……”
魏同一听,急忙起身拉起了老头儿,心想,八成是这坟地的主人来了,“老大爷,有话慢慢说,别难过,我们也不知道这平地里竟然还有块坟,我们也很害怕,也正在这里烧纸安魂呢,那您说该怎么办,我们都依着您的。”
老头儿并没有理会他,他抹着泪水,颤悠着身子慢慢下到了坑里,发现那棺木的缝隙里渗出了粘乎乎像是泪水的东西,跪在坑里,抬手拍打着棺木,“啊呀,老伴啊,你这是还没走啊,还在里边哭呀,你让我可怎么办呀?呜呜……”
魏同感觉到,这次的麻烦算是惹大了,但不管怎么说,这事情已经出现了,得尽快想出个办法好给人家个说法,否则,拖延下去势必要影响到工程。
这一切,却被躲在屋子里的兽精和黑脸看个清楚,尤其是那个黑脸汉,一见到红色便想起了捅在银长在身上的那把刀,和那副带血的手套,他站在那是心惊肉跳着,那面孔由以往的狰狞却变得十分地沮丧起来。
魏同把兽精叫来,商量着该怎么处理,兽精提醒叔叔说这是一处非法的坟地,现在都提倡火葬,可他怎么还占用土地来墓葬,显然是偷偷埋到这里的,自然也是无理的。
“嗨,死人为大呀,不能计较这些了,眼下是怎么把事情给处理了,我们还得施工呢。”魏同一脸的哭相,劝道。
“要不,给他两个钱算了,反正我们也不知道这里有坟,图纸上也没标明这里是坟地。”兽精建议道。
那个小监理员走了过来,说要不是施工出了差错,怎么也挖不到这口棺材的,他又把手指向了荒坡上,“你们看,那坡顶上的花圈和黄纸恐怕就是这坟上的,只不过是被风刮到了上边去了。”
魏同这才明白,当初挖基础时,这里确实有个凸起的地方,只是上面光秃秃,根本不像是个坟地。
老头儿停止了哭泣声,他走过来看着魏同和兽精俩人,“嗨,我老伴命苦呀,跟着我一辈子也没穿上一件像样的衣服,早年生个孩子也没站下,生病那会儿,怎么劝她去医院看医生都不肯,为了省下两个,就硬挺着,修路的时候,把我家里的这块地几乎全给占了,就剩下棺材下这点儿地了,政府给了点儿钱,老伴也病死了,就用这点钱和剩下这块地方把她偷偷埋到这里,反正这地也打不出个粮食来,哪成想,到了这会儿,又让你们给掘出来了,你说说,我那老伴的命有多苦呀,连死了都不得安身呀。”他又哭了起来。
魏同劝他不要再哭了,总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呀。
老头哭丧着脸说,老伴死后,他也跟着病倒了,老伴死到七天的时候,连块纸都没给她烧,恐怕她还在那边受罪呢,也许她手里没了盘缠钱,这会儿没准成了孤魂,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老头儿的话让魏同感到一阵的恐慌,担心他老伴的阴魂没散,在阴阳界徘徊着,恐怕还得抓个替死鬼回去。他小的时候,村子里有个横死的,阎王爷说他的阳寿未尽,不收留他,便成了孤魂野鬼,每隔三年便抓个替死鬼,后来,还是个阴阳先生给破了解。
“我不想要你们的钱,只要把我的老伴重新葬个地方就行啦。”老头儿要求道。
“这好办,你说地方吧,我们出人出力就是了。”兽精急忙答应了他。
老头晃了下脑袋,“没那么容易呀,这重新选坟地,草草办了,恐怕还得要出事的,我看,怎么也得找个阴阳先生来一趟,超度一下,好让她的灵魂得到安息呀。”
“这……”魏同想到了他要来这一套,看来,还得尊重当地的风俗,“可上哪去找这样的人呢?”
老头儿说,“我能找到他,这个人十里八村可挺有名气的,人们都叫他大师,不过,人家是不会白来的,总得……”
“这好说,钱我们出,他在哪里,我用车去接他来,好尽快办了此事。”兽精说道。
老头儿说不用车,打个电话,人家自己开车过来。
这天的晚饭吃的较早,天还没有黑下来,魏同就把所有的人召集到这里,给大家讲那棺材的事,要大家不要自己吓唬自己,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要说有鬼,那是在自己的心里。那棺材为什么会流血,那不是什么血,那是油漆经过暴晒流下的液体,棺材之所以是新的,是因为是刚刚埋下的,还不过百天呢。
今天要大家都来,就是因为挪棺木时需要人力帮手,并且还有一位大师就要来了,也好让大家开开眼界。
人们纷纷议论起来,说这棺材埋的可真不是地方,怎么能让死人躺在路边呢?还有的说那房基再稍稍前后躲躲不就没这种事了吗?这些人大都是外地的,不知道此地的风俗到底是什么样子,所以,都坐在那等着,一睹这位大师的法术。
果然,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进了工地,从车上下来一位清瘦的老头儿,他戴着一副圆形的眼镜,飘着黑色的胡须,长发过肩,身穿灰色的旗袍,胸前还配有一副八挂图,身背着一个乾坤袋子,看似一个道士,只见他迈着轻盈的步子,坟主急忙上前和他握了下手,便把兽精和魏同一一给他介绍了一番。
两个老头儿又走到了棺材旁,了解了一些情况,这时,那个大师看天色已晚,告诉大家都坐在屋子里呆着,不可动声色。
大师见人手不够,魏同主动上来说听他的指挥。大师拿出了引路符并吩咐坟主和魏同再拿些烧纸到十字路口烧了,说这是告诉阴差的位置。
事情办妥后,大师来到了朱漆的棺材旁,摆好了案台,燃香立起了灵位,又点上了长眠灯。
只见大师席地而坐,双手交叉成打坐状,然后叫大家关灯静候,大师说这一招叫灵魂出窍,他要找那个鬼去,看样子是要讨回个说法吧。
整个工地上漆黑一片,阴森恐怖,人们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喘一下,有人想打个喷嚏,只好把嘴用衣服给堵上,或者干脆又憋了回去。
大师又打开了乾坤袋,拿出了避邪令,一手持香,念念有词……整个工地上的气氛一时变得煞气冲天。
人们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尤其是一些年青人,以前只听老人说过什么超度亡灵,可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今晚,他们也没看明白,只感觉这气氛恐怖的让人直想回家。
这时,从后坡上滚下来一股子阴风,在耳边微微缭绕,伴随着沙沙的惊骚,大伙的发根酥酥的直往起竖……
第四十八章 冤家路窄
人们用袖子抹着汗水,眼睛直瞪着棺材旁的那处小亮点。
不一会儿,只见那大师满脸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看来,他已和小鬼们沟通好了,他凑近了坟主,“你可是差事儿没办妥呀,你老伴儿还没有得到这头七的招魂纸呢。”
“啊?是啊,是啊,那时我病倒了,也真的没人给她烧纸上香啊,嗨!”
大师告诉他说,“头七要烧纸招魂,可没人给她烧啊,亡魂没找到家,魂还在外面飘着呢。”
“啊?那可怎么办?”
大师说她还没有过去那阴阳界呢,这会儿还在阴宅里呢,他用手指着棺木,就是在这里……
一旁的魏同闻听,心里一紧,手心沁出了汗。
大师说,这头七烧纸是给亡魂引路和打点那几个小鬼的红包,因为七天要回来探家,由两个阴差压着她,探望一下再回去。可这会儿,她还在阴阳界里徘徊着呢,她找不到家也回不到那阴曹地府里。
“那怎么办?”
大师又闭目掐指念叨了一番,“嗯,她还没过去那座桥啊,过了桥,魂就走了。”他又吩咐他们赶紧用纸扎个桥,然后再把棺材抬起来,要路过纸桥,向北走二百步,就埋在那里。
“开灯吧!”大师喊了一声,工地上刷地一下亮了起来,大伙也同时跟着松了口气。
“大家都过来,你们几个……你们几个……”魏同的一声令下,大家有准备抬棺材的,有开始用纸扎桥的,还有一伙在大师的指点下,开始挖起了墓坑,好一阵的忙乱。
一旁的兽精看的是目瞪口呆,他不曾想到,这移走个棺木竟然需要这么多复杂的过程,真是人死为大呀,而此时的黑脸汉,却不敢走出屋子里半步,显然,那亡魂的影子已经走近了他的大脑里。
一切准备就绪,十来个大小伙子用木杠抬起了棺材,上了坑沿,迈过了纸桥后,又下了葬。大师指使着又烧了纸桥,他念着咒语,好让她死后能有个好的轮回,这才完成了超度的事。
坟头填好了,老头儿又在坟头上压了纸,跪下磕了头,烧了些纸钱,安慰了几句老伴,便起身开始打扫身上的尘土,其他的人也都跟着放松了手脚。
兽精掏出来一沓大票子塞给了大师,大师的眼睛一亮,这恐怕是他第一回得了这么多的酬劳,和大家摆了下手便上车了。
这一番的折腾,让活着的人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死了的人就更是无从考证了,反正是都解了心疑了。
当夜,人们都喝上了几口老白干儿,压了压惊,又悄无声息地上床躺了下来,还都把那房门关得紧紧的,盼着一觉能到天亮,别做什么噩梦。
魏同检查了几个宿舍,看看人也都在,也没什么异样,自己便回屋子里也躺下了,这一天的折磨使他很快打起了鼾声。
黑脸汉战战兢兢地从厕所里回来,到了宿舍里,兽精已经躺了下来,“明天早晨别忘了叫我。”他迷迷糊糊地吩咐着黑脸,“这屋子里有老鼠,明天把那药给它喂上,别忘啦。”
这时,还没等黑脸的回应,兽精的鼾声响起,黑脸看到桌子上的老鼠药,这是兽精拿回来的,本想打开喂老鼠,可他感觉头疼的厉害,便把药仍在桌子上,衣服也没脱下就上床了,看来,是那瓶老白干儿的劲儿太大了。
黑脸只脱下一件外罩,蹬掉了鞋子,也上床了,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仍是心有余悸,干脆亮着灯睡,强迫着自己闭上了眼睛。
雾气笼罩着那块坟地,人们围着那口朱漆的大棺材,站在坑沿上的黑脸被人们几乎挤到了坑下。突然,那棺材顶“硌蹦”一声,裂开个大纹,一只带血的手从那缝隙里伸了出来,人们吓的直往后仰着,接着又是一声的炸响,整个棺材顶被劈成两截,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右手捂着胸口,鲜血从露出的刀柄直往下淌,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左手抬起,脸色惨白,发出了沙哑的声音,“我找不到地方了,谁跟我走啊!”只见那只大手越伸越长,快到黑脸的眼前时,那手又停住了,“还是你跟我来吧!”……
“啊?”黑脸猛地坐起,脸上的汗直往下滚,他张着大嘴,喘着粗气,心里砰砰直跳。
他擦了几下汗水,平静了一会儿又躺了下来,强迫自己又闭上了眼睛。
夜,静静地轻倚在山坡上,随着人们在沉睡着,直到了子时,一阵微风乍起,搅走了宁静,带起的尘沙扬在了窗子上,发出了密密麻麻的声音,也让黑脸的神经再一次地紧绷起来,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吱吱硌硌蹦蹦”,一种声音传来,像是一块厚重的木板被什么东西顶裂的动静,随即又“啪”地一下,似一扇木门拍地的声响,紧接着便是一阵脚步的声音。黑脸浑身一怔,急忙向门的方向望去,可那门关着,他又回头,却发现那手机一闪一闪的,“我来了,你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呀?快拿起你的手机吧。”一个男人的声音,沉闷的让人感到要窒息。
黑脸愣愣地盯着手机,小心拿起来放在耳朵上,“谁,谁,谁呀?”他的声音小的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啊,都是老朋友啦,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呀。”电话里发出了沙哑的声音,黑脸的手一抖,手机差点儿落到地上。
“啊?!你是?”
“我就是银长在呀,怎么?连我的声音都不记得了?真是仇人多忘事啊,呵呵。”
“你?”那声音虽然沙哑,可的确是银长在的声音。黑脸感觉自己又是在做梦,他咬了下唇,可感觉又是实实在在的,他四下张望了一下,极度的恐慌顿时袭了上来,他急忙站了起来,“你,你在哪?你要干什么?”
“呵呵,不要紧张嘛,我是刚从那棺材旁的破庙里出来的,我在这里等你已经很久了,我是来帮你的,我就在你的身边,你不信吗?”
黑脸以为他此刻变成了恶鬼寻仇来了,声音立刻又颤抖起来。
“啊呀,银处长啊,对不起啊,对不起啊,那都是洪董事长和兽精他们让我干的呀,您可千万饶过我吧,我下辈子当牛做马再好好报答您,好吗?”黑脸凄惨的声音里又夹杂着哀嚎。
“嗯,从现在起,你要听我的,才能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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